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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她轻声道:“将军为何孤身在此?”

萧正峰听着那声音响起,总算勉强寻回一丝理智:“不过是恰好路过罢了。”

阿烟点头,轻笑道:“那将军请吧,阿烟也要回去禅房歇息了。”

说着,她就要举步离开。

谁知道萧正峰一看她要离开,忙一个大步上前,就这么将她拦下了。

他舍不得她就这么离开,总是想多看一眼。

阿烟陡然被他拦下,也是微诧。他生得身量极高,比起太子燕王之流要高上许多,平时距离远也就罢了,如今他靠近了自己,只觉得那身形挺阔,犹如一座小山般将自己笼罩。

她略仰起颈子,望着他笑道:“萧将军有事?”

云烟之中,萧正峰胸臆间发热,他灼烫的目光盯着阿烟,哑声道:“刚才萧某碰到了小师父,说是姑娘要一些跌打伤药?”

阿烟点头:“正是。”

萧正峰忙道:“刚才那小师父说了,药房里不曾有跌打伤药。”

阿烟听到这个,不免有些失望,想着若是如此,倒是要让绿绮受罪了。

谁知道萧正峰却又哑声道:“不过我倒是有一些灵药,最是能活血化瘀的。”

阿烟睫毛轻眨,笑道:“既如此,萧将军可否赐药?”

不曾想,他说起话来,倒是一分一寸,步步为营啊,这不是明摆着要送自己药的么,却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萧正峰低首盯着阿烟神情不放,见她笑了,不由眸中发亮,低声道:“既然姑娘要用,那可否请姑娘稍等片刻,萧某这就去取来。”

阿烟拧眉,不解地道:“那灵药如今在哪里?”

萧正峰神情微顿,语气略显凝涩:“在我所下榻的禅房之中。”

阿烟想着,这禅房本就不远的,他若取来,不过是片刻功夫的事儿,当下便点头笑道:“如此,还请萧将军帮着拿来?”

萧正峰却正色道:“顾姑娘请稍后片刻,不过半柱香功夫,萧某便将这药取来。”

啊?

阿烟越发不解,竟要这么久?

萧正峰却一本正经地道:“那药虽则我是随身携带,可是总是要调配一下,是以倒是要花些时间。”

说着这话时,间阿烟蹙眉,又忙道:“不过姑娘请放心,并不费事的。”

事到如今,阿烟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道:“若是并不麻烦,那就劳烦萧将军了。”

萧正峰点头,再次叮嘱道:“姑娘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说完这话,他人已经不见了踪迹。

阿烟环视左右,却见此时云雾越发地浓重了,几乎笼罩了这一片禅院,而那萧正峰却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转瞬间不见了踪迹,竟犹如仙踪侠影一般。

因此时大雾,左右也并无人过来,她一时无聊,只好倚靠在湖边,继续看这湖光山景。

约莫半柱香功夫后,这萧正峰却一直未曾出现,她觉得有些凉了。身上衣着本就单薄,如今却在这大雾中站了这么半响,怎么能不冷呢。

一时又怕绿绮见自己久久不回担心,当下就要自己回禅房去了。

可是就在她转身间,一个身影陡然出现了,气息微喘,额头甚至渗着一些细密的汗珠。

他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掏出一白玉瓷瓶来递给阿烟:“姑娘,这是灵药。”

阿烟挑眉,凝视着那宽阔额头上的汗珠,淡淡地问道:“萧将军,这深山秋日,又是大雾,天气凉得很,你怎么竟然出了汗?”

第 26 章 山中独处

萧正峰听阿烟这么问,却是面无改色,沉声道:“这不是汗。”

他一本正经地道:“雾气太重,凝结为水而已。”

阿烟唇角微动,想笑,不过忍住了。

萧正峰原本是不住眼地看着她的,如今见她这般情态,那剪水双瞳亮得好看,当下是越发情动,哑声道:“姑娘若是想笑,那便笑吧。”

阿烟心里便感到放松,倒是把刚才那一番愁绪尽皆抛去。其实要说起来,她自从重生而来,心中经营算计,只盼着家人再也不受往世那般别离磨难,看似轻松,其实一直心有千结。

如今看着萧正峰在身侧,倒是莫名觉得踏实了许多。

这个男人,身上有种干爽醇厚的味道,让她觉得安心。

她想起路途中的情景,忽然忍不住问道:“萧将军,今日在路上,恰遇晋江侯府的二少爷和孙少爷,当时我坚拒那孙少爷与我同乘。不知道萧将军如何看待,可是觉得我太过不近人情?”

萧正峰听闻,略一沉吟,这才道:“萧某并不觉得姑娘不近人情,只是想着姑娘既然拒绝,自然有姑娘的道理和考量。”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她那么蕙质兰心的姑娘,怎么可能做出不应该做的事呢?所以她既这么做了,那便一定是对的。

阿烟听他这么说,唇角挽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轻笑道:“其实说起来,今日还多亏了萧将军,若不是萧将军及时修好了那马车,怕是此事总有些尴尬的。”

萧正峰见她笑,也觉得心情愉悦,当下刚毅的脸庞上也带了笑,眼眸中泛起暖意,竟忍不住放柔了声音道:“姑娘高兴就好。”

阿烟眼波流转,望定他,轻轻咬唇,低声道:“你,你伸出手来,可好?”

萧正峰不解其意,不过他也不曾问,便按照她的吩咐,将两手伸出,摆在她面前。

阿烟低头望过去,却见那大手比自己纤细小手不知道要大上多少,又是生得粗硬的,虎口以及指腹上带着厚实的茧,不过看起来倒是没什么伤痕的。

她这才放心,点头道:“原来将军徒手修缮车轮,并不曾受伤。”

萧正峰这才明白,原来她是见到了自己以手指来纠好钢棍,竟然以为自己会受伤,这是要亲自察看。

一时之间望着这女子,他喉头发热,粗噶而低沉地道:“多谢姑娘关心,萧某不曾受伤,这对萧某来说,不过是寻常之事。”

阿烟轻叹:“想来你在外面也听到了的,我的丫鬟跪了那么一炷香功夫,怕是膝盖肿得不轻。”

萧正峰点头,望着她瑟瑟的纤细双肩:“嗯。”

阿烟笑道:“多谢将军灵药,我这就回去,拿这药给她用了,也免得她受罪。”

萧正峰听此,心中涌起浓浓的失落,其实是多想她能在这里和自己多说几句话,便是没什么话说,就这么站在这里让自己多看一眼也好啊。

不过他却没什么理由让她留下。

他只能再次点了点头,看着她渐渐离去,纤细婀娜的身姿,娇柔一捻的柳腰,就这么离自己越来越远。

忽然间,他想起了什么,顿时觉得自己傻透了,忙脱下外袍来,紧走几步追上。

“顾姑娘,这大雾天,山里冷,你披上这个,免得这一路走过去着凉了。”

阿烟微讶,挑眉笑望着他。

虽则本朝把昔日那些陈腐旧俗早已抛了,不过这贸然穿着陌生男子衣袍回房,总是有些惊世骇俗的。

萧正峰也意识到这样不妥,不过却是严肃地道:“事急从权,若是姑娘真个着凉,那就不好了。”

阿烟想想也是,当下接过,披在身上,点头笑道:“多谢萧将军了。”

于是萧正峰目送着阿烟逶迤而去。

那妩媚纤弱的身段上披着自己的外袍,因她体型娇小,衣袍几乎逶迤到了脚面。

外袍衣领之处,轻轻偎依在她嫩娟白细的颈旁,就那么随着她的走动轻轻磨蹭着。

而那外袍,就在刚才还穿上自己身上,紧贴着自己的颈上肌肤。

萧正峰忽而便觉得自己全身都紧绷起来,想到自己和她其实借着那衣料就这么间接地相帖,他几乎无法克制自己。

身体的某一处,就那么坚硬起来,硬得他只能深深吸口气来平息。

他就这么浑身僵硬而不自在地回禅房去了,脑中不断地回想她披着自己外袍的那一幕。

一直到了禅房坐下,他品着茶水时,陡然才想起来。

自己真个叫笨啊!

为什么离开之时不知道将外袍给她披上,倒是让她受着雾气在那里等了半柱香功夫!

他有个朋友就在山下隐居,建了一个茅屋住着,平日里经常上山打猎砍柴,难免有个擦伤什么的,家中自然是备了各样常用药的。他刚才就是施展轻功匆忙下山一趟,把这位朋友揪起来逼着让他给自己取了药,拿了药后又匆忙上了山。

因来去赶路太过,以至于他都浑身奔出汗来了。

想到这里,他又开始觉得,自己的外袍会不会有汗味,若是被她闻到,岂不是会被嫌弃?

顿时,他面红耳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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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绿绮这边,左等右等,不见姑娘回来,不免有些焦急,恰好此时她哥哥蓝庭过来,她便和哥哥提起。

蓝庭一听,自然也是担心,当下便命人在禅院里四处去找。原本绿绮的膝盖肿疼,是坐在那里歇着的,如今见此情景,总觉得心里不安,也就勉强忍着伤痛出来,陪着哥哥蓝庭一起寻找。

谁知道正在此时,这大相国寺中忽然飘来了云雾,一时之间不见散去,这么一来,一眼望去不过十丈而已,倒是不好找了。

绿绮见此,不免急了,她想起原本今日个姑娘和自己好声好气说话,只因自己心里倔强,觉得受了委屈,竟然也不曾吭声,如今想来,真是歉疚万分。当下恰有秋风吹过,她身上透出阵阵凉意,想起姑娘出去的时候只是穿了一身烟灰长裙,衣衫单薄,她越发担忧,竟落下泪来。

“哥哥,若是姑娘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不如咱们赶紧告诉太子殿下并住持大人,四处寻找吧?”

蓝庭倒是个处事稳重的,听此话,皱眉道:“姑娘行事向来有分寸的,再者今日太子殿下和姑娘来此上香,外人并不能轻易进入的,在这寺中,倒是不会有什么歹人。姑娘走出去不过一炷香功夫罢了,兴许是贪看哪里的景致忘了回来而已。如今你我若是惊动太子殿下,未尝是什么好事。”

还有一句,他倒是不便和自己妹妹说的,那便是太子殿下显然对自家姑娘有意,而自家姑娘分明是有躲闪之意。此时惊动了太子前去寻找姑娘,若是本来没什么事的话,反而显得小题大做,怕是为姑娘所不喜。

绿绮想想也是,擦擦眼泪,哽咽着道:

“哥哥,我就是怕姑娘出什么事儿,若是这样,那我也不想回去了。”

蓝庭听到这个,无奈地看了妹妹一眼:

“今日之事,我其实本想抽个时间和你说说的。当时姑娘与太子殿下萧将军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插嘴呢?姑娘既然说出了那话,自然有她的考量和计较,你不过是个丫鬟而已,竟然跑去多嘴。实在是往日姑娘脾性好,把你宠惯得不成样子,你才如此无法无天。就以此事而言,别说她让你跪上一炷香功夫,便是跪上一日一夜,就此发卖了你去,你也是活该!”

蓝庭只有这么一个妹子,向来对她极为宠爱的,如今说这重话,其实实在是看出这妹子有些不懂规矩,怕她从此后又惹出什么祸事来。

绿绮其实已经知道自己不对了,只是之前由于脸皮薄性子倔,不好意思承认错误而已,如今姑娘不见了,她比谁都着急,又这么被哥哥一说,顿时羞惭万分,咬着唇道:“哥哥你教训的是,今日原本是我的不是。我知道错了。”

蓝庭见她这般,叹了口气,也是心疼她,摸了摸她的头发:“还是先找到姑娘要紧。”

正这么说着,那边四散的小厮便欢喜着过来禀报道:“蓝爷,姑娘回来了。”

话音刚落,便见云雾之中,烟灰色裙装的女子款步姗姗,婀娜行来。只是她身上披着一件男子所穿的黑袍,有些诡异。

蓝庭见此情景,不觉皱眉,忙上前问道:“姑娘刚才这是去了哪里?”

绿绮也看出姑娘身上那件衣服是男子之物,忙跑过去,拉着阿烟的胳膊道:“姑娘,你好久不回来,绿绮都担心死了。”

阿烟见绿绮眸子中的泪光闪闪,白净的小脸上满是担忧,她素来是把这绿绮当妹子一般疼爱的,当下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傻丫头,哭个什么劲儿,我刚才不过是给你找了一瓶药来,就这么一会儿,你还当我能丢了吗?”

说着,便将那白玉瓶递给了绿绮,吩咐道:“赶紧回去抹上吧。”

当下蓝庭护送着阿烟回到房中,离开之前,看着姑娘身上那黑袍是欲言又止。他想了一番,也终于认出来了,白日里那黑袍分明是穿在萧将军身上的。

想及白日的情景,他不免皱眉。

阿烟却仿佛毫无所觉,笑问蓝庭道:“怎么,还有事儿?”

蓝庭见她如此,知道她不想说的,以自己的身份也是不好提起,只好摇头道:“累了这么半日,如今寺中又是大雾,姑娘留在房中歇息吧。”

说着又吩咐绿绮道:“你今日好生陪着姑娘,不许到处乱走。”

绿绮连忙答应了。

一时蓝庭走出去,阿烟斜瞅着走出去的蓝庭,挑眉轻笑道:“你这哥哥啊,明里是说你,暗地里分明是说给我听的。”

不过她并觉得不快,反而心里温暖得紧。蓝庭这个人啊,自小都是一起长大的,有时候不觉得他是下人,反而如同哥哥一般呢。如今出门在外,父亲不在,他估计心里是以兄长自居,担心着自己吧。

回首看着绿绮低头坐在一旁,倒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她笑道:“你到榻上来,撩起裙子,我看看你的腿。”

绿绮乖巧地坐在榻上,把裙子撩起,掀起裤腿,果然见那膝盖处红肿一片,还泛着青紫。

阿烟见了,心疼得很,叹了口气:“我倒是有些过了。”

说着,拿过一旁那白玉瓶,倒出一些药来,却见那药是红色粉末,并不知道是什么制成,不过闻着倒是一股清香。

她取了些许,洒在绿绮的膝盖上,轻轻涂抹均匀。

绿绮眨着眼睛,看着自家姑娘为自己抹药,一时感动不已,咬着唇歉疚地道:“姑娘,其实我早想说的,今日确实是我不对,姑娘原本教训的是,以后我再也不会犯了。”

阿烟将那药抹好了,又拿了白帕包扎好,细心地帮她把裤腿儿放下,这才叹道:“你啊,总是长不大的样子。以后只是要记得,在人后,你我是姐妹,我自然是什么事都由着你。可是若在人前,可不许这样。”

绿绮见姑娘那温柔的笑容,隐约带着几分宠溺,真跟自己的亲姐姐一般,一时歉疚又感动,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到了阿烟怀中,抽泣着道:“姑娘……我知道错的……你往日宠着我……才让我这么不知分寸的……都是我的错……”

阿烟见她这般,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当下把她哄着破涕为笑,于是这主仆二人坐在榻前说这话,不知不觉,便说了半响。

绿绮自然问起阿烟身上那件衣服是怎么回事,阿烟拿过那外袍,轻轻抚着,淡笑道:“这个是萧将军的,他见我衣衫单薄,便给了我这个。等下你去拿去浆洗过后,明日好还给他。”

这么摸着的时候,只觉得那黑袍隐约带着些许汗味,不过并不会让人讨厌,反而有种醇厚踏实的气息。

她笑叹一声,放开黑袍,将其交给了绿绮,绿绮自拿去洗了。

待洗过之后,阿烟亲自将这外袍放在炉前烘烤,想着明日便干了,正好还给他。他出门在外,身上也未见行李包裹,想来并没有什么换洗之物。

好歹是个四品将军呢,不穿外袍,总是不成体统。

一时天都快黑了,阿烟在窗前抄写佛经,便听到外面有蓝庭来禀报,说是太子殿下要过来相见。

阿烟微讶,蹙眉道:“这个时候了,他来做什么?”

蓝庭抬眉望向自家姑娘,禀报道:“我听外面的小厮说,适才宫里派人来寺中送信给太子殿下,想来是宫里有什么事,他要离开了,这才过来问姑娘的意思。”

阿烟听此,只好道:“那便让他过来吧。”

蓝庭听了,出去传话,阿烟趁此时候,一眼看到炉子旁边的黑袍,略一沉吟,便把那黑袍收起,命绿绮道:“叠好了放起来吧,不要让太子殿下看到。”

绿绮点头,抿唇笑道:“我明白的。”

她因为今日个哭了,眼睛都是红肿的,如今一笑,那眸中晶亮,眼皮红肿得也是透着光。

阿烟见此不免想笑:“这个时候你倒是鬼精得很。”

一时蓝庭把太子殿下引了进来,便要出去,谁知道阿烟却吩咐道:“蓝庭,你先把那炉子移到门窗处。”

蓝庭微愣,不过他到底机敏,顿时明白过来姑娘不愿意单独和太子殿下相处,于是便恭敬地应了,悄无声息地过去,慢腾腾地去搬那小炉。

太子原本确实是想和阿烟好好说话的,如今内有绿绮,外有蓝庭的,他竟不好张口,好看的嘴巴动了半响,最后只是蹦出一句:

“阿烟,适才宫里传来消息,我母后今日忽然病倒了,我必须赶紧回宫,倒是不能陪你了。”

阿烟垂眸,淡道:“皇后娘娘既然病了,太子为人子者,自然应当回去宫里伺候榻前,以尽孝道。按理阿烟也应该进宫前去看望皇后娘娘的,无奈今日恰好是亡母生忌,阿烟原该在这寺中茹素三日,只能待这三日之后,再行进宫探望皇后娘娘了。”

太子凝视着阿烟,却见她眉眼淡然,犹如幽谷之兰般,心中不免泛起无奈和遗憾。原本是打算陪着她这三日的,不曾想竟然出了这么一档事,真是阴差阳错!

他心中恋恋不舍,望着眼前这绝色女子,怎么也不忍错过她的,半响后只能道:“我,我回去之后,待母后病体稍愈,便会向她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