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道:“因为……因为我有时总会将你跟她当作同个人。”

  上官飞燕笑了,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的?”

  花满楼道:“我也不知道,所以……我也时常觉得很奇怪。”

  上官飞燕道:“难道你也相信了我那妹妹的话,认为上官飞燕已被人害死了,现在的上

官飞燕,只不过是上官丹凤伪装的?”

  花满楼没有开口。因为他心里的确有种怀疑,他不愿在他所再爱的人面前说谎。

  上官飞燕道:“你还记不记得在崔一洞?还记不记得你曾经问过我,有没有听见过雪花

飘落在屋顶上的声音?能不能感觉到花蕾在春风里慢慢开放时,那种奇妙的生命力?知不知

道秋风中常都带着种从远山上传过来的木叶清香?”

  花满楼当然记得。这些话本是他说的,上官飞燕现在说的连一个字都没有错。

  上官飞燕道:“我若是上官丹凤,我怎么会知道你说的这些活?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花满楼笑了、他忽然发觉自己的怀疑、实在是不必要的。

  对这个女孩子,他心里不禁又有份歉意,忍不住轻轻伸出手,去抚摸她的头发。

  上官飞燕已倒在他怀里,紧紧抱住了他。他心里只觉得说不出的幸福和满足,几乎已忘

了一切。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上官飞燕的手已点上了他脑后的玉枕穴。然后他就已什么

都感觉不到了。

  地上已多个一丈多宽,两尺多深的大洞,陆小凤身上已多了一身汗。

  上官雪儿蹲在旁边,用双手托着腮,不停的催着:“你停下来干什么?快点继续挖呀。

看你身体还蛮棒的,怎么会这样没用?”

  陆小凤用衣袖擦着汗,苦笑着道:“因为我还没吃饭,现在我本该坐在一张很舒服的椅

子上,陪你叔叔喝酒的。但是我却像个呆子一样,在这里挖洞。”

  雪儿眨着眼,道:“你难道好意思叫我这么样一个小女孩来挖,你却在旁边看着!”

  陆小凤道,我不好意思,所以我才倒霉。”

  雪儿道:“这怎么能算倒霉,这是光荣。”

  陆小凤道:“光荣?”

  雪儿道:“别的男人就算跪在地上求我,要替我挖洞,我还不肯哩。”

  陆小凤叹了口气,他忽然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该来找这小妖精,根本就不该跟她说话的。

  可是他立刻又发觉自己这想法错了。他一锄头挖下去时,忽然看到地下露出鲜红的衣角

  雪儿跳了起来,道:“你看,我说的不错吧,这下面是不是埋着人。”

  这次用不着她催,陆小凤也起劲了放下锄头,换了把铲子几铲子下去,地下埋着的尸体

己渐渐露了出来,居然还没有腐烂。

  雪儿已将本来挂在井上灯笼提过来,灯光恰巧照在这尸体上的脸上。

  她忽然惊呼一声,连手里的灯笼都提不稳了几乎掉在陆小凤手上。

  陆小凤也已怔住。他这一辈子几乎从没有这么样吃惊。

  这尸体竟不是上官飞燕,竟赫然是上官丹凤。

  灯光不停的挥来挥去,因为雪儿的手也一直在不停的颤抖。

  尸体的脸,非但完全没有腐烂,而且居然还颜色如生。

  一双眼珠子己凸了出来的大眼睛,仿佛正在瞪着陆小凤。

  陆小凤的胆子一向不小,可是想到上官丹凤不久前还跟他说过的那些话,想到她那甜蜜

动人的容貌。他的手也软了,手里的铲子,也拿不住。

  铲子从他手里落下却的时候,恰巧打在这尸体的身上。只听“当”的一声音竟像是金铁

相击。陆小凤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才发觉这尸体又冷又硬,竟真的象钢铁样。

  他的手也冷了。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道:“她果然是被毒死的。”

  雪儿道:“是……是谁毒死了她?”

  陆小凤没有回答,他根本不知道答案。

  雪儿道:“中毒而死的人,尸体本来很快就会腐烂的,看来她被毒死还没有多久。”

  陆小凤道:“已有很久了。”

  雪儿道:“你怎么知道?”

  陆小凤道:“因为她身子里的毒,已散发出来,渗入泥土里。”

  这本是雪儿自己说的,她果然没有说错。

  陆小凤又道:“而且,看这块地的样子,至少已有两个月没有翻动。”

  雪儿道:“你的意思是说,她死了至少一两个月?”

  陆小凤道:“不错。”

  雪儿道:“那么她尸体为什么还没有腐烂?”

  陆小凤道:“因为她中的毒,是种很奇怪的毒,有些药物,其至可以将一个人的尸体保

存几百年,何况,这块地非但很干燥,而且虫蚁绝迹,尸体被埋在这里,都不会很快腐烂的

。”

  他的声音单凋而缓慢。因为他嘴里在说话的时候,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他要想的事实

在太多了。

  雪儿也在沉思着,喃喃道:“两个月之前?那时我姐姐,还没有去找花满楼。”

  陆小凤道:“不错。”

  雪儿道:“她若在一两个月以前就已死了怎么还能去找你?你怎么还能看见她?”

  陆小凤道:“我看见上官丹凤,并不是真的上官丹凤。”

  雪儿道:“是谁呢?”

  陆小凤没有回答这句话,却反问道:“这两个月以来,你有没有看见你姐姐跟她同时出

现过?”

  雪儿想了很久才摇了摇头道:“好像没有。”

  陆小凤道:“这两个月来,你是不是觉得她对你的态度有点奇怪?”

  雪儿又想了很久,才点了点头,道:“好像是的,以前她见到我,还有说有笑的,但最

近她好像一直在躲着我。”

  陆小凤道:“那只因她已不是真的上官丹凤,她怕被你看出来。”

  雪儿皱着眉,道:“她会是谁呢?怎么装得那么像,难道……”

  她突又跳起来,大声道:“难道你认为你看见的上官丹凤,是我姐姐扮成的?”

  陆小凤没有说话,不说话的意思,有时就等于是默认。

  雪儿瞪着眼,道:“难道你认为上官丹凤并没有害死我姐姐,我姐姐反而害死了她?”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我只知道现在她的确已死了。”

  雪儿道

  陆小凤没有说。却不知是说不出?还是不愿说?他突然蹲,下去去脱这尸体的鞋子。

  雪儿失声道:“你想干什么?”

  陆小凤风道:“我想看看她的脚。”

  雪儿叫了起来,道:“你疯了你简直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陆小凤叹了口气,苦笑道:“我也知道这么做的确有点疯,可是我非看不可。”

  他已将鞋子脱了下来一双很纤秀的脚,竟赫然真的有六根足趾。

  雪儿突然安静了下来,过了很久,才黯然道:“这真的是我表姐。”

  陆小凤道:“你也知道你表姐有六只足趾?”

  雪儿道:“嗯。”

  陆小凤道:“你怎么知道的?”

  雪儿道:“她……她总是不肯让别人看她的脚。有时我们大家脱鞋子到河边去玩水,就

她一个人不肯脱。”

  女孩子都是爱美的,脚上长着六根足趾,并不是件值得夸耀的事。

  雪儿道:“她越不肯让别人看,我就越想看,所以,有天我乘她在洗澡时,突然闯了进

去。”

  陆小凤苦笑,只有苫笑,看来小妖精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的。

  雪儿道:“她看见我时,开始很生气。后来又求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陆小凤道:“你答应了?”

  雪儿点点头,道:“我从来也没告诉过别人?”

  陆小凤道:“你姐姐呢?”

  雪儿道:“没有。”

  陆小凤沉吟着,忽又问道:“你叔叔的脚是什么时候割断的?”

  雪儿脸上露出吃惊之色,道:“他的脚被割断了?我怎么不知道?”

  陆小凤动容道:“你真的不知道?”

  雪儿道:“我昨天中午还看见他在我姐姐养鸽子的地方走来走去。好像在替我姐姐喂鸽

子。”

  陆小凤眼睛里忽然发出了光。

  雪儿道:“这两个月来,若真有人冒充我表姐,为什么连我叔叔都没有看出来?”

  她想问陆小凤,但这时陆小凤已忽然不见了。

  夜色凄清,昏黯的灯光,照着这尸身一张冷冰冰的脸一双空空的眼睛又仿佛正在瞪她。

  雪儿忍不住机伶伶打个寒噤,突然听到一个人在黑暗中冷冷道:“你不该多事的。”

  她听得出这声音。她的心不禁沉了下去。

  走廊里阴森而黝暗,门是关着的。陆小凤敲门,没有回应,再用力敲,还是没有回应。

  他的脸色已变了,突然用力一撞,三寸多厚的木门,竟被他撞得片片碎裂。

  桌上的黄铜灯已点起,椅子上却是空着的,大金鹏王平时总是坐在这张椅子上但现在他

的人却似也不见了。

  陆小凤却并没有露出惊讶之色,这变化似乎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那床上面绣着金龙的褥被,已落在地上他弯下腰,想拾起,忽然看见一只手。

  只枪瘦干瘪的手,从椅子后面伸出来,五指弯曲,仿佛想抓住什么,却又没有抓住。

  陆小凤走过去就看见了大金鹏王。

  这老人的尸体还没有完全冰冷硬僵,呼吸却早已停止眼睛里带着种无法形容的惊慌和愤

怒之色。显然临死前还不相信,杀他的那个人真能下得了毒手。

  他另一只手臂上,带着道很深的刀痕,好像有人想砍下这只手,却没有砍断。

  他的手紧握,手背上青筋凸起,显然死也不肯松开手里抓住的东西。

  陆小凤蹲下去,才发现他手里握着的,竟赫然是只鲜红的绣鞋。

  就像是新娘了穿的那种红绣鞋但鞋面上绣着的,既不是鸳鸯,也不是猫头鹰而是只燕子

,正在飞的燕子。

  他抓得很紧,太用力,一只中来很漂亮的红绣鞋.现在已完全钮曲变形。

  但他的脸上却完全没有表情,和他那只凸出来的,充满了惊惧愤怒的眼睛一比,更显得

说不出的恐怖诡秘。

  陆小凤用不着去触摸,也看得出他脸上已被很巧妙的易容过。

  这老人显然也不是真的大金鹏王,大金鹏王当然也已和他的女儿同时死了。

  陆小凤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已割断了的腿,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喃喃道:“我做的

蠢事虽然不多,但你做的事岂非更蠢?”

  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完,因为他已听见一丝很尖锐的剑风破空声。

  剑风是从他身后的窗户外刺进来的,来势非常急、在窗外暗算他的这个人,无疑可算是

武林中的一流剑手。武林中的,流剑手并不多。

  陆小凤叹了口气,他已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他的身子已滑出三尺,叹息着道:“柳余根,你不该现在就来的。”

  窗外果然传来柳余恨的声音。声音冰冷:“可是我已来了。”

  他的剑比他的声音更快。古老的优美的雕花窗格,“砰”的被震散。他的人和他的剑同

时飞了进来。

  他的头发披散,眼睛里带着种狂热的光芒,他的人看来远比他的剑可怕。

  陆小凤没有看他的人。

  他的剑光凶狠迅急,剑招改变得非常抉,每一剑刺的都是立刻可以致命的要害。

  陆小凤的目光,始终盯着他的剑锋,就像是,孩子盯着飞舞的蝴蝶。

  霎眼间柳余恨又刺出了十七剑,就在这时,陆小凤突然出手。

  只伸出两根手指一夹,没有人能形容他这动作的迅速和巧妙,甚至没有谁能想象。

  心有灵犀一点通,他的手指似乎能随心所欲。

  柳余恨第十八剑刺出后,突然发觉自己的剑锋已被夹住。

  这一剑就像是突然刺入一块石头里,他用尽全身力气,都无法拔出来。

  剑是装在他的右腕上的,已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但他却还是无法将这柄剑从陆小凤的

指间拔出来,也无法撤手。

  这只手腕上平时装的是个铁钩,可以挑起各种东西的铁钩,只有在要杀人时,铁钩才针

换成剑。他显然早已难备要杀人。

  陆小凤看着他已痛苦而招曲的脸,心里忽然生出种说不出的怜悯之意,道:“我不想杀

你,你走吧。”

  柳余根没有开口,他的回答是他左腕上的铁球。

  铁球带着风声向陆小凤砸下来,陆小凤若不放手,大好,的头颅就要被砸扁。

  他还有一只手,铁球击下时,他这只手斜斜一划,柳余恨的左臂就垂了下去:“我若放

开手,你走不走?”

  柳余恨突然冷笑,笑声中充满了轻蔑,对陆小凤的轻蔑,对自己生命的轻蔑。

  陆小凤叹了口气,苦笑道:“为什么我总是要遇见这种愚蠢的人,为什么……”

  他这句话还没有话完,因为当时他已听见了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这声音本是上官丹凤的声音,但现在他己知道上官丹凤,绝不会再出现的了。

  落日的余睬已消失,屋子里更暗。一个人幽灵般忽然出,现在门口,个非常美丽的女人

,美得温柔而甜蜜。

  她凝视着陆小凤,微笑着道:“因为你自己也是个愚蠢的人,蠢人总是常常会碰在一起

的。”

  陆小凤没有看见过这个女人,但他已知道她是谁了:“上官飞燕?”

  “是的。”她笑得就像是个天真的小孩子:“你看我是不是,比上官丹凤漂亮?”

  陆小凤点点头,他不能不承认。

  上官丹凤已无疑是个非常美丽的女人,但是他现在看见的这个女孩子却美得几乎已接近

每个男人心日中的梦想。

  她不但笑,而且纯洁而天真,她看见你的时候,就好像已将你当做她在这世上唯一的男

人同时让你觉得她是个唯一的女人。

  上官丹凤的笑,可以让你引起很多幻想,她的笑却可以让你忘记一切。

  陆小凤叹了口气:“你错了!”

  上官飞燕道:“我错了?”

  陆小凤道:“一个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无论为了什么都不该扮成别人的。”

  上官飞燕眨了眨眼,道:“假如那天晚上你就看见我的真面目,你还会不会放我走呢?

  陆小凤道:“假如你早就让我看到你的真面目,我也许根本就不会等到那天晚上了。”

  上官飞燕道:“难道在马车里你就要?……”

  陆小凤道:“我说过,我是个禁不起诱惑的人。”

  上官飞燕笑了道:“你虽然不是个君子,说的话倒还很老实。”

  陆小凤道:“你非但不是个淑女,说的话也不老实。”

  上官飞燕嫣然道:“一个女孩子若是太老实,就难免会上你这种男人的当。”

  她说话的声音也变了,竟似已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在说话。

  对陆小凤来说,这种声音的突然故变,甚至比易容更不可思仪。

  他能了解易容术,也见过已被传说得接近神话的人皮面具,但他却不能了解一个人的声

音怎么能改变成另,个人的。

  上官飞燕当然已看出他惊异的表情,微笑着道:“我的声音是不是也比上官丹凤好听。

  陆小凤苦笑。

  上官飞燕道:“现在你想必已该看出来,我样样都比她强,可是从我一生出来,她就已

压在我的头上。”

  她甜密温柔的声音里,忽然充满怨恨,又道:“从小我就穿她穿过的衣服,吃她吃剩下

的东西,只因为她是公主。”

  陆小凤道:“所以,有了机会,你就要证明你比她强。”

  上官飞燕冷笑。

  陆小凤道:“所以你祖父一死,你就不愿再耽在家里。”

  上官飞燕道:“谁也不愿意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

  陆小凤道:“你本来只想凭你的本事,闯闯江湖,做几件扬眉吐气的事给他们看,却想

不到江湖中居然遇见了一个能认你倾心的男人。”

  上官飞燕冷冷道:“说下去。”

  陆小凤道:“他知道金鹏王朝的秘密后,就替你出了主意。”

  上官飞燕在听着,脸上的甜密微笑已看不见了。

  陆小凤道:“他劝你想法子将金鹏王朝的财富,从阎铁珊他们手里要回来,无论谁有了

那笔庞大的财富,都立刻可以出人头地。”

  上官飞燕冷冷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么庞大的笔财富,无论谁都会动心的。”

  陆小凤道:“但你也知道,你的叔祖和你的表姐都绝不会同意这件事,何况,他若不死

,你就算要回了那笔财富,也是他们的。”

  上官飞燕道:“我当然不愿意让别人来坐享其成。”

  陆小凤道:“所以你就跟你的情人,定下了一条妙计。”

  上官飞燕道:“我本来只想杀了那个年老昏庸的大金鹏王,可是我们派来假冒他的人,

易容无论多么巧妙,也一定瞒不过上官丹凤的。”

  陆小凤道:“所以你索性就连她一起杀了。”

  上官飞燕道:“不错。”

  陆小凤道:“恰巧你们的容貌本来就有三分相象,而且你从小就能模仿她的声音,所以

你正好代替她。来尝尝做公主的滋味。”

  上官飞燕冷笑道:“滋味并不好。”

  陆小凤道:“像这种秘密你们当然不愿让一个多嘴的孩子知道,所以你们一直都瞒过雪

儿,只可笑她居然反而以为你遭了上官丹凤的毒手。”

  上官飞燕恨恨道:“那小鬼不但多嘴,而且多事。”

  陆小凤道:“我只奇怪你们为什么不直接去找霍休他们?”

  上官飞燕道:“因为我们事后才发现,大金鹏王必定有个秘密的标记,只有当时和他同

时出亡的那些大臣才知道,所以无论谁来冒充他,都难免要被霍休那些老狐狸识破的。”

  陆小凤道:“你那时还不知道他是个有六根足趾的人?”

  上官飞燕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敢冒险。”

  陆小凤道:“所以你们认为最好的法子,就是先找一个人去替你们将那些老狐狸杀了。

  上官飞燕道:“不错。”

  陆小凤苦笑道:“但这个人却并不太好找,因为他不但要有能力杀霍休那些人的本事,

还得有天生就喜欢多管闹事的臭脾气。”

  上官飞燕淡谈道:“这个人的确不好找,除了你之处,我们就简直想不出第二个人来了

。”

  陆小凤叹了口气,苦笑道:“看来像我这样的人,世上倒真还不太多了。”

  上官飞燕道:“只不过要你心甘情愿的出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陆小凤道:“幸好我不但喜欢多管闲事,而且还有点拉着不走,赶着倒退的骡子脾气。

  上官飞燕终于笑了笑,道:“想不到你倒还很了解你自己。”

  陆小凤道:“你们故意要勾魂手他们来拦阻我,因为你们知道,越是有人不准我去做一

件事,我越是偏偏要去做的。”

  上宫飞燕笑道:“山西人的骡子也是这样子的。”

  陆小凤道:“后来你们故意杀了萧秋雨和独孤方来警告我,也正是这意思。”

  上官飞燕道:“那也因为他们已知道得太多了。”

  陆小凤道:“你在那破庙中故意以歌声诱我们去故意在水盆里留下几报头发,为的只不

过是要花满楼相信你还是活着罢?”

  上官飞燕道:“那也为了你们以后不再相信那小鬼说的。”

  陆小凤道:“你知道雪儿在窗外偷看的时候,就故意在她眼前杀了柳余恨。”

  上官飞燕冷冷道:“那小鬼当然不会知道这只不过是我跟柳余恨故意演给她看的一出戏

。”

  陆小凤道:“当我们看见柳余根还活着的时候,当然就更认为她是个说谎精。”

  他又叹了口气,苦笑道:“只可怜她看见柳余恨又活着出现的时候,那表情真像见到了

个活鬼一样,废话都不敢说就跟着他乖乖的走了!”

  上官飞燕道:“我本该早就把那小鬼关起来的。只可惜……”

  陆小凤道:“只可惜那几天你要做的事太多,而且你也怕我们回来看不见她,会更起疑

心。”

  上官飞燕冷笑道:“有时我简直认为你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的心事你好像全知道。

  陆小凤道:“你故意又在花满楼面前出现一次,为的当然是想将罪名推在霍休身上。”

  上官飞燕道:“不错。”

  陆小凤叹道:“我只奇怪你怎么能骗过他的,他不但耳朵特别灵,鼻子也特别灵,就算

听不出你的声音,也该嗅得出你的气味来。”

  每个人身上本来都有种和别人不同的气息,甚至比说话的声音还容易分辨。

  上官飞燕道:“那只因我每次见他时,身上都故意洒了种极香极浓的花粉,等我再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