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听了,面目阴冷,斥阿媹公主道:“你何不听这刁奴之言,去你父皇面前告我!”
阿媹公主吓得浑身发抖,哆嗦着去讨好沈越,抱住他道:“你莫气,莫气,我马上将这刁奴打杀了!”
而那边天泽和天佑两位,干了这件坏事后,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忐忑,怕公主那边大闹一场,万一被人发现踪迹就麻烦了。谁知道等了几日,根本是毫无动静,那个公主府竟然是根本连查查的意思都没有?
两个人暗自窃喜,不免得意:“就你还想害我姐姐?呸!”
谁知道这两家伙正得意讨论着这事儿,就那么一回头,恰好看到了他们的爹……
两个小家伙顿时一个哆嗦,僵在那里,之后呢,赶紧冲着他们爹笑:“爹——”
“跪下!”萧正峰冷声斥道。
尽管他也对于阿媹公主险些害了糯糯的事心中不喜,不过阿媹公主已经被打成那个样子了,况且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凡事儿总是要小心谨慎,谁知道这两个兔崽子,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再说了,小小年纪,如此心计,自作主张!这像是十岁小孩子干出来的事儿吗?
可怜的双胞胎兄弟就这么被他们这个严厉的爹抓了一个正着,就这么狠狠打了一通,只打得屁股重得老高,叫苦不迭。
萧正峰冷笑:“你们再叫,我就把这事儿告诉你们的娘,让她来罚你们!”
谁知道这话一出,两个人简直是痛哭流涕,上前扑过去跪在那里道:“不要啊不要啊!”
天泽哭泣道:“爹啊,我们可是娘心目中乖巧懂事,勤奋好学,上进聪明的好孩子啊,你不要毁了我们啊!”
天佑叹息道:“爹啊,我们两个自小不易啊,你要知道我们上有姐姐,下有弟弟,就是那个最被父母忽略的中间那截儿,若是娘知道了,怕是从此后更是爹不疼娘不爱了!”
萧正峰自然早已看透这两个小家伙装模作样的脾性,又好气又好笑的,不过依然黑着脸道:“你们两个,好自为之吧!”
说完,撩袍走人,背影洒脱。
兄弟两个人摸着屁股哎呦哎呦地起来了,那叫一个可怜兮兮。
这个时候,幺弟就在他们旁边,蹲在那里,两手拄着下巴,默默地看着他们。
“幺弟,你就不知道同情下我们吗?”
幺弟拧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干了,那是一定要受罚的。
其实打打屁股也没什么,不过是疼几天而已。
而萧正峰这边回到房中,却见阿烟正忙碌着缝制什么,过去一看,原来这是双胞胎兄弟的一对黑玉,当初偶尔得的,阿烟觉得实在是好,恰好是两块玉能合二为一相辅相成的,便干脆给他们一人一个。如今阿烟见那个络子有点旧了,便想着亲自做个新的来。
糯糯呢最近性子倒是收敛了很多,半趴在那里,拄着下巴,眨着黑亮的眼睛,安静地在阿烟身边看她穿针引线的。
萧正峰想起刚才的事儿,不免头疼,想着子女大了,如今管教起来实在是头疼。要说小时候也没觉得他们有这么多心眼,就算有个心眼也看着十分可爱,如今呢,大了,干起这调皮捣蛋的事儿,就不免让人担心。
其实两兄弟做的这事儿,他也明白,是看不过自己姐姐受了欺负,所以给她出气去了。可是身在朝中,做事不能凭一时之勇,是以还是要教训下的。
他坐在那里,摸了摸糯糯慢慢冒出来的短发,却是笑问阿烟:
“最近天泽和天佑两兄弟功课如何?”
阿烟听他提起天泽和天佑,不免满足地笑道:
“他们素来自然是好学上进的,平日里也最是受规矩。”一边说着,一边无奈地看了眼糯糯:“哪里像这当姐姐的,半点没个大家闺秀的样子,那两兄弟一看便是恭谨守礼的性情。”
恭谨守礼?
萧正峰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不过看着阿烟唇边那满足的笑容,他还是决定憋回去了。
有时候不知道真相也是挺好的。
*******************
沄狨几次三番设法想单独见德隆帝,可是却是备受阻扰。有时候他去求见德隆帝,根本无法通报进去,只是听说德隆帝身旁的大太监刘勇说皇上已经休息了了,有时候他想去求见德隆帝,连宫门都没进去,便被招待的官员拒之门外。
甚至有时候他想去门去到处走走,还能遇到个将士正好跑马,将他阻扰在那里不得动弹。
有时候他甚至去喝口水,都能吃得拉肚子,偏生太医还检查不出个一二三!
慢慢地他也看清楚了,这一切都是萧正峰背后捣鬼!
萧正峰自然不敢明目张胆地要自己的命,不过他却以另一种方式在向自己宣告,他萧正峰在大昭的地位是无可动摇的。便是他将一切告诉了德隆帝,那又如何,萧正峰也有办法来化解,而他沄狨自然是根本没有机会活着走出燕京城的。
如此三番五次后,沄狨想了一个办法,设法写了一个辞呈,请人呈献给德隆帝。
他想着德隆帝如果见到这封信,那必然会召见自己的。
可是谁知道,非常不幸的是,这封信石沉大海,再无音讯了。
反而是德隆帝有一次问起他最信任的大太监刘勇:“那位沄狨这几日在忙什么?”
刘勇皱眉道:“这个人东跑西颠的,一会去拜见这个大臣,明日又要拜见那个武将,到处和人称兄道弟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德隆帝顿时不悦:“他以前为北狄将时,不知道屠杀了我大昭多少子民,如果不是看在他如今乃是西蛮的时臣,朕绝对会让他身首异处,如今倒好,竟在我燕京城搞这些勾当!传出去,查一查他要和谁交好,把名单给朕列出来。”
刘勇赔笑:
“皇上,咱们大昭的官员,一个个恨着他呢,哪里敢喝他来往啊,不过是让他吃个闭门羹罢了。”
德隆帝这才点头:
“如此也好,你去宣辅国将军进宫,朕好好和他商议下沄狨的事。”
萧正峰见了德隆帝,自然是不着痕迹地又将沄狨抹黑了一遍。其实也不用特意抹黑,昔日沄狨和大昭是对头,不知道多少次带兵侵略大昭边境,德隆帝如今听萧正峰提起,想起以前,也是对沄狨极其厌恶。
“他也停留了不少时候,也该是回去了吧?”
德隆帝不好下手杀人,便想着让他赶紧滚走。
萧正峰同意,恭声道:“皇上英明,他也确实该走了。”
沄狨得到消息,知道自己要被赶走了,咬牙切齿,无奈至极,他眉头一耸,计上心来,便坚称一定要见到德隆帝,有要事禀报。
这个消息,自然不是传到德隆帝那里,而是事先有人禀报给萧正峰。
萧正峰冷笑:“他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当下吩咐道:“让他去见就是,到时候本将军一起陪同。”
于是这一日,沄狨面无表情地拜见了德隆帝,一抬头间,便看到那个位高权重坐在德隆帝下首的萧正峰。
富丽堂皇的宫殿中,萧正峰一身紫袍,虽坐在下首,却依旧尊贵无比,笑见他看过来,不免笑了,笑得从容淡定。
沄狨深深叹了口气。
如果说这辈子他最恨谁,那真是非萧正峰莫属。
可以说萧正峰把他三十多年的自信毁于一旦,让他今生今世都不能扬眉吐气。无论他现在在大蛮混得多么风生水起,可是一旦提起他沄狨来,人们首先想到的是那个被萧正峰打败了多少次的手下败将。
这是一个为将者无法咽下的耻辱。
沄狨闭上眼睛,沉默了好半响后,终于面色肃穆地上前。
他其实最初的主意是设法让萧正峰离开燕京城,这样只要自己说出真相,德隆帝自然会去查。德隆帝一查之后,发现一切,到时候下旨捉拿叛将萧正峰,萧正峰即使有再大的权势,他也乏力回天了。
那个时候的萧正峰得知德隆帝下旨拿他,他身在西北,到时候说不得就会被逼造反。只要萧正峰敢反,那他就是个身败名裂了。
这如意算盘本来打得极好,怎奈萧正峰比兔子还精,就这么跑回来了。
沄狨明白,此时此刻自己说出真相,德隆帝可能不信,就算心里有疑惑,萧正峰就在他身边,他也没法去查。
有萧正峰在,他也查不出来的。
不过此时的沄狨想起自己多年来的耻辱,竟然生出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大胆念头。
他知道,自己此时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一旦自己回去后,便是在燕京城散播这个消息,那消息也未必能传到了德隆帝的耳中。就算传到德隆帝的耳中,萧正峰也会毫无痕迹地化解掉。
如今自己就在德隆帝面前,自己还有机会说出真相。
于是他深吸口气,视死如归地睁开眼睛,陡然间走到大殿正中央,噗通跪在那里,嘶声道:
“皇上,末将有十分重要的事禀报!”
德隆帝一看他这番异动,不免皱眉:“有事请说便是。”
第 313 章 永结秦晋之好
可是他这边话音一落,沄狨正打算开口,便听到外面有侍卫前来。
德隆帝招手,那侍卫上前禀报道:
“西方大越国时臣求见!”
德隆帝一听,不免诧异:
“前些日子大越王曾来信函,要派时臣前来,不曾想竟然来得这么快?”
萧正峰从旁笑道:“皇上,上一次末将曾和大越王有过一面之缘,大越王对皇上心生敬仰,更是仰慕我大昭都城燕京城之繁华,颇有结盟之意,这一次大越时臣前来,想必就是为了这个了。”
德隆帝点头,其实他也知道最近这些年边关放开来后,从大昭途径西越再去阿拉的路线开始运送货物,边关百姓生活日渐好转,这也是他乐意看到的。
对于和大越国结盟一事,他是乐见其成的。
沄狨见机会稍纵即逝,便忙上前禀道:“皇上——”
谁知道德隆帝根本不耐烦和他说话,早看着他心生厌倦,便皱眉道:“先请大越国时臣上殿。”
外面传来一阵一阵的宣召声,片刻之后,大越时臣来到了大殿,拜见了德隆帝。
这位大越时臣身后还跟了两位随从。
萧正峰拧眉看过去,却见其中一位随从生得雄健高大,器宇轩昂,那不是自己的弟弟阿图尔吗?
假扮做时臣随从的阿图尔见到萧正峰看自己,冲他笑着点了点头。
这边时臣奉上了公函,德隆帝又问起时臣大越国的种种情景来,一时也是相谈甚欢。
沄狨此时根本没机会说话,不免皱眉看向萧正峰。
萧正峰挑眉,眸中有嘲讽之意。
沄狨忍气吞声。
有时候血气之勇需要一鼓作气,一旦错过那个时候,血气之勇消失殆尽,他就再也没有机会去舍命说出自己想说的话了。
特别是如今大越时臣来了,自己非要当场说萧正峰是大越人,怕是德隆帝不但不信,反而认为自己故意挑拨大越和大昭的关系。
沄狨思来想去一番后,到底咬牙忍下了。
**************************
晚上萧正峰回到家中,关起门来和阿烟提起这事儿。
阿烟也是吃了一惊:
“大越王竟然假扮了随从前来?”
萧正峰点头:
“是,想来是母亲终究不放心我,所以特意来让他过来帮我解围的。”
阿烟却是拧眉:
“如今若是大越和大昭真得能结盟,那你的身份万一泄露,引起的震撼到底能小些。”
萧正峰道:
“是,只不过这结盟一事,怕是还要商酌一番。”
其实以前的萧正峰,是真心的一心为了大昭子民着想,尽管他在行事间也会顾虑到西越人,设法为他们顺手谋求一些利益,不过他心底深处还是以大昭人自居的。
可是如今呢,当他知道自己的母亲乃是大越的太后的时候,心间竟是难辨的滋味。
在他还不知道那是自己的母亲时,多少也了解过这位太后的事情,知道这位太后凭借一己之力,平定了大越内乱,独自苦苦支撑,终于让大越在经历了外战内乱后走向了安定。
他想到那个大越国是自己母亲多年来苦苦的心血,再想起母亲那齐根断去的双腿,他就越发想为大越人做点什么。
一时忍不住抬起手来,放在自己眼睛上。
纵然他心里不明白,可是那双眼睛,却是处处在提醒着他,他身体流淌着大越人的血液。
当下他吐了一口气,苦笑道:
“其实如果有人把通敌叛国的罪名放到我头上,也并没有冤枉我。如今的我,心里已经把自己当做半个大越人了。”
如果有一天两国起了征战,他又该何去何从?
阿烟从旁凝视着他,多少也明白了他的心思,却是安慰道:
“凡事我们问心无愧就是了。既然如今婆婆和大越王都知道你在大昭国为将,难道会擅自引起战火纷争,从而陷你于进退两难的境地吗?我想他们是不会这么让你为难的。”
她半靠着他,温声道:
“假如婆婆和大越王不会这么做,那么皇上会这么做吗?如果这么做,你去阻止他,也是应当应分的。”
“如今之计,我们应该做的就是促成两国之间顺利结盟,这个问题自然迎刃而解了。”
萧正峰原本心头杂乱,所谓当事者迷,如今听阿烟这么一说,沉吟许久,点头道:
“是,结盟一事,成也要成,不成也必须要成。”
****************
这一日,德隆帝想起自己的几个儿子,如今大皇子也有十四岁了,是个翩翩少年郎了,余下的二皇子和三皇子也有约莫十二岁了,便想着也该让他们长点见识了,于是便吩咐下去,让三位皇子跟着招待下大越国使者。
至于西蛮国的那个沄狨,直接打发走了就是。
这个沄狨原本是想伺机留在燕京城设法挑拨大越和大昭的关系,可是如今盘恒多日了,一时只能撤离了燕京城,他一路上思前想后,总觉得再想个办法来,这么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就想着回头暗杀了大越国的时臣就是了?
于是他干脆调转马头,乔装打扮回去,打算刺杀大越国的使臣。
只要大越国使臣遇刺,到时候联盟一时不了了之,自己再设法公布萧正峰的身份,那才叫妙呢。
他原本是计划周详的,可谁知道这一夜,就在他好一番筹划,然后开始行动,刺杀使臣的时候,那使臣的随从却冲出来,竟是万万不能想到的威武,将他身边带着的大蛮武士砍杀殆尽,这还不算完,对方杀得兴起,上前过来,一把大刀挥舞得虎虎生风,就此将他擒拿。
因为他们动静太大了,一时之间周围许多看热闹的,都在看大越时臣是如何捉拿刺客的。
萧正峰那边正睡着,也很快得到了消息,忙赶过来。他来得匆忙,过来的时候却见这场拼杀还没完呢。
沄狨已经是被追得犹如丧家之犬般,可是那个随从却是越战越勇。他挥手擦了擦额头的汗,而已不着急将沄狨砍杀了,只是大声骂道: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竟想暗杀我大越时臣,你赶紧招供,到底是何人指示!”
沄狨自恃功夫了得的,原本根本没将这几个人以及外面的侍卫放在眼里,如今他才知道,自己这是碰上了扎手的。谁想到区区一个侍卫竟然功夫如此了得?
他此时还蒙着面呢,只能拼命护住自己的蒙面巾,想着该如何逃窜。
这个时候,萧正峰旁观了一番这个战局,心里也不免震撼,想着这个大越王弟弟,功夫实在是了得,只比自己高,绝不比自己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