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越来越远,蓝衫大汉高声说道:“你那步法可是红袍公任有庆传授的?”

  芮玮一听“红袍公”三字,心中一动,回过身来,想向蓝衫大汉问清红袍伯身份来历,正待张口欲问,林琼菊道:“大哥,红伯伯关照咱们的话,别要忘记啊。”

  芮玮硬生生收回想说的话,改口道:“什么红袍公我不认识,那套步法是我家传绝学。”

  蓝衫大汉耳朵何等锐利,要知他在屋中便听出外面来的客人,才派紫风、玉风出来一看,此时林琼菊虽低声向芮玮说话,也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蓝衫大汉哈哈笑道:“别要骗我,既然红袍公传你一套步法,我也来传你一套绝学吧?”

  芮玮大声回道:“多谢美意,在下不愿学。”

  蓝衫大汉道:“你要学,我要传你适才海渊五剑无法击败的化神掌法。”

  芮玮心想那化神掌相击之间便化出无数奇妙掌招,确是一套奥妙的绝学,值得一学。

  要知会武的人,见到奥妙难解的武学,都有想一观究竟的心理,化神掌能够抵住海渊剑法,实是值得探索。

  林琼菊道:“这人掌法虽好,品格太坏,他的掌法大哥不要学。”

  芮玮点头道:“不学也罢。”当下与林琼菊转身而去。

  蓝衫大汉听到他俩的话,气得直吹胡子,倏地拔身跃起,身子如只疾箭向他两人的去路追去。

  芮玮斗觉身后风声有异,欲待应变,已然迟了一步,只觉手背一麻,林琼菊又被他从身旁抢去。

  两次被抢,芮玮皆无法适时防止,可见蓝衫大汉轻功之高,手法之快,真出人意外。

  蓝衫大汉抢到林琼菊哈哈大笑道:“你学不学?”

  林琼菊在不觉中被制住麻穴,挟在蓝衫大汉腰中,急得大叫道:“大哥就是不要跟他学!”

  蓝衫大汉怒道:“要你这丫头多什么嘴!”翻手一抛,将林琼菊向身后掷去,呼道:“紫凤接着!”

  这一掷恰好掷到紫凤手中,紫凤远在蓝衫大汉的身后,芮玮要想救时一定要冲过蓝衫大汉这一关。

  蓝衫大汉道:“这次你别妄想再救,紫风,把那丫头关起来,饿她几天几夜,看她还有精神说话不?”

  紫风遵命抱着林琼菊与玉风走进院门。

  芮玮急道:“慢着,你们不能关她。”

  蓝衫大汉笑道:“不关可以,但你得乖乖地将化神掌法学会。”

  芮玮道:“天下还有强迫学艺的道理吗?”

  蓝衫大汉道:“跟你说过,老夫有个怪癖,越是不要跟老夫学艺,老夫却一定要他学。紫风听着,这姓芮的一天不跟我学化神掌法,便一天不给那丫头饭吃,还要好好打她一顿。”

  紫风在门内应道:“是,师父。”

  芮玮心知林琼菊身体孱弱,经不起折磨,不得已大声说道:“你们不要关她,在下跟你们师父学那化神掌就是。”

  蓝衫大汉笑道:“要学,咱们现在就开始。”

  芮玮不敢说化神掌什么时候能跟蓝衫大汉学会,想起那日学飞龙八步,本以为几个时辰便可了然,哪知一直学了七日,才学个大概,这化神掌法玄妙处不下飞龙八步,当下大声向林琼菊道:“菊妹,你安心与那两位姐姐住在屋内,大哥学会化神掌即接你出来。”

  只听玉风格格笑道:“芮公子,你放心,咱们这里姐姐可多着呢,保证不会亏待她。”

  匆匆七日飞逝,这七日芮玮与蓝衫大汉没有一人进屋,饭菜由玉风送来,整日练习累了便憩息,憩息过后即又习练。

  起先芮玮学化神掌还不心甘情愿,到后来深深地被其中奥妙所吸引,暗中认定这套掌法,天下除海渊剑法外,再无任何武功胜过它,不由对蓝衫大汉起了钦佩之心。

  蓝衫大汉教得认真,决无一点马虎,芮玮练得稍有不对,即声严色厉地责骂,但芮玮一点也不生气,虚心讨教,只是常常在想,为什么蓝衫大汉一定要把这么高深的掌法相传呢?

  到第八日,化神掌法芮玮已完全学会,算来所耗时日与学飞龙八步一样,芮玮半月中学到两套玄妙的武学,心中不无欣喜。

  这日蓝衫大汉道:“今天你可以去见张丫头了。”

  芮玮此时对蓝衫大汉十分礼貌,说道:“前辈费尽心血将化神掌相传,后辈感激不尽。”

  蓝衫大汉笑道:“你不要感激我,我传你化神掌自有用意,说来还是为我自己,你要感激我,那就吃亏。”

  芮玮摇头道:“不论前辈有何用意,既以高深武学相传,晚辈再也不会忘记传艺之恩。”

  蓝衫大汉哈哈笑道:“但你别忘了,你本来不愿学,是我强迫你学的呢。”

  想到八日前的事,芮玮脸一红,那时要自己学化神掌好像要命一般,但学过后不由自己升起感激之心。

  蓝衫大汉接着又道:“你要感激我也无法阻止,可是有一点你要记住,这化神掌相传之事不准向别人提及,亦不准说曾见过我!”

  芮玮听得一怔,他怎么和红袍人一样,本要请教他的姓氏,现在也不敢再问,生怕一问惹他生气。

  哪知他自动向芮玮道:“数日相处,总不能连我是谁你也不知,临别在即,我不妨告诉你,我姓路名庭花,人称蓝髯客。”

  芮玮心想好秀气的名字,与他本人极不相称,倒是蓝髯客三字叫得十分恰当。

  蓝衫大汉忽然大声道:“将林姑娘带出来。”

  数日不见林琼菊,芮玮有点惦记,暗想:“这几日可苦了她,她一定要消瘦了……”

  只见院门一开,林琼菊当先姗姗走出,紫风、玉风随后相陪,三人走出,后面又跟着七、八个女尼。

  到得外面,她们一齐围上,一个个向她低声道别,临别依依之情,溢于言表。

  芮玮仔细向林琼菊瞧去,只见她泣然欲泪,显得不舍分别,脸颊比进去时胖了一点,气色红红的,哪里是心中所想的样子?不由得看呆了。

  蓝衫大汉笑道:“好啦,该让他们走了!”

  第三十四回 活死人

  芮玮与林琼菊手牵手行在茫茫白雪上,四望无人,一路芮玮由林琼菊口中得知她几日来与蓝髯客的女弟子处得甚好。

  林琼菊叹道:“她们个个身怀一种绝艺,有的会弹琴、吹箫;有的会诗书绘画;更有的精擅刺绣,至于武功皆都不弱,她们每个将绝艺传我,我一时哪学得那么多!”

  。

  芮玮道:“她们的绝艺可全是蓝髯客传的?”

  林琼菊点头道:“我真想不到那个蓝胡子大汉那么多本领,难怪他的弟子皆甘心在这雪岭上跟他学艺,他的本领实在了不得。”

  芮玮笑道:“你既然羡慕蓝髯客的本领,也跟他在这雪岭上学艺吧。”

  林琼菊摇摇头没有吭声。

  走了好大一大段路,林琼菊才道:“大哥若要我与你分离,天下再有趣的事也吸引不了我。”

  芮玮一怔,暗道:这怎么是好,倘尔后当真难分难舍时,如果再劝她与简召舞相好,啊!我得疏远她,莫要做蚕自缚,多生烦恼。

  芮玮避免和她再说话,默默向西南方赶去,原来一灯神尼所住的尼庵,蓝髯客已告诉了他。

  一个时辰后来到一座尼庵前,只见那座尼庵黄砖砌成,气势宏伟,不下一座广大的庙宇,门前一牌泥金横匾,书道:“湘妃神庵”。

  尼庵前苍松数株,地上白雪打扫得干干净净,芮玮呼道:“晚辈芮玮求见神尼!”

  叫了数声不见有人出来询问,正待前去敲门,内里忽传来柔和的女子声道:“八剑学全没有?”

  芮玮知是一灯神尼的话声,老实答道:“神尼嘱咐,晚辈未能达成,八剑只学六剑,因……”

  芮玮正要解释哑聋二叟去世,两剑失传,那女子断然道:“未学全来做什么?限你盏茶以内离去。”

  芮玮哪肯离去,当下将其中原委一一道出,他说的礼敬有加,林琼菊在旁听来,心道:“大哥这么解说,神尼总该谅解大哥不能学全八剑了吧。”

  芮玮话毕,盏茶时间已过,庵门忽开,走出八个女尼分站四周,接着走出一位中年女尼,胸挂着一大串佛珠,相貌虽已苍老,姿色犹存,想当年定是位绝色佳人。

  那中年女尼向芮玮身旁林琼菊扫过一眼,寒着脸道:“芮玮,你怎么还没离去?”

  芮玮躬身一揖道:“老前辈可就是一灯神尼?”

  中年女尼脸色更寒,语调严峻地说道:“谁是老前辈,前辈就是前辈,还要加个老字,莫非有意来气我?”

  芮玮料不到一个老字惹神尼生气,其实前辈上加个老字是极具礼敬的称呼,却不知一灯神尼最怕有人在她面前说个老字,于是芮玮慌忙改口道:“前辈,晚辈见野儿一面,不知她近来好吗?”

  神尼道:“你管她好不好,我说过的话你敢不听?”

  芮玮道:“前辈嘱七情魔相传的话,晚辈记得,只是晚辈见野儿一面就好,不敢多求。”

  神尼冷哼一声说道:“念你取得天龙珠治好野儿的腿伤,才给你盏茶时间离去,你不知好歹还敢留在这里,不能再饶,快快自行绝去一足,莫要我来动手。”

  林琼菊不知厉害,忽道:“喂!你这位老尼怎么不讲理啊?”

  她见一灯不让芮玮见野儿一面,心口已是不悦,心想历经风霜赶来,再是铁石心肠,也该同情,何况神尼还是个出家人;不让见也就是了,还要芮玮自断一足,忍不住心中的气忿,冲口道出的话毫不考虑。

  一灯听林琼菊喊自己老尼,以为有意,大怒之下,胸前佛珠脱手飞出,直射林琼菊的胸口。

  芮玮大惊,心知一灯的手劲非同小可,林琼菊要被佛珠射到,胸口非射穿她一个大洞不可,当即拔剑挡去。

  只听“当”的一声大响,佛珠被芮玮那一剑串到剑身中,他这一出手剑,用的是无敌剑,否则无法挡住那串佛珠。

  一灯冷冷道:“好啊!你敢用海渊剑法来挡我佛珠,不让我杀那丫头,敢情要自己杀她,也好,快快动手。”

  芮玮插回木剑,大声道:“前辈无缘无故,为何要杀她?”

  一灯怒道:“你可是在教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