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惊呆了。
“小青,你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阿累一个字一个字地大声说,清晰极了。
小青摇了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睛。
一向木讷的阿累,此时此刻却突然变得异常聪敏,他马上明白了小青拒绝的原因:“我向你承诺,我会尽快和樊一帆离婚——那么,你能做我的女朋友吗?”
风,掀起小青的长发,雪白的面庞,宛若融化的冰雪,浮起了幸福的微笑。
如同倾倒一般,阿累一把将小青搂进了怀里,他的拥抱那么紧,紧得小青几乎透不过气来。起初几秒,他从他厚实的臂弯中感觉到了温暖,但是很快,一股不安从她的心中油然而生:因为她的胸口贴着他的胸腔,清晰地觉察到他的心跳快得反常——那不是爱的喜悦的加速,而是一种癫狂的横冲直撞,仿佛一辆失控的客车冲向悬崖!而她是唯一一个被突然拖进车厢的乘客。她吓得闭紧了双眼,耳畔传来呼啸的风声,恍惚中疑是在坠落。这是怎么回事?我是不是不该这么草率地答应他?其实我并不了解他,其实他和我并不是一类人。你抱我抱得太紧了!她想喊可是又喊不出,刹那她那被挤出窍的灵魂看到了两棵树,一棵是她,另一棵是阿累,他之所以用藤蔓死死缠住她的树干,不过是想把她的汁液在最短的时间,用最快的速度吸吮干净······
还有,还有在过道里,樊一帆对杨薇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等他一玩儿完,他的全部家产——哈哈哈哈哈!”
仿佛一把沾满鲜血的铡刀,冷漠地、机械地、不由分说地缓缓下落,空气中渐渐溢满了血腥气。
等他一玩儿完?!
“小青,请继续回答我的问题。”呼延云看她的眼中霜一般的迷茫渐渐消融,接着问,“你那天晚上到望月圆,究竟是在等谁?”
不!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能讲,绝不能泄露一个字,宁可死去,也不能破坏我的计划。她咬咬牙,对呼延云说:“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
“小青。”郭小芬焦急地说,“不要任性。”
谁知呼延云微微一笑:“算了,你要不想回答,就不说好了。我来问下面的问题。”
这有点出乎小青的意料,连马笑中和郭小芬也惊讶地看着呼延云,本来他们害怕小青这句话会导致呼延云放弃调查,谁知竟然轻轻松松地直接跳到下一关,这让他俩不约而同地长出了一口气。
“你要等的人,后来来了吗?”呼延云问。
“没有,他一直没出现。”
“然后你就离开了?”
小青点点头:“因为我看到了蔻子,我也不知道怎么会那么巧,她也在望月圆。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在等人,就赶快溜走了,直接回家去了······整个过程就是这么简单,我压根儿就没有杀杨薇。”
“说起杨薇,你讨厌她吗?”
“非常讨厌!”小青的眉头紧皱,活像是抬脚看见鞋底沾上了狗屎,“我见她的次数不多,但我知道她给樊一帆出了许多整人、害人的坏主意,要我说,她的死纯属恶有恶报!”
“那么——”呼延云慢慢地说,“你觉得樊一帆和杨薇,哪个更坏一些?”
“当然是樊一帆!”小青毫不犹豫地说,“杨薇出的主意再坏,说到底不还是樊一帆自愿去听、去干吗?!”
呼延云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儿,问:“樊一帆到底和你有什么仇?据说是你看上了她的老公,和她争风吃醋,后来她的老公死了,你把死因全都怪罪在她头上······”
“不对!”小青愤怒地打断了他的话,满眼的怒火灼得瞳孔都发红,“阿累根本就是她害死的!别看我没有证据,可是我心里明明白白!还有,阿累已经看透了她是一个坏女人,本来打算和她离婚之后,和我在一起——阿累心里爱的,只有我一人!只有我一人!”
哗啦。
提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门口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是眼袋特别大的女管教,在她身后,是脸色铁青的司马凉。
刚才马笑中他们三个来到看守所的时候,要求见小青,大眼袋死活不同意。马笑中骗她说是司马凉允许了的,她不信。马笑中想起所里的老田说话声音要是低一些,和司马凉很像,就拨通了老田的手机,张口就叫司马队长,说看守所的人不许我提审小青,得你批准才行,你直接跟她说吧。老田是老民警,比油条还要滑,一听就知道什么意思,压低了嗓子跟大眼袋说赶紧把小青提出来,马所长要执行公务。大眼袋真以为是司马凉,才答应,还直叮咛李管一定要在旁边看好了。
等马笑中他们离开办公室,大眼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给司马凉打了个电话,司马凉一听就匆匆开车赶了过来。
“哟,司马队长来啦!”马笑中嬉皮笑脸地迎了上去,“咱们现在就开始,还是等会儿再说?”
司马凉有点糊涂,凸眼珠子鼓起老大:“开始干什么?”
“验伤啊!”马笑中一副震惊的表情,仿佛对方明知故问似的。他指着小青额头上的纱布和脸上的几块淤青说:“你看,这摆明了是看守所虐待的,没准儿——就是她指使人干的!”他手一指大眼袋,凶巴巴地瞪着她说:“收了外面某人的孝敬了吧?想来个死无对证,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