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狂风一样舞蹈~挣脱怀抱~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

但是电梯门打开那一刻,阮思娴缥缈的歌声戛然而止。

傅明予站在里面,手里提着一袋药,戴着口罩,懒懒地看着她。

“空管允许你飞得更高吗?”

阮思娴:“……”

她默默走进去,跟傅明予并肩站着,两人也没什么交流。

电梯缓缓上行,阮思娴瞄了两眼傅明予的口罩,又看了看他手里的药,问道:“感冒了?”

傅明予垂眸看她一眼,没说话,而是摘下口罩。

“你觉得我这样去开会,见我的下属,我的员工,很刺激?”

阮思娴:“……”

不是吧,三天过去了,傅明予脸上竟然还有隐隐的印子。

她这50公斤臂推还真没白推,引体向上也真没白做。

阮思娴看着他的脸,沉吟片刻,低声问道:“是不是很疼啊?”

傅明予似笑非笑地说:“疼,疼到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你。”

第36章 36号登机口

你看这人, 嘴上说着“我们两清了”,但实际行动表明他还是很记仇的。

阮思娴觉得自己跟傅明予还是不能说话超过三句以上,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所以为了双方的身心健康,她选择保持沉默, 不然她不能确保自己会不会一时激情口吐芬芳。

不过在上电梯时, 她看了几眼傅明予手里的医药袋子,半透明, 能看出里面有几盒药。

所以说你直男吧,脸上有印子吃药有什么用, 还是要外用品最有效。

“我给你的东西你是不是没用?”阮思娴说,“你怎么就这么不相信我呢,吃药肯定没有外敷有用。”

傅明予瞥她一眼,看起来很不想说话的样子,半天才吐了三个字。

“肠胃药。”

哦。

难怪感觉他今天精神不太好,原来不是被她一巴掌打坏了,而是肠胃出了问题。

回到家里,阮思娴翻了下外卖软件,看了一圈下来,发现附近的店都吃腻了, 没什么胃口,便打算自己下个厨。

冰箱里没什么菜, 倒是有许多司小珍给她冻的饺子, 阮思娴拿了一包出来, 烧开一锅水, 下了十个饺子。

但是正要把饺子放回冰箱时,她突然想起今天傅明予手里拿的药。

肠胃问题,那估计是经常吃饭不规律导致的。

她想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在考虑再多煮一碗饺子。

可是当看见开水里的饺子嘚瑟地沉浮时,阮思娴却突然清醒。

自己还没吃饭呢怎么就饱了没事儿做,干嘛要担心他吃没吃饭,他想吃饭了只需要一个电话多的是人给他跑腿。

最终她也只煮了一碗饺子。

十五分钟后,滚烫的饺子出锅。

她饿得不行,拿碗盛出来端到桌上,却发现醋没了。

绝了。

她也是这会儿才想起,上周她拿剩下的半瓶醋清理过下水道。

目前只有三个办法,一是自己下楼买,而是找跑腿,三是上楼借一瓶醋。

饺子已经出锅了,并冒着热气。阮思娴衡量了一下三种方法,似乎只有最后一种能在饺子凉之前吃进口。

嗯,她兀自点了点头,并给傅明予发了条消息。

[阮思娴]:你家里有醋吗?

那边倒是回得很快。

[傅明予]:?

[阮思娴]:醋没了,借点?

[傅明予]:自己来拿。

阮思娴美滋滋地准备出门,但换鞋时,她心念一动,又问了一个问题。

[阮思娴]:你吃饭了吗?

[傅明予]:还没。

行,还是念在那一巴掌威力太猛的情况下,阮思娴决定先把这一碗饺子让给傅明予。

然而她端着这晚热气腾腾地饺子站到傅明予家门口时,发现傅明予的司机也提着一个食盒过来了。

两人四目相对,阮思娴突然明白了什么。

同时,门“咔嚓”开了。

司机先阮思娴一步,递上食盒,“傅总,您的晚餐。”

傅明予接过食盒,又看向旁边的阮思娴。

目光在她手里的饺子上荡了荡,开口道:“不是借醋吗?”

“嗯,对啊。”阮思娴目光坦然,“我端上来倒一点就走。”

傅明予没说什么,让她进了门,司机则自行离开。

“醋在厨房,你自己去找一下。”

“哦。”

阮思娴端着碗走进傅明予的厨房,打量了一圈。

行,同一个公寓,同一栋楼,这户型还真是天差万别。

上次来的时候她都没注意看过,原来每层一号这么大,连个厨房都比她客厅大。

恒世矿业有限公司石锤了。

不过傅明予的厨房大归大,东西也都很齐全,但却完全是新的,连调味品都是未开封的。

阮思娴找到醋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下保质日期。

还好,没过期。

这时,傅明予走进厨房拿双筷子,经过阮思娴身边时,说:“拿走吧,我平时用不上。”

“不用。”阮思娴说,“我倒一点就行了。”

说完她便拆了外面的塑封,捏住瓶盖随手一拧。

咦?

这么紧?

她又加了点力气,还是没拧开。

一瓶醋老娘还解决不了了?

阮思娴扭了扭脖子,握紧了瓶身,手上一使劲儿,就在瓶盖要开的时候——她却看见傅明予看她的眼神有点异样。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阮思娴觉得他满脸都写着“这他妈还是个女人吗?”的疑惑。

再联想到自己那一巴掌五指山至今还有影子弥留在他脸上,阮思娴的手不知不觉松了,心思琢磨着如何自然又不做作地摆出一副自己拧不开的表情。

“拧不开?”

不等她表演,傅明予就看出来了。

阮思娴点头:“嗯,太紧了这个。”

傅明予头歪着,低头看她,“那你一拳砸开它啊。”

阮思娴:“……”

还真的不把我当女人看哦。

她吸了吸气,告诉自己,这个人道歉了,你也打他一巴掌了,别再骂他了。

“傅总,我是个女人。”

傅明予“哦”了一声,“那你用你的小粉拳砸开它啊。”

“……”

忍个屁。

“我小粉拳砸了你的脑袋!”

阮思娴一脚朝他小腿踹过去,可惜这狗男人好像知道她会使用调虎离山之计,嘴上说着要打人,动的却是腿。

他侧身灵敏地躲开了,同时还顺走了她手里的醋瓶。

他轻轻一拧,瓶盖开了。

阮思娴安静无言。

他把瓶子递过来,掀了掀眼帘,眉尾微扬,阮思娴感觉他似乎要拆穿自己假装拧不开的事情了。

阮思娴抬头看着他,等他嘚瑟开口。

“你不是喝醋会吐吗?今天想减肥?”

“……”

这一刻,阮思娴发现,她总是想打这个男人,其实不是因为几年前那事儿。

而是因为这个男人只是非常单纯地、纯粹地——讨打。

讨打到她今晚的梦里都出现了他。

她梦见她来到了一个海边。

这里天很蓝,阳光很明媚,海水很清澈,海风很温柔。

她看见傅明予也在那里。

她冲上前踹了他一脚。

靠,脚好痛,这王八壳真硬。

-

次日清晨,阮思娴比平常早起了一个小时。

听说了本次带飞教员贺兰峰的事迹,她特地下楼晨跑一圈,希望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去见这位教员。

只一点,听说他是傅明予的舅舅,希望傅明予不是家族遗传性格。

可惜天不如人愿,阮思娴还没到签派部,路上就碰到几个飞行员,有人听说今天带飞她的是贺兰峰,就有人跟他聊了几句。

他们说这人严厉吧,还不是简单地严厉,他非常擅长从多个角度对副驾驶进行灵魂拷问。

比如有一次带飞,副驾驶看错了高度表,到了空域高度还在拼命爬升,贺兰峰就突然问副驾驶:“小伙子,你带氧气瓶了吗?”

副驾驶:“没、没有啊,怎么了?”

“没带氧气瓶你还敢往外太空飞呢?”

听这个故事的时候,阮思娴还看到远处玻璃长廊里出现的傅明予的身影。

好,看来就是家族遗传性格。

阮思娴给自己鼓了鼓气,去办了飞行任务书,拿了当天的航空气象报,到航医和空管处签字盖章后去了会议室。

她是第一个到的,会议室里还很安静,她心无旁骛地看航图,直到乘务组的人来了才抬起头。

还没打个招呼,另一个人就进来了。

大家纷纷转头看过去,来人穿着制服,身材高大挺拔,仪表堂堂,神采英拔,一看就跟傅明予是有血缘关系的人。

不过他连脸上的皱纹都写满了“严肃”两个字。

会议室里都是女生,瞬间气氛便肃穆起来。

而贺兰峰走进会议室,一眼看到阮思娴,又看到她的制服,那一瞬间还有些惊讶。

不过几秒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竟然低着头笑了一下。

一屋子的人有点懵。

不是传闻这个教员特别严厉吗?特别难搞吗?怎么一来还没说话就先笑了?

大家不懂,也不敢问。

贺兰峰也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失态,拳头抵着嘴咳了声,“嗯,开始吧。”

整场协作会下来,阮思娴开始怀疑自己听到的传闻。

这位教员不是挺和蔼挺好说话的吗?

协作会全程没有打断她,还夸了两句她航图看得认真。

“走吧,过去吧。”

贺兰峰端起水杯喝水,门外突然过来一人,敲了敲门,就站在那里说:“今天机组名单有变化。”

所有人看过去,那人说道:“今天傅总要去奚城参加会议,但是那边大雾,航班飞不了,所以他先飞临城,你们这趟航班时间合适,他和柏秘书加个机组锁座。”

贺兰峰一口水呛到,弯腰猛咳,阮思娴凑过去帮他拍背:“您没事吧?”

贺兰峰摇头道:“没事,有点惊讶。”

阮思娴不知道这有什么惊讶的,经常有空勤人员出差,加机组是常有的事情。

不过阮思娴想到刚刚看乘客名单时,这趟航班只有一个客舱空座,傅明予和柏扬挤着坐?

门口那人看出了阮思娴的疑惑,又说:“傅总加驾驶舱。”

阮思娴:“……”

行吧,他想拿到合格证持有人特别批准进驾驶舱很容易,因为他自己合格证持有人。

-

只是当傅明予坐到驾驶舱后排时,阮思娴还是觉得气氛很奇怪。

她也是没想到竟然有一天会碰上傅明予坐在驾驶舱的情况。

带耳麦时,她往后看了一眼,他脸上印子已经完全消失了。

而傅明予面色平静,接住阮思娴的眼波也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另一旁的贺兰峰老回头去打量傅明予,笑眯眯的。

“怎么跑驾驶舱来了啊?”

傅明予知道他舅舅在笑什么,也不在意,淡淡说:“奚城大雾,航班飞不了。”

他不予过多解释,事实就是这样,能正常飞,谁乐意曲线救国,而他舅舅要怎么多想他也管不了。

贺兰峰确实是故意打趣傅明予的。

他参加机型改装培训后还没开始正式带飞,然而傅明予却主动跟他提了一下,说要给他排个班。

平时这种事情哪儿用得上傅明予亲自过问,贺兰峰就想,这次的副驾驶多半是他很欣赏的飞行员。

然而见到阮思娴的那一刻,作为男人,他明白了。

-

傅明予在驾驶舱内很安静,一句话都没说,因为他一上来就闭眼睡了。

此时的阮思娴检查准备单,没有说话。

本来发现贺兰峰其实很好相处时,她的紧张感已经全部打消了,可是自从傅明予进来,她发现自己好像又没那么自在了。

嗯,他是老板,谁被老板看着工作不会紧张呢?

见阮思娴眉头却紧紧蹙着,贺兰峰笑着问:“你是不是特别怕我?”

“嗯?”阮思娴抬头道,“没有啊。”

“那我看你挺紧张的。”

“教员在,机长都会紧张。”

“我看就是他们说我坏话了,不过你放心,我对女飞很和蔼的。”他笑了笑,何况还是不一样的女飞。

阮思娴点点头:“嗯,谢谢。”

说完这话,贺兰峰回头看了眼傅明予。

很好,还在睡觉,似乎完全没在意一样。

准备全程,贺兰峰也几乎没怎么说话了,全部交由阮思娴操作。

直到飞机推出时,他才严肃开口道:“在起飞滑跑中,由于风的影响,也要向下风面抵舵,不过不要轻易去压杆,只需在离陆瞬间,风大时稍有向上风面压杆的意识就行了,多了反而扰流板要升起,影响飞机性能及操纵。”

阮思娴点头道:“记住了。”

“离陆后,飞机会自动形成偏流角,注意坡度修正。”

“好。”

“到时候注意将视线从外转移到驾驶舱内中,目势横侧不要带坡度,进入仪表也不要带坡度。”

“好,明白。”

“行,我就大概说这些,接下来你操作,我看着,有问题问我。”

阮思娴带上耳麦,与塔台联系,很快,飞机进入跑道,开始助跑,贺兰峰也专心致志地注意着阮思娴的动作。

推背感袭来的瞬间,傅明予缓缓睁眼,视线落在阮思娴身上。

他能看见阮思娴的侧脸,也能看见墨镜后她的眼神。

她专注地看着仪表盘,与塔台沟通,神情严肃,脸上没有一点化妆品的痕迹。

但此时的她,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傅明予从未在别的女人身上见到过。

飞机在高速助跑,风驰电掣,而看着眼前这个操控着飞机的人,傅明予感觉自己胸腔也慢慢胀了起来。

离陆瞬间,阮思娴唇角浅浅弯起。

傅明予目光久久不离,心跳也在那一刻漏了一拍。

他深吸一口气,却好像很难顺畅地呼出来。

-

半小时后,飞机进入巡航状态。

贺兰峰解开肩部安全带,活泛了一下筋骨,说道:“不错,你这次起飞很完美。”

能听到这位教员的一句夸奖,阮思娴怎么也掩不住笑意。

贺兰峰又没忍住回头去看傅明予,“你怎么一直睡觉?不给你的员工一句评价?”

傅明予睁开眼睛,淡淡扫过贺兰峰,“有你在,我哪儿有评价的资格。”

贺兰峰轻哼一声,突然对阮思娴说:“你有没有男朋友?”

听到这个问题,傅明予眼皮一跳,眉头皱了起来,可惜前面的人根本不会注意到他的脸色。

阮思娴愣了一下,“啊?”

“我就随便问问啊。”贺兰峰说,“我们这个年纪就喜欢聊这些。”

“噢……”

怎么那些同事也没跟她说这位教员在平飞的时候还喜欢讲八卦。

“没有啊。”

“那你要抓紧啊。”贺兰峰说,“解决个人问题最佳时期就是副驾驶时期,以后当上机长太忙了,那可就不方便了。”

“哦……记住了。”

“回头我也帮你物色物色。”

“噢……谢谢……”

“谢什么谢,小事儿。”他踌躇片刻,瞥了傅明予一眼,“你看我外甥怎么样?就后面坐的这个,长得帅吧,还年轻有为,单身哦,你考虑考虑他做你男朋友怎么样?”

阮思娴几乎想都没想就说道:“我觉得不怎么样。”

驾驶舱内突然沉默,并且陷入一种诡异的尴尬中。

贺兰峰摸了摸鼻子,讪讪地转过头,准备换个话题缓解尴尬。

就在这时,身后那人轻轻嗤了一声,“我做过你男朋友吗?你怎么就断定我做你男朋友不怎么样。”

阮思娴觉得好笑:“我评价一个冰箱制冷效果怎么样还非得亲自进去冻两天是吗?”

“是。”

第37章 37号登机口

当那个肯定地“是”字落下,清清楚楚地传到阮思娴耳里, 她才感觉到她和傅明予刚刚的对话有多不对劲。

连贺兰峰也斜着眼睛觑他们俩。

男女之间即便是初次相见的关系, 被人硬凑一下都会变得尴尬, 更何况阮思娴和傅明予成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话题往这方面一扯, 气氛就莫名其妙变得微妙了起来。

况且这样的对话并不是第一次出现,阮思娴记得曾经她也问过傅明予,你想做我男朋友啊?

不过当时傅明予没有回答, 而她提出这个问题也是一时赌气,并没有当真。

而现在,傅明予好像就差明摆着说“你做我女朋友试试看就知道我怎么样了”。

当想明白这一层,阮思娴自然而然的闭上了嘴。

但是当意识往那方面飘的时候,就变得有些不受控制, 一些毫无逻辑的念头冒出来,在脑子里乱蹦。

她发现,当那一巴掌打过去后,自己对傅明予的坏情绪好像清档了一样。

没那么讨厌, 甚至许多时候还挺好的, 尤其是他的脾气, 好像特别特别好。

除了对她的无理取闹无限度容忍, 很多时候, 他所做的事情似乎早就超过了普通的男女相处的界限。

比如非要去她家里吃晚饭, 比如陪她去派出所, 比如那天晚上因为她一条消息就去酒吧找她。

阮思娴甚至还回想到了电梯里他站在她面前挡住狗的这种小事。

她这时候不带情绪滤镜去看待傅明予, 才反应过来原来早就不对劲了。

想着想着,阮思娴看了一眼主仪表盘,上面冰冷的数据及时拉回了她的神思。

她皱了皱眉,一脸冷漠地说:“教员还在这里,你别乱说话,不然即便你是老板我们也可以命令你离开驾驶舱。”

傅明予舌头抵着腮帮笑了下,扭头看窗外。

贺兰峰撇着嘴抖了抖眉毛,也不再说话。

一时之间,驾驶舱安静了下来。

驾驶舱门“扣扣”两声,乘务长打了PA进来。

贺兰峰清了清嗓子,接了PA,并说道:“大家喝点东西吧。”

驾驶舱门打开,乘务长进来,问道:“傅总,贺兰教员,阮副,要喝点什么吗?”

阮思娴和傅明予异口同声道:“咖啡不要糖。”

空气凝滞了片刻,贺兰峰憋笑,“我看你俩还挺有默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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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飞机后,柏扬已经安排好司机,同傅明予直接前往奚城。

清晨的大雾到了中午还没消散,高速公路上的车流停滞不前,柏扬时不时看几眼腕表。

这段时间傅明予因为飞行品质监控改革这事儿长期熬夜,饮食不规律,肠胃出了问题,医生嘱咐一定要按时吃饭,但是看现在的情况,在会议之前是赶不上一顿午饭了。

偏偏今天是国际进口博览会,世界各大厂商前来招标,涵盖飞机发动机、航空器材、特种车辆、客舱设备、机上娱乐节目等,是今年世行的重要项目之一,预计又是一整个下午的与会。

如柏扬所料,两个小时后,他们踩点到达会议中心。

与会人员与厂商代表已经就位,现场人满为患,却也安静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