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慕南枝嘉南传小说上一章:第218章
  • 慕南枝嘉南传小说下一章:第220章

他满脸的焦急,道:“保宁,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还是遇到什么事了?”

姜宪喜欢撒娇,可她同样也能隐忍。他刚刚离开小汤山就被她派的人追上,又不说是什么事,他担心了一路。

她却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指了指一直放在小几上没人动过的一条很是普通的布腰带,道:“说不定是一份大礼,我等着你来拆呢!”

李谦讶然地望着姜宪。

姜宪却没有作声,只是似鼓励似伤感地朝着那布腰带扬了扬颔,道:“我也只是猜测,要打开才知道。”

李谦一下子明白过来。

纵然是镇定如他,想到那样的可能,去拿那布腰带的手还是抑制不住有点颤抖,甚至在拿到那腰带的时候,还有些不确定地看了姜宪一眼。

姜宪微微地笑。

李谦拆开了那腰带。

雪白腰带里子上是暗褐色的字,字体断断续续,粗细不一,没有章法,好像是用指头沾着什么东西划上去的。

衣带诏!

如同汉献帝一样,赵玺用鲜血写了一份诏书,想办法让这个叫樊攀的带给姜宪。

这可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

李谦难掩喜色。

姜宪却神游太虚,想着这写诏书的鲜血应该不是赵玺的吧?他那么自私,说不定是沾着朱红写的。

第1120章 枕头

李谦摩挲着那布腰带,不由在心里感慨,赵翌父子不管是品性还是性情都顽劣不堪,可是父子两个人却都异常的信任姜宪,这倒也是件奇事。

赵翌的背叛,让他有机会娶到了姜宪;赵玺对韩同心的恶毒,让他得到了逐鹿天下的机会。他不由庆幸赵玺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若是赵玺受教化,只怕姜宪就不仅仅只是庇护他登基了。

想到这些,李谦心里对赵翌和赵玺存的那点别扭突然间就不翼而飞了。

或者,这就是自作自受的因果。

李谦道:“这布腰带是怎么到了你手里的?”

姜宪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谦。

李谦满脸惊愕,道:“杨俊,死了!?”

姜宪点头,道:“据那樊攀说,杨家被满门抄斩。只是不知道杨俊是因为腰带的事被连带的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

李谦久久没有吭声。

姜宪叹气,上前轻轻地搂了李谦的腰,把脸埋在了他的肩头,道:“你说,这件事要不要跟李家打声招呼?”

杨俊肯定和李道的私交很好,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为李道牵线搭桥了。

“那是自然!”李谦有些郁闷地道,又说起杨家的事,“江南那边的消息还没有传过来,得派个人去打听打听才是,看杨家还有没有幸存之人。再就是那个樊攀,能比我安排在江南那边的人更早的把消息送过来,也是个人物。我让人去探探他的口风,看他愿不愿意留下来为我效力。”

姜宪轻声道:“你是想在禁卫军里安放一颗棋子吗?若是赵啸不知道这腰带诏还好说,若是知道了,只怕禁卫军会被清洗,你与其让那樊攀去策反禁卫军,还不如让你安放在江南的人想办法联系高家的人或是禁卫军中对金海涛、赵啸不满的人。”

提到了金海涛,李谦就觉得头痛,道:“只怕是金宵那边我们也要说一声。”

姜宪道:“你倒不用担心金宵。他和金海涛虽是父子,但各为其主。就算是你南下,九边却是动不得的,镇守九边的那些总兵更是动不得。我倒觉得你这个时候该想想到什么地方征兵才好。你现在手里的十万人马,我估算着不够。”

李谦不想姜宪为这件事担心,笑着打岔道:“哎呀,你居然会算这些了?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姜宪斜睇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还是前世李谦告诉她的。

她犹豫着要不要趁这个机会把自己最重要的秘密告诉他,可转念一想,前世这个时候她已经不在世了,这世道又被她改变了很多,以后的事她根本就不知道,全凭做人的经验了,告诉他也没有什么用了,何必再让他跟着自己不快。又想,她前世是什么时候没的?她不是应该很担心或是情绪很低落吗?怎么就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呢?

姜宪算了算时间。好像就是太皇太后生病殡天的那段日子。

她只顾着伤心了,却把自己的死期抛到了脑后。

或者是,她更希望和李谦像现在这样走下去,怕现在的所有一切都是黄粱一梦,所以不敢去多想,不敢去多问,下意识里希望它慢慢地都消失在无情的岁月里。

姜宪有些走神。

李谦还以为她是今天受到的冲击太多——先有樊攀,后有衣带诏和杨俊之死,再之后他还会南下,这每一件事都与姜宪息息相关,若是寻常人,只怕早就崩溃了,他的保宁,却是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慌乱,可他却不能因此而认为她就不会伤心不会害怕。

他在她的额头重重地亲了一下,把姜宪亲回了神,这才温声对她道:“没事!不管是金陵的事还是南征的事,我都心里有数,你就放心地把这些事都交给我好了。京城还是很热,爹已经知道我们留了小妹在这边避暑的事,回信给我,问你有没有空?等天气凉一些了,能不能带了慎哥儿和小妹他们一起回趟太原?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慎哥儿了。我想,这段时间我好好安排安排,抽个空陪你和孩子一起回去,到时候叫上阿骥和阿驹,也算是我们家一起团个圆。”

战事一起,他的两个兄弟都会跟着他一起南征,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李冬至回来的正是时候。

李谦虽然没有把这番话说出来,姜宪却懂他的未尽之言,想着世事无常,相识的人以后也会各有各的命运,遂打起了精神,笑着应了一声“好”,声音非常的温和。

两口子又絮絮叨叨了很久,姜宪突然想起了慎哥儿和止哥儿,忙道:“两个孩子呢?”

李谦笑道:“我安排人先送他们回京了。”

那李谦南征,慎哥儿、止哥儿,白愫家的两个孩子,李冬至家的孩子,甚至还有谢元希家的姑爷白苗,是不是都会被拉上这辆战车,各有各的际遇呢?

姜宪一时间呆住了。

李谦看她情绪不稳,留下来陪了她一夜,轻声慢哄,才让她的心情好了很多。

送李谦回京的时候,姜宪暗自失笑。

以后这样的离别还会有很多,她不仅要送走丈夫,还会送走儿子,若是心志不坚,依旧像今天一样,恐怕不等战事结束,她就先拖垮了自己,甚至还会因此成为李谦或者儿子的拖累,消磨了他们的斗志。她从现在就要开始习惯这样的分别才是。为李谦和慎哥儿守好后方,成为他们的主心骨。

这么一想,姜宪又充满了斗志。

她想到了自己前世摄政时候的经验,打仗有时候拼的就是财力,她就悄悄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陪同她来避暑的白愫,想借着她和董珊瑚弄个什么捐赠,让那些官宦世家、北地巨贾捐些银子支持李谦南征。

白愫大吃一惊,半晌才道:“这件事念慈他爹还不知道吧?我得跟他报个信才是。”

这等要事,李谦肯定会和曹宣等人商量,不过,白愫给曹宣送信,那是人两口子之间的事,她还是别管为好。

姜宪抿了嘴笑,道:“那你快写封信告诉他,我这边养着飞鸽,可以帮你传信。”

白愫就瞪了姜宪一眼。

那飞鸽多难养啊,李谦和姜宪倒好,养在身边的飞鸽都成了两人鸿雁传书的工具了,现在还来祸害她。她道:“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落人口实?当然是派了心腹的管事给国公爷传话。”又调侃姜宪两口子,“也不知道那些给王爷传信的鸽子有没有被顽童打下来过煮着吃了?”

那些绑在鸽子脚上的纸条就会落入别人的手中。

第1121章 檄文

“这你就不知道了,”姜宪不无得意地道,“邱晌很厉害。他被留在我身边养信鸽,事情很少,就利用闲暇的时间给信鸽配种,他现在已经培养出能从这里飞到甘州的鸽子了。宗权还因为这件事赏了邱晌一幢宅子呢!”

邱晌就是七姑好友邱梅娘家的侄子,那年邱梅把自己的儿子苗仁和侄子邱晌推荐给了李谦,这两个人就一直在帮李家养鸽子。苗仁养的鸽子方向感很强,不管被带到哪里总能飞回来,李谦手下那些卫所里养的,全都是苗仁的鸽子。邱晌养的鸽子则都能飞很远,渐渐成了李家家鸽。邱梅还曾担心自己把侄子带了出来,自己的儿子被李谦提拔成了总旗,邱晌却更像是李家的一个仆从,心中非常的不安,谁知道邱老爷子知道后把女儿叫去狠狠地说了一顿,说在李谦身边听候差遣,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邱晌跟着李谦一定会有大出息的,让邱梅以后少掺和这些事。

邱梅很委屈,私下里不免和七姑抱怨。

七姑笑着说邱梅傻:“你平时不是挺精明的吗?你看云林和卫属,两个人原来都曾是王爷身边近身服侍的,卫属外放,打了很多的胜仗,别人都说他是王爷的亲传弟子,百战不殆。你再看看云林,好像一天到底忙忙碌碌的大家也说不清楚他到底在忙些什么,但他和卫属走在一块,有谁敢轻怠云林的吗?说到底,还是因为云林在王爷身边当差,帮着郡主和世子爷做事。”

可他们是江湖出身,讲究的是手艺立命,像邱晌这样服侍人还不如像苗仁那样在军中自食其力。

七姑也不好总是劝着,最后在邱梅又一次提出要想办法让邱晌去军营的时候,还是邱晌自己说喜欢现在的差事,邱梅这才作罢。

姜宪和白愫小声的说了半天的体己话,李谦这边却兴奋地拿着衣带诏和谢元希等幕僚商量后续的事。

慎哥儿和止哥儿被李谦当成小厮负责他书房的洒扫,真正负责李谦书房洒扫的小厮这两天战战兢兢的告诉慎哥儿和止哥儿书房里的规矩,两个小家伙学得有模有样,可有时候还是忍不住会坏点规矩。比如说,李谦很重要的公文或是谍报都放在书房里,书房里当值的人不仅要查三代,很多还都是从善堂里出来或是由李谦部下推荐过来的,忠心是最基本的条件,管得住嘴就是最必要的条件,而且彼此之间很少说话。

整个院落通常都是静悄悄的。

慎哥儿和止哥儿却一面扫着地,一面悄声地说着话:“…说白了,就是一封求救信,为什么一定要用血写?还好我爹是个大将军,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要是换了谢先生,乍眼一看,还不得吓一大跳啊!谁还有心思去救他?难怪我娘对那个皇上不怎么感兴趣的。换我,也会觉得他有点傻!”

还好李谦不在这里,要是让他听到了慎哥儿的这一番话恐怕会失声笑出来——慎哥儿的反应和姜宪好像!

旁边扫地的小厮听得目瞪口呆。

止哥儿则紧张地朝四周看了看。

其他的小厮都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正在扫地。

止哥儿就松了口气。

他们因为初来乍到,被安排了扫地,还没有资格进屋服侍。不过,谁也不敢拦着他们,李世伯半路被郡主叫回去了,慎哥儿很是担心,李世伯回来的时候慎哥儿就跑去问情况了,知道远在金陵的皇帝用血写了一份衣带诏,让忠心耿耿的侍卫带给了郡主,两个人就一直很好奇这件事。

止哥儿压低了声音,道:“你小点声音,被人听见了就不好了。我看世伯挺高兴的样子,肯定是要发大招了,你没看见幕僚室的人一个个都兴奋的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在摩拳擦掌吗?这件事一定不能被靖海侯的人知道。”

他们这些孩子,大人们总觉得他们还小,实际上他们早在大人的一言一行中潜移默化地知道了很多东西。

比如在京城的这些孩子心目中,靖海侯就是可以和李谦一争高下的枭雄,两个人总有一天会分个高下,而两虎相争,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总有一个人非死即伤!而他们北边和南边也会随着两个人关系的变化而发生变化。如果李谦赢了,北方的人就会高于高方的人,他们就能到南方置业,染指南方的生意,获得巨大的利益。如果南方人赢了,等候他们的,就是被南方的人奴役和剥削。

没有人比他们更希望李谦能赢了!

慎哥儿闻言犹豫了片刻,低声道:“我实际上是想看看那衣带诏是什么模样?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说得好像他能遇到很多次似的。

止哥儿却听得跃跃欲试,试探着出主意道:“要不等世伯他们忙完了,我们跟着那些收拾书房的人一起进去?反正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不行!”慎哥儿直觉地认为这样不对,道,“我爹屋里的东西都很重要,我们不能乱翻。不如等我爹和谢先生说完了话,我们去求求我爹。要是我爹不答应,我们就去求谢先生。万一谢先生也不答应,我们就去求我娘!”说到这里,慎哥儿忍不住“嘿嘿”地笑了两声。

有他娘出面,他爹肯定会答应的。

止哥儿显然也明白,不无羡慕地道:“要是我娘也像你娘那样厉害就好了。我爹说什么,我娘就从不违逆,弄得我想干点什么都不成?”

慎哥儿得意地笑。

两人扫着地,有意无意地往书房那边凑,偶尔可以断断续续地听到一些诸如“此事要从长计议,至少要等我们准备好了”,“金陵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定得让刘荧打听清楚了才好商量对策”,“还有皇上那里,怕就怕会在靖海侯的胁迫之下出尔反尔,说这诏书与他无关”,“这件事的确也要考虑,他能害了韩太后,就有可能谋害王爷”,“还有那个樊攀,要查清楚,别是靖海侯派来的人,那可就麻烦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李谦始终没有吭声,直到大家都说完了,他才道:“这件事我还要想想,不过衣带诏的事大家暂且不要议论,皇上那边肯定是等不得的,一旦决定出兵,就得又快又稳妥,你们先把檄文写出来。”

几个幕僚恭声应“是”,李谦端了茶,留了谢元希说话。

第1122章 邀请

谢元希比其他人更了解李谦,也就更明白李谦。

在他看来,事已至此,就算是李谦不起兵,日子也不会好过。何况以他和李谦的默契,他又怎么能不知道李谦留下他来想说些什么呢?

谢元希笑道:“不管那衣带诏是真是假,我们都可以起兵。若是皇上出尔反尔,我们就清君侧,若是皇上承认,我们就是奉诏行事,那就更没有什么顾忌了。”

这才像句话!

李谦非常满意谢元希再次和自己想到了一块去,神色愉悦地道:“那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了,还请谢先生盯着檄文,我去郑先生和康先生那里一趟。”

郑缄和康祥云虽然跟着李谦到了京城,有了自己的宅院,但还是选择了毗邻而居。早两年天津卫造船,就请了康祥云帮着做指导,郑缄把慎哥儿交给吴辅成之后,不是忙着给李谦做使者,就是忙着和一帮子工部的人种新稻,直到近一年,两人才清闲下来,加之慎哥儿很喜欢郑缄,郑缄见慎哥儿已是李谦唯一的继承人,也盼着慎哥儿能守得住李家的家业,为了影响慎哥儿以后的行事做派,或带慎哥儿去城郊踏青,或带慎哥儿去上林苑摘水果,想让慎哥儿知道农稼的重要性。

慎哥儿也没有辜负他所想,对农稼很感兴趣,还曾从上林苑带回一株桃树,结过两回果子,姜宪高兴地把慎哥儿种的果子送人,还逢人就问好吃不好吃。

李谦过去的时候,郑家正要用晚膳,见他过来,忙添了张椅子。

郑缄则让郑太太去拿了他去年酿的桂花酒,并笑眯眯地向他介绍:“去年的桂花开得最好,酒则是骥二爷从西安托人给我送来的,所以酿出来的酒特别的香,味道也不错!”

李谦闻了闻,果如郑缄所说的那样。

他放下茶盅,道:“康先生在不在家?要不也请他过来喝一杯?”

这两人这几年都醉心于自己感兴趣的事,对李谦衙门里的事反而知道的不太多,当然这也与他们都不是那种喜欢打听事的性格有关系。

郑缄寻思着李谦这是有话要对两人说,遂让人去请康祥云,吩咐李太太又添了一副碗筷,这才道:“我有几天没见到祥云了,也不知道他在不在?”

正说着,康祥云穿着件居家的半新不旧的袍子就过来了,远远地就笑道:“郑兄又在王爷面前编排我什么呢?”

这些年他偶尔半夜梦回,都很庆幸当初选择跟着姜宪去了西安,和郑缄一样,他也尽量地把自己地所知所识告诉慎哥儿。

李谦笑着站了起来,朝着康祥云很随意地拱了拱手,算是打了招呼,道:“康世叔的精神越来越好了,难道是有什么好事我不知道?”

康祥云哈哈地笑,道:“有什么事是王爷不知道的?”他走过来坐下,郑缄笑着给他斟了酒,他继续道:“天津卫又出了三艘船,下水试行半个月之后就知道船怎么样了,我也跟着高兴啊!”

这样加起来李谦这边一共就有十五艘船了。

可如果渡江的话,可能还是有点不够。

李谦笑道:“能再抓紧时间多做几艘船吗?”

郑缄和康祥云的见识放在那里,两人闻言不由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有些小心翼翼地问李谦:“王爷需要多少艘船?”

李谦沉吟道:“再添五艘,能行吗?”

如果天津卫那边只是例行生产,有李驹就够了。可如果要一口气再添五艘船,那就得重新调配人手,这样的活,只有康祥云能行。

康祥云听了没有半息的犹豫,立刻道:“行!不知道王爷什么时候需要?我后天一大早就启程来不来得及?明天还要整点书籍带过去。”

李谦虽然急,但这事却是急不来的。他笑道:“那就有劳先生了!”

郑缄则和康祥云又交换了一个眼神。正督促着给几人上菜的郑太太见了忙领着屋里服侍的丫鬟小厮鱼贯着走了出去,还贴心地为他们带上了门。郑缄顿时神色肃然,道:“王爷,可是出了什么事?”

李谦过来就是想和郑缄商量一些事的,自然不会瞒着他,把衣带诏的事告诉了两人。

两人愕然,半天才回过神来。

郑缄含蓄地道:“王爷这是准备南下了?”

李谦点了点头,道:“不管那衣带诏是怎么来的,情势都已容不得我安居一方了。”

康祥云眉宇间还有些迟疑,郑缄已道:“我和王爷的看法一样,不知道王爷有哪里需要我和祥云的?”

李谦道:“我想请先生帮我负责幕僚室的事,天津卫那边,想交给康先生。”

郑缄之前虽然也常帮李谦,但都是由李谦出面一件事一件事拜托他的。像这样明确地提出让他管理幕僚室的事,还是第一次。他还是没有犹豫,道:“那成!我明天一早就过去。”

康祥云见状也道:“天津卫的事我一定尽全力而为,王爷放心。”

李谦笑着点头。

事情到此,他才真正的放下心来。

三个人又小声地讨论到了大半夜李谦才带着醉意回到了衙门。

姜宪不在家,他多半都歇在衙门里,如今把慎哥儿也带着住在衙门里。

这么晚了,谁知道慎哥儿还没有休息,看见他回来,慎哥儿打着小哈欠欢快地奔了过来,还殷勤地去扶李谦。

李谦觉得很好笑,心里却依旧被儿子感动得暖暖的,只是面上不显,笑着调侃儿子:“你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怎么等我等到半夜三更不睡觉?让我猜猜!是失手把茶水泼在了我的公文上面?还是打碎了书案上的那一尊天青色的汝窑梅瓶?”

慎哥儿不满地“哼”了一声,道:“爹爹根本不注意我,我还没有资格进书房打扫呢!我怎么会碰坏您书房的东西?”

李谦“哦”了一声。

他压根不相信慎哥儿这么老实。

慎哥儿却抱怨:“娘从来都不会像你这样取笑我!”

李谦呵呵地笑,揽了儿子的肩膀,道:“我还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事都喜欢让娘亲知道的后生?”

他用陕西话说“后生”这两个字。

慎哥儿脸胀得通红,道:“这不是我小的时候您反复叮嘱我的吗?说无论什么事都要让娘知道,不要让她担心吗?怎么让我告诉娘的是您,说我事多的人也是您,您让我到底怎么办?”

李谦大笑,狠狠地揉了揉儿子的头发,换来了儿子不悦的斜瞪才作罢。

慎哥儿就要求道:“爹,那衣带诏是怎样的?我还没有见到过,你让我看看呗!”

第1123章 密室

慎哥儿那语气,就好像李谦抱回来了一只小猫小狗,他要瞧个稀罕似的。偏生李谦觉得儿子大了,能多遇到点事还是让他多遇点事,全当是经验了,也就没有拒绝,带着他回了长公主府,打发了身边服侍的,去了他的书房,大大方方地露出夹墙的机关,告诉慎哥儿怎样开门,提着盏灯和慎哥儿进了夹墙。

“我们家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慎哥儿东张西望地跟在李谦的身后,啧啧称奇。

李谦哭笑不得,叮嘱儿子:“仔细脚下,别摔倒了。”

慎哥儿这才发现他们走的是一段颇为平缓的斜坡。

他不由问:“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离你住的地方不远的东来阁。”李谦坦然地道,“你上次不是跟我说东来阁有点奇怪吗?那边有个暗室,就在二楼和三楼之间,东西就放在那里。还有些重要的文书。那秘室有两个通道,另一个在你屋里。等会儿我们就从那里出去。不过,你不能带其他人去秘室,止哥儿也不行。你能做到吗?”

“能!”慎哥儿说着,不由挺直了身子。

李谦满意地点了点头。

慎哥儿却道:“爹,东来阁的秘室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那秘室是什么时候修的?我听刘冬月说,我们住的是我外祖母和外祖父的宅子。我们以后要搬出去重新修个宅子吗?”

李谦笑道:“东来阁本身层高就很高,这么多年以来,也就你注意到了。不留心,应该不会有人发现。至于这秘室是什么时候修的,我也不知道。还是我和你娘搬进来之后,从前曾经服侍过你外祖母的一个嬷嬷告诉你母亲的。据她说,刚开始修这秘室的时候,是为了躲避流民,里面透气又通风,若是放上水和食物,可以在里面避难。

“后来你外祖母和你外祖父去世,你曾外祖母做主,准备把你外祖母身边服侍的人都放出去,可有几个当年受过你外祖母恩惠的不愿意走,就留了下来。有的去给你外祖母和外祖父守陵去了,还有的就留在这府里照顾宅子。

“你娘非常喜欢住在这里。我是不准备搬了。等你大一些了,娶媳妇了,我就和你娘给你造一座王府,你和你媳妇住在那边,我和你娘住在这边。”

白苗和谢淼淼订婚之后,婚事很快就被提上了议事日程,像慎哥儿和止哥儿这样懵懵懂懂的孩子也知道白苗和谢淼淼要成亲了,对自己以后即将面临的状况隐约有了了解,就不由自主的害羞起来。

他面色通红,有些磕磕巴巴地道:“我,我不成亲。以后就陪着娘住在这长公主府里。”

李谦呵呵地笑,并不准备就这件事打趣儿子。

在他看来,男孩子最好成亲晚一点。就像当年,如果不是他坚持,李长青又有野心,他就不可能在没有婚约,清清白白的时候遇到姜宪,娶到姜宪了。

李谦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又提醒了他两句,带着他进了密室。

说的是密室,其实只是个不高的夹层,慎哥儿走进去的时候伸手就可以摸到承尘,李谦得躬着腰。

四周全是齐墙的书柜,还锁着。

李谦从一个铜包角上刻着“乙”字的书柜里拿出一条整齐摆放的腰带,笑道:“就是这样的,没什么特别的。”

慎哥儿却被书柜的排序所困惑,一面接过衣带诏,一面道:“为什么不放在甲字柜里?”

李谦笑道:“这是谢先生的主意——一般人都会把贵重的东西放在第一个箱子里,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东西都打乱序号存放,这样若是有人闯了进来,也能争取一点时间,让他一时间拿不到他需要的东西。”

慎哥儿愣愣地点头,见手中的腰带非常的普通,和平时穿的袜子面料很相似,已经被拆开的衣带上面的血早已成了褐色,看上去有些瘆人。

他仔细地看了两遍就还给了李谦,并撇了撇嘴道:“看上去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李谦笑道:“你以为会有什么稀奇的?”

慎哥儿嘿嘿嘿地笑,道:“我觉得怎么也要盖个私章什么的,谁知道这上面只有国玺。我想看看皇上的私章是个什么样子的?!”

李谦一愣。望着儿子的目光顿时变得非常的复杂。

慎哥儿不由摸了摸脸,迟疑地道:“您,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李谦回过神来,笑着把儿子紧紧地抱了抱,道,“你说得很对。我和你谢叔叔竟然都没有想到。也不知道是小孩子们心无旁骛,还是我们想的太多。这么重要的事我们竟然都没有发现!”

“什么事?”慎哥儿傻傻地问,觉得他爹这个样子非常的帅气。

李谦则放好了东西揽着慎哥儿就往外走,嘴里敷衍着儿子:“那衣带诏要好好保存才是,免得到时候没有了证据。”

慎哥儿觉得父亲答非所问,但看见父亲一副正在思考重要问题的样子,他没有追问,乖巧地跟在父亲的身边,直到出了密室,慎哥儿才道:“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

李谦笑道:“我不告诉你,那肯定是觉得你暂时不必知道了。如果我真是你的上峰,你就不应该问这个问题!就像这个密室,我和你娘正式搬到长公主府没多久就知道了,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时候告诉你,就是因为我们觉得你长大了一些,比从前更持重懂事了,也到了该让你了解的年纪。”

慎哥儿才不相信呢?

但他还是很顾及父亲的面子没有再提。

慎哥儿走后,李谦立刻召了谢元希,让他拿了衣带诏立刻去见姜宪,看看姜宪那边有没有赵玺留下的信笺和书信私章。

谢元希立刻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脸色发白,一句多的话都没有,把衣带诏贴身放在自己的甲衣里面,然后快马加鞭往小汤山跑。

知道了谢元希的来意,姜宪哭笑不得,教训谢元希道:“你也是经历了几朝的人,怎么这么小心翼翼!?就算我这边没有皇上的私章,我们照着差不多样子的重新雕一个就是了,何必大热天的往我这边跑。”说着,她想了想,还是叫了阿吉进来,让他把自己装名帖的匣子拿过来。

看能不能从中找一个和赵玺私章相似的。

谢元希被姜宪的手笔震呆了,他不由想起大行皇帝的遗诏。

不会是郡主一手策划的吧?

第1124章 冰冷

大热天的,谢元希硬生生地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好在阿吉翻了半天,终于翻出了一封盖了赵玺私印的信件,谢元希拿在手里大松了一口气。

姜宪看他那样子,忍不住地笑,问他:“慎哥儿在王爷那里可还听话?”

谢元希不免有几分感慨,把慎哥儿发现衣带诏上只有国玺没有私章的事告诉了姜宪。

姜宪先是一愣,然后就笑得更厉害了,道:“外甥像舅!我大堂兄小的时候就和慎哥儿似的,说出来的话总是傻乎乎的,可仔细一想,却总是一语中的!他之所言都是些雪中送炭、锦上添花之事,偏偏他自己还一点都不知道,继续说些傻话,太皇太后在的时候就曾经说过,这是天生会管事的人。”

谢元希很是赞同太皇太后的话,颇为感慨地和姜宪说了半天慎哥儿:“…学什么都快,可能是安排给他的事太简单了,他不怎么用心,可若是认真起来,却比谁都做得好…喜欢悄悄地竖起耳朵来听别人的八卦,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太无聊了,他却对我说,得把谁和谁是什么关系弄清楚了,以后遇到事才知道应该和谁亲和谁疏…能理解王爷对他的用心,为人低调谦逊又谨慎,王爷身边的人没有不喜欢他的…有甘肃那边来的将领见到了慎哥儿,欢喜得泪流满面,说临潼王府后继有人,他们以后也有了依仗,我看王爷把慎哥儿带在身边,倒是件好事…”

姜宪听了笑得更厉害了,道:“他就是滑头!从前小的时候还像我似的脾气硬,走到哪里都斜着眼睛看人,这几年跟着王爷进进出出的,脾气倒更像王爷了一些。”

那是当然。

姜宪一生没有跟人低过头,没有求过人。喜欢的人就多说两句话,不喜欢的就直接不理睬。慎哥儿跟在她的身边,耳濡目染的,自然脾气硬,像个小霸王似的,谁都得听他的。李谦却不同。他待人处事更温和一些,又是个做实事的,若是他的态度和软能让事情更顺利,他宁愿态度温和,用最少的代价办成利益最大的事。慎哥儿跟在李谦的身边,见他敬佩的父亲都能低头行事,他对人自然也就恭谦起来。

于慎哥儿来说,这样更容易笼络人心。

李谦虽然宠着姜宪,关键的时候还是清醒的,知道把慎哥儿弄到他身边自己亲自教养,否则慎哥儿也不会这样让人放心了。不过,姜宪虽然出身显赫,却素来敬重李谦,在孩子面前也总是维护着李谦作为父亲的威严,这也是慎哥儿祟拜自己的父亲,愿意听自己父亲话的重要原因。

谢元希胡思乱想了半天,姜宪让他和陆氏、淼淼碰个面之后再回去,他这才完全回过神来,道:“这件事有些急,我就不去看孩子和孩子她娘了,在郡主这里,我是放一百个心的。我还是直接赶回京城好了,王爷还等着这件事呢!”

姜宪也没有勉强,只是叮嘱谢元希:“今年我会早几天回去,八月十五的时候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一旦和金陵开战,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呢!

谢元希显然也想到了。

他笑着应是,匆匆离开了小汤山。

姜宪直叹气。

赵玺却是不知道这个八月十五该怎么过好。

贵妃已经疯疯癫癫的没有几刻清醒的时候了,常常抱着个枕头问赵玺:“我们的孩儿好看吧?不过他怎么这么大了还不会走?您说,要不要请个御医过来给他瞧瞧?”那语气,那表情,非常瘆人。可他还要耐着性子陪她说话。

京城那边一直没有动静,他不知道自己用鲜血写的诏书有没有顺利地送到姜宪的手中?更不敢去猜测姜宪会不会为了李谦而和赵啸联手?甚至还有那个送东西的侍卫因为种种原因死在了半路上或因为事关重大撂挑子跑了的可能…不管是哪种情况,他都有可能会需要再利用贵妃一次,他还不能和贵妃翻脸…尽管如此,皇后刘氏还是让他生出些许的异样之感。

往常他宠着贵妃,刘氏虽然没有表现出吃醋的样子,可他知道她心里有些不舒服,在贵妃这里呆几天就会去她那里呆几天。这一次为了衣带诏的事,他连续几天安慰着受到惊吓的贵妃,没有去刘氏那里,刘氏却只是派了个女官来问候了一下贵妃,之后就说要为贵妃和夭折的皇长子祈福,去了鸡笼寺。这眼看着要过中秋节了,刘氏不但没有及时回宫,还让内侍带信给他,说是她得了菩萨的指点,需要在寺庙里修行七七四十九天,中秋节就不回行宫了,在鸡笼寺后山的一个偏殿里悄悄修行,等到十月初一祭祀的时候再回行宫。

那谁来主持中秋节的宫宴?

赵玺大怒。

把刘氏的信撕了,令内侍去催刘氏回宫。

刘皇后躲在鸡笼寺里紧张的直喝茶。

贵妃原来只是伤心过度,臆想着皇长子还活着,可赵玺派人去探望了贵妃几次,贵妃就疯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贵妃还给他生了皇长子,还正值青春少艾,赵玺都能做出这样的事来!更不要说是像她这样没有诞育过皇子还和权臣联手对抗他的皇后?

刘氏不想回宫。

她怕被赵玺害死在宫里,连个能救她的人都没有。

刘氏慌称生病。

刘母心疼女儿,急急赶过来探望刘皇后。

刘皇后抱着母亲无声地流着眼泪,道:“我想在宫外修行!”

等到赵玺疯够了,她这个皇后自然也就被人渐渐的忘记了。

刘母却很为难,她偷偷地告诉刘皇后:“你爹告诉我,说是禁卫军出了纰漏,侯爷查了五、六天都没有结果…侯爷的意思,是,是让你快点回宫,有些事是内廷的事,要拜托你帮着问问…”

话说到这里,刘母垂着眼帘,羞愧得都不敢看女儿的眼睛。

刘皇后像吞了苦黄连似的。

果然,这世上就没有白吃的饭。

现在是需要她还的时候了。

她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到窗棂前,望着窗外那两株百年的银杏树,心里凉飕飕的,最终还是答应了回宫。

刘母歉意地望着女儿,低声道:“前些日子禁卫军里有个侍卫不见了。一开始禁卫军里的人还以为是这个人出了什么事,谁知道查来查去,都没有那人的行踪。这原本没什么,可那侍卫却是在贵妃娘娘发疯,跑出后宫之后不见的,又和高岭、杨俊的关系很好。金大人还没有意识到这人有什么问题,侯爷无意间知道了却勃然大怒,把金大人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第1125章 冷静

刘皇后倒吸了一口冷气。

要说这南边朝廷上下和赵啸的关系最好,现在莫属金海涛了。而且赵啸对金海涛非常的礼待,颇有视为左膀右臂的感觉。

她忙问:“是私下喝斥还是当场喝斥?”

刘母叹气,道:“听你父亲说,侯爷好像一时间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仅当众喝斥了金海涛,还把他身边一个跟着他从福建过来的武将提拔成了禁卫军中军指挥使。”

禁卫军中军指挥使,是负责近身护卫皇上的。

也就是说,靖海侯不仅扫了金海涛的面子,还毫无掩遮地表现出了对金海涛的不信任,而且这种不信任不仅表现在对金海涛的忠诚上,还表现在金海涛的能力上。

刘皇后不由幸祸乐灾地道:“那金海涛此时岂不是很不高兴?”

刘母道:“何止是不高兴啊!听说金大人如今也称病在家,禁卫军的事暂时都由那些福建武将管着。你六婶婶不是和金夫人有些来往吗?你六婶婶前两天还听金夫人说,侯爷这是要卸磨杀驴。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回北边去。如今金家的长子已是宣府总兵,和临潼王私交甚笃,就是金家长子的婚事,都是嘉南郡主做的媒。

“也不知道这金夫人是想让我们家传话呢,还是气狠了找你六婶婶吐吐糟,反正你祖父已经发了话,金夫人说的话就烂在了刘家,谁也不允许往外传。谁若是传了出去,就逐出刘家。”说完,刘母又有些不屑地道:“不过,什么事都有例外。你六婶婶这些日子看着顾朝得了势,整天就想着往顾家靠。只怕金夫人的话早就被你六婶婶传到顾朝的耳朵里去了。”

刘母猜得不错,这话的确是通过顾夫人传到了顾朝的耳朵里。

他一个人在书房里琢磨了良久,最后请了金华陈家的家主过来,悄声和他商量道:“听说左以明要致仕了,是真的吗?”

陈家和左家是同乡,若左以明真的要致仕了,别人可能会不知道,但毗邻而居的陈家多多少少都能看出些端倪来。

说起这件事,陈家的家主就不由皱眉头,道:“左以明肯定不会轻易致仕,除非是受皇上逼迫,可目前这种情况,皇上不仅不会逼迫他致仕,说不定还指望着他和靖海侯打擂台。我之前也想看看左以明到底是怎样打算的,一早就派人盯着左家了,可左家自左以明称病之后就闭门谢客,再也没有参与金华的诸事,一时间我也没弄清楚左家是怎么打算的。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回去之后应该去拜访一下左家。有时候亲自去看看比隔着道门猜测更能看出问题来。”

顾朝缓缓地点头,叮嘱李家的家主:“飞鸟尽,良弓藏。当初赵啸没有人可用的时候怂恿着金海涛帮着他囚禁了皇上,谁知道金海涛也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主,一朝得意,就要和赵啸分庭抗礼,赵啸当然容不得他。不管这个所谓的走失的侍卫是真是假,赵啸和金海涛之间肯定要崩。我寻思着,我们是不是能找点机会。毕竟杨俊已经死了,金海涛若是再退了下去,赵啸手中可用的人也不多了。左以明素来站在皇上那边,若是操作得当,完全可以让内阁全都变成我们的人,到时候我们就能和赵啸一较高低了。”

泾阳书院可不仅仅是个传道解惑的地方。

有时候,他们也可以成为左右朝政,名留青史的大人物。

陈家家主立刻就明白了顾朝的意思,他笑道;“这件事你就交给我吧!我会说服左以明和我们合作的!”

顾朝满意地点了点头。

赵啸却被气得快要疯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个叫樊攀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就这样不见了?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太清楚赵玺的性格了。

为了保命,他连韩太后和皇长子都敢杀,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禁卫军的侍卫可不是从哪旮旯角里冒出来的,那是要查上三代的,怎么可能谁也不知道的就不见了!

如果不是遇到什么事被杀人灭口了,就是…

赵啸想到这个樊攀既与高岭有关系,也与杨俊有交情,心里就是一阵不安。

千里之堤,崩于蚁穴。很多大人物、大事物,都是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被毁了的。

他必须把这个樊攀找出来!

说不定他所努力的一切就会坏在这个叫樊攀的人手里。

赵啸冷静下来,让人去请了金海涛过来说话。

来回的人地告诉他,说金海涛生病了,不能起床,请他多多原谅,等病好了,金海涛会亲自来拜访赵啸的。

赵啸这几年也练就了一副厚脸皮,听金海涛这么说,他索性去了金府。

金海涛觉得自己吃力不讨好,万一赵啸真的成了,他也就成了贰臣了。可若是因此而能配享太庙,那他也认了,怕就怕他上了贼船却什么也没有落着…金海涛就有点想不通了。

小厮进来通禀的时候,他正陪着小孙子玩。听了禀告,他只好长吁短叹地回了内室装病。

赵啸进门看见金海涛卧室临窗的炕几上摆着尊插了桂花的青花瓷花瓶,向他证实了金海涛在装病,他觉得金海涛这个人心胸狭窄,没有成事之量,心里先就轻贱了几分,见过礼之后他索性开门见山地道:“金大人可知道我为何发脾气?”

金海涛愕然。

赵啸压根没有想到让金海涛回答这个问题,瞥了金海涛一眼,淡淡地道:“想当年,人人都以为先帝没留下圣旨,就是辽王,也坐不住了,想要九州问鼎。就在大家都觉得辽王会得手的时候,突然冒出了个嘉南郡主,而且还手持皇上的遗诏。

“当初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皇上是先帝的儿子,可是这件事的受益者。

“如今皇上被囚在内宫,当着你我的面他像个鹌鹑,可谁又敢保证他就会这样老老实实地呆在内宫呢?谁又能保证他身边没有个像当年那么忠心的侍卫呢?”

金海涛这才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

他不由得神色一凝,肃然地道:“可我亲自带人,仔细地搜查了良久,都没有发现那樊攀有什么问题?”

赵啸冷笑道:“这就是他最大的破绽了!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别人提起樊攀的时候却无一例外对他赞赏有加,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第1126章 南征

金海涛能走到今天,坐在这个位置上,能被赵啸先选为合作的伙伴,见识、手段自然都不缺乏,之前没有想到,也是利益薰心,一时没有想到而已。此时赵啸这么一提醒,金海涛立刻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特别是当初姜宪杀辽王时的雷霆手段,甚至连当时的几个内阁辅臣们都吓着了,联手简王等王公勋贵一起,以立李谦为异姓郡王,辖制西北为代价,几乎是哄着捧着把姜宪送出了京城。

赵玺是当年的受益者,他就算是不记得当年发生的事了,他身边也必定会有人提醒他。

谁能担保他不会有样学样,写个什么勤王的诏书送到什么人手里去?

金海涛额头冒出了冷汗,犹豫道:“皇上没这么傻吧?如今天下能出兵南下的,只有李谦了。李谦素来让人看不清楚——你说他野心勃勃吧,他又一直以来谨守着臣子的本份。你说他忠心耿耿吧,他又一直屯兵练将。万一诏书要是真的落到他手里了,谁敢担保李谦不会造反?”

“可谁又敢担保李谦不会南下勤王?”赵啸不满地冷哼了一声,忍不住抱怨道,“皇上要是有点脑子,我们何止于会走到今天?”

金海涛沉默了片刻。

赵啸也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道:“我看我们当务之急是先把那个樊攀的下落找到,不然我这心里始终不放心。然后再通知我们在京城的人,想办法盯着李谦。李谦若是接到了诏书,不可能没有动静。”

金海涛点头。

可偏偏李谦那里就没有任何的异样。

京城的中秋节,据说因为姜宪提前从小汤山避暑回来了,京城的一些商家为了讨姜宪的喜欢,联手举办了一场非常盛大的灯会,李谦带着儿子,陪着姜宪出现朱雀大道上,还和一些黎民百姓一起猜了灯迷,赏了灯,弄得很多早年经历过战乱,如今在京城定居下来的妇孺跪在姜宪和李谦经过的路边祈求菩萨保佑李谦和姜宪长命百岁,顺风顺水,有些还要出钱给两人建生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