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砸到脑袋吧?!”

吵闹的人声中,阮思娴被傅明予抱住的肩膀都在发抖,久久不能回神。

“你——”

“我没事。”傅明予松开她,动了动自己的肩膀,“没砸到头。”

阮思娴双唇微抖,抬起手想摸一摸他的肩膀,却又不敢触碰。

“真的没事?”

傅明予紧蹙眉头,长呼一口气,“没事。”

“不行,去医院看看。”阮思娴手足无措地回头张望,目光在模糊的雨幕中渐渐聚焦,“这里就是医院,去看看。”

“这里是体检中心,不是医院。”傅明予声音里有一丝除了阮思娴谁都察觉不到的沉抑,“你别慌。”

“我怎么不慌!傅明予你是不是脑子不清醒你是不是傻!”

-

到了医院,医生检查后说没事,只是皮外伤。

“不需要拍片吗?”阮思娴紧紧盯着医生,“要不拍个片吧?”

医生本想直接说“不用”,但是看见阮思娴的眼神,一时犹豫不决。

“拍吧。”傅明予把已经穿上的外套重新脱下来,“让她安心。”

二十分钟后,医生收到了CT室传来的信息,抬了抬眼镜,招手让阮思娴过去看。

“看见了吧?是真的没事。”

“哦。”

走出医院大门时,雨已经小了很多,淅淅沥沥地冲刷着医院特有的沉闷气息。

阮思娴握紧了傅明予的十指,说话没什么好气,“幸好今天你运气好,那挡板不是塑钢的,不然你下辈子吃喝拉撒都有人伺候了。”

“那还挺好。”

阮思娴闭眼吸气,再睁眼时,狠狠瞪着他。

“我没跟你开玩笑。”

“嗯。”傅明予漫不经心地活动着肩膀,“知道了,回家吧。”

尽管得到了医生肯定的回答,阮思娴依然惊魂未定。

每每回想起那一刹那,除了后怕,更多的是酸楚。

她坐在车上,低头捂着脸深呼吸来平复心情。

“你真的要吓死我了。”

“我——”

傅明予本想说话安慰她,却又听她说:“你今年三十二岁了,这个年龄最容易有个三长两短的,以后别这样好不好。”

傅明予:“……”

“好歹也是本科毕业,物理专业,别这么迷信好不好?”

阮思娴埋头揉了揉眼睛,随后用力抓紧他的手。

“听见没有,以后不准这样。”

傅明予没有给她肯定的回答。

“这种意外谁都不能预料。”

如果还有下次,我还是会这样做。

阮思娴听出他的画外音,指节紧得泛白,却说不出其他话,所有语言都被胸腔里翻涌的酸意压制到心底。

可能是她迷信,但当她走过漫长的人生,回望往昔,这一年确实是她这辈子最担惊受怕的一年。

十月,傅明予带着市场部门高管远赴N国签订商务合约。

他走后的第三天下午,初秋金风送爽,天高云淡。

恬静的午后,阮思娴坐在沙发上看杂志,电视里放着综艺节目,地毯上的绒毛被微风吹动,挠着她的脚尖。

翻页的时候,她随意地往电视上一瞥,新闻滚动栏显示“今天下午两点零三分,N国发生7.2级地震……”

两秒后,阮思娴手里的杂志应声而落,脑子瞬间空白一片。

-

阮思娴赶到世航大楼时,贺兰湘和傅博廷以及傅承予也到了。

见到阮思娴,傅承予第一时间开口。

“别担心,大使馆已经确认没有华人遇难。”

这个消息阮思娴在来的路上已经看到了,但没有华人遇难并不代表没有华人受伤。

她没说话,安静地坐在一边,目光直直地盯着地面,脸色苍白。

四周人来人往,脚步匆匆,电话响铃声此起彼伏,恍若这里还是灾区一般。

下午六点半,地震发生四个多小时后,N国传来消息,地面暂时确认安全,原定从N国起飞的一趟世航航班以及开始值机。

但是当天航班仅剩是个座位没有售出,全让后续航班中的老弱病残乘客提前登机了。

而在这四个多小时内,N国手机通讯没有恢复,阮思娴连傅明予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贺兰湘端了一杯热水过来坐到阮思娴身边。

“喝点水。”她拍了拍阮思娴的背,“你看你衣服都被汗打湿了。”

阮思娴仰头喝完了一整杯水,嗓子里却还是处于干涸状态。

“妈……”

“没事的,都说了没有伤亡。”贺兰湘攥着膝盖上的布料,神色沉静,“放心吧。”

-

晚上九点,江城临时调配的一辆客机正在待命,即将飞往N国首都接回滞留乘客。

阮思娴就在傅明予的办公室里换制服。

空荡荡的办公室里,贺兰湘来回踱步,最终停在休息间门口,敲了敲门。

“不要还是换别人去吧,我不放心……”

阮思娴打开门,制服已经穿戴归整。

“妈,我要亲眼确认他安全。”

“我们已经确认过了,受伤名单里没有他,他现在肯定很安全。”

阮思娴还是摇头,眼里没有任何松动的神色,“我要亲眼看到他。”

“你……”贺兰湘手掌握紧片刻,又松开,“去吧去吧,你去找他吧,但是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贺兰湘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一般来说,执行这种航线的客机是双机长配置,然而因为本次情况特殊,机组将配置五名机长同时执飞,每一位机长都有高原飞行经验。

在航空界有着“高原不夜航”的不成文规定。

高原航线是指海拔1500米以上区域的航线,而海拔2438米以上则被称为高高原航线,这种航线对飞行员的要求要比普通航线搞出几个量级。

江城飞往N国首都,不仅要横穿平均海拔4000米的青藏高原,还要跨越海拔8844米的世界第一高峰珠穆朗玛峰。

这条航线的飞行难度,是高高原航线中的顶级。

因极其危险,所以这条航线从来没有夜航的记录。

夜里九点半,机组人员到齐,以责任机长为首的机长队列依次登机。

贺兰湘跟到了舷梯上,还不忘拉着阮思娴的手嘱咐:“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啊,高高原夜航一分一秒也不能分心。”

“嗯。”阮思娴点头,“妈,您放心,我会和他一起安全回家的。”

阮思娴进入客舱门前,抬头看了一眼浓稠的夜幕。

月朗星稀,夜空无边无际。

即便是四千米高原,九千米珠峰,高高原夜航,我也要来找你。

-

三个半小时后,飞机降落N国首都机场。

远离市区的机场停机坪寂静无声,沉闷的风却似乎夹带着废墟里的哀嚎。

阮思娴是唯一一个走出驾驶舱的机长。

乘务员在客舱里忙碌,她站在客舱门口,遥望着航站楼。

机翼下面一个本地机务背着手绕了两圈,心态似乎不错,叽里咕噜地对着阮思娴说了一长串话。

阮思娴一个字也听不懂,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前方,“My husband is in this country,I\'m here to pick him up.”

也不知道那个机务有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还是手舞足蹈地一边比划一边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机场的人走了一波又一波,阮思娴终于在航站楼出口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傅明予并不知道今天来的机组是哪些人。

此刻他只想快点回家。

家里还有人在等着他,现在或许正心急如焚,辗转难眠。

他匆匆步行至停机坪,身后跟着的柏扬等人也心急火燎,脚步沉重。

走到舷梯时,傅明予却突然脚步一顿。

他抬起头,看见站在客舱门口的那个人。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影影绰绰的夜色下,她的脸看起来不太真实,眼里氤着一层水汽。

直到她开口说话。

四周风动无声,尘埃漫天,死里逃生的庆幸与万念俱灰的绝望在这个国家的空气里交织成网,密集地笼罩着每一个人,让人压抑得呼吸不过来。

而她的声音却让这张网顷刻瓦解。

第一次,傅明予从她哽咽的声音里听到了点委屈的味道。

“老公,我来接你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这么早,夸我,快!

夸完了我再去吃我一波安利,虽然我知道昨天已经卖过了,但是好文不嫌多,我完结了就赶紧追起来~

————《据说真的有神》弥欣————

艾喻活了一千四百年,唐朝和李白把酒言欢,宋朝和苏轼一起研究美食,清朝甚至和光绪有过一腿。

她这辈子小心谨慎,不断搬家改名甚至逃到国外,却没想到回国后的第一个室友就打乱了她平静的生活。

艾喻和江丛灿一起去博物馆,费尽心思挡住自己和光绪帝的画像;艾喻自愈能力极强,便从不让自己在江丛灿面前受伤;艾喻家财万贯,却一直在江丛灿面前装穷光蛋。

直到有一天,艾喻和江丛灿一起出了车祸……

两人看着对方流血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艾喻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

第81章 番外四 你别难过了,我们的宝宝来陪你了。

从N国返程, 回到世航大楼,再解决一些杂七杂八的遗留问题后,两人回到家里已经天光大亮。

最近总是连绵的好天气, 太阳早早露了脸, 晒着院子里刚结果的石榴树, 连秋风也变得温暖。

傅明予没打算睡一整天,只拉上了一层薄纱窗帘,半倚在床头补眠。

阮思娴洗完澡出来时,不确定傅明予是不是睡着了。

他的睡颜总是很平和,连呼吸声都很浅。

阮思娴坐到床边, 轻声问:“睡着了吗?”

对方没反应。

她慢慢往上挪,想靠到傅明予胸前, 却又怕吵醒他。

在她半弯着腰和自己做思想斗争的时候,傅明予突然弯了弯嘴角, 抬手把她搂到自己胸前。

他闭着眼,说话的声音很轻。

“还不睡?”

“不想睡。”阮思娴睁着眼睛, 盯着地面斑驳的日光, 耳边傅明予的心跳声很真实, “我白天睡不着。”

傅明予没再说话, 阮思娴静静靠在他胸前,听着他的呼吸声渐渐变得更平稳。

阮思娴抬头,手指划过他的下巴。

“睡着了吗?”

这次傅明予不再有回应。

昨天下午发生的地震, 他和柏扬等人随即被接到大使馆,直到凌晨登机, 期间一直没有合眼。

早晨回到家里, 张阿姨还准备了早餐,但傅明予洗了澡后直接回了房间。

阮思娴知道他很累, 也没再出声。

秋日阳光从窗边渐渐移到床上时,她也睡着了。

怀揣着虚惊一场的心情,这个早上,阮思娴睡得特别沉。

中午张阿姨来叫他们起床吃午餐,两个人都懒洋洋的。

张阿姨在一旁剪日花的枝叶,见两人吃饭都不说话,于是碎碎念道:“傅先生,还好你这次没事,你不知道你可把你太太吓死了。”

见傅明予抬眼看过来,阮思娴喝汤的动作突然一顿。

在他的视线探究下,阮思娴抬着下巴,僵硬地说:“我没有吧……”

“怎么没有呢?”张阿姨拿着一枝粉色月季指了指自己的脸,“看到新闻的时候哭得稀里哗啦的,连衣服都没有换就急着出门,还是我拿着外套追到门口给她穿上的。”

勺子在碗里搅动的声音突然就变得很刺耳。

阮思娴扯着嘴角,没等傅明予说话就开始给自己找场子,“这新闻太吓人了。”

“可不是嘛。”张阿姨补充道,“您太太呀,一路就哭着说你在那里要是出事了可怎么办。”

阮思娴:“……”

傅明予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直勾勾地看着阮思娴,眸底幽深。

阮思娴怕他张嘴说出什么让她难为情的话,于是先发制人转移话题:“一会儿下午干什么?”

傅明予垂下眼睛,嘴角却勾着笑。

“在家陪我太太。”

午饭后,张阿姨按时离开,屋子里只剩傅明予和阮思娴两人。

这个午后似乎又跟昨天一样,阳光照得地毯暖烘烘的,新插上的鲜花溢出若有若无的香味,连电视里的节目都在回放昨天的。

但是这二十四个小时对阮思娴来说,却像是做了一场梦。

她不敢回想自己当时的状态,脑子里像炸|弹爆|炸,轰得一下,浑身被烧得滚烫,随即却迅速冷却,脑子里空白一片,浑身又开始发冷颤抖。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去到世航大楼的,而且不是张阿姨提起来,她都回忆不起来自己竟然哭过。

甚至这个本该在梦乡里度过的夜晚,她竟然横穿了延绵的青藏高原山脉,跨越了积雪皑皑的珠穆朗玛峰,在无边无际的云层之上漫漫航行。

这个夜晚不能用惊心动魄来形容,却比之更深刻地印在她心里,清清楚楚地让阮思娴认知到傅明予对她有多重要。

好在午间梦醒,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阮思娴靠着傅明予,盯着电视发呆。

而他的手机却一直响个不停。

事发二十四小时后,还有人源源不断地发消息询问他的情况。

现在的傅明予待人接物比以前多了些人情味,尽管消息列表里许多都不是熟人,但他还是一一回复。

回完消息后,他俯身拿了桌上的烟盒。

阮思娴看着他的手,视线随着他的动作转移到他的脸上。

打火机点起的那一刻,他的轮廓在闪烁的火光中变得更清晰。

他点烟的样子对阮思娴其实很有吸引力,虽然他抽烟的次数不多,但阮思娴总会不着痕迹地偷偷看完全程。

但今天,阮思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直到白烟模糊了视线,才突然回过神,伸手拔掉他嘴里含着的烟。

傅明予侧头扬眉,“怎么了?”

阮思娴把烟按在盛着咖啡沫的玻璃缸里,低声道:“你别抽烟了。”

傅明予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以为阮思娴只是午后闻着烟味不舒服。

“这两年都别抽了。”阮思娴挥手扇开余下的烟雾,低头抠指甲,语速快到含糊不清,“我们生个孩子吧。”

“嗯?”

傅明予是真没听清,侧着身子凑近她,耳朵靠在她面前,眼睛却还盯着电视,“你说什么?”

可是阮思娴以为他是装没听见,见他摆出这幅姿势,觉得他在暗示什么。

不,应该是明示。

给自己做了一会儿心理工作后,阮思娴抬手抱住傅明予的脖子,倾身吻了吻他的耳垂。

傅明予觉得她还在后怕,所以只是笑了笑,抱着她的腰,开口道:“晚上出去吃饭吧,去那家——”

“我说,”阮思娴打断他,捧着他的脸让他和自己对视,“我们生个孩子吧。”

秋天的风在午后渐渐升温,送来的桂花清香也莫名变得有些暧昧的味道。

阮思娴有些紧张地看着傅明予,却见他眼神层层变化,最后什么都没说,抱起她就往楼上走去。

阮思娴:“???”

-

午后时光悄然过去,落日熔金,秋风乍起,吹掉落叶的同时,树枝不堪重负,石榴砸在院子里的草地上。

阮思娴躺在床上,透过窗帘的一丝缝隙看见石榴落地的那一幕,竟看出了些黛玉葬花的感觉。

她感觉自己就是那颗石榴,而傅明予是无情的秋风。

一旦决定生孩子,没了外在条件的束缚,阮思娴又见识到了傅明予跟以往不一样的一面,时间和兴奋度都到达另一种层面。

她不知道一个三十二岁的老男人在几乎一整天没合眼后为什么还能这么精力充沛。

甚至这样的次数多了,她开始怀疑,这个人是真的只对造孩子的过程感兴趣。

还没等怀上,阮思娴就开始不服气。

某晚事后,阮思娴浑身没了力气,盯着天花板说:“要十月怀胎的是我,而你只需要自己爽够,还能得到一个孩子,凭什么?!”

“嗯?”傅明予很是疑惑,“你不爽?”

阮思娴:“……”

她摸了摸脸,再次把话题扯回去,“我可能还要挨一刀,或许还要去鬼门关前走一遭,这样算起来我真的很吃亏。”

阮思娴说这话的语气其实没那么严肃,她只是针对傅明予的床上行为进行指责,但他却认真地想了想她的话。

“如果你担心这些,要不我们还是不生了?”

“啊?”阮思娴语结,“我……”

傅明予很认真地看着她,“我舍不得。”

“那、那也没什么舍不得的。”阮思娴翻身,手肘撑在床上,垂头看着傅明予,指尖点着他下巴,“我就是嘴上说说,又不是真的不想生孩子。”

然而接来下的几个月,夫妻两人除了造孩子的关键过程以外,其他方面也做了很多努力。

备孕阶段,他们的生活习惯几乎已经改良到了最佳,医生也定期为阮思娴做检查,但孩子还是迟迟不来。

转眼又到了春节。

今年江城的温度达到十年来最低,阮思娴却没有为了漂亮穿过裙子,着装都以保暖为第一要素。

在对孩子的一次次期待落空中,她的情绪变得有些敏感。

临近除夕那个月,她每天算着时间,到了例假该来的那一天,她时时刻刻注意着自己的情况。

凌晨一过,例假还没来,她立刻从床上起来拿着验孕棒进了卫生间。

但是结果依然和前几个月一样。

她叹了口气,慢吞吞地走回房间,躺床上把头捂进被子里。

“怎么了?”傅明予被她的动作弄醒,抬手开了窗边的落地灯,半撑着上半身靠到她耳边,“你做噩梦了?”

“没有。”阮思娴手指攥紧被子,背对着傅明予,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害怕的表情,“你说……是不是我这几年受高空辐射影响了?”

飞行员的工作环境本来就有缺氧、干燥、嘈杂等问题,同时还长期暴露在高空辐射环境和电磁场中。

虽然公司有为机组成员建立个人年均辐照量记录,阮思娴也按时查了,她的年均辐照量没有超过1毫西弗,并且她自己在飞行过程也有刻意避免短时间梯度爬升或者横向改航来优化飞行方式,以减少辐照。

以前没有在意过这个问题,可是当她迟迟怀不上孩子时,这件事就被她无限放大。

“你也知道的,公司里男同事因为这些影响大多数都生的女儿,谁知道放在女人身上是不是就生不出孩子。”

阮思娴背着光,傅明予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从她的声音里探知她的情绪。

“你别担心。”傅明予握住她放在小腹上的手,“这才几个月,别着急,我有些朋友准备了一两年才怀上,都健健康康的。”

阮思娴闭着眼睛,强行把心里那些不安的想法按下去,“会来的吧?”

“嗯。”傅明予再次躺下,下巴抵着她的头顶,闭眼轻声道,“肯定会来的,我连我们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都还不知道男女呢你就想好名字了?”

“嗯,男女都能用。”

“什么啊?我看看好不好听。”

“傅广志。”

黑夜里出现了长达三秒的沉默,随后,阮思娴暴起,拿着枕头砸他。

“傅明予你有病啊!!!”

-

在那晚之后,阮思娴心里的期待重新破土而出。

但她不再让自己时时刻刻处于小心翼翼的状态,该干嘛就干嘛,甚至还在休假期间去海边泡了几天澡。

来年春天,万物复苏,院子里的樱桃树开了花,风一吹,淡粉色的花样飘飘荡荡落下,铺出一地缤纷。

后来花谢了又结了果,傅明予的孩子还是没有来,却不得不面对另一条生命的离开。

豆豆是傅明予二十四岁那年抱回家的,那时它已经是一条成年犬。

这么多年过去,它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阮思娴再去湖光公馆时,也不需要把它关起来了,因为它没有力气再往阮思娴身上扑,整日蜷缩在窝里,盆里的狗粮一天比一天消耗得少。

傅明予自然没办法因为豆豆的情况耽误自己的工作,但他和阮思娴这段时间频频回湖光公馆过夜。

“唉……”看着趴在窝里睡觉的豆豆,阮思娴蹲在它面前,第一次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如果不是我,它本来可以和你住在一起的。”

“你最近怎么回事。”傅明予摸了摸她的下巴,“林黛玉附身了吗?这么多愁善感。”

阮思娴就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傅明予,她把头靠在傅明予肩上,低声呢喃,“我知道你难过。”

豆豆走的那天是个艳阳天,傅明予亲自看着兽医给它注射了安乐。

阮思娴在医院里接到傅明予的电话,等她到湖光公馆的时候,豆豆的呼吸已经浅得不能再浅。

傅明予握了握它的爪子,然后摸着它的胸口,感受到了它最后一次心脏的跳动。

直到傅明予收回了手,阮思娴听见他叹了口气。

她从来没有看到傅明予有过这样的时候,眉眼里的难过浓得化不开,可是又不得不接受这个无可奈何的事实。

阮思娴心里突然很酸,从背后抱住他。

“老公,你别难过了,我们的宝宝来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