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白关切的只是婉儿,那天真未凿的少女,是不是为自己跟她倨傲无情的哥哥打起来了?

  “我去看看”雷大叔愣了一下,显然是关心婉儿。又转头对展白说:“你在此地等我!”

  说罢又示意展白,把《锁骨销魂天佛秘笈》收起来。身形一晃,颀长的身形,就在黑衣少女站在洞口空隙之处,如一缕轻烟般地飞了出去!

  在雷大叔驰去之后,黑衣少女并没有随着走开,却一偏身向洞内跨了一步,斜身倚在石壁上,一双如水的美目紧紧地盯住展白。

  这时,洞外明亮的光线,斜射在黑衣少女的脸上。虽然她的樱口与瑶鼻被黑纱掩住了,但黑纱上面所露出的春山黛眉,如水秋波,被斜射的光线一照,越发显得眉目如画,美丽得令人眩目!神夺!

  “姑娘,请里边坐……”展白被黑衣少女美目倩兮地盯着一瞧,目炫神摇,想说句客气话,以掩窘态。谁知话一出口,才想到在这荒山野洞里,自己是一个孤男,怎好请人家一个黄花少女到洞里边来坐?想到这里,神情更显得尴尬了,不由得用手抓抓鼻子,又摸摸耳朵,偏偏他手中又拿着那本《锁骨销魂天佛秘笈》,没个放处。

  “你手中拿的是什么?可不可以给我看看?”

  黑衣少女目光投在色彩缤纷的“天佛卷”上。展白才猛然憬悟《锁骨销魂天佛秘笈》中,春色无边的画面,是万万不能给一个少女看的,不由急得忙向怀里揣,一边急得结结巴巴地说:“没有……没有什么!”

  “藏什么?”黑衣少女黑漆漆的瞳仁一抛,给了展白一个白眼,带着鄙视的口吻说道:“我只是看看,又不要你的,小气鬼!”

  “这……这……姑娘不能看……”

  展白生具傲骨,十数年的飘零身世,受尽了冷落与白眼,最怕受人鄙视,而黑衣少女这几句话,却正刺伤了他的痛处,如若是别事,他拼命也不惜的。可是,这《锁骨销魂天佛秘笈》,他是说什么也没有胆量拿给黑衣少女看的。

  “哼!”黑衣少女皱起瑶鼻哼了一声,语气更是冷冷,“我从来没有求过人,没想到第一次求人就碰了钉子。我救过你一命,凭这一点,你也非要给我看看不可!”

  黑衣少女说至此处,莲步轻移,袅袅娜娜地向展白走来,而且白如凝脂的玉手一伸,冷冷地说道:“拿来!”

  展白嗅到一股似兰似麝的馨香,随着黑衣少女一抬手之间,冲进鼻端,又见她如水的秋波紧紧盯着自己,一边意乱情迷,一边止不住连连后退,嘴里说道:“姑娘……实在不能看……”

  黑衣少女见展白真不给她面子,脚尖一点劲,身形比电还疾,欺近展白,同时,左手并二指,直点展白双目,右手却用“叶底偷桃”招式,直抢展白手中拿的“天佛卷”。

  黑衣少女突然出招,身法与招式,都是奇快无比,展白无备,蓦感眼前一花,劲风袭体,黑衣少女已攻至眼前。展白无暇思索,完全是本能的反应,右手以“天佛卷”猛敲黑衣少女腕部“关元”,左掌下劈,巧破“叶底偷桃”妙招。

  黑衣少女家学渊源,即当今武林一流高手,亦少有敌手,若是展白未进洞内之前,就这一招,展白也万难躲闪!

  但展白习得《锁骨销魂天佛秘笈》上所载,无上的佛家内功吐纳导引之法,虽是在暗中摸索,乏人指导,而且时日甚短,但也今非昔比,就在毫无招式章法可言之下,出手也妙到毫巅,攻敌之必救,逼得黑衣少女非要撤招自保不可!

  不过,黑衣少女武功比展白实在高出甚多,而且展白内功虽已飞快地增加,却不自知,并不能灵活运用,也就不能发挥威力。在他逼开黑衣少女的双手之后,微一怔神,黑衣少女左手一翻,“唰!”的一声,已把展白拿在右手之中的“天佛卷”,给夺了过去!

  展白手心一滑,“天佛卷”已出手,黑衣少女却已纵身掠至洞口之处。

  “我看到底是什么书?这样宝贵!看都舍不得给人看……”

  黑衣少女手拿“天佛卷”,一边说,一边轻移莲步向洞外走去,同时以白玉般纤纤手指开始翻阅……

  “姑娘!看不得!”展白心中大急,一边叫,一边由洞内追了出来!

  “啐”黑衣少女已把“天佛卷”翻开只看了一眼,便不由粉面通红,低啐了一口。说道:“这样的坏书!还给你!”

  “哗!”黑衣少女返身快,展白冲出来也快,二人撞了个满怀,不由同时惊呼出声“哎呀!”

  黑衣少女被展白撞进怀内,胸前一麻,周身酥了半边,这是她一生中从未经过的事。以一个黄花处女,被一个男子撞在怀内,虽然不太痛,却是又惊又羞,不禁使她心头小鹿般突突乱跳,立时之间,满脸红霞,呆呆地一言不发……

  展白懵着头撞在黑衣少女怀内,只觉着暖玉温香撞了满怀,一股从未感受过的滋味,使得他心荡神摇,急退三步,抬头一见黑衣少女满脸红霞,秋水般的双目明媚欲流,似嗔似怒地望着自己……

  “啊!对不起!”展白到底是个心无邪念的大孩子,一见撞了人家,赶快赔礼,向黑衣少女深施了一揖。同时,又弯腰把掉在地上的《锁骨销魂天佛秘笈》拾了起来。忽听一声阴森的冷笑起自身侧!

  这声冷笑极冷,恍如令人有寒天里掉进冰窖的感觉,听得展白心中一懔,当即转脸望去。

  待展白一看清眼前的态势,心中更加吃惊,原来不知何时,竟在洞外不远的草地上,站了十数人之多,他竟不知这些人是何时来的!

  为首一人,穿一袭淡蓝色丝袍,长身玉立,神情潇洒已极,面目也极为英俊,只是嘴角下撇,满脸寒霜,虽在骄阳照耀之下,仍使人有冷森森的感觉。

  展白一看来人,正是在病中要把自己丢出室外,倨傲无情的凌风公子,慕容承业!

  凌风公子身后,有八名劲装佩刀大汉,一个个双眼精光暴射,狠狠地瞪住展白。

  展白见这八名劲装佩刀大汉,其中倒有三四名眼熟。跟随中年贵妇,曾在林中伤了自己两刀的陈清、陈平也在其内,其余觉得眼熟的,可能是在凌风公子房中见到过,但想不出他们的名字。

  在凌风公子右首,站定一个眇目道人,灰布道袍,削腮尖喙,面目如鸟,两只盲眼乱翻,只有眼白没有瞳仁恍如两枚白果,看来阴森可怖。挨着眇目道人站定一个中年儒生,巾带飘扬,一脸狂傲之态。

  凌风公子左首,也站定二人,一个脸色青白,顶上无毛的断臂老者。一个一身华服,俨如豪贵的富绅。

  这四个人站在一起,虽然显得不伦不类,但一个个太阳双穴高高鼓起,除了那眇目道人之外,每个人双目开阉之间,俱都是精光四射,如利刃般光灼刺人。可想而知都是武功高强之奇人异士。

  展白一见凌风公子,率领多人前来,一时不知其意,瞧瞧这一个,又望望那一个,口中却未发一言。

  “哼!”黑衣少女低哼了一声,冷然说道:“欺侮了妹妹,又找姐姐来啦!”

  凌风公子轻轻一皱眉,不理会黑衣少女,却以倨傲无比的冰冷声调,对展白说道:“想是你的病好了吧?”

  “托福,在下的病痊愈了。”展白不知凌风公子,为何关心起他的病来了?只有据实以答。

  “你还有什么后事,需要交代吗?”凌风公子说此话时,嘴角竟浮起一丝笑容。不过,这笑容却冷得使人心头发颤。

  “……”展白不知所云,一时未答出话来。

  “你是装傻,还是害怕?”凌风公子嘴角下撇,紧盯着展白问道:“你不记得在我房中说的话了吗!”

  “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凌风公子咄咄逼人,激起了展白的怒火,不由傲然答道:“在下从来没有怕过什么,更不知公于是指何而说?”

  “哈哈哈!……”展白此话一出口,凌风公子尚未答言,站在一旁的狂傲书生,突然发出一声高亢入云的狂笑,笑声嗡然震耳,显然这中年狂生内功高深难测。

  “胎毛未干的小子,竟敢对公子如此说话?想是活得不耐烦了!”

  中年狂生说罢,厉目一睁,奇光如电,袍袖一甩,往前走了两步,看样子就要上前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