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又叫又跳,把手都拍红了。
陈家家丁套上红蓝色的褂子,分红蓝队,褂子后面的号码,红队为双号,蓝队为单号。
陈标给小学生们都编了学号。他们非常迅速根据自己学号支持红蓝队,神情比打球的人都激动。
听到一群孩子为他们叫好,场上的朱元璋亲兵们也打出了血性,一个个动作更加矫健。
陈标掏出竹哨,含在嘴里,鼓起腮帮子,使劲一吹,长长一声“哔”。
“哔”完后,陈标掏出一张黄牌:“黄牌警告!蓝队犯规!”
蓝队队员:“切。”
红队队员:“哼。”
两队队员摩拳擦掌:“再来!”
小学生们:“嗷嗷嗷嗷嗷!”
小学校没多少人,却制造出人声鼎沸的气氛。
……
被麾下智囊团灌输知识灌输得更加傻乎乎的朱元璋,步履蹒跚地回家,本想吸一口儿子回血,儿子没看到,看到儿子的书信。
新大陆,高产粮食活人无数?真的假的?
金银铜矿产,再不缺金钱?!
朱元璋脑子中“叮”的一声,眼睛一亮。
朱元璋听智囊团教了半天,只听懂“纸币发行必须和金银等量,百姓才对朝廷有信心”这个道理。
有了新大陆的金银矿,我是不是就不用愁发行什么材质的钱币了?!
但我没有可以远航的巨型海船……
朱元璋刚亮起来的眼睛又黯淡了。
“大帅大帅!咱们的探子说,陈友谅建造了巨型大船,他真的可能会来攻打咱们!”传信兵抱着八百里加急的军报急匆匆跑进门。
朱元璋跳了起来:“还有这种好事?!”
传信兵:“???”
第40章 我们愿意捐出家产
此刻朱元璋并不知道,在江河中行事的大船,和在海上行事的大船是两回事。
但这其实也并不重要。
若打垮了陈友谅,就能掠夺陈友谅麾下的造船工匠、造船材料,陈标想要海船的梦想就好实现了。
朱元璋抓着陈标的信就往大帅府跑,把刚回家的智囊们又叫了回来。
朱元璋:“新大陆!大船!”
智囊团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了朱元璋手中绝密军事情报,才知道陈友谅已经在秘密准备攻打应天了。
但这和新大陆什么关系?
朱元璋冷静下来,把陈标的信递给智囊团。
他本以为,智囊团们都会与他一样,先质疑一下那个传说中的新大陆是否存在,新大陆上又是否真的有那些好东西。
再次重审,朱元璋的地盘挺狭窄,财力很有限。
现在陈家虽然有海船,但都是在南洋一带做中转贸易,偶尔去一下中欧海岸。不止他们的船只能沿着海岸开,他们的财力也不能支撑他们来一次前路不明的远航。
朱元璋要供养那么多军队,已经捉襟见肘,就算有心想帮陈标实现发现新大陆的梦想,也无能为力。
如果打败陈友谅,俘虏了陈友谅的工匠和水手,俘获了陈友谅的大船,虽有了远航的最基础条件,朱元璋要勒紧裤腰带咬紧牙关支撑一次远航探索,也非常冒险。
朱元璋已经准备好和智囊团们舌战三百回合,捍卫标儿的梦想了。
结果,智囊团确实非常愤怒地和朱元璋吵了起来,但吵的不是不该去,而是为什么现在才告诉他们。
年纪最大、一直表现得成竹在胸、平时总带着一副高深莫测表情的叶铮居然伏地大哭。
最注重文人形象的宋濂更是站都站不稳,差点直接晕了过去。
平时最谨慎保守的李善长眼睛都红了,大逆不道地拽住朱元璋的衣襟吼道:“大帅!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朱元璋被吓得了一跳:“李先生,冷静,冷静。我我我也是第一次知道!”
李善长咬牙切齿:“你刚不是说去新大陆是标儿的梦想吗!”
朱元璋解释道:“标儿以前只说要去新大陆,可没说得这么清楚!”
徐达:“不对啊,老大,标儿以前也绝对提过新大陆有高产的粮食。”
汤和:“对,还有很多矿。”
周德兴:“虽然我和标儿见面少,但我也听标儿嘀咕过什么红薯土豆玉米很好吃。”
朱元璋:“……”
他决定,回去就把这三个发小揍一顿。
见几个大文人都急眼了,朱元璋连连告饶:“是是是,标儿早就说了,我也早就想去了。无奈咱们这里很穷,也没有能造大海船的工匠,我也没办法。这件事很重要,我怕泄露出去,被别人抢了先,才瞒着。都怪我没用,唉。”
文人们这才冷静下来。
叶铮和宋濂冷静了下来,他们道:“我们愿意捐出所有家产,支持主公探索新大陆。”
朱元璋惊讶:“何至于此!”
两人沉默了许久,各自讲了一个故事。
一个大同小异,在乱世中时常发生的故事。
这故事,不过就是在饥荒年间,看到人活活饿死、易子而食、吃土撑死罢了。
只是这样的故事罢了。
朱元璋沉默了。
饿死啊。
他一家都饿死了。他对饥荒的感受才最深刻。所以他才不敢相信陈标所说的话。
如果真的有那种高产的作物,为何不在我们华夏大地?!
是我们不配拥有这样的宝物吗?!
朱元璋闭上眼。
他虽没有故意拖延,但心中确实在逃避。他很害怕如果新大陆真的有这些东西,他会愤怒老天不公,做出不理智的事。
朱元璋自己很清楚,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他性子里就带着暴戾和狠毒。
“主公?”李善长担忧道。
徐达和汤和赶紧凑上前,小声道:“老大,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
周德兴从怀里掏出半个馒头:“该不会是饿了吗?我中午没吃完的,给你?”
朱元璋推开周德兴的馒头:“滚,自己吃。我不饿。”
周德兴鄙视:“你该不会是嫌弃这馒头我吃过吧?咱们以前可没白面馒头吃。老大你变矫情了。”
朱元璋踹了周德兴一脚,恢复冷静:“没有造船的工匠,新大陆再丰饶也没用。我们先商量打败陈友谅的事。”
朱元璋脸皮扯了扯,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他千里迢迢给咱们送大船和工匠,我们可要好好谢谢他。”
刘基上前一步,拱手道:“请主公放心,陈友谅,小人尔。基有一计离间,可断他手脚臂膀!”
朱元璋道:“先生请说。”
他说完后,东张西望,把陈标写给他的信从文人手中抢回来,仔细叠好,放进怀里,继续道:“先生请说!”
刘基:“……”
他刚觉得朱元璋有了一点主公的模样,现在朱元璋又……
……
陈标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家。
陈家家丁们玩嗨了,小学生们也玩嗨了,他自己也不小心被情绪感染,又叫又跳,小胳膊小腿小嗓子都有些受不了。
明明樉儿闹得更厉害,怎么和没事人似的?
陈标捶了捶自己的小腰,坚信自己必须得习武了。
徐叔教他站桩,结果从春节后,他就借口过年放假,再也没站桩过。这样不行啊,乱世中还是得要点亮武力技能自保,不能老指望护卫。
陈标回家后问道:“我爹呢?”
陈家家丁道:“老爷回来后拿着大少爷的信去找大帅,现在还没回来。”
陈标点了点头,心知朱大帅肯定拉着自家爹加班。他吩咐厨房留好饭,自己随意吃了一顿,洗澡泡澡,然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去找亲娘撒娇,随便玩弟弟。
陈樉今日住校,没有和他一起回家。
陈标原本定下让小学生们住校,是想纠正他们的坏习惯,免得他们每日一回家就被家里人宠得白日所教的全部作废。
陈樉住校的时候,他一直陪着,以防弟弟害怕难过。
过了春节,这群小学生的面貌得到极大改善,陈标就开放了走读的申请。
不过各家家长似乎发现孩子在小学校过得非常好,除了偶尔把孩子接回来团聚,平日里都让孩子住学校。
陈樉之前闹着不愿意去学校,现在大概是觉得有同龄人陪着很好玩,也乐意住校。
陈标很欣喜弟弟的改变。
以前陈樉只黏着他,对其他人都很不友善。上学后,陈樉的坏脾气改善了许多,和小伙伴们处得挺好,尖叫的坏习惯也改掉了。
马秀英正哄陈棡睡觉,见陈标满脸疲惫地走进来,脸色一沉:“谁找你麻烦了?”
陈标笑道:“没人。娘,我今天做了篮球,和小学生们一起玩,玩得太尽心……唉。”
陈标像个老年人一样扶住自己的腰:“还是得好好习武,不能偷懒。”
马秀英冰冷的脸色转暖:“玩累了?难得见你玩累。你性子太老成,确实该多玩玩。”
陈标道:“我准备在这学期办个篮球赛,到时候娘也去看?”
马秀英微笑道:“好。”
只要做足了准备,马秀英相信自己不会暴露身份。只要努力能做到的事,马秀英不会拒绝孩子。
陈标看着马秀英过于隆起的肚子,有些担忧:“快到月份了吧?”
马秀英轻轻抚摸着肚子,点头:“快到了。”
孙氏刚生了一个健康的闺女,不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
想起孙氏,马秀英不由叹了一声气。
朱元璋对妾室都挺抠门,以为有吃有穿有住就行。
就算是朱元璋很喜欢的孙氏,得的奖赏居然多是元宝钞,可见朱元璋有多抠门。
马秀英可怜那些身份地位原本可以给将领们当正妻,却因为笼络朱元璋,被送来当妾室的女子。
家里不缺东西。衣服首饰,补品书籍,马秀英有的,她就会多备一份给朱元璋的妾室们。
这些话她不好和陈标说。她看得出来,陈标有些排斥提起朱元璋的妾室。所以照顾朱元璋妾室的事,她自己默默做了。
只是孙氏那个女儿……即使是庶女也是标儿的妹妹,不知道该如何介绍给标儿。
哎,罢了,再等两三年,孙氏的女儿能走路能说话时,她再探探标儿口风。若标儿实在是不喜,也不勉强他们见面。
马秀英虽贤惠善良,但人皆有私心,儿子的心情,比贤惠善良更重要。
马秀英担忧陈标和朱元璋的庶子庶女之间的关系时,陈标也在担忧马秀英。
肚子这么大,难道是双胎?
网络营销号仿佛说古代双胎是噩兆来着?
第41章 娘怀了双胎怎么办
产生这个念头后,陈标就忧虑上了。
他试图在书本中找寻答案,这个时代想要找特定的书籍非常不好找,只能靠运气。民间习俗之类,很少有人将其编纂成书。陈标想找都无从下手。
陈国瑞最近忙了起来,每日吃睡要么在大帅府,要么据说陪大帅出差巡视兵营。偶尔回来一次,陈国瑞累得话都不想说,泡个澡抱着陈标就睡,吸完儿子后第二天继续干活。
陈标从应天城逐渐紧张的气氛猜测,陈友谅可能马上就要攻打应天。
没来由的担忧,陈标不想打扰自家爹。
应天是朱大帅的大本营,就算他确定朱大帅一定会胜利,但每一场胜利都会付出许多代价。身为将领,这些代价都是自己的战友。
陈标叮嘱陈樉,一起给陈国瑞当乖儿子,尽力不要用家里的事拖累陈国瑞。
陈标以前心底有什么烦心事都会告诉自家爹。连朱元璋以后会疯、朱元璋的儿子和夫人会早死的事,他都没瞒着自家爹。这还是他第一次把事压在心底。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陈标做了几宿噩梦,忍不住想找外援了。
陈标以突然对民俗感兴趣为由,向姑父李贞询问可以请教的人。
商人的消息最为灵通。李贞成为陈家在明面上的代言人之一后,消息来源很广。
他思索了一会儿,道:“我听人传闻,宋濂和王袆师兄弟学问最博,你可以向他二人询问。”
陈标犹豫:“现在他们都很忙吧?我怎么好打扰他们?”
李贞笑道:“大帅说就算要打仗,也不能推迟婚期。所以宋先生正在家准备嫁女,正好不情不愿地闲着。”
陈标道:“嫁女应该很忙吧?”
李贞道:“乱世之中嫁娶一律从简,就按照礼仪走一遍,该备好的早就备好,能有多忙?我听人说,宋先生根本不想休假。大帅派了两个亲兵守着他,他直骂大帅有病。”
李贞顿了顿,又笑道:“叶大先生也是如此。”
陈标目瞪口呆。
听完朱元璋的操作,他也觉得朱元璋好像有什么大毛病。
即将和陈友谅全面对抗,所有人精神那根弦都紧绷着,朱大帅究竟在想什么?
陈标挠挠头,不懂朱大帅的骚操作。
他和朱大帅的思维差距,大概就是凡人和领袖的区别?
陈标道:“那我去给宋先生递拜帖?”
李贞道:“你去找宋先生,如果事先递拜帖,宋先生怕是会难过。”
陈标开玩笑道:“礼不可废。我自己拿着拜帖去,送拜帖的同时就进门了。宋先生可能会把我的拜帖丢出来,但应该不会把我丢出来?”
李贞弯腰刮了刮陈标的鼻子:“我陪你去。他把你丢出来,我就把你捡起来,用网拍拍回去。”
陈标气鼓鼓:“你们隔着门打羽毛球吗?”
陈标将羽毛球下面的橡胶头换成了藤编头,和羽毛毽子差不多。弹性差了一些,打在人身上更疼了一些,仍旧和后世一样好玩。
羽毛球滑条线就能玩,球也便宜,比足球篮球更早风靡应天城。
陈标将羽毛染色,从诗词中选名字,还弄了收藏级别的限量版盲盒。
收藏级别的限量版盲盒不仅盒子上有金色涂料编号,每颗球都有防伪编号,花里胡哨一大堆。
李贞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出高价卖羽毛球。这东西,有手就能自己做吧?
羽毛球成本不高,加上防伪标志也这样。陈标喜欢这样卖,李贞就依陈标的性子,陪他乱来。
然后,陈家收藏级别限量版羽毛球盲盒还未上架,就被预订一空。
按照陈标的要求,羽毛球盲盒一半预定一半抢购,仅限应天户籍购买,且一个户籍只能买一盒。
如此苛刻的售卖条件,如此无礼的贩卖态度,李贞完全不能理解。
他更不能理解的是,从头天黄昏起,陈家卖羽毛球的店铺外面就排起了长队。
买到的人眉开眼笑,没买到的人哭天抢地。
只是羽毛球而已啊!
自那以后,李贞爱上了羽毛球运动,时常在家找人打羽毛球。现在他和陈标开玩笑,也用上了羽毛球的梗。
李贞笑道:“不是打羽毛球,是打标儿小球。”
李贞把陈标举起来:“哎,肚肚上的肉怎么少了?不圆了?”
陈标冷哼:“我现在每天都有努力的习武站桩!”
李贞又是期待又是遗憾。
虽然身体强壮的标儿很好,但软乎乎胖墩墩的标儿也好可爱。可惜标儿只有一个,不能都要。
李贞出了主意后,陈标就带着拜帖去打扰宋濂。
陈标自称陈家小厮,要替陈家大少爷送拜帖。
宋家守门的下人低头看着这一团软糯可爱的小男孩,忍不住多嘴多舌:“标少爷,谁雇你当小厮?不怕你中途被人抢了?”
陈标挺起小小胸脯:“不怕!我带着人呢!”
陈标指向身后两个护卫。
宋家守门的下人笑着把陈标迎进中堂坐着,自己一路小跑去后院找陪女儿的宋濂。
“老爷!陈家大少爷想来拜访你,派了小厮递拜帖。”宋家守门的下人是宋家老仆人,和宋濂亦仆亦亲,毫不顾忌地开玩笑道。
宋濂疑惑:“标儿要来就来,还递什么拜帖?”
宋家老仆人笑道:“标少爷说礼不可废。现在那小厮在中堂候着,老爷赶紧去,不然小厮就要进老爷书房乱翻了。”
宋濂愣了一下,不由莞尔:“原来是那个小厮啊。”
宋濂的女儿好奇:“陈家的小厮如此无礼吗?怎么能去爹的书房乱翻?”
宋濂点了点女儿的额头:“标儿的小厮,恐怕就是他自己。他又在调皮呢。”
宋濂的女儿失笑:“原来如此。爹快去吧,别让标儿久等。”
宋濂点点头,居然撩着袍子角跑着离开。
宋濂的夫人笑骂道:“他就是不耐烦在这里陪咱母女俩呢。”
宋濂的女儿道:“也说不准是太喜欢标儿了。我只远远瞧见过标儿,就喜欢得不行。怎么能有长得如此冰雪可爱的孩子?”
宋濂的夫人点头:“确实。标儿不仅长得乖巧,还十分聪明。他年纪这么小,已经是书院的小先生。你嫁进陈家后,定有很多机会与标儿接触。听闻你夫婿和标儿感情极好,你也要对标儿极好。”
宋濂的女儿道:“女儿省得,娘放心。再说了,这么好的孩子,谁忍心对他不好?”
宋濂的夫人笑得直不起腰:“是这个理。”
宋濂一路小跑,很快到了中堂。
宋家下人都围在了陈标身边,一会儿问要不要添热水,一会儿问椅子坐着舒不舒服,一会儿问糕点可不可口……仿佛标儿是他们自家少爷似的。
宋濂跑到门口时,放下袍子,整理了一下仪容,气定神闲地走进来:“你还递什么拜帖?我家下人怕不是对你比我还亲近。”
陈标笑着从椅子上跳下来道:“宋先生,糕点分你一半,别吃醋,宋家的叔叔婶婶们还是最疼你。”
宋濂:“……油嘴滑舌!”
宋家家仆们笑着离开。
宋濂幼时家境不算好。现在有名望后,家里仆人也不多,都是从他青年时就跟着他,跟了他一二十年,所以他们之间相处并无太多拘束。
陈标把饼子掰了一半递给宋濂:“宋先生,你家里的芝麻饼真好吃!芝麻饼就该什么馅儿都不夹才好吃!”
宋濂接过陈标递来的芝麻饼:“这芝麻饼夹的是芝麻馅儿,不是没馅儿。”
宋濂不嫌弃陈标用他家的饼讨好他。
他吃掉了半个饼,喝掉了陈标半盏茶,道:“说吧,你是个无事就懒得出门的人,有什么事找我。”
陈标努力睁大着眼睛,试图萌混过关:“我没事就不能来找先生。”
宋濂捏了捏陈标软乎乎的小脸颊:“我倒是想让你无事也来,但不知道谁十分懒散,每日就爱窝在家里睡觉?让开个诗会文会多接触些人,你总嫌麻烦。”
陈标嘟囔道:“我年纪还这么小,为什么要过早踏入大人们的名利场?”
“名利场啊……”宋濂叹气,“你总能说出一些一针见血的词。罢了。以你的年龄,和年纪太大的人也玩不来。好了,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宋濂将陈标抱起来:“壮实了不少。”
陈标比了比自己胳膊上的肌肉。虽然他的藕节胳膊看不出来什么肌肉,宋濂还是夸奖了一下他。
闲聊完后,陈标才趴到宋濂肩头,小声对宋濂说了自己没来由的恐慌。
陈标问道:“据说皇室和贵族记载中完全没有双胎,特别是双子的记载,所以世家贵族和皇家中的双生子都被处理掉了,是这样吗?”
宋濂哭笑不得:“谁告诉你的?”
陈标道:“就是民间传说呗。不过隔壁的倭国和欧洲一些国家,确实双生子是噩兆。据说皇室出现了双生子就会杀死一个或者将其中一个人送进监狱,可残忍了。”
宋濂板着脸道:“无知蛮夷。”
陈标使劲点头:“就是就是,无知蛮夷。我娘肚子这么大,要是生了双子怎么办?我爹要是敢说送走或者杀掉,我就要唔……”
宋濂把陈标的嘴捂住,让陈标把不孝之语咽回去。
他十分无奈。主公实在是太宠这个孩子,宠得这个孩子没大没小,口无遮拦。
不过标儿只对主公口无遮拦,对其他人却十分讲理。主公不但没有责怪标儿,还十分享受,说这是标儿对他亲近的体现。
希望主公永远不会改变吧。
“谁告诉你古籍中没有记载?”宋濂道,“无论是世家贵族还是皇室,都有记载双子。”
“之所以记载少,是因为史籍中不会记载不太重要的人的生卒年。甚至记载的一些生卒年都是后人推测。”
“我们儒家汉时和宋时曾经为双生子谁为大进行过讨论。都需要讨论了,可见这件事并不罕见,只是一般人不会特意说。”
宋濂举了几个例子。
远的有霍光,近的有宋朝的皇帝。当双生子降生的时候,时人都称之为吉兆,纷纷贺喜。
宋濂又说了一对特别著名的例子。唐太宗李世民和其弟李玄霸在史册上记载中为同一年出生。且李玄霸从小体弱多病,十六岁时便早逝。他们极有可能也是一对孪生子。
宋濂道:“世间有许多方士编造一些双生子相克的传闻,是基于双生子很难同时存活。我行走世间多年,双生罕见,双生子更罕见,而两者都活下来的双生子就几乎没见过。”
陈标想了想孪生的概率,点点头:“所以双生子若夭折了就是不吉利,若都能活下来就是吉利?”
宋濂点头。
陈标道:“那听说两人长得一模一样,所以难以区分,以至于家中不想要双生子的传闻也是假的?”
宋濂失笑:“就算出生的时候一样,但只要养的方式不对,他们长大后的长相肯定不一样。你知道胡人有睡扁头和睡偏头的习惯吗?一个睡扁头一个不睡,这不就不一样了?还有一个习武,一个不习武,他们未来的体格肯定也大不相同。”
“即便是女子,家中教养方式不同,长相气质肯定也天差地别。若是双生子完全一样,那肯定是家中故意将他们养成一样。”宋濂道,“这下放心了吧?”
陈标苦笑:“该说是放心还是不放心呢?应该说更不放心吧?我总算明白为什么民间会说一胎超过三个孩子,就是不吉利了。民间是不是几乎没有三胞胎活下来的先例,甚至孕妇也大概率会出事?”
宋濂叹气:“别想太多。你娘身体非常好,又生育过好几胎,不会有问题。”
陈标沉默不语。
半晌,陈标道:“我想想办法,怎么也要娘无事。”
宋濂道:“你已经确认你娘怀的是双胎了?”
陈标点头:“我问大夫是不是双胎,大夫虽否认,但言语太刻意。我想肯定是娘让大夫瞒着我和爹。”
他神色黯然。
双胎的几率极低,怎么他们家就摊上了呢?希望弟弟或者妹妹能乖巧一些,别折腾娘。
不行,他不能干坐着等候,必须为娘做点什么。
陈标回到家后,绞尽脑汁想接产可能用得上的道具。
但无奈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商人,哪知道那些东西?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提前找口碑好的接生婆,然后教她如何消毒,又提前布置好尽可能无菌的产房,让娘尽可能别术后感染。
陈标的焦急,被朱元璋发现了。
朱元璋顺着陈标的焦急,也注意到了马秀英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