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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颤抖着握住方向盘，心里顿时像被刀片狠狠挖去了全部的血肉一样疼痛，如今，再多的眼泪也无法宣泄那份巨大的酸楚了。
我大声哭喊着，在车里面借着雨水的噪乱声也拼命地喊着他的名字：“季凉川，你这个笨蛋，你别追了……求你了……别追了……”
我瞬间踩紧油门，车子像一只猛兽一样向前冲了过去，疯狂的雨呼啸而来，在我的耳边变成一股巨大的悲鸣声，许久许久，车子呼啸行驶着，终于，那个人影模糊了，那个人影消失了，消失在朦胧的雨帘中……
不顾雨水拍打在身上，我几乎是冲进了红豆的家，刚进门我就紧紧锁上了房门，一身瘫软，瞬间就滑坐在了地上，我只能用力蜷缩起来，紧紧抱着自己，任凭眼泪肆意流淌。
“出什么事了啊？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红豆急急忙忙去卫生间拿了一条浴巾给我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我失去他了……红豆……我永远都失去他了……”
黑夜袭来，雨水还在不停地降临人间，我坐在红豆家的门口，许久才止住眼泪，许久，身体才能不再颤抖。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他并不会快乐？”红豆心疼地看着我，轻声说道。
“红豆，别再说了好吗……我想好好安静一下。”红豆叹了一口气，也坐在了我的旁边，我浑身失去力气，依靠在她的肩膀上，看着地面怔怔发呆。
我哭累了，开始昏昏欲睡，天色已经很晚了，雨水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时，突然一阵敲门声惊醒了我。
“红豆！你开门！我要跟她说话！”是他！？我突然一阵惊吓，红豆心疼地看着我，刚要过去开门，我一把拉住了她，几乎是哀求一样看着她摇头，她红了眼眶，狠狠地骂我：“你这是何苦呢！死丫头！”
“红豆！你把门打开！我知道她在里面！”
这边，我捂住嘴，眼泪再一次滑落下来，红豆跟着我一起哭，我们坐在地上沉默着，痛苦着。
“红豆！你开门！开门！”带着冲撞的凶猛，门一下又一下地响着。
“开门！开门！”
“开门！开门！”
“开门……檬檬……我想你……”终于，他放弃了，门外一声巨响，他将身子紧紧贴在门口滑落下来，坐在外面，面对着凛冽的寒风，幽幽地说话。
我仍旧捂住嘴，害怕没有那股力道遏制住我，我就会瞬间崩溃，流光一辈子的眼泪。
红豆坐在地上哭得浑身颤抖，她拼命地捶打我的后背，用尽力气地骂我：“你怎么就不懂得好好珍惜！你这个坏女人！你偏要让所有的男人都为你一个人伤心流泪吗！”
我呜咽着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喉咙像着了火一样烧的疼痛。
红豆上前来紧紧抱着我，还在狠狠拍着我的后背：“你这个大傻瓜！你太傻了！你们都太傻了！”
“檬檬……”彼此的空间都只剩下了沉默，我和红豆流着眼泪听着他一个人的悲鸣。
“我错了……都怪我不好……我太骄傲了，我总是不想对你说……但是，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好吗？”
“……”
“檬檬……这么久以来……我都忘了对你说……”
“……”
“檬檬……我爱你。”
所有的寒风骤然在这一瞬间猛烈地刮进心中的那个巨大的黑洞，带着残忍的力道将伤口一点一点扩大，直到摧毁我的全部。
红豆再也忍受不住，捂住嘴从地上站了起来冲进了卧室里，狠狠地关上门，将我一个人留在这片冰冷的世界里。
我哭的胸口传来一阵阵难以忍受的疼痛，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从来都不曾贪婪过你对我说一句我爱你，我一直都习惯了单恋你的感觉，直到感觉你也开始爱我，我觉得一切都值得了，只是，如今，你这么残忍地让我尝到你说爱我的这种甜蜜，我该如何面对以后离开你的生活，我该如何释怀你说爱我时那股难以压抑的感动。
“檬檬……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厮守到老的么……你为什么反悔了……”
“……”
“檬檬……我们的阿呆怎么办……”
“……”
“檬檬……我真的错了……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没有对你说爱，明明那么爱你……”
“……”
“檬檬……我真的好想你……”
“……”
“檬檬……”
我在流干最后一滴泪后沉沉地倒在地上，昏昏睡去了，任凭他的声音消散在风雨里，幻化成一朵朵伤感的花蕊，带着令人窒息的香味，殆尽……
第六章 时光带不走思念
清晨是红豆叫醒的我，睁开朦胧的睡眼时，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躺在了红豆的床上，她面容憔悴，很明显没有睡好觉。
“洗把脸，吃早点吧。”她轻声轻语地跟我说话，生怕声音大点就能震碎我的心。
“嗯。”我刚起身就一下瘫坐在了地上，全身酸痛的失了力气
“哎……我扶你起来吧。”
“嗯。”我起身以后，深深看着那道门，仿佛要看穿门外的世界一样，他，走了吗？昨晚是什么时候我就睡着了，仿佛梦里他还在不停地喊着我的名字，也许一切都是我的错觉，他应该早就离开了。
望向窗外，朝露挂在嫩绿的叶片上折射着雨后初晴的阳光，门外突然一声巨响，我的心瞬间塌落，猛地打开门，季凉川沉沉地闭着眼，皱着眉头透着一股淡淡的忧伤，额前凌乱地铺着被雨水肆虐一夜的头发，他就倒在了门外的地上紧紧蜷缩着身体，脸色苍白成一片，他竟然守在门口睡了一夜……
我傻了一样“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眼泪都忘记怎么流了，只是那种挖心的疼还在刻骨铭心地徘徊着。
红豆愣了一会儿后，立刻跑过去摸着他的额头，转过脸来冲我大喊：“快打电话叫救护车，他发烧了！”
“……”
“沈檬！你还愣着干嘛！你！”红豆看着一言不发的我，直愣愣冲进房间里打通了电话。
我忘记了我是如何跟着红豆把季凉川送进医院的了，一切都是红豆在忙上忙下，挂号，询问，买吃的，我只是机械般地被她摆弄着，听着她的话，不停地点头，但是却不知她都说了什么。
忙碌了一整天，我终于恢复了知觉抓着红豆的肩膀大喊：“他怎么样了！他到底怎么了！”
红豆尽力稳住我的情绪，笑着说：“没事了，就是发烧，输点液明天就能出院了，你去看看他么？”
我愣住，眼神黯淡下来后，勾了勾唇角，苦笑地说：“不了，我回你家了，我先在你那住一段时间。”
红豆不再劝我，摇了摇头进去了他的病房，我呆在门外看着那个房间发呆了许久，终于艰难地克制住冲进去的欲望，转身离开了。
转天，红豆从医院回来跟我说季凉川出院了，生病的时候还在不停地喊着我的名字，我心痛却只能苦笑。
季凉川不停地打电话，发短信，来红豆家，我只有关机，关门，比起他，我更痛。几天以后，季董打来最后一通电话：“沈檬，我希望你能尽快把事情办妥，如果天域不立刻和莱文公司合作的话，我怕连天域都要面临倒闭的一天。”
我无力地应了句：“知道了。”
几天以后，我把离婚协议书寄到了家里，我已经无法想象我给他带来的伤痛究竟有多大了，也许，他已经想清楚了，因为他已经不再找我来了。
各大网络新闻又开始盛传，近日天域董事长季源康亲自下令撤回对星海的资助，并将资金大量投入和一些其他公司的项目中，一时间其他股东都纷纷表示赞同。
周末的时候，我去看爸爸，果然，没有天域的资助，公司又要面临财政问题，爸爸坐在书房里面发呆，看见我的时候才艰难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爸……”
“檬檬，我总觉得你妈妈一直不回来是因为我没能把星海拯救过来……这一回，星海也许真的要完了……我怕你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
“爸！不要再想着那个女人了！她不值得你这样对他！”
“檬檬，也许你还小，你不懂得，有些事情理智总是战胜不了情感。”
我懂了，我真的都懂了，季凉川那个曾经精明睿智的男人，现在却为了爱情变得如此傻，毫无理智地追逐着一辆车，毫无理智地淋着雨在门外睡了一宿，他可以为了我放弃自尊，放弃他所有的骄傲，这些我都懂了，可惜，我懂的太晚了。
“檬檬，爸爸知道不能总依赖着别人，放心爸爸一定会解决的，所以，这段时间我可能要出国一趟。”
“出国？”
“对，我在国外有几个朋友，或许这方面的事情我可以向他询问。”
“嗯，那你一个人在外一定要小心。”事到如今也只能放手一搏了，如果不是李紫冉在背后操作她爸爸，把所有有利的项目抢走，也许星海还能找到转机，也许我就不会和他分开……只可惜现在明白过来太晚了。
“檬檬……你的车能不能先卖掉，还有这所房子需要暂时抵押一段时间，爸爸知道对不起你，但是幸好还有凉川在你身边我就放心了。”
原来，爸爸还不知道我们的事，也好，没必要增加他的忧虑。
“爸，我明天就把车提过来给你，你就放心吧，趁这个机会好好出去散散心。”
“嗯，檬檬，你跟凉川要好好过日子。”
我忍着痛，拼命地点头，我何尝不想和他在一起好好生活，可是，命运不允许。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我又给季董打了一通电话，希望他暂时不要告诉爸爸我和季凉川的事情，我不想再给本来就已经很疲惫的他增添任何烦恼了，季董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我，我客气地道了一声谢谢挂断了电话。
转天，我把车交给了爸爸，一时间，我就一无所有了，这回是真的一无所有了，没有我能回的家了，我只能打的上班，回红豆家，每天两点一线的生活紧密追来。
安分了几天的生活以后，红豆家的门突然急促地传来敲门的声音，我本能地缩起了身子，事到如今我已经不敢再面对他了，红豆小心翼翼地从猫眼看了过去，放松了一下才扭过来对我说：“不是他，是美依。”
美依？她怎么会来？
红豆打开门后，张美依就窜了过来立刻拉着我的手向外走：“美依？你怎么来了？”
“先别问这么多了！跟我来！”
我稀里糊涂地跟她上了一辆车，司机礼貌地喊了她一声小姐，是啊，现在的张美依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平凡的女孩了，他的爸爸如今是大名鼎鼎的莱文企业的老董，而她是令千金。
我还来不及问清楚，就被张美依拉着走进了他们家，风风火火直冲进了一间书房，一个英姿飒爽的男人正坐在书房里看着手里的文件，看见我们的时候立刻放下了手里的工作，站起来目光严峻地看着我
“爸！你看清楚了没有！凉川爱的人是她不是我！”
“那又怎么样？”异常的冷峻，跟季董一样的气势，也许有钱的老董都是一个模样。
“怎么样？你和季源康安排的婚姻会让很多人痛苦的！我是不会嫁给他的！”
“美依！你忘了当年我们是怎么被季家侮辱的了么！如今他求着我跟他合作，我凭什么不答应！我已经等不及使唤他，看着他像条狗一样效忠我了！我是在给你争气啊！女儿！”
“爸！你们这样斗来斗去最后伤害的全是我们这一代的人，你知不知道！”
“美依！爸爸都知道，这么多年来，你从来都没有忘记过那小子，你是我的心肝宝贝难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么？”
这一句话一说出口，僵住了我，僵住了张美依，僵住了所有的空气，所有的事情都在表明，我才是那个局外人，是我硬生生地插了一脚进来这个根本不属于我的世界里。
“可是爸，凉川他不再喜欢我了啊，你这样让我们在一起到底有什么意思啊！我不会答应你的！”
“你！”张显赫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整个人都弯下了腰，拼命地喘息着，张美依一下子冲了过去，焦急地喊着
“爸，你别生气，你的病还没有完全好，我……”
我苦笑一声，拎起包来走了出去，迎着风，双手插进口袋，看着满天的繁星一闪一闪地亮着，好像他看我时的眼睛……摇摇头，甩干那些回忆，早就应该知道的，我们的路不会走的长远，即使，季董不会找上我来，用季凉川的前途压着我逼我离开他，我也无法面对张美依的痛苦，他爸爸的病情，还有杜晓航的伤心绝望而选择从容地继续和他在一起，一开始，我们的结合就是一场悲剧的开始而已，我们之间错就错在了相遇。
胡思乱想地直接走回了红豆的家，幽暗的路灯一闪一闪地晃得人心烦意乱，前方是一团浓浓的黑暗和一小簇橘黄色的灯光，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倚在旁边墙上的人影立刻遏制住了我前进的脚步。
他瘦了，下巴长了一圈青色的胡子，身影疲惫萧瑟，眼睛里写满了无奈的痛楚，看见我的时候，顿时放大瞳孔，直直向我走来，带着恍惚的温柔问道：“你回来了……”
我咬住自己的下唇，保持冷静：“你回去吧，我已经决定了。”
“我不信！你骗我！”
“是，我就是在骗你，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他猝然后退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如此轻松就说出这句话的我，可是，他并不知道，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我的心早已被自己听到的话语生生切开成无数的碎片了。
“你说你不爱我？”
我仰起头来，坚定地看着他，狠狠说：“是。”
“那我问你，这是什么？”他仍旧看着我，从衣领里翻出了一个做工精美的平安符，当我看见这个守护符的时候，我瞬间就失语了，只能愣在原地。
“这是你送给我的，你不爱我你干嘛大半夜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外国跑出去给我买平安符？”他逼近我，目光里猝然升起一团难以熄灭的火焰。
“那是我不小心捡到的，我那天出去不是刻意为了给你买…..”
“沈檬，你不觉得你很假么？”他突然笑了，嘲弄地看着我
“你说对了！我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很假，很会耍贱的女人！”我绕过他，跑回家，他突然扣住了我的手腕，死死抓住我：“檬檬，说你爱我……”
我紧紧闭上眼睛，冷冷道：“请你放手，还有我寄过去的离婚协议书你签好字后马上寄给我。”
“我不会放开你的！我死都不会放开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理由让你离开我，是不是季源康！”
“季凉川，别人左右不了我的。”我扭过头去，咬着唇，一点一点掰开他指骨发青的手指，一根两根……直到我们彼此的手都开始泛红，我用尽力气甩开他的手，背着他拼命地向前跑，停下来时，我将无名指上的戒指摘了下来狠狠地扔在了地上，一路冲进家门，这一刻，眼泪终于决堤。
那个夜晚，我躲在窗户后面的窗帘里，亲眼看着他修长的身影整整在那个路灯下站了一个晚上，他微微低着头看着地上的那个反射着月光的戒指，失去生命一样久久屹立不动。直到我看到了他眼角的泪水，我也开始流着泪，陪着他，站在那个孤冷的角落里整整一晚，从漆黑的夜色，到泛白的暮色，再到微凉的清晨，他终于缓缓弯下腰将那枚戒指捡了起来放在唇边，轻轻一吻，转过身去，晃着虚弱的身体离开了，我倚在窗户边的墙上，流了一夜的眼泪，心早就已经支离破碎了。
亲爱的，请带着我的平安符离开吧，希望你能幸福一生……
好久好久，真的是好久了，我都没有再见过他，那个我一生最爱的人，只是，好久好久，我还没有收到有他落款签名的离婚协议书。
在我的日子逐渐恢复平静的时候，一天下班后，我接到了红豆打来的一通电话：“沈檬！不好了！”
“出什么事了？”
“杜晓航在午夜花酒后闹事，跟一帮流氓打起来了，现在他在医院昏迷不醒，你快点过来了啊！我……”红豆说着说着，语气开始紊乱了起来。
我只觉得头一阵疼痛，连忙用指尖掐了掐额头劝红豆道：“你别怕，我马上就过去。”
小肚子，这么久了，我们都没有再见面了，没想到，你的生活还是如此令人心碎。
我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医院，刚到走廊就看见红豆坐在长椅上拼命地抹着眼泪：“红豆，小肚子怎么样了？”
“他……他的腿让那帮坏蛋打的骨折了……他的伤才刚刚好……”
我的心猛地一沉，急忙推开了病房的门，看见满身缠着绷带的小肚子时，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我扑过去用颤抖的双手摸着他苍白的脸，嘴角和颧骨的地方还泛着深绿色的淤青，他睁开虚弱的双眼，看见我的时候却笑了：“沈檬……你来了…….”
“小肚子……你怎么这么傻……干嘛不爱惜自己的生命……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你才满意……”大滴大滴的泪水滑落在他的脸上，他用缠紧绷带的手轻轻抹干我的眼泪。
“沈檬……回来吧……回到我的身边来……”
我看着他问他：“我上次问过你，能回报你的只有恩情，你愿意接受这样的感情吗……”
他目光紧盯着我，丝毫没有犹豫，只是害怕下一秒我会走掉般坚决地说：“我不在乎……就让我去爱你就好，只要你能留在我身边……”
“难道我不和你在一起你就要一直这样颓废下去吗？”我问他。
他却闭上眼睛淡淡道：“是。”
我像是和过去告别一样用悲伤地目光看着他浅笑：“那你答应我以后不许再颓废下去。”
天意如此，不可违，如今，所有的事情都在告诉着我，我和那个人是真的无缘了。
为什么所有人都是这么傻，无论是季凉川还是杜晓航，我真的不值得你们这样做……
杜晓航因为腿部骨折需要住院疗养一个月，这段时间里，我和红豆轮流来看他，一个星期以后，他脸部和腹部的伤已经基本上痊愈了。
周末，我一大早就来到了医院给他买了一兜子水果，他看见我的时候眉开眼笑，我走过去，坐在床头边上，给他削了个苹果再一片片喂到他的嘴里，他只是用笑眼看着我，呆呆地张嘴：“我有这么好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