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此时功力已非凡响,应变亦快,猛然挥手一拍,那些银针俱被他一掌扫落,林高人

大惊道:

  “有刺客!”

  文华和文章闻声而动,两人已霍然而起,分身向外面扑去,刹时挟住一人走了进来,赵

子原一见大惊道:“甄姑娘,原来是你?”甄陵青冷声道:

  “你想不到么?”

  林高人冷冷的道:

  “你是何许人?”

  甄陵青哂道:

  “你还不配问!”

  林高人侧道对赵子原道:

  “赵兄,此女为何会暗算于你?”

  赵子原叹道:

  “此事说来话长。”

  林高人道:

  “不知赵兄能否代为一说,但若事关重要,不说也罢。”

  赵子原道:

  “事情原无关宏音,但却是一件误会!”

  林高人哦了一声,他已把赵子原的话引了出来,便率性坐在一旁不再言语。

  赵子原顿了一顿,道:

  “甄姑娘,有一件事只怕你做梦也想不到!”

  甄陵青冷冷的道:

  “你还对我编故事么?”

  赵子原摇头道:

  “无此必要,小可原本也留在太昭堡,只因发现了一件天大秘密,是故一路追寻姑娘到

此。”甄陵青哂道:“追我干什么?”赵子原道:

  “你道那山头之上死的是什么人?”

  甄陵青怒道: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山头之上死的分明是我爹爹,难道还会是别人不成!”

  赵子原笑道:

  “不错,正是别人!”

  甄陵青口吃一惊,良久始道:

  “你这话是真是假?”

  赵子原道:

  “小可殊无骗姑娘的必要,有一事,小可必要请姑娘好好回忆一下!”

  甄陵青急道:

  “回忆什么?”

  赵子原道:

  “你在太昭堡住了几年?”

  甄陵青嗤声道:

  “你可是以县太爷姿态审问犯人么?”

  林高人忽然插嘴道:

  “赵兄,小弟方才听你称呼这位姑娘姓甄,今复又提到太昭堡之事,想必这位姑娘就是

太昭堡甄堡主的千金了?”赵子原点点头,道:“不错!”

  林高人笑道:

  “今夕何夕,在下一识赵兄,二识甄女侠,可谓生平最大乐事,来,在下先敬你一杯,

咱们有话不妨慢慢谈下去!”

  原是极为紧张的场面,在他轻描淡写化解之下,火药气味已是大大的减低了。

  赵子原和甄陵青都不好意思过份有却主人之情,两人只得端起酒杯,在林高人殷殷相

劝、文华文章左右相陪之下,互相干了一杯!

  林高人笑道:

  “在下方才听赵兄说,此事既是一场误会,古人有道是杯酒言欢,在此种情形之下,相

信两位必即尽释前嫌!”

  甄陵青冷冷的道:

  “我自然还要听他说下去,不过他以那种态度问人,请恕我不能作答。”

  林高人笑道:

  “姑娘千万别见怪,据在下适间在旁边听见,赵兄态度极其平和,并无咄咄逼人之

态!”

  他在此时此地替赵子原打圆场,赵子原心中极是感激。

  甄陵青心想可能是我对他成见太深,是以他问我的话,我都感到烦不可耐,但是他对这

事既要加以澄清,我何不干脆听他解释下去,心念转后,当下对赵子原道:

  “实对你说吧,我在太昭堡住了五年。”

  赵子原道:“姑娘莫怪,小可还要问下去!”甄陵青哼道:

  “你只管问吧!”

  赵子原道:

  “姑娘未到大昭堡之前,敢间住于何处?”

  甄陵青想了一想,对这个问题她似乎不想回答,赵子原早已看穿她的心意,又道:

  “此事攸关重大,小可极望姑娘据实回答。”

  甄陵青叹道:“好吧;我告诉你,我们原住天山。”赵子原心中微动的道:

  “斯时只贤父女两人相共而居,抑或另有别人?”

  甄陵青道:

  “便只有我们父女相依为命!”

  赵子原正色道:

  “小可现在要谈到正题了,请姑娘回忆一下,令尊大人以前的性情和现在是否有所不

同?”

  甄陵青怔了一怔道:

  “你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赵子原道:

  “小可自有道理,请姑娘直说便了。”

  甄陵青果真仔细想了一想,道:

  “以前和现在的确大为不同。”赵子原道:

  “那就是了,不瞒姑娘说,太昭堡山头上的死者并不是令尊大人甄定远!”

  甄陵青大吃一惊,道:

  “你说什么?那么……”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疑之下,连下面的话甚至都没法继续说下去。

  赵子原镇定的道:

  “不错,那人并非令尊大人,那人乃是司马道元!”

  甄陵青心头更是一震,脱口呼道:

  “司马道元,司马道元……”

  甄陵青此时的震惊,只怕任何人都无法体会得到,只见她呆若木鸡坐在那里,久久没有

说话。

  林高人表面虽然神色不动,但他心中的惊骇似也不在甄陵青之下,要知他久居关外,对

中原人物可能还有点陌生,但对甄定远的大名他却久已如雷贯耳,他此刻之所以没有流露出

任何表情来,自是心中另有顾虑。隔了一会,才听甄陵青道:

  “怎会是他?唉!司马道元乃是我的表叔啊!”

  赵子原正色道:

  “小可绝不欺骗姑娘,死者确是司马道元。”他顿了一顿,又道:

  “姑娘在他身边五年之久,别的事不说,单是他那一张木无表情的脸便该知其为伪装,

小可也是见他死后脸色仍然不变,心中起了怀疑,所以顺手一抹,哪知一抹之下,竟抹脱了

那张人皮面具,是故才有此发现。”

  甄陵青沉吟道:

  “我现在有点明白了!”

  赵子原道:

  “姑娘明白了什么?”

  甄陵青道:

  “我和爹原住大山,但是有一天,司马道元突然过往,那时我年龄虽幼,但此事却记得

非常清楚。”

  赵子原道:

  “看情形大约是二十年前后的事了吧?”

  甄陵青道:

  “详细时间我已不大记得清楚,我似乎隐隐听到司马道元对家父说,他被职业剑手追杀

甚急,眼下已无处可以藏身,天山较为隐秘,加之常年被冰雪所封,是故想请家父带他找个

地方藏身!”赵子原道:“令尊答应了?”甄陵青道:

  “不错,家父答应了,但是家父这一去便是五日之久,当他回来之时,他的脸色便变得

很木然,我当时间情形如何?他只含糊相应,但有一次我在天山却发现了一件奇怪之事!”

赵子原道:“什么奇怪之事?”甄陵青道:

  “那天我在峰顶发现两名大汉,那两人一黑一白,四处向我打听司马道元的下落,我因

早得爹爹交待,是以对任何人都回说不知,对那两人自然也不例外。”

  赵子原道:

  “后来如何?”

  甄陵青叹道:

  “后来家父突然出现,他……”

  说到这里,她脸上充满了惊悸,生像那若干年前的往事又在眼前出现一样。

  赵子原和林高人,还有文华和文章见甄陵青说到后来,不但语音颤抖,而且脸上也变了

颜色,都关切的望着她。

  赵子原道:“甄姑娘,令尊大人后来又怎样?”甄陵青长长吁了一口气,道:

  “家父乍见那一黑一白两名汉子,不知怎的,形状刹时变的疯狂,一阵大吼大叫,突然

一跤倒在地下。”

  赵子原道:

  “令尊是中了风么?”

  甄陵青道:

  “在当时来说,我也只知他中了风,那一黑一白两名汉子便走了过来,十分仔细的朝家

父望了一望,两人便商量起来。”

  林高人道:”他们后来说了些什么?”

  甄陵青道:

  “只听那黑脸汉子说,把他撕掉算了!”

  赵子原谅道:“撕了?难不成那两人要向令尊下手?”甄陵青道:

  “正是,旋又听那白脸汉子说:撕了不可惜么?练到他这身武功已经不易,我们不妨把

他当着一颗石子,到中原武林去问问路如何?”

  那黑脸汉子想了一想,始道:

  “也好,也好!”

  于是,那白脸汉子便绕着家父打起转来,那时我一看情形不对,便想阻止他们,谁知怪

事又发生了。”

  赵子原和林高人脸上都现出奇异之色,两人似乎都想说什么,但随之又忍住了。

  甄陵青顿了一顿,又道:

  “我当时想冲上前去,谁知全身上下竟动弹不得,我的面前好像被一道风墙挡住,想叫

骂,全身三十六道大穴好像都被人封住,既不能动也不能说,只能眼睁睁的望着那白脸汉子

绕着家父打转!”

  赵子原叹道:

  “天罡双煞!天罡双煞!从表面看去,他们可能只像中年人,实则他们的年龄都在百岁

以上了。”林高人微微一笑,道:“不错,他们正是天罡双煞!”

  赵子原怔道:

  “林兄一向只在海南,想不到也知道这两个老魔的大名?”

  林高人连忙掩饰道:

  “不瞒赵兄说,小弟随家师习艺之时,曾听家师言及。”

  赵子原道:

  “这样看来,令师必是武林前辈异人了?”

  林高人淡然一笑,道:

  “不敢,不敢,咱们还是听甄姑娘继续说下去吧。”

  赵子原有心想打听一下林高人的师承,谁知林高人只淡淡一句话,便把问题带了过去,

应变之快,实是高人一等。

  甄陵青又道:

  “那白脸汉子绕着家父打了一会转,接着那黑脸汉子也跟着转了起来,两人可转了一

会,那黑脸汉子忽然一把从地下将家父提起,口中念念有词,随见他双手乱舞,“嘶嘶’之

声连响,家父身上衣裳被他剥落。”

  旁坐四人此刻都纹风不动,好像那天罡双煞这等奇异行动丝毫也不以为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