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眼袋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向司马凉辩白:“司马队长,咱们可都是公安系统的,都是自己人啊。小青这伤是被她同一个监舍的人打的,我们及时给她治疗了,打人者我们也马上严肃处理了,你可不能······”

司马凉手一挥,打断了她的话,然后走到马笑中面前,站定,看着他的脸。

“马所长。”司马凉的声音仿佛是把一枚接一枚的钉子敲进木板,“看来我需要再次提醒你:这个案子,我是第一侦办负责人,所以,请你不要妄图逾越我去做什么,更不要捣鬼。”

马笑中毫无畏惧地直视着他,嘴巴歪得活像个对钩,眼角因为嘲笑而挤出的细纹,每一条都写满了不屑。

“还有你!”司马凉伸出竹竿一样的手臂,指向郭小芬,“也给我小心点儿。”

“还有——”他刚刚准备把指尖对准坐在桌旁的那个人,突然像被电了一下似的,蜷缩起了食指。

那个人的目光如此犀利,纵使在这阴暗的提讯室里,也闪烁着刀锋般不容侵犯的光芒。

“你是谁?”司马凉的喉头咕噜吞咽了一下,问。

那个人没有理他,对小青说:“好吧,我问得也差不多了,我们先走了。”然后往提讯室外走去。司马凉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旁边的马笑中说了清晰的五个字——

“他叫呼延云。”

司马凉身子一震,松开了手。

耳鼓上像被重重地擂了一拳,虽然没有倒下,但脑壳里震荡得好似打碎的蛋黄,一片混沌。

“司马队长,司马队长······”大眼袋看他神情恍惚,连声叫他,“那个呼延云是什么人啊?名律师,还是名记者?好像很有来头的样子。”

“一个酒吧弹琴的,怎么会把这尊神请来?”司马凉自言自语道,忽然回过神来。提讯室里空无一人,李管带走了小青,马笑中他们三个早已离开了看守所。他粗粗的出了口气,对大眼袋厉声说:“马上把小青安置到单间的监舍里,不能再让她受一点伤害。”

大眼袋刚想说刑警队无权干涉看守所的工作,但看司马凉紧张的样子,有如大敌当前,不容置喙,只好点了点头。

司马凉回到车里。8月的中午,车子停在露天停车场上不过十几分钟,车内便闷热的跟蒸笼似的。他把屁股在滚烫的座椅上挪了又挪,烦躁的脑门出了一层汗,最后拿出手机,拨通了名茗馆的张燚留给他的电话号码。

虽然是暑假,名茗馆的活动还在如期举行。今天的主题是根据“纽约炸弹客”剖析连续爆炸案罪犯的心理。同学们正围坐在长桌旁,一边翻阅资料一边发表自己的看法,张燚的手机响了。她一接听,神情好像突然被一个浪头卷进了大海,又惊讶又紧张,一直对着话筒“嗯嗯嗯”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等挂断电话,她马上抬起头对着二层的人说:“凝,刑警队那个司马队长打来电话,他说小青好像找到了一个委托人,来帮她洗冤。”

周宇宙一听,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委托人?谁啊?”

“小周你别慌。”一个同学笑嘻嘻的说,“什么委托人,能和咱们名茗馆抗衡?”

“呼延云。”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所有人都不禁站了起来。

以对国内大案要案逐一分析为主要功课的名茗馆,岂能不知道呼延云的名字,在他们的心中,这个人一直和林香茗一样,都是只能仰视,不可逾越的巅峰。

更何况······

静寂,如黑夜。唯有空调那仿佛从牙缝中发出的声音。

“课一组,92%;九十九,80%;溪香舍,78%;名茗馆,66%······”二层的铁制书架间,突然传来一个娇柔而平静的声音,“张燚,我没有记错吧?”

张燚知道她说的这些数字,是中国四大推理咨询机构各自的破案率:“一点错都没有。”

“呼延云呢?”楼上的声音问。

“按照有案可查的记录。”张燚说,“截至目前,他总共接手过32起各类案件,破案率是——100%,无一失手!”

“了不起啊!”楼上的人长叹一声,沉默良久,忽然轻轻一笑,“不过,人不是神。统计学研究表明,即使是走钢丝的天才,他成功的次数越多,下一次失足坠落的几率就越大······张燚、周宇宙,你俩不妨现在去一趟青塔小区,我敢断定:呼延云接受小青的委托后,第一件事就是赶赴案发现场。你们可以现场感受一下这位推理者的风采,看看他是真的像传说中那么神奇,还是盛名一下其实难副!”

出了看守所,坐在普桑,马笑中就冲着呼延云吵嚷起来:“你直说吧,你到底救不救小青?”

呼延云把竖在储物盒里的一瓶农夫山泉拧开,咕噜咕噜地喝着,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