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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空,洪武皇帝朱元璋可没想让王袆离开。

  朱元璋已经竭尽全力模仿了王袆的左手字,不用王袆代笔也能以洪武皇帝的身份和标儿写信。但朝中能让朱元璋信任的大臣不多,能干的大臣更不多,朱元璋恨不得把王袆按在中书省的椅子上。

  李善长也不想让王袆离开。

  王袆比李善长年轻许多,李善长着急退休,盼着王袆能接替他的位置。

  但这个时空的王袆投奔朱元璋之后,仕途就一帆风顺,心气十分高,哪怕在朝堂,也不改狂士之风。

  何况他还看了天书,很喜欢“实践出真理”的词条,恨不得用双脚踏遍华夏每一寸土地,践行圣人的学说。

  这样的狂士,当然不想留在中书省每天打着算盘和个账房先生似的。为大明执节仗剑走天涯,才是王袆心中所好。

  结果兜兜转转,经历了(划掉)一哭二闹三上吊(划掉)无数博弈,王袆还是出使云南了。

  其实王袆更想出使吐蕃。但朱元璋认为吐蕃太遥远太陌生,云南好歹在大明的“包围”下,更安全一些。

  为了王袆的安全,朱元璋不仅派出了身手精湛的一百人轻骑扈从,还为王袆派了两位副使节文臣作为帮手。

  这两位文臣,一位叫花云,一位叫康茂才。

  作为最早被强迫由武转文的将领,两人已经很习惯文官那套礼仪。

  康茂才本就生得像个儒将,现在他留着山羊胡须,完全一副儒士做派。

  至于花云,他大概现在很像年轻时候的孔圣人本尊吧,也是货真价实的儒家学子。

  元朝的云南既有行省的领导班子,也有藩王的行政班子。

  镇守云南的梁王匝剌瓦尔赛,是忽必烈皇孙甘麻剌的后代;协助梁王管理云南的姓段,元朝俘虏大理王段氏后,仍旧让段氏世袭云南总管。

  梁王和段总管虽偏安一隅,但川蜀、广西等和云南接壤的地方都已经归大明所有,他们早就惶惶不安。

  川蜀因为常遇春的经营,民心较为安稳,生产恢复很快。

  王袆执节从川蜀出使云南时,因劳动改造营而兴起的戏剧社早早就排演了“苏武”等历史中有名的使节故事。

  因此老百姓看到王袆的时候,都忍不住踮起脚尖用敬仰的目光注视王袆。

  一些会官话的是宿老和乡绅还筹集了不少钱粮送给使节团队,虽然使节团队都不肯收。

  “王使节,你一定要安全回来啊。”

  “如果云南的鞑子欺负你们,赶紧派人来送信,我们打过去!”

  王袆哭笑不得;“好,好,一定。”

  他笑着对花云和康茂才道:“常元帅所聚拢的民心,真是令袆惊讶。常元帅功臣第一当之无愧。”

  花云擦了擦胡须上的露水,道:“功臣第一不是陈国瑞吗?”

  康茂才纠正:“是朱国瑞,国姓爷朱国瑞。”

  两人一本正经的对话之后,立刻相视哈哈大笑。

  王袆也忍不住边笑边摇头。

  扈从都好奇地看着三位使节,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笑完这个只有朱元璋的心腹才懂的笑话之后,三人看到了云南边境等候已久的军士。

  他们整理了一下仪容,将代表使节和代表大明的旗帜展开,从容不迫地踏入敌人的土地。

  “等等!”蓝玉策马赶到,“各位使节,我送你们一程!”

  常遇春在北方屯田的时候,蓝玉闲极无聊,已经回了川蜀,为进攻云南做准备。

  花云笑道:“好,蓝侄子,你可别吓到他们。”

  蓝玉道:“我又不吓人。”

  蓝玉展开自己的将旗,在他身后,三千骑兵从小路中鱼贯而出,整列完毕。

  梁王紧张不已。

  蓝玉没有让骑兵保护,他独自护送王袆、花云和康茂才踏过云南边境,走到梁王面前,淡漠道:“两国交战也不斩使臣。如果你不肯投降,也请将大明使臣安然无恙送回。”

  梁王身后一蒙古将领怒道:“如果我们非要砍了他,你敢如何?!”

  蓝玉瞥了那将领一眼,道:“你们应该已经知道,蒙古的皇帝和太子已经被我们赶回了草原,被打回了在草原上住帐篷、喝羊奶、抱着羊皮生着篝火取暖的游牧生活。你们敢杀使臣队伍中任何一人,我以我手中的刀起誓,在踏平云南那一日,将你们所有亲眷友人及一切相关者,一刀一刀割得只剩下骨架,再把骨架供奉在使臣墓前。”

  蓝玉嘴角勾起狰狞的幅度,将所谓温润如玉的表情瞬间破坏殆尽;“你们信奉吐蕃喇嘛,想来对这种祭祀很熟悉。”

  梁王大怒:“你敢威胁我?!”

  蓝玉轻瞥:“你们的皇帝和太子都被赶回草原牧羊了,我哪是威胁,实话而已。”

  说完,蓝玉懒得继续和梁王等人耍嘴皮子,对王袆抱拳道:“祝王使节一路顺风。我在这里扎营等诸位凯旋!”

  王袆笑着听蓝玉用血腥残忍的话威胁人,拱手道:“辛苦蓝将军了。诸位,我们走吧。梁王,幸会幸会。”

  梁王看着蓝玉回到大明军阵中的背影,心中愤怒无比,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移开视线,眼不见心不烦。

  “王公,久仰。”梁王语气生硬道。

  ……

  “这时候,王子充那家伙是不是已经到了云南了。”刘基躺在椅子上,翘着腿叹气。

  宋濂放下书本,没好气道:“你真是越来越不修边幅。

  刘基懒洋洋道:“就你我二人在,修什么边幅。我们的皇帝陛下都不修边幅,当大臣的学皇帝陛下而已。”

  宋濂哭笑不得:“你学他作甚?他还抱着标儿嗷嗷假哭呢,你也抱着标儿哭一个?”

  刘基道:“如果标儿能教会我骂死人的秘诀,我抱着他哭一场也不是不行。”

  宋濂无语。

  怎么伯温还记着这事?他究竟对骂死人有多少执念?

  宋濂道:“标儿说了,他没有,你别胡说。”

  刘基冷哼:“是啊,这次没骂死,还留了一口气。真是想不明白……罢了,下次再试试新法子。”

  宋濂一点都不想知道刘基所说的“新法子”是什么。

  朱元璋让刘基去中书省替代王袆,刘基死死抱着御史台的柱子不肯走。

  刘基自称,他更擅长监督吏治、推行法令。但朱元璋私下和宋濂吐槽,刘基就只是想骂人而已。

  宋濂叹气:“你真的不去中书省?那可是丞相啊。”

  刘基懒洋洋道:“丞相又怎么了?反正中书省迟早被拆掉,现在皇上只是腾不出手。我何苦去一个要拆掉的地方,留在御史台不好吗?”

  说完他还伸手进衣衫中挠了挠肚子。

  虽然他来北京已经好几个月,北京刚过完了元宵,天气也逐渐转暖。但刘基这在火盆面前袒露着胸膛的模样,还是让宋濂看得忍不住拢紧了衣衫。

  他都不冷吗?

  宋濂继续看书,刘基继续打瞌睡。小院中一片静谧,直到朱标人未至,声先到。

  “宋先生!刘先生!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刘基立刻恢复了精神。

  他穿好衣衫,对着还不见人影的朱标大声道:“什么好消息?”

  “哈哈哈,南京工坊有消息,做出来了,做出来了!”朱标笑着冲进门,把发髻都跑歪了。

  朱元璋跟在朱标身后大喊:“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小心摔倒!”

  刘基看着朱元璋那副护犊子的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标儿都多大了?主公还当标儿是走路走不稳的奶娃娃吗?居然还怕标儿摔倒……

  刘基心里的吐槽还没吐完,朱标就因为太兴奋一个刹不住,一脚踩到宋濂和刘基没清理干净的春雪上,然后双手展开,就像是飞翔的鸟儿一样,一路滑到了宋濂和刘基堆起的丑雪人上。

  “啊!”

  朱标一头扎进雪人肚子,留了半截身子在外挣扎。

  刘基:“……”

  宋濂忍俊不禁:“怪不得主……朱将军会如此担心标儿摔着。标儿一旦兴奋起来,难道不看路吗?”

  刘基起身,和朱元璋一起把雪堆里的朱标拔出来:“显然,标儿兴奋过头的时候就是不爱看脚下,屡教不改。”

  滚进雪人里的朱标继续兴奋道:“蒸汽机做出来了!”

  正准备拉着朱标去换衣服的刘基愣住:“什么?”

  朱标蹦蹦跳跳,变声的公鸭嗓子都快破音了:“蒸汽机!蒸汽机!几年了,几年了啊!”

  宋濂把宝贵的书一扔,冲过来按着朱标的肩膀道:“蒸汽机?是燕龙图的木牛流马吗?”

  朱标被宋濂按住还不住往上窜:“是!就是……啊,爹,你干什么!”

  朱元璋把已经十几岁的朱标往肩膀上一扛,没好气地冲进屋里:“什么蒸汽机都没有你的身体重要,先换衣服!刘伯温,把你的干净衣服拿一套来!”

  “啊,好。”刘基赶紧跟上。

  宋濂回过神,赶紧去准备热水。

  是啊,就算是木牛流马也没有标儿的身体重要。

  “哎哟!”宋濂因为太激动,手一抖,盆子砸在了脚上。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忍不住傻笑。

第170章 科学阁和双诰命制

  当有了燕龙图的手稿后,朱标以为自己能很快把蒸汽机甚至内燃机弄出来。

  但事实证明他想太多。

  没有足够多的理论知识,只靠着工匠们用穷举法摸索,探索效率低得可怕。

  朱标虽然有一些理论知识,但他只有一个人,还要忙更重要的事,只能把自己记忆中可能会用到的知识记录下来,交给其他人琢磨。

  朱标不急,急也没用。

  他之前摸索新式火器就用了很多年。有了图纸,再摸索个十年二十年的,他等得起。

  朱标开始按照燕龙图的图纸研发蒸汽机和内燃机的时候是至正二十三年,公元1363年。

  现在是洪武三年二月,公元1369年(这个时空的洪武元年是原本历史中的吴元年)。

  足足五六年,朱标都从圆滚滚的福娃团子,变成了一个婴儿肥和娃娃脸仍旧很倔强的俊秀少年郎。

  蒸汽机,终于出现了。

  朱标乐得脑袋已经完全被“蒸汽机”三个字撑满,再也无暇思考其他。

  朱元璋担心朱标跑太快摔着,是因为朱标从燕乾那里得到消息之后,和喝醉了酒似的,已经摔过一次。

  如果这时候还有其他穿越者在,一定会发现,朱标现在的状态,和《儒林外史》中中举的范进差不多。

  若不是朱元璋拦着,乐疯了的朱标恐怕已经冲到了街上,从街头像猴子一样跳到街尾了。

  朱标换好了衣服,喝了一杯热水之后,再次用公鸭嗓子笑得停不下来。

  宋濂也跟着傻笑,只有刘基和朱元璋还算镇定。

  刘基道:“别笑了别笑了。那个蒸汽机、蒸汽机已经能用了?不是又是那个什么,什么实验阶段吧?”

  其实早些时间,工匠们做出了一个大块头蒸汽机,只是每个零件都需要工匠们精心手工磨制很久,且非常容易损坏,只能证明“蒸汽机”这个东西确实能够做出来,一点实用价值都没有。

  朱标被朱元璋扯了好几下脸颊软肉,才冷静下来,但又没有完全冷静,一边说一边笑道:“能用!虽然个头还是很大,但能装到船上!燕叔叔已经派人试过了!这次南京女学立下的功劳太大了!”

  宋濂停止傻笑:“南京女学?”

  朱标使劲点头,眉眼弯弯道:“就是女学!女学不是专修数学、物理、化学等不能出仕的学问吗?她们加入了研究,承担了计算,还在学校中建立了模型,推导出变量公式……”

  朱标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把宋濂和刘基都说晕了。

  朱标知道两人没听懂,他只是用这些专业术语表达心中的欣喜。

  众所周知,西方科学技术发展,是因为他们口中的大航海,实际上的大殖民、大掠夺时代。

  那时候除了关着国门做着美梦的古老清帝国,全世界都被卷入了这场大航海的战火中。

  西方国家重视数学、物理、化学,原本只是为了计算炮弹轨道,能让武器更具有杀伤力。

  当时除了新式火器,不需要更前沿的科技。

  火器从火绳枪、燧发枪发展到现代枪支的过程,就是数学、物理和化学从挖坑开始一点点奠基的过程。

  都是从零开始,如果古老的华夏民族比西方更早得到了这个契机,那么华夏民族能抓住这个契机吗?

  后世无数人的眼睛都注视着明朝,这个如果当时有更多英明的皇帝,可以让一直领先于世界的我们继续领先于世界的朝代。

  朱标回到了元末明初,得到了一位北宋年间科学家的“妄想手稿”,结合现代穿越者浅薄的科学知识,经过了工匠们五六年的研究,最后在女学提供了强大的计算力支持时,终于将成果厚积薄发。

  蒸汽船被制作了出来。

  有了蒸汽船,大明就有了走向海外的资本。即使小冰河时期的到来不可避免,大明也有了和平换取资源的退路。

  无心插柳柳成荫。

  朱标没想到,那群勋贵官宦女眷居然经过了短短几年的学习,就能发现和创造出能解决实际问题的数学模型,让工匠们只能靠着经验尝试的实验,变成了有理论支撑的真正科学的实验。

  女学手中的理论,就像是茫茫大海中的指路明灯,让工匠们可以朝着目的地扬帆起航,而不是漫无目的地寻找终点。

  朱标没想到,但事实发生后又不意外。

  且不说西方许多厉害的科学家都是在极短的时间内爆发出极璀璨的光彩,特别是吃天赋的数学家,很多在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举世震惊的成就。

  就说原本历史中不注重科学发展的古代,也有自学成才的女性数学家。

  朱标给了她们系统的教材,给了她们“巨人”的肩膀,她们衣食无忧,还有“诰命”这个足以让她们努力的目标,女学学生们只是活用自己学过的知识,创造可以解决难题的数学模型,不涉及任何创新创造,其实并不算匪夷所思。

  只是在这个时代,理论科学第一次绽放的光芒,足以称之为奇迹罢了。

  朱元璋更加没想到,那帮学算数的女娃娃,居然能有如此能耐。

  他本以为,她们对算术等知识钻研得再深,也不过是会算账持家罢了。

  朱元璋毕竟是封建时代的男人,他骨子里对女性的轻视不可避免。但他又是一个自身很强大、足够自信的封建帝王,所以当事实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又很坦然地接受了女学中的学生们很厉害的事实,并且制定好了如何扶持她们、褒奖她们、激励她们继续努力研究的计划。

  “标儿说,科学是第一生产力。可惜科举不考这些,所以天下最聪明的人不研究这些。”朱元璋比起欣喜,更多的是感慨,“科举是不是该改一改?”

  朱标摇头:“科举就是为了做官,官员只需要知道一些科学的皮毛,增长见识。除了一些天才之外,人的精力有限,在一方面投入太多精力,另一方面就无法顾忌。研究科学,需要全身心地投入。以大明的国力,还养不起完全脱离生产的科学家。”

  “贵族女眷本来就不事生产,衣食无忧,正好适合搞科学?这倒是一个新奇……新奇的思路。”刘基捋着胡子道,“那么一些无意仕途,或者仕途不顺的官宦子弟,或许也能吸纳进研究科学的人群中?”

  朱标点头:“可以是可以,但除了自己兴趣在那的人,他们研究科学的动力并不高。”

  朱标讥笑了一声,道:“伯温先生可能不爱听,但世上高尚的人毕竟是少数,大部分人都要有利益,才有动力。女子获得名誉、地位、金钱等利益的途径很少,王朝统治越稳固,她们获得利益的途径就越来越少。所以一条研究科学就能稳定获取利益的渠道,能让她们疯狂。女子除了力气,没有一处不如男子。否则历代就不会严禁女子干政了。”

  在场的男人们脸色都不好看。

  即使他们已经算这个时代不算太歧视女性的人,但朱标这话仍旧让他们难以接受。

  不过朱标是“神仙童子”,在神仙眼中恐怕真的是这样,他们也就很快不在意朱标离经叛道的话了。

  朱元璋沉思了一会儿,道:“这样很好。”

  朱标笑了笑,没有往深的说。

  既有能用上女性能力的渠道,又不用担心女性干政,在现在看来,确实是双赢。

  但科学是第一生产力。在不会太遥远的未来,掌握了生产力,赚得了荣誉、地位、资源第一桶金的女性们,走向政坛是水到渠成的事。

  高层贵族女性衣食无忧,心无旁骛地研究科学理论;中低层女性如果能接受公学教育,也能增长见识,还有进入基础公学当先生,进一步提升“野心”的机会。

  这个世界才有趣。

  否则都是男人争来争去,没有些危机感,这世界未免太为无趣,发展太慢。得让所有人都努力动起来才行。

  只是不知道现代社会来临的时候,在新的华国,会不会出现新的文理歧视,比如“男人滚去学文科,他们的脑袋生物构造就让他们不适合学理科”之类的暴论。

  那可是太有趣了。

  被家里人传染了一点乐子人属性的朱标,真想再穿越一次。

  女学立下了大功劳,又有朱标为朱元璋剖析女学的未来和前景后,废除女学的声音终于销声匿迹,支持扩充女学的声音越来越高。

  元末明初是一个百废待兴的时期——不只是物质,思想也一样。

  多年战乱打得全国青壮年男性数量骤降,在外劳动养家的几乎都是女性。这时候除了一些从未关注过平民百姓的豪强官宦世家养出来的道德先生之外,不会有约束女性抛头露面的声音。

  就算有,在推行放脚和女子分田政策的朱元璋这里,他们都得忍着。

  朱元璋被传统文人围剿了这么久,现在围绕在朱元璋身边的文人们,就像是后世“粉丝提纯”一样,精神上高度统一,且极具攻击性。

  比如刘基,天天都想骂死一两个人。

  在这种环境下,朱元璋仿照翰林院等文臣荣誉称号,给了女性一套全新的独立于丈夫的诰命,就没有任何反对声音地顺利推行了。

  之后女性可以拥有两种诰命。一种是由丈夫官职所获得的诰命,一种是“科学阁”头衔。

  “科学阁”和宋时的“龙图阁”等一样,设立“学士”“大学士”等职位,其俸禄等同于相应品级的官员,远远高于诰命俸禄。

  女性虽然可以有双诰命,但俸禄只算最高的一种,也就是说,进入“科学阁”的女性,就只领“阁老”的俸禄。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朱元璋还是挺抠门的。

  除了建立“科学阁”之外,朱元璋还准备制定助学和奖励计划。这些计划,当然就交给朱标了。

  后世大学制度虽然不完善,会衍生出学阀、水论文等相应弊端,但在这个时代,已经足够先进,够用了。

  设立科学阁,无论在华夏历史,还是在世界历史,都是足够称之时代里程碑的壮举。

  在这个时代,绝大部分并未意识到这一点。

  对于勋贵官宦们而言,他们只是开心自家人有在战场上立功之外的获取利益的途径而已。

  特别是家中男人没用的小官宦,天天督促自家女儿上进,自己赚个诰命,就可以嫁给他们本来高攀不起的大官宦。这样,家里无用的男儿就能依靠裙带关系起飞了。

  朱标听了娘亲口中半抱怨的八卦之后,一笑置之。

  嫁个好人家,也是诱使封建女性研究科学的利益之一,这没什么可指摘。

  男人想要个十全十美的好老婆,女人想要个十全十美的好老公。人的基本欲望而已。只要不伤害别人,而是依靠让自己更加完美而吸引更加完美的人,那应该支持和赞扬才对。

  马秀英因朱标这番话沉思许久,最后也笑道:“标儿说得没错。娘只是想着有些人不思让儿郎上进,指望着攀附裙带,有些不喜。”

  朱标安慰道:“就算没有科学阁的事,不思上进的人照旧不思上进,仍旧会想攀附裙带。他们的女儿若能读书赚得个诰命,至少能成为正室夫人,不用被家里送给哪个老大人当妾。”

  马秀英再次苦笑:“的确如此。”

  她便不再提这件事了。

  世上有再多不完美,只要今天比昨天好,马秀英就不会皱着眉头。

  朱标安慰娘亲时,得知原来让女学参与造船厂和蒸汽机计算研究,是马皇后的主意,不由对这位女性更为敬佩。

  他趴在自家爹的肩膀上感叹:“皇帝真是天命之子,气运化身。不但当了皇帝,还有如此完美的皇后,怎么什么好事都能被他遇见?”

  朱元璋得意:“那是。”我不仅有完美的皇后,还有完美的太子呢,嘿嘿。

  朱标叹气:“蒸汽船出来了,我好想亲自参与后续研发啊。呜呜呜,燕叔叔坏蛋,他还说给我当徒弟,给我当护卫,结果自己一直留在工坊。”

  平定张士诚后,长江出海口掌握在了朱元璋手中。朱元璋自然把最为核心的工坊都搬回了应天,又在南京新建了造船厂,广州的造船厂只负责造现有科技的船只。

  朱元璋无语:“让燕乾去管理工坊,不是你的命令吗?”

  朱标理直气壮:“我的命令,我就不能抱怨?”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儿,道:“可以。”

  啧,这小子还说性格和我不像,明明和我一个模子印出来!

  “你要是想自己参与,就把工坊搬到海津镇去。海津镇本来也要建水军基地,不是吗?”朱元璋道。

  虽然会多花一些钱,但蒸汽机造出来了,不留在朱标眼皮子底下,朱元璋心里还是不安稳。

  朱标道:“好啊。不过南京也要留着,最厉害的女学在南京。”

  朱元璋道:“在北京办个分校就是了。官员跟随皇帝北上的时候,女眷也会随行,正好不耽误课业。”

  朱标点头:“说得也是。就让马皇后操心去,嘻嘻。马皇后一定操心得很开心。”

  朱元璋失笑:“你也不怕累着马皇后。”

  朱标摇头晃脑:“身为皇后,她不累谁累?皇帝累,皇后累,然后才轮到大臣累。”

  朱元璋心道,你要是知道马皇后就是你娘,怕就不会这么说啰。

  朱元璋很快回到南京。

  在朱元璋的雷厉风行下,海津镇在新的水军基地修建好的同时,也修建好了大明海船新工坊,专门制造蒸汽船。

  因朱标精力有限,蒸汽机和内燃机的进一步研究应用继续在南京进行,由燕乾直接向朱元璋负责。

  燕乾已经完全卸下了盔甲,全身心地投入了祖先未竟的事业中。

  在大明建国的时候,朱元璋大赦了一次天下,赦免了邵荣的家人。

  邵荣的长子被燕乾收为义子,也带在身边醉心科学事业。倒是燕乾的亲儿子燕祥是个坐不住的人,比起算数更乐意去打仗。燕祥就被燕乾派到了朱标身边充当护卫。

  燕乾没有告诉燕祥朱标的真实身份。不过就算不告诉他,朱标身上的诸多光环,也让燕祥激动不已。

  何况朱标还是亲爹的老师。如果朱标看中自己,收自己当徒弟,自己岂不就是亲爹的同门平辈师弟了!

  “你在想什么?你是应天小学的学生,本来就算我的弟子。”朱标打消燕祥的妄想,“至于入室弟子,你数学多少分?”

  燕祥顿时不敢说话。

  “哼,你怎么完全没有遗传燕叔叔的优点?”欺负了一下小侍卫后,朱标背着双手去视察造船工坊。

  他来到造船厂的时候,刚远航回来的陈迪正在和造船工坊的工头谈生意。

  “公子。”陈迪一见到朱标,就兴奋道,“我们可以组建远航船队了吗!”

  朱标道:“你现在就想出航?”

  陈迪笑道:“我想试试。”

  朱标问了一下造船进度,道:“现在大明没有新水战的计划,造出的四艘船可以都给你。无论你去哪,在明年年底都得回来,把船只航行的远航数据交给我。”

  陈迪立刻道:“公子,你放心!”

  朱标道:“这次船上就不做生意,带够你们的物资就行。不计成本,懂吗?”

  陈迪拍着胸脯:“我懂!不过如果不小心还是赚了……”

  朱标失笑:“赚了就赚了,难道送上来的钱还不要吗?”

  陈迪也跟着笑。

  大奸商和小奸商笑得如出一辙,怪不得旁的人都从未怀疑过陈迪是朱标族人。

  朱标放心让陈迪带走这四条船,除了暂时没有水战的计划之外,这四艘试做船容量设计较为保守,不适合安装大型火炮,无法成为战船。

  海津镇造船工坊设计的下一艘船才是战船。这四艘船本就要用于商业。

  那商业用途,不就等于国姓爷朱国瑞一家帮皇上用了吗?

  朱元璋早就把这四艘船交给朱国瑞任意使用了。

  左手倒右手,朱元璋很熟练。

  出海很辛苦,但陈迪是个天生的商人。他特别喜欢经商和打探情报,越刺激越好。之前朱标让陈迪一边经商一边打探其他军阀的情报;现在陈迪的经商重心放到了海外,他很快就爱上了海上的生活。

  现在陈迪天天念叨要趁着还能动,多跑一些地方。

  他大儿子陈泰天天念叨亲爹快退休,把海外航线交给他,亲爹乖乖留在国内。

  陈迪的夫人天天念叨儿子能不能好好读书,以后科举做官,比当商人强。

  陈迪的小儿子说,不想读书,想去打仗。

  陈迪出海后,朱标经常去陈迪拜访,看陈迪家有没有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每次他去陈迪家,就看见陈迪的夫人拎着荆条追逐大儿子小儿子读书,颇有一番趣味。

  朱标没有劝陈迪两个儿子读书。他们如果天赋不在四书五经上,经商或者从军虽然辛苦,只要跟随自己,其实是一条更为坦荡的官路。

  陈迪也知道如此,所以没有拘着儿子的梦想。

  只是陈迪夫人就算理智上知道这一点,仍旧对不爱读书的儿子报以慈母的鞭挞。

  就算不科举,也不可以不爱读书!

  云南。

  已经时近六月,昆明却非常凉爽。

  王袆和两位副使节文官泛舟湖上,吟诗作画,好不快活。

  他已经来云南半年了,每个月派人去和云川交界处大明的军营报一声平安,然后就在梁王府蹭吃蹭喝,好不快活。

  梁王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王袆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