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顶凌田,人拉缰,只恐误种明年粮。

墒情易变等不得,媳吆公婆子御娘。

莫叹无马羡有马,此马翻比此庶强。

说与史者两无言,遥看夜色月有伤。

舞马总是为人看,算来还是人为王。

莫之扬、上官楚慧头一回潜进皇宫就看到如此盛景,到得妙处,不由发声喝彩。这一出声,却惊动了数名侍卫,越看二人越不像宫中之人,上前来要验腰牌。莫之扬笑道:“是东殿的,哪有腰牌?”一拉上官楚慧,飞步抢到花园墙边,这一来人声大起:“有刺客!”“抓刺客啊!”“保护皇上!”而一班乐师一齐停下,舞马舞兴未尽,“嘶津津”鸣叫抗议。

莫之扬、上官楚慧正要越墙,十几个侍卫已经追到。莫之扬早有准备,左手一挥,“撒豆成兵”撒将出去,好几个侍卫手腕中弹,腰刀跌落。二人越过花墙,正要落下,蓦然间听得刀声破风,四名墙外的侍卫同时挥刀砍来。上官楚慧叱道:“你娘……”拔刀出来,落下地时,已捅翻一人,跟着一腿踢倒一人;莫之扬不愿滥伤无辜,挥掌拍出,掌风呼呼,另两名侍卫识得厉害,各自闪开。莫之扬道:“走!”与上官楚慧抢在前面,未伤的两个侍卫训练有素,腰刀脱手,向莫之扬、上官楚慧掷去。二人略一转身,将腰刀拨落,但就是如此慢了一慢,一名银衣人已赶到。大声道:“四面先围住!看本王擒住此二狂徒!”莫之扬听他声音好熟,定睛一看,正是那夜在破房中弹琴并将自己引作知音的永王李璘。

上官楚慧冷笑道:“大言不惭!”一刀向他砍去。李璘身旁抢出八名黑衣侍卫,均使长剑,齐声道:“大胆!”其中四人长剑一挥,挡住上官楚慧,叮叮连声不绝,各攻了四五招。上官楚慧刀法到底不同凡响,“刷”的一声,将那黑衣侍卫大腿砍了一条口子,正要再下狠手,又有三人赶上,上官楚慧抵挡几招,一眼瞥见莫之扬被另外四个黑衣侍卫围住,叫道:“相公,杀一个够本,杀两个便赚!”说话之间,蓦见一柄利剑直奔面门,忙一低头,只觉得头顶心一凉,一块头皮连同头发已沾在那柄剑上。大惊之下,不由大怒,喝道:“你娘的妈妈!”刷刷刷短刀连斫,那四名黑衣侍卫竟给她逼得一齐后退几步。上官楚慧刚要转身,那四人又围上。只听李璘道:“大家只消牢牢围住,看我的八大黑衣剑士怎样擒住贼人!”话音未落,忽见围着莫之扬的四名卫士纷纷惨呼,跌将出去。李璘大惊,回过神来,莫之扬已拉着上官楚慧跃上屋脊。

皇宫之中殿宇连绵,屋瓦宽阔,两人在上面行走,竟似平地。此时“抓刺客”的喊声已连成一片,两人走到哪里,便有侍卫堵截。但莫之扬当先开路,“潇湘剑法”何等神妙,不一招两招就将挡路者刺倒。正在疾行,忽听身后刀风甚急,李璘冷笑道:“好小子,身手强得很哪,是哪路神仙?”一剑刺到。上官楚慧挥刀去挡,只听“叮”的一声,一股大力传到,震得虎口欲裂,惊道:“好个你娘!”李璘冷哼一声,左掌拍出,将她逼开两步,长剑闪电般刺向莫之扬,剑尖哧哧作响,闪动着半尺余长的青芒。莫之扬赞道:“好!”一招“宾至如归”,使出八成内力,双剑互击,叮叮作响,各自吃了一惊,均想:“我只道自己剑术已出神入化,没想到还能碰到如此强手。”精神大振,一分又合,双剑相击之声连绵不绝,换了十七八招,兀自未分上下。李璘道:“阁下身手如此了得,何不走正途?”莫之扬笑道:“何谓正途?看舞马么?”见那八名黑衣卫士又追上来,虚刺一剑,道:“失陪!”与上官楚慧跃上另一道屋脊。

蓦听暗器跟到,他听声辨位,回手撒出四粒铁豆,将暗器打落。稍一耽搁,李璘又追来。侍卫中的强手也有十几个跃上房顶,余下弯弓搭箭,布置围截之形。莫之扬暗暗叫苦,上官楚慧破口大骂。那八名黑衣剑士方才只是被莫之扬内力震出去,并未受重伤,此时护主心切,全奋不顾身地猛上。莫之扬、上官楚慧一时不能将八人逼退,其余侍卫已经赶上。莫之扬心想:“今日不杀人别想出去!”心到意到,陡然间剑光大盛。宫中侍卫虽不乏武功高强的好手,但何时见过如此神出鬼没的剑法?只听惨呼连连,不一会儿,就有七八人中剑,其中一个黑衣剑士被长剑透过下腋,眼见不活了。余下侍卫大惊,一时均不敢上前。

上官楚慧喜道:“傻相公,真有你的!”蓦听李璘喝道:“纳命来!”挺剑掠上。莫之扬道:“娘子小心!”将上官楚慧拉到一侧,与李璘斗在一起。两人一交手,又是不分上下,也不知李璘的剑法是何人所授,刁钻古怪之极,招招都从意想不到的方位出手。再斗十几回合,莫之扬渐渐看出他出剑的规律,卖个破绽,李璘果然全力一剑刺出。莫之扬凝立不动,待他剑尖甫及胸膛,猛然身形折下去,长剑刺出,正是“潇湘剑法”中的“生也无常”。李璘大叫一声,剑身横转,左手四指平推剑身,拼出十二分力气磕挡下去,只听“当”的一声脆响,莫之扬手中只剩下剑柄,剑身断开飞射到房下。

李璘本以为这一招定会落败,忽然有此转机,长剑一横,指住莫之扬胸口,道:“贼子,你服了么?”莫之扬道:“我若是有把好剑,这时就是你服了我。”李璘一怔,点头道:“不错。若你不是来行刺,本王定会将阁下引为上宾。”上官楚慧举刀向他砍落,骂道:“你娘个头!”李璘身子不动,左手探出,在她刀背上伸指一弹,上官楚慧一招走空,正要抽刀再上,忽觉刀背似生了根一般。原来李璘功夫实在高妙,已顺势将刀背捏住。

莫之扬赞道:“好功夫,好功夫!康庄主果然不同凡响。”李璘面色一变,道:“你是谁?”莫之扬双目虚望天上一钩淡月,吟道:“阡陌纵横人如织,王侯公子比比是。斯人专寻幽僻处,漫吟离骚谁者识?”

李璘脸上神色不定,慢慢收回剑,斜目愈发深不可测。莫之扬又道:“音乃心之声,韵乃志之响。《击铗九问》借天地之正气,摹日月之不泯,绝奢靡,发乎性灵之根本,却从无人识音。”

莫之扬所吟的四句诗是李璘赠的扇面所题。当日莫之扬在去范阳城路旁的一所破石屋之中内力走岔,身受阴阳二气纠缠煎熬之苦,适逢大雨,李璘避雨到此,屋外大雨如注,屋内小雨淅沥,李璘诗人气质,剑士情怀,和雨抚琴,将《击铗九问》弹奏到淋漓之境。偏生莫之扬正在气息翻涌之际,受琴声激荡,体力真气忽起忽落,为李璘觉察,竟引为知音。

此时李璘心下激动,轻叹一声,慢慢道:“阁下如此人物,为何不效力朝廷?”他们几人轻功高明,此时离怡心园已有数百丈,大批侍卫们此时才呼喝着追过来,上官楚慧心中着急,道:“朝廷有什么好?我们为什么要效力朝廷?”莫之扬笑道:“娘子所言极是。”李璘叹道:“人各有志,你们去罢。”插剑回鞘。莫之扬望着他的一只斜目,心道:“人不可貌相,此人身为王公,却身怀绝技,气度不凡,实属难能可贵。”忽然心中一念闪过,想起梅雪儿说的银鹰令掌令使来,跟着想起冷婵娟说的“掌令使一目是斜的”等等话来,失声道:“永王知道三圣教么?”

李璘面色一变,冷声道:“我饶你二人不死,还不快去?”莫之扬伸手入怀,将那枚银鹰令送到李璘眼前,道:“安昭在哪里?请永王带我去见她!”李璘冷笑道:“阁下原来是安禄山的人!可惜,可惜。”话未完,剑已出手,斜劈莫之扬右肩。此剑锋利异常,莫之扬手中无剑,不敢硬接,后跃一步,“呼”的一掌拍出。他掌法本不高明,只是内力惊人,李璘顿感劲风扑面,叹道:“好身手,好可惜!”仗剑又上。上官楚慧夺下刀来,道:“可惜你的妈妈!”短刀劈向李璘后脑,李璘左手剑诀指变抓,回手直取上官楚慧手腕,右手剑仍取莫之扬中宫。怎知上官楚慧虽然脾性直快,脑筋却是最灵活的,早料李璘有这一手,当即短刀下顿,身子一矮,砍他右腿。李璘惊呼一声,跃起避过。此人也当真了得,半空中落下时倒翻一个筋斗,头下脚上,双手持剑,向莫之扬全力扑来。但见剑芒闪动,威力惊人之极。莫之扬眼见无可闪避,心一横,忽然就地坐下,双掌一翻,“砰”的一声,两股掌风合成一股狂飙,李璘惊呼一声,剑锋走偏,前胸犹如被重锤击中,噔噔后退三步,被上官楚慧从旁一腿踹下房去。众侍卫刚好赶上前来,见永王被刺客打下来,均大惊失色,一边上前救护永王,一边布置弓箭手放箭。

莫之扬、上官楚慧见众侍卫已将此处围得密密匝匝,李璘一声令下,顿时竹箭如雨。两人被箭压住,伏在屋面上动弹不得。上官楚慧纵然胆大,也有些慌了,道:“相公,怎么办?”莫之扬不断翻动,躲避箭羽,道:“娘子,你手中有刀,先护住自己。”寻思脱身之计。忽然心中一动,揭下两片琉璃瓦,朝下掷去。两名弓箭手被砸中,昏死过去。一名侍卫长叫道:“大胆贼人,休得猖狂,今日你们走不了啦,识相的就投降!”

上官楚慧见莫之扬以瓦片伤敌十分有趣,也揭了一片向一名侍卫扔去,不料准头极差,瓦片越过那侍卫头顶向后飞去。正感懊丧,却忽然又乐得眉开眼笑,原来这一发流弹不偏不倚打中那喊话的侍卫长额头,他“投降”二字说完,便捂着脑袋摔倒。

上官楚慧叫道:“到底是哪个投降?”忽觉右腿被一物撞中,跟着奇痛钻心,单膝跪下时,才见一支羽箭已穿透大腿。莫之扬惊道:“娘子!”扑过来将她短刀抢过,噼噼啪啪拨打羽箭。上官楚慧道:“相公,我走不了啦,你自己去罢!”莫之扬道:“你说什么?若是我受了伤,你会自己走么?”上官楚慧怔了一怔,哈哈大笑,道:“好相公,咱们今日便一起死在这里!”

莫之扬右手拨打箭枝,左手将近前的几根拾起来,瞄准几个射箭射得最凶的侍卫甩将出去,羽箭呜呜破风,竟不亚于劲弓所射,四名弓箭手登时中箭倒地。莫之扬信心大增,连连发箭,不一会儿,竟有十几人中箭。奈何侍卫人数众多,箭枝丝毫未减其密。他们所处的屋顶离地面足有六丈之高,此时几队侍卫抬来长梯,在背面搭了爬上来。莫之扬将短刀塞给上官楚慧,迎上前去,手起脚落,上来的五名侍卫又被一一打下房顶。他刚松了一口气,蓦听上官楚慧大叫,见另一队侍卫已从另一面攻上,忙上前再打下去,如此奔波了四五个来回,不由得有些发慌,心想迟早要给侍卫们抓住,真是那样,莫说救安昭,自己连同上官楚慧都要丧命在此了。

正焦急,忽听上官楚慧道:“相公,过来,过来!”莫之扬奔过去,见上官楚慧在屋顶上揭开一个大洞,道:“娘子,怎的?”上官楚慧道:“走一步算一步,下去再说!”莫之扬略一踌躇,道:“好,反正是个死!”挽住上官楚慧腰间,跃了下去。他想这屋子高六丈多,直直落下去怕要摔伤,因此一落下立即横击一掌,借掌风反弹之力斜移五尺,反手一探,摸到墙壁,使出两仪心经中的吸力,贴身在墙上,如此一来,下降之势顿减。上官楚慧未料他的武功竟然精深到如此地步,嘿嘿笑道:“好个傻相公!”莫之扬见她身处险境,仍如此乐观,暗道:“她实在是对我一片深情,便是陪我死了,也是欢喜之极。”

忽然脚下一实,踏在地面之上,不由脱口道:“怎么这样矮?”上官楚慧笑道:“你盼望有多深?莫非要抱我跳到阿鼻地狱去不成?”

莫之扬正要说话,却听脚底下有人高声道:“贼人弄破了屋顶,请岐王先行避一避,待小的们擒住了贼人,再请岐王回殿!”上官楚慧道:“妈妈的,原来这底下还有一层。”听一人骂道:“什么贼人不贼人的?你们全是脓包!还不快滚出去!”此人声音虚浮,一听便知元气不足,许多女人的惊呼声、嘻笑声混在中间,莫之扬动了好奇之心,瞧见十几步外似有一道缝隙,底下的光透了过来,忙走过去掰开几分,往下一看,不由得面红耳赤。

上官楚慧觉得有异,低声道:“怎的?”忍着疼痛挪过来。莫之扬横过身子挡住她,低声道:“不好看的。”上官楚慧道:“我偏要看。”用力一扳他肩头,另一只手去推窗叶,不料她使劲过大,整扇窗叶给推裂,急忙伸手去抓,人却从那窗洞中直落下去。莫之扬大惊,一把拉住她足踝,没想到让她一带,两人同时跌了下去,先是落进一道帐幔之中,跟着跌进一张柔软的大床上。在房中众人的惊呼声中,莫之扬翻身而起,瞧准房中惟一的男人,伸手扣住他颈喉,道:“要命的别动,我一发劲就要了你的命!”右掌在旁边一只枣木案上一拍,枣木案应声裂成几片。那男人吓得面如土色,连道:“我不动!我不动!”

上官楚慧这时终于看明白房中景象,啐道:“难怪你说不好看的,果然是很不好看,特别不好看!”

原来房中装饰得富丽堂皇,中央一张大床足有两丈长、丈半宽,床上围坐着二十几个艳丽女子,都半裸着身子,此时吓得瑟瑟发抖。上官楚慧望望那个半老男子,冷笑道:“你就是岐王么?怎么有这么多的奶娘?”

这人乃是明皇的亲四弟,叫李隆范,端的荒淫出奇。据说有一特殊嗜好,便是每到冬天,他的手脚发冷,但不去烤火,偏将手脚塞进美女怀中取暖,史称“肉锦”。李隆范现下却早已吓得全身筛糠了,结结巴巴道:“我……我便……便是岐……岐王,回、回女侠,这些女子不是我……我的奶娘。”

上官楚慧骂道:“呸,不是你奶娘干么像奶妈子一样给你……”她虽性情泼辣,但终究是个姑娘,“喂奶”二字不易出口。李隆范辩道:“这些女子都是本王的妾婢,心甘情愿为本王暖手,请女侠明、明鉴。”上官楚慧冷笑道:“心甘情愿!嘿嘿,心甘情愿?你又老又丑,她们会心甘情愿让你……让你,真是放屁!”冷不丁抓住一个美女的胳膊,那女子吓得高声尖叫,上官楚慧问道:“你是心甘情愿的么?”那美女望望岐王,点点头。上官楚慧骂道:“真个你娘!”又连问数女,均答“心甘情愿”,愈发气得要命,狠狠两个耳光抽在李隆范脸上,骂道:“帝王之家,个个该杀!”李隆范一张瘦脸登时肿起老高。

忽听门外有人道:“岐王!岐王!”侍卫们大声拍门。一名美姬反应极快,冲到门边,正要开门,上官楚慧已一瘸一拐追到,举刀便要砍。莫之扬道:“娘子,你回到我这里来,让他们进来罢!”上官楚慧跃回大床之上,端刀坐于莫之扬身旁。屋门开处,拥进十几名带刀侍卫,看一眼房中情景,一齐跪下,道:“惊扰岐王啦,死罪死罪!”原来莫之扬坐于李隆范身后,他们触目之处除了岐王便是半裸宫姬,不敢细看,还不知刺客就在这里。

那开门的美姬道:“坏人……坏人……”指一指李隆范身后,众侍卫这才醒回神来,纷纷叫嚷。

莫之扬冷冷道:“都退出去,谁敢上前一步,我就捏断这人的喉咙,快叫李璘来见我!”手上稍一加力,李隆范似被开水烫了般地大声叫痛,道:“听大侠的话,快去叫永王来!”

李璘胸口中了莫之扬一掌,虽然又闷又痛,听侍卫来报,忙奔进去。看一看房中情形,拜道:“叔王受惊了,侄儿不赦之罪!”岐王颤声道:“免礼免礼!这位大侠,永王来啦,你有什么话快与他讲罢。只是先要放开我,我脖子都快断了!”李璘心中暗暗上火:“岐王身为王爷,却如此没有骨气,居然称刺客为大侠!”

莫之扬笑道:“掌令使,安昭在哪里?”

李璘站起身来,负手踱了两步,斜目停在莫之扬脸上,叹口气道:“莫公子年纪轻轻,武功出神入化,真令本王大开眼界。只是本王有个疑问:如此清明世界,阁下不为朝廷出力,以谋功名富贵,反而到宫中行刺,真乃糊涂之极!”

莫之扬哈哈大笑,道:“永王才令在下大开眼界。操琴之手可以赠银,吟诗之唇又可以妄言。”李璘摇头不语。莫之扬又道:“告诉王爷知道,在下命贱之人,蒙朝廷恩赐,至今活人十九载,讨饭十一年加坐牢四年,想效忠皇上,哪里有这种福分?李璘,你休想欺哄我,限你一刻之内将安昭带来,否则,你这叔王就别想活了!”

他心中激动,手上自然透出内力,可怜岐王李隆范老棉花套子般的身体,吃之不消,道:“璘儿,谁是安昭?把他带来就是了!”李璘道:“叔王,侄儿哪里知道谁是安昭?若能带来,早就带来啦。”莫之扬道:“掌令使,你欺哄谁来?安昭若是不在你手上,你叔王也就不在我手上!今日我认死了这桩事,你再不快去,后悔莫及!”

李璘犹豫不定,眼光闪闪。上官楚慧道:“相公,安昭是谁?是男是女?”莫之扬低声道:“你见了就知道了。”上官楚慧想了一想,道:“是不是你这几年结交的姑娘?”莫之扬瞪她一眼,道:“你先莫问这么多成么?”这一来,上官楚慧便证实了猜想,提高声音道:“到底是不是?”

忽听人声起处,一名丰神气足的老者走进厅中,旁边一个丰美异常的女子挽着他的胳膊,周围簇拥着二十几个侍卫。众人一齐道:“吾皇万岁万万岁!”莫之扬、上官楚慧大惊,觉得明皇一眼扫过来,犹如两道利刃刺到,不自觉地将目光转开去不敢看他。岐王带着哭腔道:“皇兄救我!”李璘上前道:“禀父皇,此处危险,请父皇移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