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见面一招,大家都知道碰到了极厉害的对手,这时双方攻势发动,以快制快,霎时间拆了三五十招,相持不下。吕四娘觉得对方剑法甚怪,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瞻之在左,忽焉在右,暗道:“怪不得这厮威震天南,剑法果与中土不同。幸得吕四娘轻功极好,身法轻灵,虽然摸不到破法,也尚不至吃亏。
斗了一阵,海云和尚强攻不已,招招辛辣,变化多端,吕四娘忽然满场游走,形如彩蝶穿花,白衣飘飘,绕得急时,就如随风飘着的一团白影!在剑光笼罩之中,渐渐分不清剑影人影,在场高手,见吕四娘游走闪避,守多攻少,都道她气力不加,所以要以小巧腾挪的本领,来拖延战斗,伺机反攻。只是海云和尚剑法疾如雷霆,只凭闪展腾挪,如何对付得了?
唐晓澜看得惊心,手心淌汗,掐着白泰官的手说道:“吕姐姐斗不过那个秃驴,这如何是好?”白泰官见唐晓澜面色全变,安慰他道:“不用害怕,她还可以抵挡得住!”话虽如此,其实他自己也在担心。
在座中天叶散人和海云和尚甚是投缘,见海云和尚连抢攻势,占尽了上风,欢然笑道:“海云大师果是不凡,剑法奇幻无比。这小女子能抵敌这么些时候,也真难得。不愧是江南八侠中人。”此话一捧海云,一捧了因。了因和尚淡然一笑,蹙眉不语。八臂神魔萨天剌忽道:“天叶散人,你内功是高极了,剑法似还未深研。”天叶散人大怒道:“怎么?你说是我看走了眼了!”萨天剌道:“不敢,不敢!但据我的拙眼看来,这女子剑法似比海云大师要高明得多!”其实萨天剌也并非精通剑法,只因他在邙山曾和吕四娘斗过,吃了大亏,后来合弟兄二人之力,也克制她不住。那还是五年前之事,现在看她身法,比五年前又不知高了多少,萨天剌领教过厉害,现在看海云和尚强攻猛打,正陷了当年自己的覆辙,所以敢作判语,要在哈布陀之前,显出自己眼光独到,挫折天叶散人的威名。要知神魔双老,是四皇子以国师之礼,聘请出山的,原以为可唯我独尊,那知后来能人越请越多,连江南八侠之首的了因和尚也请出来了。如今又添了海云和尚和天叶散人,而天叶散人的辈份武功,又似更在自己之上,深怕自己弟兄的地位越来越低,所以趁这时机,斗场论剑,损伤天叶散人的声望。天叶散人那会料到八臂神魔有此狭窄心思,当场忿然说道:“贤昆仲似乎也不是剑法名家!”萨天剌道:“不是我长敌人威风,我看海云和尚在半个时辰之内,必然吃败!散人不信,敢与我赌赛么?”天叶散人道:“赌赛什么?”萨天剌道:“若然是我看差,我兄弟立回猫鹰岛。”天叶散人道:“好!若然是我看差,我也立回星宿海!”正要击掌立誓,哈布陀与了因已抢着拉开两人,齐声说道:“何苦如此,咱们都要协助四皇子登基,那可分薄了自己力量!依我们说,不如改过赌赛办法,若海云和尚赢了便罢,若赢不了,两位再依次和她相斗,看准能将她生擒!”萨天剌闭口不言,天叶散人道:“我不屑和后辈相斗,而且这小女子定非海云对手,何必我再出场!”怒气见于词色,了因和哈布陀急忙拉开两人,不让他们同在一处。想等事完之后,不论谁个赌赢,都为二人好好调解。
一场小风波刚刚静下,看那场中斗剑,越来越烈,吕四娘仍是满场游走,海云和尚仍是猛打强攻,外表形势未变,但一流高手已可看出,吕四娘在剑光笼罩之中,已是接连反击,有守有攻!
形势之变,了因和尚还不怎样,哈布陀可大感惊奇,心想:“敢情萨天剌真个看对,这小女子剑法奇妙,还在海云和尚之上么?”这时白泰官也看出了苗头,只有唐晓澜还在心惊胆战。
原来海云和尚与吕四娘换了一招,已知她是生平仅见的强劲对手!因此施展浑身本领,想以雷霆万钧之威,以求一逞。原意以为吕四娘剑法虽高,到底是个年轻女子,气力经验定必输亏。那知吕四娘学的是独臂神尼最得意的本领。独臂神尼精研了几十年玄女剑法,在吕四娘入门之后的第二年,才心与剑会,妙悟通玄,不但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而且还能融会贯通,给原来的玄女剑法增添了许多变化。独臂神尼在剑法未曾大成之前,不传徒弟,所以江南七侠都不以剑法见长。吕四娘凑合机缘,在她晚年入门,独得精髓。今日应付强敌,把所学施展出来,满场游走,貌似闪避,内里却暗藏极复杂的变化,每一招都是可虚可实,招里套招,斗到分际,看海云和尚锐气渐消,蓦地剑招一变,三尺霜华宝剑,寒光闪闪,半守半攻。真个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海云和尚是剑术的大行家,已看出敌人剑法比自己的更为奇幻,又惊又急,自己是金刚猛扑,出尽全力,敌人仍是气定神闲,毫发无伤。倒吸了一口凉气,知道不妙,败中求胜,连走险招,长剑一招“暴卷天河”,僧袍起处,剑锋倒卷而上,吕四娘蓦然撤剑凝立,双眸闪闪发光,海云和尚长剑卷来,她仍浑如未觉,这时间全场肃静无声,个个惊心骇目,唐晓澜闭上双目,不敢观看。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猛听得吕四娘一声清啸,向上一纵,弓鞋竟朝敌人的剑尖一踏,借着这一踏之势,整个身子翻腾起来,疾如飞鸟,呼的一声,掠过海云和尚的头顶!不待双足落地,霜华剑在空中一旋,已使出“白虹贯日”的绝招,一剑照海云和尚的秃头刺下,海云和尚叫声:“不好!”长剑一抖,剑锋掠空而上,护头颅,消敌势,尚求侥幸于万一,两剑相交,吕四娘居高临下,宝剑一翻一绞,只听得“咔嚓”一声,海云和尚的长剑断为两截,给吕四娘撩出老远。众人定睛看时,吕四娘已是笑盈盈的落在地上,抱剑当胸,四方一揖,说道:“海云大师,小辈承让了!”海云和尚面皮红到耳根,恨不得有个地洞钻入去!
这场斗剑,令到全场高手无不咋舌称奇,萨天剌是一面得意,一面惊心;得意的是他与天叶散人的赌赛果然胜了,惊心的是吕四娘的本领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自己吃她的亏,看来是很难报复了。天叶散人则面色由红转青,咬了咬牙,猛然起身,就要下场与吕四娘决斗!
天叶散人刚刚起立,肩头忽然给人一按,了因和尚低声说道:“天叶道兄,待我来收拾这个贱婢!”要知了因和尚虽然走入邪门,却是个江湖汉子,要保持江南八侠首领的身份。他起先不敢和吕四娘相斗,乃是不欲落个以大欺小之名,以为随便派一名高手,就可将她活捉。不料事情大出意料,以海云和尚那样剑法通玄的人物,居然也受到断剑折名之辱!他虽然知道天叶散人武功超卓,更在海云和尚之上,但也深怕万一又逢不测,不但折了天叶散人一世威名,自己也会遭受同道窃议辱骂。说自己故意放任师妹,凌辱前辈,折成名人物的威风,显自己本门的技艺。有这一层关系,所以了因和尚拦阻了天叶散人,急急出场!
这一来好戏登台,全场喝采。在座高手,都知道了因绝世武功,出道以来,未逢敌手。都要看他怎样生擒师妹,表演武功。白泰官暗暗着急,可是势成骑虎,也无可阻拦。
了因和尚提着碗口粗的精钢禅杖,大步走来,吕四娘横剑当胸,凝神待敌。了因和尚禅杖一指,高声喝道:“吕四娘,你目无尊长,可怪不得我禅杖无情。你若是知机,快快弃剑求饶,领受家法!”吕四娘柳眉倒竖,朗声斥道:“了因,你在受师傅多年教诲,却不守清规,违背大戒。师傅遗命,要我纠集同门,取你首级!我念曾是同门之谊,给你指点一条生路,你若幡然改悟,速速随我回转邙山,在师傅灵前焚香告罪,立誓洗恥,那时一众同门,或可饶你不死,要不然你今日就难逃公道。我言尽于此,听与不听,随你的便!”了因和尚勃然震怒,冷笑道:“你学了几年武功,有多大本领?敢在你师兄面前放肆胡为,你上面还有几位师兄,你也不问问他们,是谁成全了他们江南七侠的威名!”要知了因和尚今年五十有余,吕四娘尚未出生,他已被独臂神尼收为弟子。自周浔以至甘凤池,习技之时,他都曾代独臂神尼传过本门武艺,所以他和其他六侠,名虽兄弟,实则“半师”,一众师弟,对他无不忌惮,即算甘凤池天资最高,禀赋特异,威名最盛,对这位师兄也要退让三分。也正因此,所以了因满心自信,以为一众师弟,必唯他马首是瞻,那料今日白泰官不服于前,吕四娘更轻捋虎须于后,了因哪能不暴跳如雷!
吕四娘又是一声冷笑,大声斥道:“有你这样师兄,真是江南八侠之耻,亏你还敢说成就了师弟的威名!从今日起,只有江南七侠,再不准你用师傅的名头招摇!”了因和尚那受得了如此辱骂,吕四娘话声未毕,他已一杖扫来!
这一杖猛烈之极,劲风起处,砂石纷飞!吕四娘凌空一跃,禅杖呼的一声从脚底扫过。说时迟那时快,了因一杖不中,立把杖身向前一送,骤然一指,杖尾起处,“毒蛇寻穴”,直取吕四娘的“血海穴”。吕四娘一个倒翻,落在地上,禅杖掠面而过,身形未定,了因第三杖又卷地扫来,一招“横扫千军”,又己拦腰扫到!吕四娘一个盘龙绕步,三度闪开。白泰官唐晓澜见吕四娘节节退后,惊险万分,大为骇惧!
吕四娘连避三杖,退后几步,高声说道:“在场列位英雄见证,弟子依礼让了三招,同门之谊已绝,今日代先师整顿门风,请各位不要怪责!”白泰官这才知道吕四娘执行师傅遗命,还谨守武林规矩,让长辈三招。暗赞这位师妹小小年纪,做事如此老到,仁至义尽,亦柔亦刚,道理站得住,礼节亦无亏,不论这场决斗如何,吕四娘在江湖上都已大大露面,占了上风了!了因连环三杖,杖杖落空,咬实牙根,沉杖一扫,大怒喝道:“贱丫头,谁要你让!”吕四娘柳眉倒竖,樱口含嗔,左手掐着剑诀,刷的一剑,一招“仙人指路”,直指了因胁下,了因立起禅杖,一个翻身,“乌龙盘树”,横扫吕四娘中路。吕四娘托地一跳,剑身随进,“玉女投梭”,指向右肩,剑尖吐出莹莹寒光,直取了因“肩井穴”,了因杖尾一翻,叮当一声,把吕四娘宝剑格开。吕四娘玉臂酸麻,用了一招“夜叉探海”,随势屈伸,把了因的禅杖带出外门,消了他的恶势。两人换了一招,各具戒心,绕场盘旋,寻瑕抵隙,谁都不敢冒进!
这一来,全场惊异,就是见过吕四娘功夫的白泰官也万万料想不到她居然能和了因打平手。天叶散人、神魔双老、鱼壳大王和哈布陀等无一不伸长颈项,注视场心。这些人都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看出这对同门师兄妹,正以最上乘的武功护了全身,待机而动,都不禁咋舌!
两人凝神沉气,绕场一周,吕四娘三尺霜华,向前一引,连发了两个虚招,了因理也不理。吕四娘见他不入圈套,计上心头,用玄女剑法中似虚似实的剑招,连发十几着虚招,扰乱了因眼神,觑个真切,剑光闪处,突然由虚化实,一招“白鹤剔翎”,剑挟金风,蓦向了因当胸刺去。了因火候何等老到,一见吕四娘手法,便知她由虚化实,将计就计,身躯陡然一缩,吕四娘剑尖看看沾衣,却忽然扑了个空,重心骤失。了因虎吼一声,碗口粗的禅杖猛的一抢,已截着了吕四娘退路!说时迟那时快,杖影如山,横扫下压,向吕四娘当头罩下,这一着毒辣异常,竟要把吕四娘置于死地!吕四娘身临绝境,看来已是万难逃脱!
唐晓澜情急惊呼,杖风人影中也看不清吕四娘是用什么身法,竟然凌空掠起三丈多高。本来她被了因禅杖圈住,封了去路,不论向旁闪避或向上跳跃,都难逃一杖之灾,不料她就在这死生俄顷,性命呼吸之间,显出了卓越轻功,非凡剑术,宝剑一伸,剑尖在杖头一点一按,借着了因的猛力,整个身子反弹起来,一个“细胸巧翻云”,己倒翻出数丈开外!这一下令得在场高手都不自禁的喝起采来!
喝采声中,了因和尚抡杖急上,吕四娘身形未定,又遇险招,急忙发剑抵挡,已被了因抢在上首,占了先机。了因内功深湛,膂力雄厚,抡起禅杖,呼呼轰轰,四面八方,都是一片仗影,真有排山倒海之势,风雷夹击之威,平常的人,休说吃他一杖,只受杖风震荡,也要五脏俱伤。吕四娘虽仗着绝顶轻功,上乘剑法,在杖风震荡中,也是无法反攻,身如一叶轻舟,在波涛汹涌、巨流急湍之中,震得飘摇不定,起伏回旋。心想:了因是同门之首,功力深厚,果然非自己所及,这样围斗,自己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击之力,时间一长,必无幸理。银牙一咬,把玄女剑法中最精妙的剑招施展出来,拼命进攻,飒飒连声,浑身上下,竟似闪起千百道精芒冷电,迫得了因眼花缭乱,不由自主,退了几步。吕四娘鹰翔隼刺,运剑如风,刷刷一连几剑,以攻为守,解了困势,脱出包围,再抢了有利方位,和了因死战!
了因见吕四娘居然能在他严密封闭之下,脱险出去,扳成平手局势,不禁也暗自心惊,暗恨师傅偏心,教出徒弟,竟然一个强似一个,后来居上。甘凤池出师未满十年,威名已盖过自己,而这个吕四娘,初初出道,武功更是好得出奇,自己几十年功力,竟拿她无法,岂不心寒。要知了因在师傅死后,胆敢放肆胡为,就因自恃武功,天下已无人制得,而今师弟师妹,一个接着一个的赶了上来,构成威胁,不禁怒从心里起,恶向胆边生,禅杖一挥,竟用凶犷绝伦的杖法,对付这初出道的师妹!
了因惯经阵仗,火候老到,阅历极深,与吕四娘战了一阵,已知吕四娘剑法虽高,轻功虽巧,但若论内功深厚,远非自己可比。因此,不惜消耗精力,把最凶犷的伏魔杖法施展出来,横挑直格,左挡右架,上下翻飞,宛如一条毒龙,张牙舞爪,杖影如山,把吕四娘再度困住!但吕四娘运剑如风,虎跃鹰翔,带守带攻,虽然是处在下风,了因却也奈何她不得!
两人辗转攻拒,又斗了一百来招,了因勇猛如初,而吕四娘也轻灵依旧,这时新月已至天心,山顶的演武场上仍是火把通明,没有一个人感到半丝倦意!
斗到分际,吕四娘又是满场游走,想用对付海云和尚的战术来对付师兄,哪料了因禅杖又粗又长,功力也非海云可比,吕四娘这一游走,给他衔尾急追,长兵器恰把宝剑克住,杖头点到背心,两人绕场追逐一匝,吕四娘险象频生,想起战术乃因人而施,对付了因,退守示弱,绝非办法。倏然一个翻身,再用进手招数和了因抢攻!接连几剑,“劲风扫叶”“高祖斩蛇”“猛鸡夺粟”“龙顶摘珠”,直刺过来!了因抡动禅杖,一一挡过,但吕四娘也趁此时机,站稳脚步,缓过气来,和了因以攻对攻,又扳成了平手局势!
这一仗已打了一个多时辰,两人还是苦战不休,各无进展。了因胜在宵力雄厚,内劲深长,吕四娘则胜在轻灵巧妙,剑法精奇,两人在演武场上兔起鹘落,越斗越凶,越来越险,往往只争瞬息先后,稍一不慎,就要血溅黄沙。在场高手,看得瞩目惊心,鱼壳大王悄悄说道:“这样拼斗,何时罢休,哈总管、天叶散人,你们看这可如何了局?”鱼壳大王心想只有天叶散人与哈布陀二人或者有此功力,可将了因和吕四娘拆开,因此出言示意。天叶散人淡淡一笑,哈布陀也摇了摇头。两人武功身份和了因都差不多,非到最后关头,那肯出场止斗,落个以大欺小以众凌寡的恶名。
又斗了半个时辰,了因越战越勇,吕四娘也是越战越灵。了因只觉吕四娘剑法,柔如柳絮,快若飞鸿,无法克得她着!吕四娘也觉了因力猛如虎,杖重如山,万难取胜!两人功力悉敌,又都不能罢战,只好各显奇能,继续拼斗,战到急处,吕四娘几乎是连人带剑化成一道白光,了因也几乎是连人带杖,圈成铁壁铜墙。好比铜钟撞着铁罄,猛虎遇着蚊龙,一剑一杖,上下翻飞,兀是杀得胜负难分,棋逢敌手!
这时候不但鱼壳叫苦,就是吕四娘和了因也各在心中叫苦。在吕四娘是孤身犯险,若然不胜,却怎能脱险下山?在了因是份属师兄,当此众目睽睽,若然不胜,怎好向天下英雄交代!所以两人都明知无法取胜,但已势成骑虎,不得不咬牙苦斗!吕四娘战了两个多时辰,已是香汗淋洒,了因虽内力深长,也开始有些气喘!
鱼壳见状,叫声:“不好!”再战下去,只怕两人都要同归于尽,吕四娘毁掉,也还罢了,了因毁掉,自己岂不要受四皇子怪责?而且这么多高手在场,要令了因毁掉,也实无此理。当下再顾不得江湖规矩,正要请哈布陀和天叶散人出场,暗助了因,解开战斗。尚未开声,这两人已不约而同,双双跃下场子!
哈布陀与天叶散人各有心思。哈布陀与了因是同恶相济,两位一体,到此关头,不能不救!天叶散人本来妒忌了因位居上座,诚心要看他的笑话。如今见他战师妹不下,“笑话”已成,自己正好趁此时机,显一显武功,止斗之后,顺手把筋疲力竭的吕四娘擒住,挽回刚才自己失掉的面子。
场中了因、吕四娘二各以性命相搏,全神贯注,根本不知有人跃进场心,天叶散人人未到,掌先发,呼呼两掌,遥击出来,了因、吕四娘身形一荡,尚未分开,哈布陀也已赶来,两个圆球,破空掷出。
就在此际,一条黑影,疾如飞鸟,也突降场心,哈布陀的两个圆球,竟给黑影凌空打落了,散下满天刀雨!原来这两个圆球竟是百步之内取人首级快如闪电的血滴子!天叶散人第三第四两掌,刚刚续发,猛觉劲风倒撞,反激回来!来人身法快得出奇,哈布陀与天叶散人尚未看清,已给来人刁着手腕,一手一个,猛的拉开。两人沉肩缩时,急把身形稳住,定睛看时,来人正是独上孤峰、单骑闯席的老丐婆!
这一下全场耸动,比看吕四娘与了因之战,更令人惊异!要知哈布陀与天叶散人功力不在了因之下。哈布陀的血滴子厉害非常,天叶散人的掌力也登峰造极,但两人出手暗算,都给这老丐婆在举手投足之间,化于无形,而且一个照面,就将两人拉开,这真是何等功力!
老丐婆手提叫化棒,喜喜冷笑,猛然斥道:“好不要脸,那有这样劝架的道理?你看我的!”身形一晃,在了因与吕四娘中间一插,了因的荡魔杖法,正使到“翻江搅海”这招,用尽全力,给那叫化棒一隔,火星蓬飞,禅杖缺了一个口,那叫化棒却纹丝不动!吕四娘也恰恰用到“鹰击长空”的绝招,一剑刺去,也正刺在叫化棒上,也是火星蓬飞,缺了个口。老丐婆把棒一抽,笑道:“这才叫做公平劝架,谁要暗算,冲着我来!”
了因和吕四娘倏的分开,了因瞪大眼睛,看着那青丝覆额、发光鉴人的老丐婆,半晌说不出话来,这老丐婆的功力,了因出道以来,非唯见所未见,而且闻所未闻,只凭刚才这一招,已深觉这老丐婆功力之高,纵自己师傅独臂神尼复生,也不过如此!了因倒拖禅杖,骄横之气顿消,稽首问道:“请问老前辈法讳!”老丐婆哈哈大笑道:“你的师傅没有向你提起过我么?你的师傅三十年前,初学玄女剑法,曾到天山见我!”了因猛吃一惊,骤然想起一人,颤声问道:“前辈敢是天山七剑中的易女侠么?”了因此言一出,全场无不惊骇。正是:
塞外归来头未白,间关万里觅传人。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九回
相互追踪 海隅逢异士
连环探案 大厦见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