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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兄弟毕竟娇生惯养,坐船的时候还算活泼,这几日的马车颠簸,真是差点要了两人的小命,让两人知道,自家大哥在外奔波,真不是什么享福的事。

  更别说他们看到这一路远离应天的贫苦百姓的惊吓。

  濠州虽是朱元璋的起兵地,但早早就丢了,然后几经好几个势力来回拉扯争夺。陈标所说的“尸横遍野”,陈樉和陈棡终于见识到了。

  兄弟俩做了几宿噩梦,之后,不抱着陈标,和陈标挤在一个被窝就不肯睡。

  幸亏天气渐凉,否则陈标估计会被这两个小火炉贴身热中暑。

  看着两个不再咋咋呼呼,好像有了许多心事的弟弟,陈标又心疼又感慨。

  不知道这一路的见识,弟弟们会不会快些长大。

  真是舍不得啊。

第135章 去北平开辟新分校

  回来的时候带着灵柩,路途需更小心。陈标回到应天时已经九月底。再过三个月,朱元璋就要登基了。

  陈标满怀希望,等着观看朱元璋的登基典礼,却被他敬爱的主公催着去北平当知府。

  陈标的小脸立刻就垮了。

  这可是洪武皇帝的登基典礼!会写进课本里的东西!我怎么能不在场!

  我陈标为主公出了这么多力,开国典礼上怎么能没有我一席之地!

  我不服,我不满,我要装病!

  陈标骂骂咧咧,朱元璋苦笑着安慰自家儿子。

  老实说,如果他不是朱元璋而是陈国瑞,也认为主公颇不厚道。

  就算需要标儿去北平坐镇,也可以让标儿临时回来围观临时典礼啊。这是多大的荣耀,标儿难道不配吗?

  配,配极了。陈标不仅配站在大臣里当吉祥物,还配和朱元璋一起祭天呢。

  朱元璋心虚极了,给陈标放了一月的假,让陈标十月底再出发去北平。

  陈标便丢掉所有工作,除了给将领们扫盲,连小学里的教学工作懒得过问,全交给了“太子伴读”。

  反正他离开应天的时候,教学工作都交给了“太子伴读”。

  朱同、刘琏、宋璲三人跟随陈标,本来是听从陈标教导,成为陈标左右手,居然被陈标丢去管应天小学和将领扫盲班。

  三人叫苦不迭,但连教学工作都做得磕磕绊绊,不敢要求陈标给他们安排更多的事。

  在得知陈标是北伐第一功臣,还骂死了陈祖仁之后,他们就更不敢质疑陈标的安排。

  待明王登基后,应天小学将升格为国子监,但并非以往朝代的国子监,而是分成小学、中学、大学。

  小学为勋贵官宦子弟启蒙,中学可以推荐优秀的举人入学,大学就是官员再培训的地方。

  明王成为大明皇帝之后也会开科举。进士以往会进入翰林院进行再教育,优秀者会授官。

  现在翰林们也要进入大学再教育,大学分走了部分翰林院原本的功能。

  之所以说“原本”,是因为翰林院后来几乎失去了“再教育”的功能,成了许多翰林混日子熬资历的地方。

  朱元璋原本不喜欢科举。他认为学四书五经,学成之后也不通俗务,不一定有用。

  何况他一直不被程朱理学门人喜欢,科举却要考程朱理学,他不乐意。

  朱元璋更想让各地举荐人才,想先把世人交口称赞的人才揽入囊中。

  原本历史中,朱元璋最初也不太喜欢科举,试图停了科举让各地举荐。后来,他也是科举和举荐并行。

  不过后来,朱元璋发现盛世中举荐的人才和乱世中举荐的人才完全不一样。他在当朱大帅的时候,各地举荐的都是真正有能力的人;现在他当了朱皇帝,各地举荐的都是豪门世家子弟,才华还没看到,给他找事的本事一流,还不如科举选上来的人,才作罢。

  后来豪强世族用南北榜案试探朱元璋,又是另一件事,这里暂时不做赘述。

  这个时空的朱元璋和陈标商量了之后,知道了科举和举荐各自的好处和弊端,仍旧选择了科举和举荐并重的做法。

  只是科举的科目会改一改,科举和举荐后都要进大学学习三年,经过大学结业考试才能授官。

  厉害的学生可以申请提前结业;笨拙的学生三年之后延毕三年就退回原籍,取消进士或者举荐之位,重新科举。

  李善长找了南北东西分布非常均匀的共一百位文臣,联名写奏折向朱元璋提出科举改革的事,为陈标和陈国瑞背锅。

  陈标感动得泪眼汪汪,亲手为李善长做了一个在这个时代制作非常困难的奶油大蛋糕。

  李善长看着精美的奶油大蛋糕,差点没舍得吃。

  哪知道有一位即将登基的主公从天而降,带着三个老兄弟抢蛋糕。李善长只分得了一小块。

  李善长看着从天南海北赶回来参加明王登基的徐达、汤和、周德兴三位明王的狗腿子,真想以一敌四,把包括主公在内的四个人的狗头捶爆。

  陈标从李善长口中得知,自家爹带着三个最熟悉的叔叔吃掉了李叔叔的奶油蛋糕之后,忍不住对自家爹说:“爹,你不做人,你是真的狗!”

  朱元璋厚颜无耻:“我是狗,你就是狗崽子。骂啊,反正都是骂你自己。”

  陈标:“……”

  我有一只越来越厚脸皮的狗爹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亲爹又不能扔。

  朱元璋的三个发小都回到了应天,陈家又热闹了起来。

  朱元璋天天和三个发小吃饭喝酒吹嘘,偶尔把陈标的弟弟们提起来玩,然后长吁短叹标儿为什么长得那么快。

  陈标连连翻白眼。

  虽然他挺想念徐叔叔、汤叔叔和周叔叔,但见了面就恨不得这三人与老爹一起滚蛋。

  谁希望看到自家老爹天天和老兄弟们在家里没事干,就知道喝酒吹牛?

  中年油腻老男人的特点,他们四人占全了。

  因为这四个人天天在陈家吹牛,导致陈标离开陈家前往北平的时候非常积极,一点都没有迟疑,连主公的登基仪式都不想去了。

  陈标离开的时候,朱元璋让陈标把四个弟弟都带走。

  朱元璋胡扯道:“陈家在战时掌控着主公的钱袋子,待主公称帝,陈家的事要转移到户部身上,陈家该功成身退,以免被猜忌。所以陈家以后的中心转移到北平,为主公开拓边疆。我们一家人都搬去北平。”

  陈标并无意外:“也对。反正我是陈家家主,我都镇守北平了,陈家也确实该搬到北平去。”

  徐达:“对对对。”

  汤和:“是是是。”

  周德兴:“咔嚓咔嚓咔嚓。”他在嗑瓜子。

  这三人回到应天后,就完全从元帅将军退化成“陈国瑞老大”的狗腿子,每日负责在朱元璋和陈标进行正常谈话的时候捧哏,仿佛没有自己的事做似的。

  陈标和徐达短暂共事过一段时间。

  看看现在这个徐叔叔,想想战场上的徐元帅,陈标怀疑徐达人格分裂。

  陈家弟弟们对于要离开应天,去环境更加恶劣的北平并无意见。

  只要跟着哥哥走,他们就很高兴。

  只有马秀英很难过。

  马秀英知道,自己恐怕就要长期待在后宫,替朱元璋管理后宫,轻易不得离开了。

  幼子们在北平有陈标照看,肯定不会有事。但她这个当娘的长期见不到儿子,马秀英十分愧疚。

  马秀英一直在隐藏自己心中的难过,不想让朱元璋知道。但朱元璋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决定给马秀英一个惊喜。

  后宫又怎么了?他又没打算在后宫里增加多少人,以前怎么管,现在就怎么管。

  标儿所在的地方就是陈家,虽然应天会成为暂时的都城,但别说皇后,就算他这个皇帝也不一定非要待在应天。

  朱元璋已经翻烂了史书,知道历代皇帝平时能有三个月待在京城皇宫就算不错了,大部分时间不是避暑就是避寒,要么就去京郊园林待着。皇帝所在的地方,就是朝廷所在的地方。

  他又不是不去享乐,只是去“镇守边疆”,大臣们不会说他,说他也不听。

  让陈标没想到的是,自己带着弟弟们前往北平的时候,三位太子伴读带着应天小学第一批学员,也踏上了去北平的船,要和应天小学首任校长一同去北平开辟应天国子监分校。

  宋璲道:“主公说,勋贵子弟们不能一直待在应天这个安稳的环境中,应该去吹吹北平的风,看看北边的战场。”

  陈标脸都黑了:“如果出事了怎么办?!”

  宋璲道:“主公让我们放心,他们的父辈会轮流去北平带队出征,出事了他们的父辈自己抗。”

  陈标的脸立刻不黑了:“哦,那没事了。”

  也就是说,自己到了北平还要操心这群勋贵子弟。罢了,都操心几年了。

  陈标抱头哀叹:“主公还真是压榨人啊。这么压榨我,我会长不高!”

  刘琏和朱同在那没心没肺的傻笑,唯一知道陈标身份的宋璲叹了口气。

  那有什么办法,你是太子,主公不压榨你压榨谁?

  陈标又问道:“这些人跟着我去北平,他们日常生活怎么办?”

  宋璲心中更可怜陈标了:“主公说,你看着办,反正他们平日也多住校。”

  陈标:“……”

  陈标:“毁灭吧。我现在就挂印辞官,别拦着我。”

  我要带自家四个弟弟就罢了,我还要管这群学生们的日常生活?!

  “咳,标儿,别这么生气,我会帮你。”宋璲看着气疯了的陈标,安抚道。

  刘琏道:“对啊对啊,放心,有我在。”

  朱同严肃道:“我也可以。”

  陈标怒道:“可以个头啊!你们单独生活过吗?离开过家吗?我需要照顾的人除了那群学生,还有你们仨!!!”

  三人同时沉默。

  他们虽然很想反驳,但他们心里真的没底。就算他们的父亲在外地奔波,他们留在家里的时候,也有母亲和长辈照看。现在独自出门生活……难道真的要被标儿照顾?

  不,我们的自尊心不允许!

  刘琏傲气道:“不要小瞧我!”

  宋璲和朱同纷纷点头。

  陈标“呵呵”一声,带走了他们的书童,让他们尝试着自己在船上过几日。

  别说几日,就第二日,三人便因为穿不好衣服梳不好头发而不敢出门。

  他们三人都算得上寒门。但寒门寒门,身边也是有仆人照顾的。

  陈标面无表情道:“我先让人教你们独自穿衣梳头。”

  陈樉陈棡:“什么,居然有人不会独自穿衣梳头!”

  陈狗儿陈猫儿:“还不如我们?”

  宋璲、朱同、刘琏三人羞愤欲绝。

第136章 常遇春千骑夺巴蜀

  不止宋璲、朱同、刘琏三人,船上其他应天小学第一期学员虽然在文治武功上有了些许进展,但在生活上都是离开了仆人连衣服都不会穿的一级废物。

  他们虽然住校,但他们年幼时便进入学校,学校算是半个托儿所,一直有伺候他们穿衣梳头的人。

  陈标原本也没打算教导他们独自生活能力。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启蒙先生,教这群人学识和做人便罢了,生活该由父母来教。

  这些人以后都随身有家仆伺候,自己没必要做那等徒劳的事,吃力不讨好,且教了也没用处。

  陈标万万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能被朱元璋丢上自己的船,他们的父母居然也都同意。

  更可怕的是,除了宋璲、朱同、刘琏三个“助教”,其他人都非常潇洒的独身一人跟随他去北平。

  这件事,他们的船开动后陈标才知道。学生们试图给陈标一个惊喜。

  陈标没有惊喜,只有惊吓无比:“你们就不能带一个家仆书童吗!”

  学生们都讪笑。

  显然,这群人对自己独自生活能力非常自信,甚至有几个学生和陈樉差不多大,他们也统统很自信。

  更让陈标绝望的是,这群熊孩子如此自信,他们的父母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居然真的就这么把他们丢来了。

  当这群人刚上学的时候,家中长辈还经常偷偷抹眼泪,站在围墙外垫着脚望眼欲穿,十分不放心。

  现在自己是去北平,是去北边战场啊,你们怎么就放心了?

  就算再放心孩子们跟着我远行,你们能不能带个伺候的人?!你们对自己孩子的独自生活能力心里一点逼数都没有吗?!

  现代当父母不用考试,古代更不用。显然,这群学生的父母心里都一点逼数都没有。

  在第一批学生中年纪最小,和他二弟陈樉同年的常茂小声道:“陈先生,我出发前娘亲教过我怎么照顾自己,请先生放心。”

  其他学生们也纷纷点头。

  陈标露出疲惫又慈祥的微笑:“哦,是吗?你们学会生活自理了?”

  学生们的脑袋点得十分厉害,就像是小鸡啄米。

  陈标收起笑容,面无表情道:“呵,我不信。”

  学生们:“……”

  陈标甩了一下袖子,将手背在背上,严肃道:“既然你们已经决定要去北平,那么就在船上临时加一趟课外教学。若能考试成功,你们就能留在北平;若船只靠岸时你们仍旧没能考试合格,那就随船只返航。”

  陈标扫了一眼学生们,道:“你们以为北平是什么地方?和应天一样繁华的城池?它还是元大都的时候或许如此,但现在,它是大明和残元战争第一线,是战场!你们来了北平,不是在城内好吃好喝地被供着,都要上战场!”

  “你们肯定都从父辈口中听过战场的残酷和艰苦。以你们娇生惯养的性子,真的能受得了?”

  陈标的视线再次扫过一脸不服气的学生们,冷笑道:“我不信你们,除非你们向我证明!听懂了吗?回答是与否!”

  学生们高声道:“是!”

  陈标嘴角勾起残忍的幅度:“好,很有精神。今日再让你们休息一天,从明日起,希望你们也这么有精神。”

  学生们回答地非常热血,心里却直打鼓。

  他们当了陈标这么多年学生,都知道陈标露出这种笑容时,他们之后会有多倒霉。

  但他们就算明白,谁也不愿意退缩。

  学生们并不是低估陈标新增加的考核的难度,他们只是很明白,如果此次退出,以后大概就永远无法跟上陈先生的步伐。

  陈先生只比他们当中最小的常茂大一岁。他们不奢望自己达到陈先生那样的高度,但作为陈先生第一批学生,他们无论付出多少努力也得跟上陈先生,站在能看到陈先生背影的地方。

  否则,他们以何种面目见父母,见同窗,见外人?!

  陈标看了一眼陈樉和陈棡,道:“你们也去。”

  陈樉和陈棡立刻道:“是!”

  然后他俩就像是在学校里上劳动课和军训课一样,跑步入列。

  陈狗儿使劲站直身体,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使劲瞅着哥哥。

  看我看我,哥哥看我!

  陈标问道:“你也想去?”

  陈狗儿使劲点头。

  陈猫儿小声道:“我、我也想去。大夫说,我的身体已经好了。”

  陈标背在身后的手握紧了一下,然后板着脸道:“那就去。”

  陈狗儿和陈猫儿也学着哥哥们跑步进学生们的队列,站在最末尾。

  学生们没有惊讶。因为当初陈标当应天小学的先生时,正和陈狗儿陈猫儿差不多大;陈樉和常茂入学时,比这两人还小一岁。

  只是因为陈狗儿和陈猫儿是双生子,身体比寻常孩童弱一些,才没有早早入学。

  但这可是陈先生的弟弟。陈樉和陈棡已经证明了他们作为陈标的弟弟有多优秀,他们不会轻视两个还未入学的陈标的幼弟。

  是的没错,陈樉和陈棡在家吵着“一看书就睡着”,一副学渣摆烂的态度。实际上他们俩期末考试无论文武功课都名列前茅,综合成绩永远排名前五。

  这两个小家伙在家里总是被陈标追在屁股后面要求学习,一到了学校,不,应该是一到了陈标看不到的地方,就拼了命地学。

  陈标知道这一点,但纵着他们玩闹,顺着他们的心思板着脸说“虽然你们很聪明,没怎么学都能名列前茅,但这不是更应该努力吗?唉,别跑!”。

  陈樉和陈棡也知道无论在家里还是学校里,他们偷偷学习的事都藏不了,但他们也和陈标十分有默契地保持着这“调皮弟弟”和“操心哥哥”的鸡飞狗跳日常。

  朱元璋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是哪门子的兄弟默契。

  陈狗儿和陈猫儿本打算明年入学。陈狗儿已经提前向哥哥们下了战书,待他进入学堂之后,无论什么考试,排名都一定比二哥三哥高。

  陈樉和陈棡对此只翻白眼。

  都不是一个年级,你随意。我多给你一个眼神,就是我输!

  陈标又训了几句话,说了些让他们准备的东西,然后让他们解散,再玩耍一日,明日开始真正的“军训”地狱。

  然后,他赶紧写信给朱元璋和亲爹。他抱怨了朱元璋一番,以孩童的口吻控诉朱元璋让他带孩子的险恶用心;他又抱怨了亲爹一番,问亲爹为什么不拦着主公,你就这么想看儿子给其他人当奶爸吗!

  “还有!狗儿猫儿已经正式入学,快给弟弟们取个正式的名字!我不管你想没想到好名字,先取一个!他们总不能上学了还被叫狗儿猫儿!速度!”

  朱元璋摊开两封信,疑惑道:“为什么标儿看上去很生气的样子?我给他送这么多人手,难道不是好事吗?我就是怕他累着啊。”

  好不容易回到应天的常遇春看着满脸疑惑向他求助的主公,嘴张了张,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如果是徐达,现在已经带着讥讽的语气反问朱元璋,“老大你确定是送人手,不是送麻烦?”。

  常遇春很尊敬朱元璋,哪怕朱元璋老让他待在后方,去北伐都不带他,他也不会说话如此没大没小。

  常遇春思索了半晌组织语言,委婉道:“毫无经验的新兵不好带,且他们都第一次出远门,有可能水土不服。世子会担心忧虑很正常。”

  朱元璋更疑惑了:“这些人不都是你们主动送去的吗?难道出了什么事还能怪到标儿头上?”

  常遇春无语。主公,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就算知道有危险,就算不舍得,但世子第一批学生都要去北平,谁愿意中途退出?谁中途退出了,以后还能抬得起头吗?

  常遇春只能更委婉道:“当然不怪。但世子善良,恐怕会自责。”

  朱元璋被说服了:“这倒是。真是的,标儿自己想太多,骂我这个当爹的干什么?没大没小,不孝顺!”

  常遇春:“……”他总算知道为什么知道标儿身份的同僚们,都对标儿越来越尊敬。

  摊上这个爹,标儿真的辛苦了。

  朱元璋趁着儿子不在,嘀嘀咕咕说了儿子不少坏话,彰显了自己作为父亲的威严后,又扯着胡子忧虑道:“标儿好像真的有点生气,我该怎么办?”

  常遇春:“……”他真的不想站在这了。为什么他非要这个时候来汇报?正好赶上标儿的信?

  常遇春努力维持着黑面将领的表情,道:“世子只是抱怨,如幼子向父亲撒娇,主公只需要哄一哄,世子就不会生气了。”

  朱元璋失笑:“没想到你这个经常不着家的人,还有这样的经验?说得对,标儿怎么会对亲爹生气?给他找麻烦的是明王,又不是我!我陪他一起骂骂明王,他一定就消气了。”

  常遇春再次在心中发出“……”的声音。

  他不知道自己该吐槽“主公你还知道我被你派去大后方每个城池轮流跑,很难回一次家”,还是该吐槽“主公你把什么事都推到‘明王’身上,想好身份暴露后怎么面对标儿了吗”。

  但他什么都不敢吐槽。

  这并不仅仅因为常遇春对待朱元璋很谨慎,和那些面对“陈国瑞”就开始开启吐槽模式的同僚不同。常遇春更担心的是,主公又说出什么“惊人之语”,让自己也朝着“不尊重陈国瑞”滑坡。

  连不小心混入核心圈的“外人”康茂才都逐渐呈现滑坡趋势,“陈国瑞”的威力太可怕。

  朱元璋自以为找到了解决办法,又询问下一个问题:“伯仁啊,你怎么能在你儿子刚出生的时候就取名字?难道你没有想不到好名字的时候吗?”

  常遇春道:“按照辈分,寻找吉祥的字眼,再找个算命先生算一下合不合命即可,不算难取。”

  朱元璋摸着自己的胡须叹气:“一个人能这么取,但人多了不好取啊。”

  常遇春疑惑。

  主公目前只有三个儿子没有取名字,除了乳名狗儿猫儿的两位嫡幼子,就只剩下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庶子。且不说标儿只让主公替两个胞弟要名字,就算给三个儿子取名字,应该也不是很为难吧?

  朱元璋开始解释自己为什么几年都没想好名字。

  朱元璋解释结束,常遇春想翻窗逃跑。

  他担心自己如果不尽快找借口离开,会忍不住露出同僚们同款“主公你是不是该去看大夫”眼神。

  听听他的主公说什么?主公说,他取名字,要把子孙后代的辈分“字”一口气全取了,所以才想了几年没想出来好名字。

  常遇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是啊,这样想几年想不出好名字多正常。因为主公要替子子孙孙都把名字取好啊。

  是个屁啊!主公你是不是脑子……

  常遇春压下了心中大逆不道的想法,板着脸道:“确实很难。但世子说得有道理,主公嫡幼子入学时还没有名字,的确不妥。我听闻有些书生会在启蒙的时候先起字,后起名。主公若实在想不出名,可以先为他们取个别字,之后再换。”

  朱元璋点头:“不愧是伯仁,脑子就是聪明,有道理!我先让标儿给他弟弟随便取个别字用着!”

  常遇春:“?”

  常遇春以为自己没说清楚:“主公,世子想让你取……”

  朱元璋道:“我日理万机,哪有空想这个?”

  取名废朱元璋开始摆烂,并将锅甩回了陈标身上。

  先不提陈标拿到亲爹回信后跳到凳子上,高举着信,使劲将信摔在了桌子上。

  常遇春飞速找借口告辞,再也不想留在这里听主公瞎逼逼。

  他担心再听下去,自己不是被事后为了断绝黑历史的主公砍了,就是被知道真相后的世子迁怒砍了。

  当心腹真不容易,他当初为什么想挤入心腹圈中?当个边缘人不好吗?

  朱元璋搞定敷衍宝贝儿子的事后,笑着让人换了茶水,拦下试图告辞的常遇春,说回正事:“当时我说我北伐的时候,你有机会就南伐入蜀。没想到你还真的就用了那么点人,将巴蜀地拿了下来。不愧是常十万。”

  常遇春立刻谦虚道:“是明玉珍重病时自知儿子年幼,不可能守住巴蜀,主动请降。”

  朱元璋讥笑道:“我和明玉珍打过交道,他是个颇为自负的人,如果不是你未率大军就能将他逼入绝境,他即便是死,也不会去想投降的事。你功劳很大,不用推脱。再者他儿子虽然请降,但不是被吴友仁挟持了吗?这巴蜀,还是你打下来的。”

  明玉珍的儿子明升与朱元璋的儿子陈樉同岁。

  虽然陈标早早就能肩负重任,但寻常人在他那个年龄,还是总角稚童,连字都不一定认得全。明升自然也是个无知稚童,不可能继承明玉珍的政治遗产。

  明玉珍在看到常遇春不带大军就能逐渐蚕食自己的地盘,终于在死前清醒了一次,让儿子登基后立刻向朱元璋请降。

  其实他在重病时请降,他家人未来的待遇会更好。但以明玉珍的眼界和心胸,他能想通请降就不错了,“亡国之君”可不想当,所以就把一切推给儿子。

  明玉珍的夫人彭氏倒是个明白人,知道儿子投降朱元璋还有活路,如果继续当这什么“大夏皇帝”,恐怕会死在“大夏”几个争权夺利的军阀手中。所以发丧的时候,她就立刻派人去请常遇春“天兵入关”。

  可惜明玉珍死后,年幼的明升根本控制不住身边人,立刻就有人向明玉珍麾下最强大的军阀吴友仁告密,吴友仁就入成都“勤王”,将明升挟持,命令大军与常遇春开战。

  明玉珍麾下的将领们虽然不一定服明升,但比起和自己同级的军阀们,他们宁愿尊明玉珍的儿子当一个傀儡皇帝,好歹名正言顺,能说服自己。

  朱元璋已经几乎占领了中原大地,眼见着只要能扫灭张士诚,就可以对他们动手。他们要么投降元朝请求帮助,要么投降大明。

  比起元朝,原本就同属于红巾军的明玉珍下属当然更乐意投降朱元璋,未来肯定能换个地方吃香喝辣。

  元朝的大都都被朱元璋占了,皇太子在甘肃做困兽之斗,他们就算再没脑子,也不认为投降元朝,元朝就能帮他们抵抗朱元璋。

  常遇春得到投降的密信诏书时,就立刻率领千余旗兵,飞速启程去成都,想在明夏将领进入成都之前接到明夏小皇帝。

  没想到,他还是迟了一步。

  但迟了一步问题也不大,吴友仁的阻拦不痛不痒,一路投降的人比阻拦的人多。

  但最重要的不是投降的人,而是巴蜀的老百姓们。

  常遇春在巴蜀中已经颇有仁名,巴蜀的老百姓们就等着常遇春来救苦救难。

  当常遇春拿着明升的投降诏书光明正大来接管明夏的地盘时,巴蜀百姓们心中最后一丝被明夏报复的担忧消失,立刻喜迎大明王师。

  吴友仁以为巴蜀天险,能守很久。

  但他没想到,自己刚斩断了铁索木桥,麾下就有士兵通知附近老百姓,偷偷去给常遇春带路,从山中小路绕过天堑。

  常遇春见此机会,心头一横,居然就率领这千余骑兵长驱直入,铤而走险,靠着巴蜀老乡指路,直接一支奇兵进入成都。

  当常遇春一路畅通无阻来到成都时,吴友仁还将大军驻守在各处天堑关隘,等着与常遇春正面决战呢。

  吴友仁看着骨头硬,常遇春突然出现在成都城中——成都城门也被老百姓和守城士兵打开了,常遇春一点抵抗都没遇到,直接被城中百姓带路去了皇宫,他立刻膝盖就软了,当即投降。

  最坚定的抗明投元将领吴友仁都投降了,常遇春已经在成都接受了明升当众投降,其他巴蜀将领就不攻自破,纷纷赶紧投降,生怕晚投降一步,就比其他人少一分投降的“功劳好处”。

  常遇春只能说,这是他打的最容易的一次仗,辛苦都只在赶路上了,他都不好意思称自己有多大的战功。

  常遇春道:“功劳不在我,也不在降将,在巴蜀的百姓身上。”

  听了常遇春的描述,朱元璋先畅快大笑,笑完之后,他叹气道:“在百姓身上啊。”

  常遇春点头:“嗯,这次功劳最大的是巴蜀的普通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