可是蔡昊不管这些,或者说他也顾不得这些了,因为刀势在手,那就完全收不住了!
柳叶刀劈砍而下,迅捷得叫人惊骇!
只是突然,铮的一声脆响,双刀竟然直接碎裂成六七片,钢刀感觉就像纸片被利刃裁过了一样,整整齐齐地断裂开来!
尽碎!
“啊!”所有人都惊呼了起来,秦明更是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就在刚才,他差点都要冲上去救白齐,可就是转瞬之间,这白齐已经破了对手的钢刀。
这变化太快了!
仿佛,是一道锐利的剑气划破了钢刀,空手断刃!
擂台之上,白齐突然换了个人一样,他的眼神依旧有些紧张,但手脚却毫无迟缓之象,只见他双手再度比画,绕着蔡昊疾走了几步。这下子六相司的有些人看清楚了,这每一步都暗合了一个卦象,四步是四个卦象,合起来便是一个洄水困局。
洄水者,水流回湾处,自成漩涡,敌方入阵如小舟洄水,进不能进,退亦不能退,是为困局!
白齐右手一捻,空气中隐约有丝丝入骨的割裂之声。
“你输了!”白齐道。
“妄想!”
蔡昊哪里肯这么容易认输,正想要一步奔前,却不想自己大腿一抬,裤子就突然破裂,而后一道鲜血从腿面上迸射而出,他惊得急忙缩了回来,只是后退得狠了,胳膊肘往后一扬,这手臂上再度被看不见的刀刃割伤,一阵钻心的疼痛传了过来,如此几次,这蔡昊身上已是伤口累累。
白齐纹丝不动,诚恳道:“你破不了我的洄水阵,认输吧。”
蔡昊惊惧不已,他只觉得自己似乎被一圈看不见的刀刃围困在擂台上,不管前后左右皆有利器,稍稍一动都要破口流血,他又惊又怒,但又不敢随意动弹,只是怒喝道:“臭小子,你,你这是用了什么妖术?!”
白齐右手轻轻一扯,淡淡道:“与你一样,祖传技法而已。”他这一拉扯,蔡昊浑身就被割裂出无数口子,鲜血再度迸裂一地,现场一片猩红,惨不忍睹!
蔡昊又痛又怕,心知自己这次是赢不了对手了,整个人气势全无,急忙大叫道:“输了!输了!我认输便是!快解了这妖术!”
白齐一抖右手指,空中咝的一下似有什么东西被收回到戒指之中,他整个人又恢复原先文弱的模样,抱拳道:“壮士,承让了!”
这二人决斗不过片刻就分出了胜负,白齐衣袂未乱,蔡昊却已是一身血污,这结果大大超出了很多人的意料。宋枫也有些惊愕,他按着刀的手过了许久才松开,又过了片刻才上台道:“第一局,山东白齐获胜。”
二人比试,翠风阁上众人皆看在眼里。
魏东侯眼中闪过一丝亮芒,问道:“刚才,你们都看清了吗?”
第八章 烛龙戒
阁楼里练武之人不在少数,但这些人一个个面面相觑,说不出所以然,韦衍尴尬道:“呃,此番隔得太远了,又被对手挡着,确实没看清他的手法。”
刘太安、薛仁德、南淮安等人不善武艺,更不必说。
只有荆一飞略略沉吟,俯首道:“禀魏大人,属下以为关键是他手中那枚青色戒指。”
戒指?
韦衍有些疑惑道:“戒指为何会切断钢刀?”
荆一飞道:“他戒指里藏有丝线。这书生右手捻住戒指上的青蛇环,拉出隐藏在戒指中的丝线,划破了对手的刀,而后又捆住了对手,所以用刀的那人稍稍一动便要浑身出血。”
魏东侯点头道:“不错,这书生的绝技就在他戒指里,一飞,你眼神最好,你可看出他丝线的门道?”
荆一飞沉默了片刻,摇头道:“这个未曾细看,属下就不知道了。不过可断金玉的丝线,属下知道有五行蚕丝、金刚丝和七彩蛛丝三种,不知道是不是其中一种。”
五行蚕丝,乃是金蚕丝、青蚕丝、冰蚕丝、火蚕丝和黑蚕丝,五种蚕丝各有不同用处,只是这五行蚕丝除了金蚕丝外,其他四种丝线虽然坚韧,但颇有弹性,用于切割并不算好,所以更多地用于缝制护身马甲,各夹杂在金丝面料里,缝制特殊的五色锦衣服,如当朝太子少师姚广孝(道衍)的黑色僧袍便是以黑蚕丝所制,据说可以躲避五兵、水火不侵。
而七彩蛛丝就更罕见了,乃是产于云南的七彩鬼面食人蛛,听闻这种蜘蛛个头逾过巴掌大,通常会十来只群居,在人畜经过的大道上结下纵横交错的蛛网,人畜若是误入领地,食人蛛就会群起追赶,直到把人逼向蛛网处,一般人畜遇到食人蛛都会吓得慌不择路,四处狂奔,结果正中食人蛛下怀,一旦狂奔到蛛网处,就会被蛛丝直接切割成肉片,为毒蛛所食。这毒丝现今只有锦衣卫镇抚司的千户胡狄会使用。
至于金刚丝,则是江湖中异人用精金所锻造出的细丝,虽然细如丝线,利如快刀,但却也十分易断,反倒不如前两种天然的精巧。
这三种丝线在江湖中都极为罕见,很多人甚至闻所未闻,荆一飞能说出来也足以说明她见识不低,按刚才白齐所用的丝线特点看,理应是这三种之一。
魏东侯却摇了摇头,道:“这三丝虽然差别都很细微,但若是细看还是有所不同,五行蚕丝在日光下会反射五行之色,金刚丝色如白银也十分好辨认,而七彩蛛丝有剧毒,若是捆住人必然要中毒发黑甚至口吐白沫,这书生的丝线与这些都不一样,我若没猜错应该是另外一种。”
另一种?
这世间还有第四种更可怕的丝线?
魏东候用筷子捻了捻一枚沾着饴糖的梅子,梅子挑起,拉出的糖丝就像一缕缕半透明的杀人丝线。
“是西域的烛龙丝!”
“烛龙丝?”这可真是闻所未闻!
“传闻西域有一种青黑色的异蛇叫番蛇,能口吐毒液,这毒液一遇空气便能固化成极为纤细的丝线,丝线透明无形,水火不侵,可切割金玉,远比三丝坚韧。你们看,那书生手上的戒指刻有一条青黑色的毒蛇,正是那异族番蛇。只是……”
“只是什么?”众人再次问道。
“据我所知,这烛龙丝江湖中只有一个人曾用过,只是这个人几乎所有人都未曾见过他真容,不可能啊。”
“你是说……”
擂台上,秦明兴高采烈地与白齐击掌相庆。
“白齐,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等秘密武器,快给我看看刚才你用的是什么东西。”秦明一脸兴奋,就要去掰白齐的手指。
白齐有意用袖子盖住手指道:“这个,我日后再告诉你吧。”
秦明撇了撇嘴巴,道:“还这么神秘,看一下又不会坏。哦,我想起来了,你小子昨天分卷子用的也是这东西吧!我就奇怪,发丝虽细,但是要拿来分卷子可没那么容易,所以你用的是这个宝贝,我没猜错吧!”
白齐嘘了一声道:“不可声张,莫让人听见你我作弊!”
擂台上,宋枫早已在台上叫喝道:“第二局,秦明对阵薛晋,请两位上台比试!”
“薛晋?!”
“他怎么也来参加比试了?!”
秦明和白齐大为惊愕,这薛晋已经大摇大摆地走上了擂台,他特地换了一身劲装,脚蹬乌色皮靴,显得更加魁梧挺拔。只是这人性子骄横,高昂着的头颅和阴鸷的眼神,都透露着一股令人深恶的气息。
秦明不解,但比试在即,也没有退路。
三丈擂台上,二人立定。
秦明率先问道:“薛晋,你前两轮都没过,怎么还能进这武试?莫不是花钱买通了关系!”
“我需要吗?我叔叔是辟火司千户,我父亲生前亦是百户,禁军世袭,我要进来易如反掌,自然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你们这些庶民岂能与我相比。”
“那你还来参加武试,看来是特地来找我麻烦?”
“找你麻烦?我是来给你送行!”说着薛晋也不等宋枫发话,直接就朝秦明扑了过来。
薛晋父亲是百户、叔叔是千户,自幼生长在禁军营内,跟着各金吾卫训练玩耍,手脚功夫自然不低,这一扑势如猛虎出笼,七分攻三分守,既霸道又稳健,已经充分展露了他扎实的功底。
魏东侯也赞叹道:“此人就是薛晋?倒是一副好身手!”
薛仁德急忙站了起来,喜滋滋道:“正是小侄薛晋,他的拳术师从广东施永泰,剑术却是学的蜀地青城派,虽然功夫有了一些,但毕竟年幼,很多招式也只是学了个皮毛,日后还要魏大人多多指教。”
魏东侯点头道:“这人戾气虽然重了些,但资质也算十分难得,不过薛百户因公殉职,这百户之位本就可以世袭,为何他还要来参加比试?”
薛仁德道:“薛晋性子要强,对自己本事又有几分自信,估计心里不想教别人说闲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