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前地广青草萋姜,喻百龙坐在草地上,笑道:“你也坐下。”
芮玮对面坐下,喻百龙又道:“天衣神功是一位武林奇女子传授给我,我知道口决却从未练过,这一年来不知你练到什么程度,你我互相对掌试试。”
内家对掌十分险恶,弄得不好两败俱伤,芮玮怕有不测,一时迟疑,不敢出手。
喻百龙见他不出手,笑道:“你不用怕,为师自有分寸。”
芮玮遵命,一掌伸出,对在喻百龙掌上,却又不敢用劲,喻百龙接道:“你尽管用劲,否则我无法知道你练到什么地步。”
芮玮不得已用劲过去,喻百龙本以为可以轻易接住,哪知芮玮的掌力如惊涛骇浪般袭来,不由一凛,急忙全力对去,顿时两掌胶住,形势危殆。
原来,喻百龙自忖内力尚高过芮玮甚多,可以使得掌力收发自如,决不会发生危险,却未想到芮玮的内力与自己不分上下,这样一来要想分开就不易了。
盏茶后,喻百龙冷汗直冒,他再也想不出为何芮玮的内力会与自己不分上下,是天衣神功有无比的神效吗?还是自己的内力远远不如从前的关系?
目下情况他不敢向芮玮道出,怕芮玮惊心之下,为顾虑到师父的安全,急忙收掌,这样非把芮玮震伤不可,严重的话,会有性命之虑!
因现在他自忖绝对无法再收发自如了!
芮玮不知,仍在不断地用劲过去,喻百龙暗叹只有对下去,直到双方筋疲力尽,这样纵然双方受伤,总比一人受伤轻,可以慢慢复原,当下凝重道:“玮儿,不得为师吩咐,千万不可收掌!”
芮玮心中虽然疑惑为何要试功这么久,却无法开口问,只得微微点头,继续将内劲攻去。
这是一幅静穆平和的图画,谁知在这图画后,会有多么悲惨的结局?
四周鸦雀无声,显得出奇的静!静!静……
忽然林外飘进一个幽灵,不!不是幽灵!是个女子,只因她的打扮,形态象个从坟墓中钻出来的鬼魂……
她穿着拖地的黑纱长衫,乌黑的长发披到腰际,脸色苍白如纸,没有—点活人的血色,双目直视呆滞,行路飘浮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好似脚未沾地……
常人道:“幽灵走路,脚不沾地”,难道真是个幽灵吗?
但光天化日之下,幽灵怎会出现,看来还是人了?
她走到喻百龙与芮玮的身前,直视着他们,声音枯涩道:“你们在做什么?”
喻百龙没有答话,芮玮正在默运天衣神功,用功的时候,视而不见!
突然她长袖一挥,不耐地道:“你们走开,不准呆在这里,我有很多很多事要办!”
这衣袖刚好拂在师徒两人手掌上,把他两人巧妙地震开,却未使得任何一人受伤,仿佛所有的掌力,都被她那只衣袖收去了。
喻百龙一句话也不讲,扶起芮玮,抓住他的手,匆忙向墓后走去,到墓后,墓前的情景仍然可见,芮玮好奇道:“她是什么人!”
喻百龙低声道:“不要讲话,静静地看!”
只见那女人根本不管有否旁人在偷看,只要不挡在墓前妨碍她就好了,她凝望着简家墓碑,嘴唇不住地颤动,不知在讲些什么?
那女人大半个脸被长发遮住,看不清长的什么样子,足足半个时辰,她的嘴唇才停止颤动,格格地笑道:“你看我最近可漂亮?”
她那双干枯的手分开长发,露出一张苍老、憔翠的面容,芮玮做梦也没想到,刚才那话声,那语态会是这么一个半老的女人发出,任谁听到都会认为是一个年青、活泼、娇态可人的女子说出才对!
芮玮奇异万分,心想她在和谁这样说话呢?
她面对只有死人的墓难道和死人说话不成?但又为何说出这样奇怪的话声呢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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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透出无比的诡异的气氛,芮玮的心中好似被压着一块石头,几乎透不出气来。
那女人手仍分开长发,站着没动,表情是与她年龄极不调和的笑容,她为何还那样地站着呢?是为要她口中所说的你看个饱吗?
芮玮同情地看着她,看得久了,发觉这女人十分面熟,好象见过了不知多少次,但遍寻记忆,却又从未见过她呀?
但听喻百龙突然悄声道:“玮儿,她长得好像你!”
芮玮的心中大叫一声,脑弦如被巨锤一击,震得嗡嗡直响,不住暗暗呼道:“真的像!真的像!我怎么长得和她一样的面貌?”
那女人笑容突敛,放下长发,如鬼魂呻吟般,幽幽长叹,声音恢复枯涩道:“我再练一套功夫给你看,就要走了!”
顷刻,她的长袖飞舞,风声飒飒,起舞越快,舞到后来,站立的身形全被袖影隐没,带起的风声变成旱雷轻鸣,响脆震耳,十分惊人。
倏地,袖影与人同时失踪,只听林外传来凄凉无比的笑声,不一会儿,万籁俱寂,想是已去远了。
芮玮跟着喻百龙走到墓前,只见满地芳草纷纷,细细一看,每根草齐根截断,切口整整齐齐,如同利刃斩断!
喻百龙抓起一把草,叹道“好功夫!好功夫!”
芮玮闷不住千般疑惑,问道:“师父,可知她是谁?”
喻百龙摇头道:“我不知道,只知她每年中秋白日,必来此地一次。”
芮玮惊道:“她每年都来做什么?”
喻百龙道:“就像今天一样,我每年都偷看她,却无一次敢出来和她谈话,问她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芮玮不解道:“师父为什么不问她?”
喻百龙诚实道:“我见她每年练功都略胜我一筹,怕触犯后不敌,哪知她来此,对人一点也无恶意,今天还亏她……”
突然停下话声,转变口气道:“不要谈她了,今天又是中秋,时间过得好快呀!”
言下,十分感慨时日的飞逝。
光阴如箭,半年转瞬又过,这半年内,芮玮跟喻百龙学到了不少东西,这天晨起,喻百龙道:“玮儿,我要离开你了。”
芮玮大惊道:“师父!是否徒儿资质鲁钝,不堪造就,不要徒儿随你左右了?”
喻百龙摇头道:“不要瞎猜,半年来我已将全身所学,大半传你,目前仅是火候不足,有待你自身修练,我现已无法帮你,当然只得离开。”
芮玮情感冲动道:“徒儿就随师父左右,不愿分离!”
喻百龙大笑道:“傻孩子,说话不要太感情用事,你要永远跟着我,难道学了武艺不去为社会服务吗?不再理会你父亲的仇恨吗?”
这两句话,问得芮玮哑口无言,喻百龙叹了口气,又道:“你再跟我学两招剑法,半月后你我真要分离了!”
芮玮黯然点头道:“一旦离开后,徒儿随时勤练师父所传!”
喻百龙笑道:“心情愉快点,否则你再跟我学两招剑法,十五天恐怕学不好呢!”
芮玮奇怪道:“什么剑法,只有两招要学半个月?”
喻百龙正色道:“这两招剑法玄奥异常,常人半年也学不成,你悟性甚高,我给你半月时间,大概没有问题。”
喻百龙拿出两把早已制好的木剑,递一把给芮玮道:“这两剑十分难练,初练时常易伤到自己。我特为你做了两把木剑,练习时小心一点,它虽非真剑,砍到身上也是吃不消的。”
芮玮接到那把木剑,觉得比真剑还重,不知是什么木头做成,暗忖这么重的家伙砍在身上,真的吃不消。
喻百龙拿着另一把木剑走到墓前广地上,摆开架式,凝神注目道:“这两招剑法本无名称,我姑且称它第一招为不破剑。”
说着展开剑式,煞时剑影重重,看得芮玮眼花缭乱,无法认清喻百龙的木剑是如何出手的。
好一会喻百龙才停下手,笑道:“这一招法的厉害说它不清,等你练会自能慢慢体会到,现在我把练法告诉你。”
芮玮把练法按部就班记住,喻百龙见他记牢便走开,让他一人去练习。
从早至夜,芮玮练了一天,结果没有一点进展。
第二天再练,他把自己打到三次。
第三天再练,他将自己打到十余次,到了晚上,疼得辗转难眠。
直到第五天他才抓着巧劲,让本剑打到身上的次数减少了。
第七天从头练来,没有再让木剑打到自己。
到第十天他才完全练熟,第十一天早上向喻百龙道:“师父,徒儿第一招学会了。”
喻百龙十分嘉许地点了点头,拿着木剑,走到广地上,笑道:“今天我传你第二招,我称这招为无敌剑。”
这招看来比上招还难,喻百龙传了练法,便让他自己揣摸,芮讳心道:“第一招练了十天,看来第二招没有十余天学它也是不成,这两招剑法给我半月时间,真是太高估自己了。
可是奇怪得很,这招虽比第一招难,但他第五天便完全学会,加起十天,刚好十五天便把两招剑法学会。
第十六天早上,喻百龙道:“今天我就要离开你了。”
芮玮脸色黯然道:“不知何时才能与师父重聚?”
喻百龙笑道:“尔后有缘,自能再见,今天我们不要说离别伤心话,好好把剑法研究一番。”
他与芮玮各持一木剑,走到广地上,喻百龙道:“我用无敌那招攻你。”
芮玮道:“我用不破剑守。”
喻百龙一剑攻去,才道:“好好守!”
结果芮玮没有守住,被他“啪”的一剑,打到屁股上。
喻百龙指出几处破绽,第五次再攻时,喻百龙便不能再用无敌剑打到芮玮了。
喻百龙笑道:“不破剑你已经完全学会,现在试试你的无敌剑。”
于是芮玮用无敌剑攻,喻百龙使出一套高深剑法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