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成亲以来,只中秋夜轻浮了一回,挨了陈氏的埋怨,没想到竟被大哥听去了。
陆澈面色如朱,羞愧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濯没有多谈,只交代他:“以后休要在外面胡闹,坏了咱们陆家的家风。”
陆澈连连点头,书也不好意思借了,惭愧离去。
魏娆恰好过来,见陆澈脸那么红,都不敢多看她,匆匆行礼就逃也似的走了,魏娆好奇极了,进了书房,直接问陆濯出了何事。
陆濯不想说。
魏娆心思一转,难以置信地道:“你为那事教训五弟了?”
陆濯肃容道:“他有错在先,我身为兄长,自然要管他。”
魏娆嗤了他一声:“我看你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陆濯目光微变,突然抓住魏娆的手,将人拉到了怀里。
魏娆呜咽地挣扎,可惜哪里又能逃过这不正经的世子爷?
第153章 娆娆柿子番二
陆濯在堂弟们面前一本正经, 私底下却拉着魏娆做了一堆不正经的事。
夫妻俩身体康健,那事又勤,九月里魏娆就诊出了喜脉。
最高兴的是贺氏, 连连上香, 求菩萨保佑儿媳妇这胎生个男娃。贺氏还是藏了私心的, 她的丈夫是老国公的长子, 她的儿子是老国公的嫡长孙现如今的世子爷,爵位就该在大房一支传下去,才不枉儿子在战场上两番遇险。
贺氏这么盼望着,想的也非常远,她想,如果魏娆这胎是男娃, 将来阿宝是郡主, 可以继承魏娆的公主府,弟弟则继承偌大的英国公府,姐弟俩一个当郡主一个当小世子爷, 满京城还有哪对儿姐弟能比她的孙子孙女风光?
“这话你跟我说说就罢了,别去儿媳妇面前念叨。”陆穆见妻子比她自己怀了还激动,笑着提醒道。
贺氏懂, 怀孕的女子最重要的是保持心情舒畅, 她才不会去给儿媳妇添堵。
魏娆能不知道婆母盼望着什么?
不过贺氏不来她面前念叨,魏娆也就装糊涂了,儿子也好,女儿也好,她与陆濯总不会让孩子吃苦。
冬月里,京城下了一场大雪。
雪停了,陆濯带着阿宝在院子里堆雪人。
魏娆不能受凉, 坐在廊檐下看父女俩热火朝天地忙活。
陆濯滚了一个小圆球,然后交给女儿继续在院子里滚来滚去,他在原地铲雪堆雪人的身体。
阿宝正是贪玩的年纪,踩着鹿皮小靴穿着红色的锦袄,撅着小屁股推着雪球四处滚动,一点都不嫌冷,笑得时候喷出一口口白雾。
父女俩分工合作,先堆了一个雪人爹爹,再堆了一个雪人娘亲。院子里的雪不够用了,阿宝正苦恼着,陆濯突然跃上屋顶,将屋顶上的皑皑白雪往下铲。魏娆将椅子往里面挪了挪,陆濯确定她挪进去了,铲子一动,一层层白雪便瀑布般从房檐下飞落,就在魏娆面前,恍如一道雪做的帘幕。
利用房顶上的雪,阿宝与爹爹又堆了两个雪人宝宝。
“这个是我,小的是妹妹。”阿宝一边往小雪人的头上戳了两个圆圆的“雪发髻”,一边认真地说道。
陆濯笑问:“阿宝不喜欢弟弟吗?”
阿宝喜欢弟弟,可国公府里除了她,二叔三叔四叔家里生的都是哥哥弟弟,阿宝想要一个妹妹陪她玩。
陆濯明白了,摸着女儿的头道:“好,就让娘给阿宝生个妹妹。”
魏娆听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当爹爹的说起来真是容易,仿佛一定能让女儿如愿一样,万一阿宝信以为真,结果生下来的是弟弟,阿宝哭了怎么办?
更让魏娆哭笑不得的是,贺氏来这边看她,发现院子里的雪人,竟然趁阿宝不注意将小雪人脑袋上的两个小揪揪给抠走了!
魏娆差点笑到肚子疼。
阿宝还没发现,陆濯发现了,他可怕女儿生气,赶紧又补了两个小揪揪回去。
魏娆看戏似的看着他们祖孙三个折腾来折腾去。
过了年,魏娆的肚子开始显怀,肚子一大,就不好频繁出门了。
正好陆澈的妻子陈氏也有了身孕,贺氏就张罗了牌局,她、英国公夫人与魏娆、陈氏一起打牌,小阿宝有时候会坐在旁边看长辈们玩牌,有时候会去学堂里上课,有时候跟着哥哥弟弟们玩耍,她脑袋瓜聪明,看了几次竟然就学会了。
这日陆濯休沐,魏娆请了贺氏过来,准备自家人玩一玩。
贺氏先问:“守城会打牌吗?”
魏娆笑道:“不会正好,让他输银子给咱们。”
陆濯怀疑她又想算旧账,越是如此他越得陪着,只奇道:“咱们三人玩?”
这个牌,还是四人一起打更有意思。
他刚说完,阿宝过来了。
陆濯惊道:“阿宝学会打牌了?”
六岁的阿宝得意一笑:“早会了,我还帮祖母赢过银子呢。”
就这样,一家四口祖孙三代凑了一桌牌局。
有陆濯参与,赌钱没意思,魏娆提议,每局输的最多的人要往脸上涂胭脂,额头眉毛脸庞下巴,地方随赢家定。
阿宝第一个拍掌赞成。
贺氏笑吟吟地看向儿子。
陆濯无奈道:“你这是要捉弄我。”
魏娆哼道:“不想陪我们,那你走啊。”
陆濯哪敢走,走了就等于一口气得罪了母亲、妻子、女儿。
为了不被涂抹胭脂,陆濯拿出了十二分的用心,可打牌除了牌技,运气也很重要,陆濯再厉害,总有输的时候。几轮下来,他那张白皙俊美的脸已经被涂满了红红的胭脂,最开始只有魏娆、阿宝朝他下手,后来贺氏看得手痒,也给儿子添了一笔。
陆澈陪妻子陈氏来这边做客,听说四人在打牌,夫妻俩更要进来坐坐了。
陆濯背对着门,陆澈刚进来的时候没发现,一直走到牌桌前,才发现他敬重的大哥的脸变成了什么样子。把陆澈惊的,目光落在陆濯脸上就移不开了。
陆濯神色温润,甚至还朝五弟、五弟妹笑了笑。
陈氏抿唇轻笑,大哥脾气可真好。
陆澈完全是另一种感受,大哥看他的眼神,明显是不欢迎他,叫他快走。
陆澈没看多久,赶紧叫上陈氏告辞了。
饶是如此,后来兄弟们切磋的时候,陆濯还是狠狠地指点了陆澈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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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花开,魏娆的肚子越来越大了,英国公夫人瞧着像是双胎。
请了御医来看,又是号脉又是观察胎动位置,确定了的确是双胎。
双胎几乎都会提前一个月发动,魏娆原产期在端午,如今提前到四月份,可没剩多久了。
松月堂的嬷嬷们都提前做好了准备。
阿宝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她也越发期待了。
“娘,我想要个妹妹,你怀了两个,总有一个是妹妹吧。”阿宝有些忧虑地道,如果两个都是弟弟,她真的会哭。
魏娆柔声问女儿:“先不说有没有妹妹,阿宝知道怎么照顾妹妹吗?”
阿宝没有想过,等妹妹出生了,她陪妹妹玩不就行了?
魏娆道:“哪有那么简单呢,你小的时候喜欢玩玩具,弟弟妹妹出生了也会喜欢,他们看到你那里有好东西,说不定会跟你抢,阿宝愿意把你的玩具给弟弟妹妹吗?”
阿宝想了想,道:“我不玩的可以送他们,我还玩的就不给他们。”
魏娆笑问:“如果他们非要要你喜欢玩的呢?”
阿宝眨眨眼睛,嘿嘿一笑:“那我就让爹爹去买一模一样的给他们。”
魏娆高兴地亲了女儿一口:“真聪明。还有,如果生了妹妹,阿宝会帮妹妹梳头吗?”
阿宝不会,她的头都是嬷嬷帮忙梳的。
阿宝突然有了事情做,她要学习帮人梳头。
学了几天,阿宝会了,想帮娘亲梳。
她学的都是给小女孩梳的发髻,魏娆心中一动,笑道:“阿宝别急,等爹爹回来了,你帮爹爹梳。”
阿宝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娘亲喜欢捉弄爹爹,她也喜欢。
傍晚陆濯一回来,就受到了女儿的热烈欢迎,阿宝像刚刚学会飞的雏燕一样,欢欣地扑到了爹爹怀里。
“这么想爹爹吗?”陆濯抱起女儿,笑着问。
阿宝先看看爹爹束在头顶的长发,然后才看向爹爹的眼睛,用力点点头:“想了,我跟娘都想了,爹爹快去换衣服,咱们一起去见娘。”
女儿有命,陆濯岂敢不从?
阿宝等在外面,陆濯快速洗脸更衣,换了件天青色的锦袍。
他出来的时候,阿宝仰头观察爹爹,爹爹真俊啊,如果打扮成姑娘,大概也像个美人吧?
阿宝迫不及待地将爹爹拉到了后院。
魏娆刚刚溜达了一圈,这会儿坐在榻上,笑着对陆濯道:“阿宝学会梳头了,这胎若真有妹妹,阿宝肯定会是个好姐姐。”
陆濯听了,马上夸阿宝心灵手巧。
阿宝让他坐下:“爹爹都没见过我梳头,娘说我会你就信了吗?”
陆濯看着女儿藏都藏不住的坏笑,突然猜到了什么。
阿宝已经绕到他后面,开始帮他解开束发的带子,跃跃欲试道:“我帮爹爹梳一个吧!”
陆濯试图劝阻女儿:“妹妹没有爹爹这么长的头发,阿宝去找个小丫头梳头如何?”
阿宝哼道:“不要,我就喜欢爹爹的头发。”
陆濯看向默默在旁边看戏的大狐狸:“爹爹的头发硬,你娘的头发软,梳起来好看。”
阿宝:“我已经给娘梳过了,再给爹爹梳一个,这样如果妹妹的头发跟爹爹的一样硬,我也会梳。”
魏娆都佩服女儿的机敏了,瞧这话说的,把陆濯的借口都堵了回去。
陆濯看看魏娆的肚子,暗暗叹息一声,决定从了她们娘俩。
他的头发的确太长,阿宝扭来扭去梳了好久,总算替爹爹梳了两个苞苞头。
陆濯闭上眼睛。
魏娆走到他面前,不禁很是惋惜,陆濯俊是俊,却毫无阴柔之气,再加上女儿的手艺不够熟练,此时的陆濯,只会令人觉得滑稽可笑,看不出什么绝世美人的味道。
“或许,再涂点胭脂就更好看了。”魏娆朝阿宝眨眼睛。
阿宝忙去翻娘亲的梳妆盒。
陆濯便趁女儿不注意,飞快将头发散开,再假称头发是自己松开的。
差不多也要用饭了,魏娆就没有拆穿他。
夜里,陆濯捧着魏娆的脸亲了又亲:“现在你身子不便,我随你折腾,可我都记下了,等你出了月子,看我怎么跟你算账。”
魏娆笑道:“算就算,再让我怀上,你还得继续憋着。”
陆濯动作一顿,手挪到她的大肚子上,心想这胎生完,他就不让她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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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中旬,松月堂小花园里的芍药相继开放,阿宝跑去摘了几朵,插在花瓶放到娘亲的屋里。
“娘,你喜欢芍药花,我喜欢芍药花,妹妹肯定也会喜欢。”
“小孩子刚出生还看不清呢。”
“哦,那妹妹能闻到花香吗?”
“也许吧。”
当天晚上,阿宝睡得香香的时候,魏娆发动了,于子夜时分生下一对儿双生子。
魏娆看看远处花瓶里的芍药,再看看襁褓里的两个儿子,问陆濯:“都怪你说肯定有妹妹,现在怎么办?”
陆濯沉默片刻,指着后生出来的小儿子道:“不如,告诉阿宝这个是妹妹?”小的瞧着更像魏娆。
魏娆瞪他:“你当阿宝傻?”
陆濯就没辙了。
等天亮了,阿宝过来,得知娘亲给她生了两个弟弟,出乎众人的意料,阿宝并没有哭。
英国公夫人问她:“阿宝不喜欢妹妹了?”
阿宝摇摇头:“喜欢,可我娘都生完了,我也没有办法。”
小女孩一本正经的模样,逗得一屋子的人都笑了。
第154章 帝王番一
将近黄昏, 御书房的皇子们散学了。
四岁的七皇子小心翼翼地整理好今天他写的最好的一张字,这张字得到了先生的夸赞,等他拿给母妃看, 母妃肯定会夸他。
想到这里, 七皇子看了眼前方同样在整理东西的三皇子。
三皇子是他的亲哥哥, 两人一母同胞, 都是庄妃的儿子。
虽然如此,七皇子一直都觉得,母妃更喜欢三哥,每次他与三哥一起去给母妃请安,母妃的目光几乎都落在三哥身上。七皇子也想被母妃用那么温柔的目光看,也想让母妃抱着他夸赞, 所以今年一可以来御书房读书, 七皇子便认认真真地听先生讲课,只有他学得好学得快,母妃才会夸赞他。
皇子们分别离去, 七皇子跟上三皇子,兄弟俩并肩往庄妃的翊坤宫走。
“小七,喜欢上课吗?”
路上, 三皇子问。
七皇子点点头:“喜欢。”
三皇子笑道:“有什么不懂的问哥哥, 哥哥教你。”
三皇子八岁了,作为一个皇子,三皇子已经懂了很多,他知道这么多兄弟里面,只有小七才是他的亲弟弟,别的哥哥弟弟会想跟他争夺父皇的器重与宠爱,小七不会, 等兄弟俩长大,小七会成为他最可靠的帮手。
七皇子刚刚启蒙,学的东西不多,因此也没有什么学业上的疑惑。
他最大的疑惑,是母妃为何更喜欢哥哥。
但七皇子没有问出来,毕竟哥哥也不知道母妃在想什么。
翊坤宫到了,建德帝也在。
“儿臣见过父皇。”三皇子带着七皇子上前行礼。
建德帝笑笑,知道两个儿子刚从御书房来,便先考了考三皇子的功课。
三皇子作答时,七皇子紧张地攥着手心,黑白分明的双眼一会儿看父皇,一会儿看母妃。等会儿父皇肯定也要考他的功课,他回答错了怎么办?他写了一张好字,要不要拿出来给父皇看?父皇那么严肃,万一父皇不喜欢怎么办?
三皇子聪慧异常,建德帝很是喜欢这个儿子,三皇子回答地越好,建德帝就越想探探儿子学问的深浅,题目也出的越来越难。
时间一点点过去,建德帝终于把三皇子考住了。
三皇子没有勉强作答,直接请父皇赐教。
这份气度,建德帝更加满意,目光温和地替儿子解释了一遍。
父子俩谈话结束,七皇子的紧张也达到了顶点,就在他准备接受父皇的问题时,一直笑着旁观的庄妃开口了,声音温柔而甜媚,她看着建德帝,道:“皇上,时候不早了,臣妾派人传膳如何?”
庄妃貌美动人,她一开口,建德帝的心思就落到了床笫之事上。白日批阅完奏折休息时,建德帝忽然想到了与庄妃的某次温存,所以今夜来了这边。既然天色已晚,两人早些用膳,也早些成就好事。
建德帝点点头。
庄妃笑着命人传膳。
帝妃都没有察觉七皇子的紧张与失望,三皇子还在思索父皇的教导,也没有留意弟弟。
用饭的时候,庄妃的心思都在建德帝身上,七皇子默默地坐在哥哥身边,规规矩矩地用饭,吃完兄弟俩齐声告退,一起回了皇子所。到了皇子所,三皇子一直将七皇子送进云海居,这才回他的居所去了。
李玉娘早早就在院子里候着了。
她是七皇子的乳母。刚开始她只是庄妃给七皇子预备的两个乳母之一,因为七皇子喝了另一个乳母的奶水身体不适,于是李玉娘便成了七皇子唯一的乳母,等七皇子无需喝奶了,李玉娘就继续做了七皇子身边的嬷嬷。
最开始,李玉娘进宫应选乳母也是出于无奈。
她与丈夫都是贫家出身,丈夫刚刚考上进士可以留京当个小官时,夫妻俩都以为好日子终于来了,哪想到京城房子贵应酬贵,吃吃穿穿都得花钱,夫妻俩只能挤在朝廷给官员安排的官设里生活。
生活的担子都压在丈夫身上,李玉娘心疼丈夫,听说宫里要给皇子挑选乳母,乳母必须是官家妇,一旦中选一个月能拿十两银子,若照顾的好还能拿到赏赐,李玉娘登时心动,与丈夫商量一番就来了,万幸被选中。
李玉娘进宫是为了银子,可真的抱到了七皇子,日日夜夜地奶着照顾着,在李玉娘心里,她已经完全把七皇子当自己的孩子了,她自然不会奢求七皇子把她当娘看,李玉娘只是希望这孩子平平安安无病无灾地长大,别受一点苦。
此时天色昏暗,可李玉娘还是看出了七皇子脸上的不快。
七皇子没有理她,快步进去了。
李玉娘放慢脚步,低声询问七皇子身边的康公公,康公公虽然才十三岁,心里却开了十三个窍,将七皇子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也猜得明明白白,飞快道:“殿下的字被先生夸了,却没机会在娘娘面前展示。”
李玉娘明白了,转身去伺候七皇子。
七皇子在翊坤宫不能发作,连心中的失望也要极力隐藏,回到自己的地盘,七皇子没有吵闹,却不再掩饰他的低落,垂着睫毛抿着小嘴儿,看得李玉娘直心疼,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七皇子有多乖、多么好哄了。
七皇子将那张没能献给父皇、母妃的字丢到了桌子上。
李玉娘假作收拾东西,展开那张纸,她惊讶地问:“殿下,您怎么把先生写的字拿回来了?”
七皇子早就瞥见她的动作了,也期待乳母看到他的字会有什么反应,听乳母误会那字是先生的,七皇子有点不高兴:“不是先生的,是我写的。”
李玉娘更吃惊了:“这字写得如此精妙,力透纸背,竟然是殿下写的?”
七皇子一听,嘴角忍不住就往上翘了一点。
李玉娘双手捏着纸,仔仔细细地又看了一遍,一边看一边夸,一个字七个比划,她能用不同的话将每个比划都夸一遍,夸得七皇子脸都红了。
心情好了,等李玉娘哄他睡觉的时候,七皇子躺在被窝里,看着坐在床边的乳母,七皇子终于说出了心里话:“乳母,母妃是不是不喜欢我?今天父皇也在,父皇问了三哥好多话,该轮到我的时候,母妃就打断了。”
李玉娘柔声问:“娘娘为何打断呢?”
七皇子:“该吃饭了。”
李玉娘道:“那就是了,皇上日理万机,每天都有数不完的事要操心,娘娘是怕饿了皇上,所以才在皇上说完话的时候适时地提醒,并非是不喜欢殿下。”
七皇子心里舒服了一些。
李玉娘摸摸他的头:“殿下,人越大,要操心的事情就越多,有时候大人看起来很闲,好像什么都没做,可他们的脑袋里在盘算着很多事情,所以有时候殿下觉得自己被谁忽略了,未必是他们真的不想理会殿下,而是他们正在思考什么。”
七皇子似懂非懂。
李玉娘继续道:“大人操心的事情,等殿下长大了,自会明白,如今殿下还小,专心读书便可,只要殿下的字写得好,文章背得熟理解的透彻,功夫学得也好,好到无论皇上娘娘何时考究殿下殿下都能从容应对,那时候,皇上娘娘自然会夸赞殿下。”
这个七皇子懂了,目光坚定地道:“我一定用功!”
过了一阵子,七皇子终于有机会在庄妃面前表现了,他将最近新学的一篇文章,清晰流利地背了一遍。
庄妃很是高兴,扶着七皇子的肩膀道:“徽哥儿真聪明,跟你三哥小时候一样聪明。”她的孩子就是比其他皇子好,兄弟俩都给她长脸了。
七皇子很开心,母妃终于夸他了。
但到了饭桌上,庄妃仍是不停地与三皇子说话,偶尔给七皇子夹夹菜。
五月里要举办龙舟盛会,几个皇子因为支持不同的龙舟队伍吵了起来,吵着吵着就动手了,二皇子率先打了三皇子一拳,三皇子不肯吃亏打了回去,两人扭作一团,五皇子去帮二皇子,七皇子见了,也冲过去帮三皇子,混乱中不知谁的拳头打在七皇子的脸上,他的鼻子流血了。
皇子斗殴的消息传开,几位妃嫔匆匆而来。
七皇子看到庄妃,眼圈就红了,一直忍着的眼泪也掉了下来,可庄妃的注意力全都在三皇子的脸上,她看见三皇子的脖子上多了一道指甲抓痕,额头也红了一块儿,庄妃心惊胆战,抓着三皇子的胳膊检查他有没有破相。
还是三皇子,偏头的时候看见了被康公公照顾的七皇子,小小的男娃,发髻被扯乱了,鼻青脸肿,脸上挂着泪。
三皇子想去看看弟弟,庄妃掰过他的肩膀,担忧地询问他身上有没有伤。
三皇子摇摇头,刚要提醒母妃去看看弟弟,二皇子的母妃过来理论了。
接下来便是妃嫔大战,最后建德帝过来,将参与斗殴的几个皇子都罚了一顿,跟随的公公们也都打了板子。
七皇子看到康公公屁股上的血,当晚就靥到了,发起烧来。
他头疼不舒服,脸上挨打的地方也不舒服,晕晕沉沉地唤着娘。
一只温暖的手贴到了他的额头,很快又放了一条凉凉的巾子上来,七皇子抽搭着睁开眼睛,看到一张熟悉的美丽脸庞,与母妃一样美,但母妃没有用这么温柔的眼神看过他。
“乳母。”七皇子的眼泪更多了,他想母妃,想母妃陪在他身边,“乳母,为什么母妃只心疼哥哥,我挨了打她都不看我?”
这话像刀子似的割在了李玉娘心上,她都替七皇子委屈,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庄妃为何不能多分一点心力在七皇子身上?
“殿下还小,被个子高的身影挡住了,殿下好好吃饭,等殿下长高了,娘娘就能看到殿下了。”李玉娘柔声地哄道。
七皇子回忆当时,母妃或许真的没瞧见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