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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保儿和陈文正异口同声点头哈腰:“好好好!”

  陈标:“……”

  他还是无视堂哥和表哥吧,这样他们俩会更自在一些。

  车马劳顿。几人稍稍打理了一下仪容,洗干净手脸,才去吃饭。

  陈英这时候也回来了。

  陈英是朱元璋收的义子,和李保儿、陈文正很熟。有陈英帮衬着,李保儿和陈文正终于自在了一些。

  当热腾腾的牛骨清汤锅端上来的时候,他们就更加自在、一点都不拘谨了。

  陈文正眼睛亮蹭蹭道:“标弟,你家酒楼会上这道菜吗?”

  陈标道:“现在还不行。这牛肉汤锅主打的是新鲜,新鲜就等于奢侈。自家随便吃吃不算成本,若要拿出去卖,那售价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

  陈文正笑道:“那标弟你就不知道了,现在大帅势如破竹,麾下将领们钱可多着,就愁没处花。”

  陈标苦口婆心:“财不露白,特别是这等关键时刻。创业之初不好好树立你们不爱钱财不爱奢侈的人设,小心之后被大帅当整治奢侈之风的典型砍了。”

  众人齐刷刷看向朱元璋。

  朱元璋:“……不至于,不至于。”

  陈标误会了众人的意思,叹气道:“唉,我懂你们的意思。我家最有钱,朱大帅要砍有钱人,第一个砍的就是我爹。”

  徐达立刻点头:“啊对对对。”

  汤和立刻附和:“没错没错。”

  马氏忍笑:“是这个理。国瑞,你可要小心些。”

  陈文正、李保儿和陈英都只干笑不说话。

  朱元璋:“……别说了别说了,吃饭呢,说什么扫兴的话。”

  陈标瞥了他爹一眼。

  他爹是个资深朱元璋吹,每次说到在朱元璋麾下需要小心谨慎的话题,他爹总是会岔过去,不愿意承认朱元璋有去砍他一帮老兄弟的可能性。

  久别重逢,陈标也懒得在众人面前和他爹辩论。

  孝顺,孝顺。在其他人面前,必须给一家之主陈国瑞同志足够的面子。

  陈标小手一挥,宣布可以吃肉,并告诉他们怎么吃这被他命名为应天牛肉火锅的潮汕牛肉火锅。

  之前说过了,潮汕牛肉火锅吃的就是一个“鲜”字。牛肉每个部位烫煮的时间都要用秒来计算,以免过老。

  陈标早让人打造好了金属大漏勺,盘子上立着烫几息时间的小木板。

  他正准备教众人如何吃,朱元璋一马当先,哗啦哗啦把几盘子肉全倒了进去。

  陈标:“……”

  徐达拿起大漏勺使劲搅和:“熟啦!”

  一群中青年汉子立刻勺子筷子齐飞,瞬间汤锅清澈见底。

  陈标:“……”

  朱元璋:“肉肉肉!”

  汤和:“来啰!”

  一盆子肉片倒下去,汤都看不见了。

  陈标:“……”

  徐达努力搅和,把薄片的肉搅得稀烂。

  朱元璋抱怨:“标儿啊,你这肉怎么切得这么薄?吃起来没劲。”

  陈标:“……下次吃坨坨牛肉汤锅。娘,我们去旁边吃。”

  马氏微笑:“好。”

  陈英放下筷子,扶着马氏到一旁的小桌子。

  陈标重新立了个小锅,先让马氏吃肉糕,然后三人一边聊天,一边给马氏烫牛肉片。

  马氏怀着孕,食欲本来不佳。

  陈英按照陈标的指挥慢悠悠烫着肉,马氏一小片一小片蘸着酱吃,居然一不留神吃了不少。

  马氏擦了擦嘴,感叹道:“还是标儿厉害。你爹给我请了许多厨子,天南海北的山珍海味娘都吃了个遍,全吃不下。”

  陈标听马氏这么说,就知道马氏委婉地告诉陈标,爹对娘很好,让他不用担心。

  陈标在心里撇嘴。

  在这个时代,他爹对娘确实是称得上非常好。

  但也只是这个时代而已。

  他爹那些侧室侍妾虽没在他面前晃过,看支出账本他就能算到他爹后院有多少女人。

  罢了,都来了这个时代,还用什么现代标准?

  陈标打趣道:“娘这么节俭,我怕就是爹给你弄山珍海味,你才没食欲。”

  马氏笑道:“标儿给我弄的不算山珍海味?”

  陈标道:“牛是草原上的,鸡是自家养的,鱼是池塘里的,菜全是自家菜园子里刚摘的,没去山上也没去海里,当然不是山珍海味。”

  朱元璋已经把肉、配菜全部吃光,汤也倒在米饭里喝得干干净净。

  他腆着比还没显怀太多的马氏还大一点的肚子,慢吞吞走过来道:“标儿所言极是。标儿生活看着精致,但从不奢侈。大妹子,那肉糕你怎么还剩了一块?”

  马氏夹起肉糕:“知道你馋,给你留的。”

  朱元璋张嘴,马氏投喂,其他人纷纷移开视线。

  大帅和大帅夫人孩子都三个了,还黏得慌!

  只有陈标没有移开视线,他抱怨道:“娘,你就是太宠爹。”

  马氏笑道:“你爹在外奔波劳累,我不宠着他怎么行?”

  朱元璋吞下肉糕,抹抹嘴:“没错。”

  陈标忍住了给朱元璋一个白眼,一边让人收拾桌子,一边转移话题:“爹,你说朱大帅又要额外的钱粮?粮饷不是刚送上去吗?被人劫了?”

  军事行动是重要机密,但朱元璋对陈标没什么不可说的,周围伺候的人也俱是心腹。

  “扬州那个张明鉴,标儿知道吧?缪大亨和我……家大帅说,张明鉴反了元庭镇南王孛罗普化,占据了扬州,现在没有粮食,饿得吃人肉。”朱元璋剃着牙道,“只要咱们拿出足够的粮食,就能收服这个骁勇善战的大将!”

  陈标眼皮子一跳:“收服他干嘛?来应天府开人肉宴?”

第3章

  见朱元璋要和陈标说正事,徐达和汤和哥俩回到隔壁自家宅子陪老婆孩子,陈文正、李保儿、陈英三人肩并肩溜走交流感情,马氏去看两个贪睡的小崽子,只剩下朱元璋和陈标爷俩单独聊天。

  朱元璋精力充沛,吃饱了肚子也不犯困。他一把捞起儿子,跑去钓鱼。

  陈家的大宅子引了玄武湖的水,在庭院中造了一段活水小溪和池塘。

  朱元璋戴着草帽躺在树荫下,脚下踩着钓鱼竿,肚子上趴着儿子,也不嫌刚吃饱肚子,儿子趴肚子上压得慌。

  他叼着一根树枝,继续之前的话题:“标儿啊,我知道你心善。但这个世道就是这样,普通老百姓活不下去了还会易子而食,何况那些土匪兵。但人只要有足够的粮食,就不会做这等残忍的事。咱们收留他们,也是做好事。”

  陈标平平躺在朱元璋肚子上,吃饱的肚子很有弹性,比什么枕头都舒服:“我不心善,我只对家人好。是否对普通老百姓心善,那是你们家要当皇帝的朱大帅需要考虑的事。他都不在乎,我在乎什么。”

  这下子轮到朱元璋的眼皮子直跳。

  陈标撅了一根草,学他爹叼在嘴里:“他爱收服食人魔就收服吧,但爹,你得离那个食人魔远点,千万别和他共事。否则朱大帅利用完他,拿他开刀安民心的时候,恐怕你也要被牵连。”

  单独和自家爹在一起的时候,陈标说朱元璋的“坏话”更直白一些。

  朱元璋讪讪道:“儿子啊,我早就想问你了,你是不是对朱大帅有什么偏见啊?”

  陈标躺在他爹肚子上,就像是一只小乌龟一样划拉了短小的四肢:“没偏见。”

  朱元璋拍了拍陈标的小肚肚:“那你是对张明鉴意见大?如果你不喜欢他,那我和大帅说说,就不收编他了。”

  朱元璋没开玩笑。

  张明鉴已经饿得吃人肉,很快军队就会哗变,扬州仍旧是他囊中之物。

  现在他出手,一是听闻张明鉴的恶行,有些不忍心扬州百姓遭受的苦难;二是张明鉴和他麾下一两万的青军的确骁勇善战。

  若陈标十分排斥张明鉴,朱元璋更相信神仙儿子的直觉。不收编就不收编,没什么大不了。

  陈标立刻道:“爹,你可别这么说。你我能想到的事,大帅怎么会想不到?他就是嘴上说着拯救扬州,其实是馋张明鉴的兵马。你若以张明鉴人品不行来反对,大帅恼羞成怒了怎么办?”

  已经有点想恼羞成怒的朱元璋:“……其实、其实、其实大帅真的想救扬州。”

  陈标拍了拍自家老爹的手臂。他明白自家老爹是资深“朱元璋吹”,安抚道:“大帅现在去收编张明鉴的青军,客观上的确救了扬州城民。虽然现在扬州城民只剩下十八户,但十八户也是人……哎哟!”

  朱元璋惊得从躺椅上坐起来:“十八户?!”

  陈标咕噜咕噜滚在草地上,并继续向湖边滚去。

  “儿子!!!”

  朱元璋这下更惊了,赶紧去追陈标。

  结果朱元璋太紧张没看地上,一脚踩在光滑的鹅卵石上,一个扑倒,朝着湖里栽去。

  陈标扯着地面上的草自救,本已经险险悬在了湖边,只有小半边身子探到了湖面上。朱元璋这么一扑,把陈标也带了下去。

  大噗通小噗通,父子二人齐齐落水。

  被遣到十几米远外的仆人听到落水的声音,赶紧跑上前查看。

  朱元璋已经从湖水中站起来,水只没到他的腰部。

  陈标被朱元璋高高举过头顶,像是被大力士举起的石头,又像是被丰收的渔夫举起的大胖头鱼。

  当然,这个动作还能有其他比喻。

  比如《狮子王》中的辛巴,《魔兽世界》的大孝子阿尔萨斯。

  “总有一天,我的生命将抵达终点,而你,将加冕为王!”

  “我爹已经没救了别治了,拔管!”

  “阿嚏。”陈标打了一个喷嚏,鼻涕、口水和湖水一同喷了出来,糊了自己一脸。

  朱元璋赶紧举着自家大胖儿子蹚水上岸。

  仆人们慌慌张张一拥而上,给落水的老爷少爷擦身上的水。

  一顿兵荒马乱之后,朱元璋和陈标你一言我一语,警告仆人们不准把这件事告诉马氏,然后转战浴池。

  豪商家就是奢侈。朱元璋回来后,澡池子就一直保持着流动的热水。

  不过陈标找人圈了青龙山南麓开煤矿,烧的是蜂窝煤,若论花费,其实也不多。

  朱元璋看过账本之后,这蜂窝煤立刻成了军中将领文臣家中常备的东西,青龙山也被收归军管,陈家只负责对外销售,分走销售利润的两成。

  陈标:凸(◣д◢)凸!

  “蜂窝煤是好东西啊。”今天朱元璋又在感慨。

  “蜂窝煤是好东西,呵,可恶的大帅!”陈标使劲扑腾水,“我觉得青龙山煤矿这件事,他就是等着摘我们家的劳动成果!”

  朱元璋:“……不至于不至于,大帅不是这样的人。有了煤矿,冬季就冻不死人,冶炼铁和铜也更容易,大帅这样做是应该的。”

  陈标在脑袋上顶了一条打湿了凉水的帕子,以免把自己泡晕:“重要矿产的确应该收归国有。但他要收早点收,等咱们家把架子搭好之后才收……哼哼,他就是故意的!”

  北宋的时候煤炭运用已经很普遍,陈标只是改进了蜂窝煤而已。他可不相信朱元璋不知道煤炭的好处。当时朱元璋同意陈家运营煤矿时,陈标还挺感动。

  结果搁这等着坑我呢!

  朱元璋:“……”这个我该怎么回答?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在蜂窝煤出现前,我没想到蜂窝煤能取代木炭木柴?

  朱元璋只是个农民,应天又是他第一个固定地盘。他在陪着陈标接触这些事前,真的不懂。

  当爹的绝对不能在儿子面前暴露无知,至少,陈国瑞这个马甲已经很蠢了,朱元璋这个马甲一定要维持住他无所不知的逼格。所以朱元璋只能默默听陈标抱怨,默认了这口锅。

  陈标抱怨了一顿后,澡也泡得差不多了,朱元璋也再次想起了正事。

  父子俩这次换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说正事。

  朱元璋躺在树荫下的吊床上,陈标继续仰躺在他爹肚子上。

  朱元璋拍了拍肚子上的儿子的肚子:“标儿,你说十八户……十八户是什么意思?”

  陈标道:“就字面意思。”

  陈标融合后世记忆的那个“陈标”,是一个学经济和金融的。他对明朝经济发展情况和每个政策的影响了如指掌,但对明朝的历史人物了解非常少,又不常看小说和影视剧,记不得几个历史名人的名字。

  朱元璋那一家子,陈标只记得朱元璋、朱棣、朱允炆的名字。连朱元璋早逝的太子,他都不记得叫什么。

  朱元璋的大臣,除了徐达、常遇春、刘伯温和胡惟庸这几个名字外,他还知道云南有个沐王爷,但沐王爷叫什么来着不清楚。

  所以陈标对明朝开国初期这些历史事件处于“有所耳闻”“只知一二”,具体涉及到哪几个人,不清楚。

  这很正常,一般人看故事就够了,谁会记人名啊。

  但“张明鉴”这个在历史中都只是小喽啰的名字,陈标可太熟了。

  研究江浙一代经济变迁的时候,难免提到几次大屠杀。在元末明初的时候,扬州就遭到一次毁灭性打击。

  张明鉴占据扬州前,扬州就几经战乱,能逃的人都逃走了。张明鉴占领扬州后,扬州已经无粮可征。张明鉴和他的青军就吃起了人肉。

  人肉充当军粮在乱世中很常见,历朝历代都有,所以当时其他势力都没在意。

  当朱元璋派人招降了张明鉴,进入扬州城后才发现不对。

  扬州城居然只剩下十八户人,而张明鉴的青军还有数万人和两千余匹马,这并不符合一般军队没有粮吃,只能吃人肉的常态规律。

  朱元璋震怒,不顾“不杀降臣”的规矩,《明太祖实录》曰,“至应天,太祖亲剐之”。

  张明鉴被朱元璋亲手砍了后,青军被交给治军最严的徐达带领。

  徐达出了名的治军严格。历史记载,他攻克大城小城无数,统统秋毫无犯,市井安然,唯独攻打常州的时候出了问题——这一群青军居然无视命令,去烧杀抢掠开活人宴。

  朱元璋这时候才知道,整个青军都没救了。他军法处置扰民的青军,徐达等所有参与攻打常州的将领都因为此事受了罚。

  陈标不是一个一般意义的好人,他自称“精致的利己主义者”,高喊“穷则独善其身”。

  在这个战乱时代,他不认为自己救得了谁,能保护家人就不错了。

  所以他知道扬州人的遭遇,也只是悄悄让自己在扬州商铺的伙计离开时,提前告诉扬州人吃人恶魔张明鉴要来了,让大家快逃。

  可这一点用都没有。

  其实原本历史中,扬州人难道不知道张明鉴的风评吗?他们知道。

  想逃的人早就逃了,不逃的人只是抱着侥幸心理,不见黄河不死心。

  陈标淡漠道:“他们吃人,还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第一等是如我这等小孩,第二等是年轻的女人,第三等是年轻的男人。老爹啊,你口感不好,估计会被划分成四等五等。”

  扬州城内的人当然不是被张明鉴的青军全吃了。

  自然界有个叫“朊病毒”的玩意儿,就是大自然阻止同类相食的东西,疯牛病就是传染了朊病毒。张明鉴要是每日都吃人肉充饥,早传染朊病毒死了。

  他们只是把扬州城内所有粮食全部都一粒不剩的征收,再养一批细皮嫩肉的小孩、女人当储备粮。大部分人是饿死的和被杀死的,还有部分是百姓自己饿得自相残杀甚至互食而死。

  但张明鉴把扬州变成了地狱是事实。

  陈标开了个玩笑,朱元璋笑不出来。

  陈标翻身抬头,看到他爹震惊到表情一片空白的模样,道:“爹,你不知道扬州城里的老百姓差不多死光了?”

  朱元璋呆滞摇头:“你怎么知道他们城中的事?我们的人进不去城里啊。”

  陈标挠了挠自己头顶的小揪揪:“张明鉴的人出城抢粮,我让陈记商队的伙计打听了一下。”

  他爹不清楚扬州城内的事正常。陈标知道扬州城内会只剩下十八户人,所以打听的时候就特意问了这方面的事。

  青军出城抢粮的人得了贿赂,城中还有多少居民也不是什么军事机密,就一五一十的说了。

  朱元璋问道:“标儿,你卖粮给他了?”

  陈标耸了耸他肉乎乎的肩膀:“卖?那群青军会给钱买吗?英哥让伙计用朱大帅的名号吓唬他们,并把所有商队物资都送给他们,才逃过一劫。”

  朱元璋道:“这件事英儿也知道?”

  陈标道:“嗯。”

  朱元璋生气:“他怎么没告诉我!”

  陈标戳了一下他爹气鼓鼓的腮帮子:“英哥也才刚回来呢。何况你又不在家,他怎么告诉你。”

  朱元璋知道是这个理,但还是生气。

  他颓然地盘腿坐起来,把陈标抱得更紧了一些:“我真不知道张明鉴是这种人。”

  陈标无奈:“你现在知道了,难道还要去大帅那里据理力争,不让大帅招降张明鉴?拜托,老爹,你不知道正常。但英哥随口都能问到的事,大帅那么英明的人会不知道?比起这点‘小事’,张明鉴那几万人马更重要。”

  朱元璋一大老爷们,委屈得眉头都皱紧了。

  我真不知道啊!

  陈标继续劝他牛脾气的老爹:“爹啊,要当皇帝的人,既要面子又要里子,里子比面子更重要。张明鉴手下有数万人,不招降的话,咱们硬杀,得死多少人?为了你军中的兄弟们着想也得招降。只要张明鉴降了,大帅还能杀降臣不成?你别去当这个出头鸟。大帅本来就忌惮你,戳穿了这件事,你之后日子还怎么过?”

  朱元璋更委屈了:“杀降臣怎么了?这等罪大恶极的降臣怎么不能杀?我还要亲手杀!”

  陈标敷衍:“是,是,以老爹你的脾气,就算张明鉴投降了,你也会亲手杀了他。但你又不是朱大帅。唉,以老爹你的脾气,也就只能当个中层将领。你看看人家朱大帅,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面厚心黑才能当帝王啊。”

  朱元璋张嘴,朱元璋闭嘴,朱元璋再张嘴,朱元璋再闭嘴。

  朱元璋气得肝疼:“大帅不是这样的人!标儿!你相信爹!”

  陈标转移话题:“嗯嗯嗯,我信你。正事说完了,要不要去看弟弟?让樉儿背《三字经》给你听。棡儿现在也正是最好玩的时候。你难得回家一次,不赶紧和儿子们交流交流感情?”

  儿子仍旧不信他,还转移话题,朱元璋也只能闷声道:“交流什么?我不是每隔几日就会写信吗?”

  陈标无语:“你的信就我看得懂。就算我念给他们听了,写信也没有面对面交流感情强。走,快去看弟弟们!”

  朱元璋叹了口气,跳下吊床,把儿子顶脖子上,慢吞吞去看望两个小儿子。

  有陈标这个儿子珠玉在前,朱元璋对只知道吃喝拉撒、浑身脏兮兮臭烘烘的小儿子们兴趣不大,即使他们也是他和马氏生的嫡子。

  而且……

  陈樉:QAQ。

  陈棡:TAT。

  朱元璋把陈标放到地上,非常生气地问道:“你们爹我有那么可怕吗?!啊?!每次见到我就哭!!”

  陈樉躲在了马氏身后,陈棡钻进了小被子里,两小孩异口同声:“呜哇!!!!”

  本来心情就特别差的朱元璋气得爆吼:“给老子出来!哭什么哭!”

  马氏赶紧护住两个幼子,陈标立刻抱住他爹的大腿:“爹啊,别生气别生气,弟弟们还小,算了算了。都说小孩子能看到久经沙场的人身上的血煞之气,弟弟们肯定是因为这个才哭。这说明爹你厉害啊。”

  朱元璋:“那你怎么不哭!”

  陈标:“我视力不好!”

  朱元璋:“……”

  他把陈标抱起来,作势要打这个胡言乱语的儿子的屁股。

  陈樉从马氏身后探头尖叫,举起手中《三字经》砸向朱元璋:“大哥被妖怪抓走啦呜哇哇哇!”

  陈棡从被子里钻出来,扑到小床边对朱元璋吐口水:“呸,呸!呜哇哇哇!”

  陈标绝望地闭上双眼。

  谢谢你们,弟弟,我知道你们都爱着哥哥,想保护哥哥。

  但是啊……

  朱元璋暴跳如雷:“这两个儿子我不要啦!我要把他们全丢掉!”

  马氏摸了摸肚子里的孩子,叹气。

  标儿像自己,其他两个孩子都像重八,真令当娘的绝望。

第4章

  一番兵荒马乱后,陈樉终于认了爹,陈棡继续不认爹。

  陈棡连话都不会说,路都不会走,他不认这个爹,朱元璋也无可奈何。

  总不能真丢了吧?

  其实陈樉和陈棡这样的孩子才正常。他们俩现在的智商还不如金毛大狗,朱元璋出门一趟又黑又瘦又胡子拉碴,孩子们认得出来才有鬼。

  朱元璋在面对陈标之外的其他儿子时,总爱板着脸装严父,可不把孩子们吓得哭?

  但无奈朱元璋先有了陈标这样的神童儿子,看陈樉和陈棡就分外不顺眼。

  陈标知道自家爹对两个弟弟有偏见。虽然娘亲说等弟弟们大了、懂事了就好了,但陈标还是锲而不舍想让朱元璋参与进这个家来。

  他爹的侧室、侍妾很多,虽然现在据说只有他亲娘在生孩子,但等亲娘年纪大了,迟早有其他女人给他爹生孩子。

  若他爹疼爱庶子,忽视他两个弟弟,陈标得呕死。

  小小年纪就要思考这些宅斗的事,陈标心很累。不过想想现代那个“陈标”的家庭,陈标小朋友对现在这个家已经很满意。

  在陈标和马氏的极力打圆场下,陈樉给朱元璋背完了《三字经》。

  朱元璋终于有点满意这个二儿子了。

  他笑着将陈樉抱起来,拍了拍陈樉的大脑袋:“那些文人儒士的孩子,这个岁数也不一定能背《三字经》。我儿聪明!”

  比不过标儿那是理所当然,只要比得过其他人的孩子,朱元璋就非常高兴!

  陈樉得了夸奖,也跟着笑了起来。

  父子俩相视而笑,终于显得有些亲近了。

  陈棡见状,也不再害怕朱元璋,还往朱元璋那里爬,试图往朱元璋身上攀登。

  朱元璋把陈棡放下,将陈棡抱了起来,朗声笑道:“怎么?棡儿终于肯认爹了?”

  陈棡冷漠地岔开腿,从开裆裤的露口处,飚了朱元璋一身。

  朱元璋笑声一滞,笑脸一僵。

  陈樉躲开,大喊:“爹臭臭!”

  陈标赶紧把比他矮不了一点的弟弟拉怀里,捂住弟弟的嘴:“可闭嘴,你想挨揍吗?咳,爹啊,童子尿是好东西……爹你干什么!”

  朱元璋将胆敢在他身上撒尿的陈棡塞回忍不住笑的马氏怀里,朝着陈标扑了过去。

  “啊?童子尿是好东西?你也来点!”

  “爹!好东西你一个人留着就成了,我不需要!哎哟,二弟你别挡路啊!”

  朱元璋顺利抓住被蠢兮兮二弟挡住逃跑道路的陈标,把陈标往身上童子尿处上一按。

  陈标连连惨叫,朱元璋狰狞大笑。

  陈樉嘴一瘪,又哭了:“爹在欺负哥哥,揍爹!”

  说完,他勇敢地朝着朱元璋冲了过去,要给朱元璋一个蛮牛冲撞。

  朱元璋抱着陈标侧身躲开,脚轻轻一勾,陈樉摔在了地上。

  为了便于陈棡乱爬,地上铺了厚地毯,但陈樉还是摔疼了,再次嚎啕大哭。

  陈樉一哭,刚滋了他爹一身的陈棡也张开嘴干嚎。

  陈标闻着尿味,嘴一瘪,也想哭了。

  朱元璋见三个儿子都不高兴了,他可高兴了,笑声响得快把屋梁上的灰都震下来。

  马氏把陈棡放在小床上,又摸了摸嚎啕大哭的陈樉的脑袋,脸色一沉:“国瑞啊……”

  朱元璋大张着嘴,笑声再次一滞。

  马氏板着脸:“不要欺负孩子。”

  朱元璋赶紧闭上嘴,严肃道:“我没欺负。”

  陈标有气无力道:“弟弟们就罢了,你没欺负我?”

  朱元璋低头看着一脸不满的大儿子,把陈标往身上尿渍处又擦了擦:“这叫父子同甘共苦。”

  马氏本想训斥,但见朱元璋这副无赖劲儿,却压不住上翘的嘴角:“好了好了,带儿子去洗澡吧。像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