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并不是因为他穿得比别人华贵,也并不是因为他马上系着金铃,更不是因为他悬在鞍上的那柄镶满了宝石的长剑。
那只不过是因为他的风神,他的气质。有些人天生就仿佛是要比别人高一等的,他就是这种人。他很高,站在人群,就像是鹤立鸡群。
他的脸也很清秀,一举一动都绝不逾规矩,但神气中却自然带着种说不出的傲气,好像从未将任何人看在眼里。
可是自从他第一眼看见她,他那双炯炯有光的眼睛,就一直盯在她身上,而且一点也不觉得畏怯,一点也没有顾忌。
用这种眼色来看人的人,若要得到一样东西时,是绝不会放手的。他是不是也想得到她?
纤纤的心跳得更急。她明明看到这群人是往另一个方向走的,现在怎么又回来了?
难道是为了她而回来的?
金川也在听着外面的鸾铃,忽然站起来,卷起了窗户,拴起了门。他脸色好像已有点发青。
纤纤忽然想起,今天下午他看见那贵公子时,脸色也有点变了,而且很快就拉着她,上了车。
他是不是对这人有所畏惧?这人是谁呢?
纤纤好像听见别人称他为“小侯爷”,又好像看见他随从带着的刀鞘上,刻着个很大的烫金“赵”字。
她并没有听得太清楚,也没有看得太清楚。一个女孩子,又怎么好意思在男人面前放胆听,放胆看呢?但她若真的没有听,没有看,又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呢?
人马已安顿,外面已静了下来。
金川苍白的脸,才恢复了些血色,又喝了几杯酒,轻轻咳嗽着:“我刚才问你的话,你怎么不回答我?”
“你……你说了些什么?”
“像我们这种人,天生就应该厮守在一起的,我若不对你好,还有谁会对你好?……你难道还有什么顾虑?”
“我……”
金川的手,忽然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她就让他握着,无论如何,她总不能对他太冷漠。
可是他的人也跟着过来了,而且用另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你知不知道,自从我第一眼看上你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你了。”
他声音轻柔如耳语:“自从那天之后,我时时刻刻都忘不了你,连做梦的时候都会梦见你,我时常在想,假如你……”
春夜,幽室,昏灯,又有几个女孩子能抵抗男人这种甜言蜜语。
但纤纤却将他的蜜语打断了:“你是不是时常在想,希望我跟小雷越快翻脸越好,好让你有机会得到我。”
金川的脸色变了变,却还是勉强在笑着:“你答应过我,永远不再提起他.永远不再想他的。”
纤纤温柔的神色,忽然变得冷漠如冰:“我本来是不愿再想他的,可是我只要一见着你,就会想到他,因为你们本就是好朋友,你本不该这样子对我的。”
金川的脸色终于完全变了,就好像忽然被人迎面掴了一掌。纤纤冷笑着,看着他。
她本来也许不会说这种话的,本来也许会委屈些自己,顺从他一点,为了生活,为了孩子的将来,她甚至说不定会让他得到一切。
世上岂非有很多女人都是为了生活才会让一些丑恶的男人得到她的,但现在,情况好像已忽然改变了。
她忽然有了种奇妙的感觉,觉得自己可以抓住一些更高的,更好的东西。是什么时候有这种感觉的呢?她自己也不太清楚。女人本就时常会有一些神妙奇异的感觉,就好像野兽的某种本能一样。她们若没有这种感觉,要在这男人的世界上活着,岂非更不容易。
纤纤不再垂着头,她的头已仰起。
金川瞪着她,眼睛里似已满布血丝,道:“你说我不该这样子对你的,但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对你?”
“为什么?”
“因为你,是你自己想要叫我这么样做的.一开始本是你在诱惑我。”
纤纤笑了笑,冷笑——女人若以冷笑来回答你,你若是聪明的男人,就不如还是赶快走远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