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肯定吗?”亮眼睛追问了一句。
女子慌了,琢磨了半天,觉得没有什么问题,才说:“肯定。”
亮眼睛抬头往值班室的天花板上看了看:“正好,这里也有一台跟地铁车厢里一样的嵌入式风扇,麻烦你站在下面好吗?”
女子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老大不愿意,但没有办法,只好走到了呜呜作响的风扇下站定。
“现在,我要麻烦一下您,因为您的身高和这位胖兄弟差不多。”亮眼睛对警察说,“请您配合我做个实验,好吗?您现在就站到那位小姐的后面,用您的小腹尽量去贴近她的臀部……您不用犹豫,这纯粹只是个实验而已。”
警察颇不情愿地站到那女子身后,刚往前一凑,就像被马蜂蜇了一般,后退一步避了开来。
三个男子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
原来那女人梳的“一把抓”,本来就在脑袋后形成蓬松的一团,在风扇正下方一吹,纷乱的发丝像奔跑中的马尾巴一样乱晃,刺在后面的人脸上,极其难受,别说往前凑了,避之唯恐不及。
“您尚且贴不上去,这位胖兄弟的肚子比您大得多,想实施性骚扰必须贴得更近才行。而且从他爱打喷嚏、鼻翼又有点肿大的情状看,他似乎还患有过敏性鼻炎,我想他应该不可能去对这位小姐进行性骚扰才对。”亮眼睛对警察说,“可以放他走了吧?”
警察当即将胖子释放了。
出了值班室,胖子也没跟救他的人说个谢字,傻呵呵急匆匆地又往地铁赶。而亮眼睛竟也毫不在意地慢慢往地铁走。没过多大会儿,胖子转过头来,一把揪住他问:“你上午有事没有?”
亮眼睛说:“没什么事,反正上班也迟到了。”
胖子说:“那好,你跟着我吧。”
亮眼睛好奇了:“我为什么要跟着你?”
胖子说:“我怕待会儿上地铁又有人冤枉我,你跟着我,随时能给我作证。”
这话典型缺心眼,但又透着那么一点儿小聪明。亮眼睛不禁笑了:“好吧,我叫呼延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朱志宝。”胖子十分高兴地说。
两人坐上地铁,一路上朱志宝不着边际地闲聊,也不管呼延云爱听不爱听:一会儿说起自己早晨偷偷溜出家,听说打车路上太堵才坐的地铁,可没想到那么挤,从来没受过这份罪;一会儿又说自己因为贪吃,又不注意锻炼,身体才变得越来越胖……呼延云看他不谙世事的样子,倒觉得他十分可爱。等到站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成了非常好的朋友。
出了地铁口就是长城饭店。一进去,迎面是一块巨大的黑色展板,展板上绘着一只浴火的朱雀高飞空中,一颗熠熠生辉的夜光珠抓在爪中,珠光投射出“雅德龙夏季古玩珠宝拍卖会”数个大字。朱志宝拉着呼延云坐电梯上了三楼,电梯门叮咚一声打开,他就傻了眼,只见金碧辉煌的拍卖大厅里早已空空如也,只有几个侍者在清扫。
朱志宝靠在墙上,咬着嘴唇,脸涨得通红。半晌,突然呜呜呜地大哭起来,泪珠儿顺着腮帮子往下滚,他用蒲扇大的巴掌一擦,连眼泪带鼻涕地湿淋淋抹了一脸。呼延云站在一旁,也不劝阻,递给他纸巾,他用完一张就伸手要,呼延云就再递给他一张。一直哭到纸用光了,没得擦了,他才停下不哭了。
然后两人坐电梯下楼。出了饭店的大门,呼延云说:“我要去上班了,你自己回家吧。”
朱志宝呆呆地看了看他,忽然冒出一句:“你是个好人!”
呼延云一笑。
“你是个好人。”朱志宝肯定地点了点头,“你没巴结我,好多人都巴结我,可是你没有。你也没有打听我什么,你是唯一一个不打听我什么的人。你是个好人!”
呼延云大笑,摆摆手,就此别过……
“回到家里,志宝一直跟我讲您是怎么帮助他的,又是怎么陪他去拍卖会的。我听着觉得好奇,他怎么会遇上这等奇人?后来他一说您的名字,我大吃一惊,原来是呼延先生,这便不奇怪了。”朱夫人笑着说,“他也真是走运,居然能和您结识。我可知道,呼延先生是当今为数极少的用多少钱都买不到的良友。”
呼延云神情漠然地说:“没什么,朱夫人,反正您派去地铁里的那四个人,也不会伤害朱兄弟。”
顿时,朱夫人杏目圆睁,目光十分震惊,其后,又很优雅地一笑:“呼延先生连这个都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