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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元璋通知群臣,他也搬到别庄办公,待大朝会再回宫。

  历朝皇帝全年都有大半时间在别宫办公。朱元璋比较坐得住,除了去北京的时候,基本都待在皇宫里埋头苦干。他终于肯享受了,一直催促他享受的大臣们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他们一直以为朱皇帝会被荣华富贵迷了眼,所以苦苦劝说朱皇帝享受。哪知道朱皇帝还有个身份是朱豪商,早就在富贵乡中享受过一番了。

  朱标睡醒之后,泡完温泉,草草吃了些东西,继续睡,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舒舒服服起床。

  他又泡了一次温泉,吃了些好消化的清淡的食物,摸一摸嗓子,已经不疼了。

  朱标乱唱了一曲小调,满意地点头。他的声音也不哑了。

  “标儿,你鬼叫什么?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朱文正从树上跳下来,吓了朱标一跳。

  朱标看看树,又看看朱文正,无语道:“正哥,你还真喜欢这棵树。”

  从他还小的时候,朱文正就爱在这棵树上睡午觉,也不怕摔下来。这棵树真是承受了太多。

  朱文正拍了拍树干道:“真怀念。你还没说你鬼叫什么呢。”

  朱标道:“没鬼叫,就试试嗓子。”

  朱文正道:“四叔说,你醒来就去找他,他有事说。要不你再睡一会儿?”

  朱标不明白朱文正这前后句之间的逻辑联系是什么,为什么自家爹叫自己过去,正哥让自己再睡一会儿。

  不过这么多年的相处,朱标已经习惯无视朱文正前后逻辑不搭的话,只抓他话语中的重点:“爹在哪?”

  朱文正拍了拍朱标的肩膀,带朱标往一处别院走。

  他一边走,一边道:“你这么积极干什么?昨天累了一天,今天好好休息。我看他神情也不是很急。”

  朱标“嗯嗯嗯”敷衍。

  他走到朱元璋住的院子时,朱元璋正在庭院里和徐达打架,地上还躺着汤和与周德兴。

  朱标满头雾水:“这是怎么了?”

  陈英深呼吸了几下,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和:“不知道。”

  李文忠道:“就……突然打起来了,标儿,你去问问?”

  他和陈英莫名其妙看着朱元璋和三个老兄弟打起来,是不敢问也不敢劝,只能带着御医在一旁傻站着。

  朱标刚上前一步,朱元璋就一拳头揍到徐达眼窝子上,徐达也倒下了。朱元璋得意大笑。

  朱标赶紧让御医给徐达敷眼睛,疑惑道:“爹,徐叔叔哪里惹你了?”

  朱元璋指着徐达道:“他们仨在我忙碌的时候偷懒,在外面喝得烂醉,我揍他们是偏袒他们,否则他们该去牢里醒酒!”

  朱标更疑惑了。周叔叔就罢了,可能真的会做出这种事。但徐叔叔在工作上向来恪尽职守,谨小慎微;汤叔叔现在也改了喝酒误事的毛病,做事也很稳妥。他们两人都不像是会在自家爹忙碌的时候翘班喝酒的人啊。

  徐达捂着眼睛,告状道:“你别听老大胡说!我们仨就是在休沐日喝酒没叫他,他小心眼!”

  朱元璋骂道:“屁!我都没休沐,你们有个屁的休沐日!”

  朱标一个头两个大。他明白了,又是长辈之间亲切友好的拳脚交流,就像是他几个弟弟一样。

  只是爹,你们的年纪也大了,还这么乱来,我怕你们闪了腰啊!

  在不和理性和逻辑的事上,朱标已经习惯直接忽视,直接抓重点,让人给叔叔们治疗淤青,然后把自家爹哄开心。

  朱元璋昨日说要给徐达等人好看,他今日就做到了,真·金口玉言,舒坦极了。

  敷了药换了身干净衣服后,徐达三人吃着朱标从南方水果做成的果脯。那模样,哪有半点之前坐在地上哀嚎的凄惨。

  朱标腹诽,三位叔叔的演技越发精湛了。但这瞬间切换的演技,他真不知道该吐槽是认真还是敷衍。

  看,他爹又有生气的迹象。

  朱标赶紧让人把自己好不容易用土法烤炉做出来的果脯小饼干端上来,哄爹开心。

  这些果脯小饼干本来是给进入六部的弟弟们的慰问品,现在先给爹吃吧。

  朱标的弟弟们本来想和大哥分享看到大哥文斗的兴奋,结果一大早就被朱元璋赶出了门,继续去六部干活,小小年纪就有了社畜的苦。

  见朱标再次把朱元璋哄住,徐达等人隐晦地交换眼神。

  看,只要标儿在,老大就是纸老虎,不怕!

  “爹,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吗?”朱标等朱元璋吃完一碟子小饼干后,才问道。

  总不能他爹是让他来看叔叔们被揍吧?

  “哦,昨日我见刘三吾的神色有些不对。”朱元璋灌了一杯水,满意地揉了揉肚子,“你不是说你昨日出宫有什么计划吗?我想问问你,是不是和刘三吾有关。”

  朱标神色一黯,见周围人皱眉后,立刻勉强打趣道:“昨日爹你还说不想听,要惊喜。今日怎么就变卦了?”

  朱元璋道:“我怕不是惊喜,是惊吓。”

  徐达停止和汤和、周德兴挤眉弄眼,恢复在人前的严肃:“刘三吾怎么了?难道他和之前两广大案有关,是漏网之鱼,想要在会试上做什么手脚?”

  汤和与周德兴的神情也瞬间严肃。

  朱标摇头:“他确实和两广大案没关系,和之前空印案什么的也没有关系。但每一件事不是孤立,剥去表面看本质,它们或许有一个共同的联系……”

  朱元璋赶紧制止朱标:“停停停,标儿,说直白些。”

  朱文正扶额:“标儿,你是不是还没从昨天的文斗中恢复?你说这个谁懂?”

  “哦,抱歉。”朱标道,“我的意思是,这一桩一桩的大案背后的原因都只有一个,就是士绅和皇帝争夺权力。”

  “依托沿海生意赚钱的士绅希望大明闭关锁国,这样他们走私才更有利可图。”

  “传统的地主希望能放开土地交易,以便于他们兼并土地。”

  “南方士绅在元朝被压抑了这么久,心中难免对北人有仇恨,希望大明将来是南人的朝廷。”

  “参与其中的勋贵,也有同样的诉求,想要更多的特权,比如历朝历代都有的官绅免徭役……”

  古时官绅其实不免税,免得是徭役和杂赋。每个朝代的田税其实都不高,能压死人的是徭役和杂赋。百姓们投靠官绅成为佃农,最主要的原因不是穷得吃不起饭,而是怕被沉重的徭役累死。

  大明建立后,徭役并入税收,大明的大型工程由军队领着罪犯来修,如果需要民夫,都是花钱雇佣。官绅也需要缴纳徭役税。

  官绅地多人少,就算缴纳徭役税对他们而言也是九牛一毛,不会影响他们奢靡的生活。但以前不交,现在交,总是会有人心中不满。

  只是碍于朱元璋这个皇帝自己都交税,他们暂时无话可说。

  “无论要达成什么利益,都需要皇帝向大臣妥协。潜规则也好,女将军的事也好,衍圣公的事也好……都是他们的试探和拉扯。”朱标道。“这样的试探和拉扯,可能没完没了,顶多短暂被按下去。”

  见其他人的脸色都不好看,朱标赶紧安慰:“不过大明建立之后,连续几年大案,就说明他们着急了。他们的实力被我们消耗了太多,拖不起,再拖新的人就能取代他们。爹,你看,这次赴考的学子就不错。”

  朱元璋想勉强笑一个,但笑不出来:“标儿,这样……好累。”

  朱标安慰道:“我们累,他们难道不累吗?这就看谁的精神更坚韧,能支撑到最后。再说了,爹,你累了,难道就会向他们妥协吗?”

  朱元璋脸色一沉,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绝无可能!”

  朱标笑了:“那不就对了。我们一直占上风,逼他们把什么招数都用了出来,痛苦的该是他们。”

  朱元璋看着朱标的笑容,自己心中的阴霾也一点点消散。

  徐达看了看朱元璋,又看了看朱标,脸上的严肃退去,重新挂上了吊儿郎当的笑容:“标儿,你昨天的计划,难道是去给他们一个警告?”

  朱标无奈:“我确实存着去和学子们接触,与一二学子交好,打探他们真实本事,然后把这件事透露出去,让有可能对会考动手的人忌惮的心思。但闹得这么大,我真没想到,这都是刘琏的错。对了,刘琏受罚了吗?”

  朱元璋立刻道:“当然!现在我已经免了他的职,让刘伯温去收拾,听说他被刘伯温揍得不轻。”

  朱标舒坦了:“活该!真不知道他这脾气像谁!”

  朱元璋毫不犹豫:“当然是像刘基那个老匹夫。”

  朱标:“……”

  朱标转移话题:“其实我并不确定他们会对这次会试动手,只是未雨绸缪,给他们一个警告。我也不确定刘三吾是不是棋子……”

  朱文正插嘴:“棋子?不是主谋?”

  朱标摇头:“他在士绅中的地位,还当不了主谋,顶多是厉害一点的棋子。还有更多的人,大概会永远隐藏在幕后,和所有案件都没关系。当他们失败,必须蛰伏的时候,他们还会继续兢兢业业为大明做事。如果爹和我不给他们机会成功,在青史之中,他们或许还会成为大明忠臣。”

  他笑了笑,又道:“我们和他们,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到东风。这永远不会结束的斗争拉扯汇聚在一起,就是一部王朝的兴衰史。爹,放宽心,与天斗与人斗都其乐无穷。没了这些争斗,当皇帝多无趣。”

  朱元璋无奈:“就你嘴皮子利索,怎么说都对。那你接下来要如何?换掉刘三吾,还是钓鱼?”

  朱标摊手:“不知道。”

  朱元璋轻轻敲了一下儿子的额头:“不知道?”

  朱标道:“对啊,我只是太子,决定该由皇帝来做。我还要享受许多年不做决定不担责任的悠闲生活。”

  朱元璋:“……”

  他第一次对标儿拳头痒了。

  徐达没忍住笑:“老大,标儿说得没错,别什么都推给标儿。”

  朱元璋扬起拳头,视线十分不善地不断打量徐达另一个没被揍的眼窝。

  徐达捂住眼睛,道:“不过我想刘三吾也不会出手了。这事闹得如此大,他再对会试出手,别说性命,就连名声都臭了吧?他就算不在乎生死,但读书人不是最在乎名声了吗?”

  朱元璋皱眉:“说得也是……”他真的很欣赏刘三吾的才华和直言敢谏,真的没想到刘三吾会背叛他。

  朱元璋心软,刘三吾背叛的事还未成为事实,他想给刘三吾一个机会。

  “那就让他继续主持会试。”朱元璋已经不期待那些大臣们心中怎么想了,论迹不论心,如果刘三吾能当一辈子的大明忠臣,那就是大明的忠臣。

  “标儿,你说这次会试还会出事吗?”汤和问道。

  众人看向朱标。

  朱标曲起食指指关节,轻轻敲打桌面,沉思了半晌,道:“那就要看刘三吾有多少把柄在别人的手中了。爹,他们的目的不在于会考大案是否成功,而是会考大案本身。只要会考大案出现,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南北学子对立,朝中官员地域分割,皇帝被迫为解决这件事出台可能会让地域更加对立的科举政策……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诸公们,可都是南人啊。”

  朱标的视线逐渐冷酷。

  “诸公不仅都是南人,还几乎都是老乡。爹,你说如果他们家乡的学子全部得中。为了平息众怒,他们是不是难辞其咎?”

  朱元璋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众人皆背后冒出冷汗,头皮发麻。

  朱元璋不断深呼吸,把心中怒气压下去:“好,好,用一个刘三吾,可以把刘伯温等人全部换下去?好计谋啊!”

  朱文正使劲抓了抓头皮,道:“那是不是应该、应该把刘三吾换别人,以防万一?”

  “这个,爹最好先问问刘叔叔他们。”朱标道。

  朱文正疑惑:“标儿,难道会试案爆发,对我们也有好处?”

  朱标犹豫了一下,决定把话说清楚:“我不是说了吗,他们短时间内掀起这么多大案,就是急了。”

  “这次如果我都做到这份上,他们还要逆民意掀起大案,只为了把诸公弄下去,在朝中埋下党争纷争的种子,以等待哪一日皇帝懦弱了,他们好死灰复燃。那我们解决了这件事,对他们的打击肯定也非常大。”

  “至少十年内,他们恐怕都会老老实实当大明的忠臣,让我们和百姓都有喘息的时间。”

  “而且,爹不是想动科举,但天下文人皆反对吗?如果在太子提前插手的前提下,还有人敢科举舞弊,改革科举就理所当然了吧?”

  “这件事是双刃剑,谁能因此获利,就各凭本事。不过诸公的利益和名声肯定会受损。”

  朱标叹气。

  “其实我本心,是想把这件事压下去。但以我对他们的了解,如果他们之后得知了此事,一定会非常非常生气!我担心好心办坏事。所以爹,还是先商量商量。”

  朱元璋看着朱标苦恼的模样,不知为何,气突然消了,还觉得很想笑。

  他笑道:“说的也是,以他们的暴脾气,若瞒着他们,之后我俩耳边肯定都不消停。”

  众人也苦笑不已。苦笑之中,又带着十分矛盾的轻松愉悦。

  诸公还未战斗,他们就提前帮诸公递了降书。诸公绝对会提着剑追着他们砍,连皇帝都得逃。

  没办法没办法,先和诸公商量后再说吧。

  其实说是商量,众人其实已经看到结局了。

  在某些方面,这些大文人大先生的性格,比他们这几个沙场老将还暴烈。

  “唉,希望刘三吾能多些话语权。”朱标抱头呻吟,“活着不好吗?别作死啊。”

  朱文正好奇:“标儿,你那么聪明,难道猜不到幕后主使是谁?我们直接打上门!”

  朱标哭笑不得:“幕后主使不一定是人啊。”

  朱文正倒吸一口气:“难道还能是鬼!”

  朱标道:“让你多看看书你就是不看……幕后主使是一个庞大的利益群体,就算是这个利益群体最上层的人,也只是代表整个利益群体的棋子罢了。”

  所以刘三吾也不过是个上了贼船就下不来的可怜人罢了。

  当然,他再可怜,也可怜不过这次会试的举子。

  他们不仅是刘三吾所代表的人的妻子,也是自己这一方的“棋子”。

  唯一区别是,朱标已经做好了全套准备,尽可能保障他们的利益。

  但朱标心中仍旧有愧。

  而他心中有愧的事无论是过去,还是将来,都不会只有这一件。

  下次,他还会继续。

  ……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刘三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瘦。

  朱元璋很好心地关心他的身体,询问他是否要离开主考官的岗位,将会考的事交给别人。

  刘三吾都拒绝了。

  时间终于到了会考那一日。

第245章

  会试的日期定为五月九日、五月十二日、五月十五日三天。

  以往会试是二月九日、二月十二日、二月十五日,殿试在三月一日。今年学子很多,阅卷时间宽限了许多,殿试定为六月十五。

  朱元璋和大臣们商议,以后殿试也延迟,定在三月十五日,让考官们有更宽裕的时间阅卷。

  阴历的五月已经步入夏季,较为炎热。朱标特意修缮了一下考场,增加了一些通风的小窗口,并给每个房间备足了水,以免考生们中暑。

  考生们经过了朱标的打击后,这一月备考十分认真,心态居然比考举人的时候还好几分。

  朱标还在这个月发行了《会考规则大全》,廉价卖给了考生们,让考生们在考前,别多带少带东西。考卷上需要的避讳,《会考规则大全》上也写得清清楚楚。

  他还多发了几张草稿纸,并在草稿纸一面印着考试规章制度,提醒考生想好了再下笔。

  这些举措并未说是谁吩咐,但考生们看见草稿纸上谆谆教导的话,脑海中都不由浮现出太子的容颜,嘴边都不由勾起笑容,心中的紧张更减轻了不少。

  孔佑展开草稿纸的时候,嘴里嘀咕:“老师是把举子都当自己学生叮嘱了,真是爱操心。”

  扎好衣袖,磨好墨,孔佑斗志满满。

  他是隐藏身份,以北京普通举子之名来报考。他也是孔家人失去了特权之后,第一个前来赴考的人。这次不考个会试三甲,老师和同窗不知道会如何嫌弃他。

  朱标确实爱操心。

  孔佑的父亲还在安南教化百姓,他身边没有长辈,朱标作为老师,认为应该照顾好他。

  因此孔佑考完试出门,总有假装是孔家仆人的朱标安排好的人来给他把脉灌药,准备新鲜的吃食,并顺带帮他照顾了几个新认识的挚友。

  练子宁好奇:“佑之,你不是说你家里是耕读之家,怎么好像家财颇丰,不太像普通的耕读之家啊。”

  孔佑被爱操心的太子老师臊得脸红:“不是我家人,是老师。我老师在京中做官。事先没告诉你们,抱歉。”

  练子宁打趣道:“你不肯说老师的名字,看来老师在朝中做的官不小?”

  孔佑红着脸点头:“等殿试放榜,我带你们去拜访老师。”

  练子宁可不客气。文人交情不看相处时间长短,只要交了心,哪怕相隔几十年不见面,仍旧是挚友。孔佑是他认可的挚友,愿意将自己人脉介绍给自己,他当然不会不识好歹。

  练子宁本身没什么人脉介绍给孔佑,但他对自己才华学识十分自傲,他想以他自己的本事,一定能还这个人情。

  “那就等殿试放榜,让佑之兄为我们举荐了。”练子宁拱手。

  张琳也拱手道谢。

  孔佑连连摆手:“你们不生气就好。我、我本想殿试后再告诉你们,但老师太操心……”

  看着孔佑窘迫的表情,张琳都忍不住笑了:“在老师眼中,弟子是晚辈。他对你照顾这么周到,视你如同孩童。真是老师如父啊。”

  孔佑被张琳的话震惊得脸色煞白,立刻否认。

  练子宁和张琳只以为孔佑害羞,连连打趣。

  孔佑差点被他们说得眼泪都羞出来了。

  但他仔细一想,自己比太子虚长几岁,但仿佛真的是被太子当孩童般无微不至照顾。

  太可怕了!

  孔佑心中遭到极大打击。

  他想,等他把两位挚友引荐给老师,希望这两位挚友还能想起今天的话。

  他一定会问两位挚友,“你们真的认为太子像我长辈”。希望两位挚友不要假装失忆。

  三场考试后,孔佑自己十分满意。

  他在客栈昏睡一日,得到了他老师的任务。

  孔佑吓了一跳,不知道老师为何要突然和两位挚友私下见面。

  他忐忑不安地邀请两位挚友:“老师要见你们……小声点,别被人知道了。”

  练子宁又是激动又是担忧:“虽然我认为我肯定会高中,但现在连会试都还未放榜,我们去见你老师,会不会被人说舞弊?”

  孔佑无奈:“我老师不是考官,和舞弊什么关系?总之,你们去了就知道了……你们别告诉其他人,就当我在京城的远亲邀请我们一同去聚一聚。”

  张琳疑惑:“真的无事?”

  孔佑不擅长撒谎,支支吾吾了半晌,才压低声音道:“你们若信我,就和我去,我不会害你们。等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练子宁道:“你还用上激将法了?罢了,我相信你,我去。”

  张琳叹了口气,道:“行,舍命陪君子。只是我们都要见你老师了,为何你还是不告诉我们,你老师的名讳?”

  孔佑满脸苦相:“我也认为应当说,但老师……老师他不让我告诉你们,说好吓你们一跳。”

  练子宁和张琳面面相觑,实在是想不出来,孔佑的老师是谁才能吓到他们。

  总不能是当朝相公吧?

  两人想想,还真有可能。听说当朝相公经常陪同皇帝陛下去北京避……避寒。若他们在北京见到佑之兄,见才心喜,收其为徒,并不意外。

  两人做好了受到最大惊吓的心理准备,与孔佑一同出门,马车驶向了郊外。

  练子宁掀开帘子,看向马车沿路风景:“怎么越走越偏了。喂喂喂,你该不会为了解决我和青玉兄两个劲敌,要把我们拐到野外做掉吧?”

  张琳道:“很多人都看到我们三人一同出门。若只有他一人回去,他就是唯一的嫌疑人,自己仕途也完了。不会发生此时,子宁放宽心。”

  练子宁无奈:“我开玩笑而已。青玉兄,你怎么老分不清玩笑和实话?”

  张琳脸露困惑。玩笑吗?他还以为练子宁真的在担心。

  孔佑扶额苦笑:“是是是,我要把你们送进山沟里卖掉。”

  张琳认真问道:“佑之兄,你这是否也是玩笑?”

  孔佑道:“当然是玩笑……”

  于是张琳非常认真地笑了出来。

  练子宁和孔佑对视一眼,嘴角都有点抽搐。

  张琳再次疑惑:“你们不是都在开玩笑吗?为何你二人不笑?”

  练子宁和孔佑:“……”

  为了不让张琳尴尬,他俩也只好很努力地笑了出来,搞得自己尴尬无比。

  不过这一路的忐忑,在尴尬的笑声中倒是消磨得差不多了。

  马车又行驶了一段,突然路上多了许多关卡。

  马车夫走走停停,不断拿出令牌,让对方放行。练子宁和张琳的脸色再次严肃起来。

  这样严格的检查,孔佑的老师不会真的是当朝相公吧?

  他们赶紧整理衣冠,用汗巾擦拭脸和手。

  孔佑被他们弄得也紧张起来,不断整理仪容。

  马车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驶入了一个十分雅致的庄园。

  马车停下,孔佑、练子宁和张琳刚下车,两个五官相似,但一壮硕一文俊,所以显得长相并不相同的少年郎异口同声道:“佑之,你也太慢了。”

  孔佑赶紧行礼,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壮硕的少年拉着往前跑:“你再不来我都要馋死了,你知道大哥烤的乳猪有多香吗!”

  “唉……”孔佑跌跌撞撞往前跑。

  该给他们介绍陌生人的孔佑被拉走,练子宁和张琳愣在当地。

  朱橚拱手道:“四哥无礼,让二位见笑了。二位随我来。”

  练子宁和张琳连忙与朱橚见礼。

  路上,性子最活泼直爽的练子宁好奇道:“公子,可否告知我二人,庄园主人是谁?”

  朱橚道:“还有几步路就到了。你们见到,立刻便知。”

  见少年郎非要卖关子,练子宁和张琳只好按捺住好奇和忐忑。

  等他们走进一个拱门,来到一个树木成荫、流水潺潺的大庭院时,他们呆住了。

  朱标一边转动烧烤架,一边抬头:“来了?坐。”

  孔佑拱手作揖,都快弯腰成直角了:“我老师就是太子殿下,瞒着二位兄长,十分抱歉。”

  练子宁和张琳:“……”

  练子宁和张琳:“?”

  练子宁和张琳:“!”

  经过短暂的失神,两人理智渐渐回笼。

  练子宁声音颤抖:“太、太子殿下?!”

  张琳嘴张张合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完全失去了声音。

  “好了,你们俩那日可是直接把我抬上了擂台。怎么,现在看见我就害怕了?赶紧坐下,开饭了。再不开饭,我弟弟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朱标开玩笑道。

  朱棣擦了擦嘴边的口水:“哥你胡说,我没有!”

  朱橚道:“大哥只说弟弟,又没说哪个弟弟。四哥你为什么要跳出来主动承认那个弟弟就是你?”

  朱棣:“……”

  朱棣厚着脸皮道:“我要猪腿!”

  朱标道:“好,给你一整只猪都行,烤得很多。佑之,你也别鞠躬了,赶紧洗手,吃饭。”

  孔佑连忙直起身:“是,老师!”

  孔佑拉着两位挚友洗完手,坐到了水中亭子中的石桌旁。

  伺候的人这时候才从树荫中走出来,把烤乳猪端走切好后,加上其他小菜一同端上来。

  “我不爱喝酒,今日我们喝冰镇果汁。”朱标道,“尝尝我的手艺。”

  在太子的“命令”下正准备吃肉的练子宁和张琳,拿筷子的手僵住。

  我的手艺?这饭菜难道是太子殿下亲手做的?!

  孔佑连忙小声为二人解惑:“老师十分擅长做菜。据说陈家酒楼里的菜都是老师琢磨出来,教给厨子的。”

  朱棣吃得满嘴流油:“不是据说,就是这样。”

  朱橚点头。

  朱标介绍道:“这是我四弟朱棣,五弟朱橚。不用行礼了,吃一次饭行几次礼,你们不烦我都烦。我当太子没多久,还没习惯这么多礼数。”

  练子宁和张琳再次僵住。什么叫当太子没多久?

  孔佑再次解惑:“老师以前并不知道自己是太子,年前才知道。”

  朱标知道自己是太子的时间比孔佑所知的时间早,不过这没必要解释。他就默认了。

  张琳若有所思:“晚生似乎听闻过此事。原来不止满朝文武都被瞒在鼓中,太子殿下本人也不知情。”

  朱棣抹了抹脸上的油:“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