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凤公主却生气了冷笑道:“人家好意请你喝酒,你不喝也不行。”
她忽然也冲到窗口一挥手,手里的一杯酒就向老人飞,了过去又快又稳,杯里的酒居然
连一点都没有溅出来。
老人突然冷笑一招手,就接住了酒杯,竟将这杯酒,一下子全都泼在地上,却把空酒杯
一片片咬碎,吞下肚子里。就好像吃蚕豆一样,还嚼得“格登格登创响。
丹凤公主也看呆了,忍不住道:“这个老头子莫非有毛病?不吃酒,反倒吃酒杯。”
陆小凤目光闪动,微笑着道:“这也许只因为酒是我买的,酒杯却不是。”
就在这时院子外面又有个人走了进来竟是个卖肉包子的小贩。
如此深夜,他难道还想到这里来做生意?
丹风公主眨了眨眼,道:“喂,你的肉包子卖不卖?”
小贩道:“只要有钱,当然卖。”
丹风公主道:“多少钱一个?”
小贩道:“便宜得很一万两银子一个,少一文钱都不少。
丹风公主脸色变了变,冷笑道:“好,我就买两个你这一万两银子一个的肉包子,你送
过来。”
小贩道:“行。”
他刚拿起两个包子,墙角忽然有条黄狗窜出来,冲着他“汪汪”的叫。
小贩瞪眼道:“难道你也跟那位姑娘一样也想买我的肉包子。你知不知道肉包子本来就
是用来打狗的。”
他真的用肉包子打这条狗,黄狗立刻不叫了。衔起肉包子咬了两口突然一声惨吠,在地
上滚了滚活狗就变起了条死狗。
丹凤公主变色道:“你这包子里有毒?”
小贩笑了笑悠悠道:“不但有毒,而且还是人肉馅的。”
丹风公主怒道:“你竟敢拿这种包子出来卖?”
小贩翻了翻白服,冷冷道:“我卖我的,买不买都随便你,我又没有逼着你买。”
丹风公主气得脸都黄了,几乎忍不住想冲出去给这人几个耳括子。
陆小凤却悄悄握住了她的手就在这时,突听一人慢声长吟“如此星辰如此夜,为谁风露
立中窗?”
个满身酸气的穷秀才,背负着双手,施施然走进了院子忽然向那卖包子的小贩笑了笑道
:“今天你又毒死几个人。”
小贩翻着白服,道:“我这包子只有狗吃了才会被毒死毒不死人的,不信你试试?”
他抛了个包子去,秀才竟真的接住吃了下去,摸着肚子笑道:“看来你,而且还能治病
。”
只听墙外一人道:“什么病?”
穷秀才道:“饿病。”
墙外那人道:“这病我也有,而且病得厉害,快弄个包子治治。”
小贩道:“行。”
他又拿起个包子往墙头一抛,墙头就忽然多了个蓬头乞丐一张嘴,恰巧咬住了这个包子
,他抛得快,这乞丐也吞得快,忽然间七八个包子全都不见了,完全都被又瘦又小的乞丐吞
下了肚。
穷秀才道:“这下子看来总该已将你的饿病治好了吧!”
乞丐苦着脸,道:“我上了你们当了,这包子虽然毒不死人,却可以把人活活的胀死。
”
院子外居然又有人笑道:“胀死也没关系,胀死的,饿死的,被老婆气死的,我都有药
医。”一个卖野药的郎中,背着个药箱,提着中药铃一瘸,拐的走进来,竟是个跛子。
这冷冷清清的院子,就像是有人来赶集一样,忽然间就变得热闹了起来,到后来居然连
卖花粉的货郎,挑着担子的菜贩都来了。
丹风公主已看得连眼睛都有点发直,她虽然没什么江湖历练,但现在也已看出这些人都
是冲着他们而来的。
奇怪的是,这些人全都挤在院子里,并没有进来找他们麻烦的意思。
她忍不住悄悄的问:“你看这些人是不是替阎铁珊报仇的?”
陆小凤摇了探头,微笑道:“阎大老板怎么会有这种朋友。”
丹风公主道:“他们身上好像都有功夫。”
陆小凤淡淡道:“市井中本就是藏龙卧虎之地,只要他们不来找我们,我们也不必去管
人家的闲事。”
花满楼忽然笑了笑,道:“你几时变成个不爱管闲事的人。”
陆小凤也笑了笑,道:“刚刚才变的。”
更鼓传来,已过三更。
那抽旱烟的老头子忽然站起来,仰了个懒腰,道:“约我们来的人,他自己怎么还不来
!”
原来他既不是聋子也不哑巴。
但丹风公主却更奇怪,是谁约这些人来的?为什么要约他们来。
穷秀才道:“长夜已将尽,他想必已经快来了。”
卖包子的小贩道:“我来看看。”
他忽又双手不停,将提笼里的包子全都抛出来,几十个肉包子,竟一个叠一个,笔直的
叠起七八尺高。
这小贩一纵身,竟以金鸡独立式,站在这叠肉包子上,居然站得四平八稳,纹风个动。
他不但一双手有快有稳,轻功也可算是江湖中一等的高手。
丹风公主叹了口气,喃喃道:“看来闯江湖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我总算明白了。”
花满楼微笑道:“能明白总是好的。”
突听那小贩大叫一声,道:“来了!”
这一声“来了”叫出来,每个人都好像精神一振,连丹风公主的心跳都已加快,她实在
也早就想看看来的这是什么人。
可是她看见这个人后,却又有点失望。
少女们,在她的想像中,来的纵然不是风采翩翩的少年侠客,至少也应该是威风八面,
身怀绝技的江湖豪侠。
谁知来的却是个秃顶的老头子,一张黄惨掺的脸,穿着件灰朴朴的粗布农裳。说长不长
,说短不短。刚好盖着膝盖、脚上白布袜,灰布鞋,看着恰巧也像是个从乡下来赴集的土老
头。
但他一双眼睛却是发亮的,目光炯炯,威凌四射。
奇怪的是院子里这些人本来明明是在等他的。可是他来了后,又偏偏没有一个人过去跟
他招呼,只是默默的让出一条路。
这秃顶老人目光四下一打量,竟突然大步向陆小凤这间房走过来。
他走得好像并不快,但三脚两步,忽然间就已跨过院子跨进了门。
房门本就是开着的,他既没有敲门,也没有跟别人招呼,就大马金刀的在陆小凤对面坐
下,提起了地上的酒坛子嗅了嗅,道:“好酒。”
陆小凤点点头,道:“确是好酒。”
秃顶老人道:“一人一半?”
陆小凤道:“行。”
秃顶老人什么话也不再说就捧起酒坛子,对着嘴“咕噜咕噜”的往下倒。
顷刻间半坛子酒就已下肚,他黄惨惨的一张脸,忽然变得红光满面,整个人都像是有了
精神,伸出袖子来一抹嘴道,真他娘的够劲。”
陆小凤也没说什么,接过酒坛子就喝。喝得绝不比他慢,绝不比任何人慢。
等这坛酒喝完了,秃顶老人突然大笑.道:“好!酒够劲、人也够劲。”
陆小凤一抹嘴,道:“人够劲,酒才够劲。”
秃顶老人看着他道:“三年不见,你居然还没喝死。”
陆小凤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只担心你是个好人。”
秃顶老人瞪眼道:“谁说我是好人?”
陆小凤笑了笑,道:“江湖中谁不说山西雁又有种,又够朋友,是他娘的第一大好人。
”
秃顶老人大笑,道:“你是个大祸害,我是个大好人,这他娘的真有意思。”
丹凤公主看着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再也想不到这又秃又土,满嘴粗话的老头子,竟是享名三十年,以一双铁掌威震关中
的大侠山西雁。
不管怎样,一个人能被称为“大侠”都不是件简单的事。
可是这老人却实在连一点大侠的样子都没有,难道这就是他的成功处?丹凤公主想不通
。她忽然发觉自己想不通的事,竟好像越来越多。
山西雁的笑声已停顿,目光炯炯,盯着陆小凤,道:“你只怕想不到我会来找你。”
陆小凤承认:“我想不到。”
山西雁道:“其实你到太原,我就已知道了。”
陆小凤笑了笑,道:“这并不奇怪,我来了若连你都不知道才是怪事。”
山西雁道:“可是我直到现在才来找你!
陆小凤道:“你是个忙人。”
山西雁道:“我一点也不忙,我没有来,只因为你是我的师叔的客人,我既然没法子跟
他抢着作东,就只好装不知道。”
陆小凤笑道,我还以为我剃了胡子后,连老朋友都不认得我了。”
山西雁又大笑道:“我本就觉得你那两撇骚胡子看着讨厌。”
陆小凤道:“你讨厌没关系,有人不讨厌。”
山西雁的笑声又停顿,道:“霍天青是我的师叔,江湖中有很多人都不信,但你却总该
知道的。”
陆小凤道:我知道。”
山西雁道:“外面抽旱烟的那老怪物,姓樊,叫樊鹗,你认不认得?”
陆小凤道:“莫非是昔日独闯飞鱼塘,扫平八大寨,一根旱烟袋专打人身三十六大穴,
七十二小穴的樊大先生。”
山西雁道:“就是他。”
陆小凤道:“西北双秀,樊简齐名,那位穷酸秀才,想必也就是‘弹指神通’的唯一传
人,简二先生了。”
山西雁点点头,道:“那穷要饭的,野郎中,卖包子跟卖菜的小贩,卖花粉的货郎,再
加上这地方的掌柜,和还在门口卖面的王胖子,七个人本是结拜的兄弟,人称“市井七侠”
,也有人叫他们山西七义。”
陆小凤淡淡笑道:“这些大名鼎鼎的侠客义士们,今天倒真的雅兴不浅,居然全都挤到
这小院子乘凉来了,”
山西雁道:“你真不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陆小凤道:“不知道。”
山西雁道:“他们也都是我的同门。论辈分来有的甚至是霍天青的徒孙。”
陆小凤又笑道:“这人倒真是好福气。”
山西雁道:“六十年前,祖师爷创立‘天禽门’第一条大戒。就是要我们尊师重道,这
辈分和规矩,都是万万错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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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龙《陆小凤系列·陆小凤传奇》
陆小凤
山西雁道:“祖师爷一生效力武学。到晚年才有家室之。”
陆小凤道:“天禽老人竟也娶过妻,生过子?”
山西雁道:这件事江湖中的确很少有人知道,祖师爷是在七十七岁那年,才有后的。”
陆小凤道:“他的后代就是霍天青?”
山西雁道:“正是。”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他年纪青青,辈分却高得吓人。”
山西雁道:“所以他肩上的担子也重得可怕。”
陆小凤道:“哦。”
山西雁的神情忽然变得很严肃,道:“他不但要延续祖师爷的香烟血脉,唯一能继承‘
天禽门’道统的人也是他,我们深受师门的大恩,纵然粉身碎骨,也绝不能让他有一点意外
,这道理你想必也应该明白的。”
陆小凤道:“我明白。”
山西雁长长叹了口气道:“所以他明晨日出时若是不幸死了,我们天禽门上上下下数百
弟子,也绝没有一个还能活得下去。”
陆小凤皱了皱眉,道:“他怎么会死?”
山西雁道:“他若败在你手里,你纵然不杀他,他也绝不会再活下去。”
陆小凤道:“我也知道他是个性情很刚烈的人,但他却不是一定会败的。”
山西雁道:“当然一定。”
陆小凤淡淡道:“他若胜了我,你们天禽门上上下下数百子弟,岂非都很有面子?”
山西雁道:“你是我的朋友,我也不愿你败在他的手里,伤了彼此的和气。”
陆小凤道:“
山西雁的脸好像又有点发红,苦笑道:“只要你们一交手,无论谁胜谁败,后果都不堪
设想。霍师叔跟你本也是道义之交,这么样做又是何苦?”
陆小凤微笑道:“现在我总算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要我,在日出之前,赶快离开这里
,让他找不着我。”
山西雁居然不说话了,不说话的意思就是默认。
丹凤公主突然冷笑,道:“现在我也明白你的意思了,你约了这么多人来,就是为了要
逼他走,让霍天青不战而胜,否则你就要对付他,现在距离日出的时候已没多久,他就算能
击退你们,等到日出时,也一样没力气去跟霍天青交手。”
她铁青着脸,冷笑着又道:“这法子倒的确不错。恐怕也只有你这样的大侠才想得出来
。”
山西雁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突然仰面狂笑,道:“好,骂得好,只不过我山西雁虽然
没出息,这种事倒还做不出,来!”
丹凤公主道:“哪种事你才做得出来,他若不愿走,你怎么办?”
山西雁霍然长身而起,大步走了出去,满院子的人全都,鸦雀无声,他发亮的眼睛从这
些人脸上,个个扫过去忽然,道:“他若不走,你们怎么办?”
卖包子的小贩翻着白眼,冷冷道:“那还个简单,他若不走,我就走。”
山西雁又笑了,笑容中却仿佛带着种说不出的悲惨之意。慢慢的点了点头,道:“好,
你走,我也走,大家都走。”
卖包子的小贩道:“既然如此我又何妨先走一步?”
他的手一翻,已抽出了柄解腕尖刀,突然反手一刀,刺向自己咽喉。
他的出手不但稳,而且快,非常快,但却还有人比他更快的。
突听“当”的一声,火星四溅,他手的刀已断成了两载,样东西随着折断的刀尖掉在地
上,竟是陆小凤的半截筷子。
剩下的半截筷子还在他手里,刀是钢刀,筷子却是牙筷。
能用牙筷击断钢刀的人,天下只怕还没有几个。
丹凤公主忽然明白山西雁为什么要这样做了,霍天青根本就不是陆小凤的敌手,别人虽
不知道,山西雁却很清楚。
那卖包子的小贩吃惊的看着手里的半截断刀,怔了很久,突然恨恨跺了跺脚,抬头瞪着
陆小凤,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小凤笑了笑,谈淡道:“我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只不过还有句话要问你。”
卖包子的小贩道:“什么?”
陆小凤道:“我几时说过我不走的?”
卖包子的小贩怔住。
陆小凤懒洋洋的叹了口气,道:“打架本是件又伤神,又费力的事。我找个地方去睡觉
多好,为什么要等跟别人打架。”
卖包子的小贩瞪着他,脸上的表情好像要哭,又好像要笑,忽然大声道:“好,陆小凤
果然是陆小凤,从今天起,无论你要我干什么,我若皱一皱眉头,我就是你孙子。”
陆小凤笑道:“你这样的孙子我也不想要。只要我下次买包子时,你能算便宜点,就已
经很够朋友了。”
他随手抓起了挂在床头的大红披风,又顺便喝了杯酒道:“谁跟我到城外的又一村去吃
趟大麻子炖的狗肉去?”
花满楼微笑道:“我。”
樊大先生忽然敲了敲他的旱烟袋,道:“还有我。”
简二先生道:“有他就有我,我们一向是秤不离铊的。”
卖包子的小贩立刻大声道:“我也去。”
简二先生笑道:“你专卖打狗的肉包子,还敢去吃狗肉?你不怕那些大狗小狗的冤魂在
你肚子里作怪。”
卖包子的小贩瞪起了眼,道:“我连死都不怕,还伯什么!”
山西雁大笑,道:“好,你小子有种,大伙儿都一起去吃他娘的狗肉去。谁不去谁就是
他娘的龟孙子!”
花满楼微笑着,缓缓道:“看来好人还是可以做得的。”
陆小凤道:“偶尔做一次倒没关系,常常做就不行了。”
花满楼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陆小凤板着脸,道:“好人不长命,这句话你难道没有听说过。”
他虽然板着脸,但眼睛里却似已有热泪盈眶。
丹凤公主看着他们,忽然轻轻叹了口气,轻轻的喃喃自语:“谁说好人做不得,谁就是
他娘的龟孙子。”
狗肉已卖了,没有狗肉。可是他们并不在乎。
他们要吃的本就不是狗肉而是那种比狗肉更能令人全身都发热的热情,用这种热情来下
酒,世上绝没有任何东西能比得上。
何况日出的时候,还有人用快马追上了他们,送来一封霍青天的信:
“朝朝有日出,今日之约,又何妨改为明日,朝朝有明日,明日之约,又何妨改为明日
之明日。
人不负我,我又怎能负人?
金鹏旧债,随时可清,公主再来时,即弟远游日也。盛极一时之宝气珠光,已成明日之
黄花,是以照耀千古者,惟义气两字而已。天青再拜。”
就凭这封信,已足下酒百斗,沉醉三日。何况还有那连暴雨都浇不冷的情。
暴雨。雨正午才开始下的,正午时人已醉了,不醉无归,醉了才走的。
陆小凤将醉未醉,似醉非醉,仿佛连他自己都已分不清自已是醉是醒?正面对着窗外的
倾盆大雨呆呆的出神。
丹凤公主看着他,忽然道:“你若走,那些人难道真的全都会死在那里?”
陆小凤沉默着,过了很久,才缓缓道:“你懂不懂得‘有所不为,有所必为’这两句话
的意思?”
丹凤公主道:“我当然懂,这意思就是说,有些事你若是认为不该去做,无论别人怎么
样威逼利诱,甚至用刀子架在你脖子上,你也绝不会去做。若是你认为应该去做的事,就真
要你抛头颅,洒热血,你也非去做不可。”
陆小凤点了点头,道:“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会有人题身吞炭,舍命全义,也有人拿八
十二斤重的大铁推,搏杀暴君。”
丹凤公主抢着道:“也正因如此,所以霍天青才会以死报答阎铁珊,山西雁和那些卖包
子馒头的,才会不惜为霍天青卖命。”
陆小凤道:“不管他们是干什么的,只要能做到这两句话,就已不负侠义二字。”
丹凤公主轻轻叹息,道:“可是放眼天下,又有几个人真能不负这侠义二字?”
花满楼手持酒杯,慢声低吟:“盛极一时之宝气珠光,已成明日黄花。是以照耀千古者
,惟义气两字而已……好,好一个霍天青。我竟几乎小看了他,当浮一大白。”
他真的举杯一饮而尽。仿佛也有些醉了,喃喃道:“只可惜那苏少英,他本也是个男儿
,他本不该死的,本不该死的。”
他声音越说越低,伏在桌上,竟似睡着了。
丹凤公主悄悄走到窗口,悄悄的拉起了陆小凤的手柔声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陆小凤道:“我几时生过你的气?”
丹凤公主嫣然一笑,垂下了头悄悄的问道:“今天你还怕弄错人?”
她的呼吸轻柔,指尖仿佛在轻轻颤抖。她的头发带着种比鲜花更芬芳的香气。
陆小凤也许是个君子,也许不是,但他的确是个男人。
是个已有了七八分醉意的男人。
窗外的暴雨如注,就仿佛是一道道密密的珠帘,隔断了行路的人,也隔断了行人的路。
屋子里幽静昏暗,宛如黄昏。
从后面一扇开着的门看进去可以看见一张新换过的被单的床。
陆小凤忽然发现心跳得很厉害,忽然发现上官丹凤的心也跳得很厉害。
“你的心在跳。”
“比比看,谁的心跳得快?”
“怎么比?”
“我摸摸你的心,你摸摸我的……”
突然间,密如万马奔腾的雨声中,传来了一阵密如雨点般的马蹄,十余骑快马,冒着暴
雨急驰而来,冲过了这荒村小店。
马上人一色青蓑衣,白笠帽。经过他们的窗口时,突然一起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