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间涌起淡淡悸动。
她看向办公室窗外,蓉城的这个夏天,温热隽永。
而她也要跟喜欢的人,好好地谈一场恋爱。
在一起后的某日。
阮安那天休假,按照往常习惯,来到霍平枭独居的家中,对着电视屏幕,操控着手柄,玩游戏打发时间。
霍平枭住的地方,在一家摩托车行的二楼。
而这家车行的老板,也是他。
一楼陈列着各种各样的重型机车,价格昂贵,平日客源很少,但他好像从不着急将那些国内难见的摩托车卖掉。
整个车行,倒像是他自己的玩具陈列室,而那些机车,反倒是像他摆在那里的玩具。
同他交往后,阮安自然发现,霍平枭的家世很不一般。
跟寻常的有钱人不同,他背后的家族,是一被提起来,就会让人讳莫如深的权贵。
两个人刚确立关系,阮安不想太触及他的隐私。
下午两点,霍平枭接了个电话。
分队里的消防员家里出了事,其余休假的队员临时赶不回来,他的住址离分队近。
怕晚上出状况,想拜托霍平枭值半天班。
男人同她说明这件事时,表情透着懊悔,原本与阮安定好,今天要陪她去看电影。
“没关系啊。”知道他身份不同,肩上的责任也很重,阮安的脸上毫无失落,又说:“你放心去吧,万一碰上任务,少个人不好,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瞧着小女朋友那副乖巧的模样。
霍平枭更舍不得了。
他将人一把拥进怀里,突然俯身,精准捕捉到她唇,阖眼吻了她良久后,方才哑着嗓说:“宝宝,好对不起你。”
与他额抵着额,阮安的气息被他摄夺了太多。
她的头脑有些昏沉,双腿发软,却没忘正事,边用纤白的手将他往外推,边讷声说:“你快去队里吧。”
晚上七点钟。
阮安的身体陷在沙发靠枕里,原本正意兴阑珊地玩着手机。
忽地听见,窗外响起刺耳的警笛声——
“滴嘟、滴嘟、滴嘟。”
三秒间隔一秒,循环往复。
是消防车独有的声音。
心跳突然一重。
阮安慌忙从沙发起身,走到窗边,俯身向下看去。
果然是几辆带着巨型水罐的消防车,正一辆又一辆地匆匆而过。
许是因为秋燥,他们在的这个区,又发生了火灾。
阮安知道,这是霍平枭工作的常态。
可他们每次救火,也都跟要上战场一样,她身为霍平枭亲近的人,无法不去担心。
生怕稍一不慎,他就会在火场受伤。
心绪再无法平静。
阮安不想在这里继续等他回来,又不知他到底要去哪里救火,就算到了现场,也会干扰他工作。
最后,她锁上门,下了楼,随手在路旁拦了辆出租车,让司机开往消防分队。
秋夜的天气并不冷,只是风略大些。
阮安独自站在消防分队的铁栅大门外,安安静静地等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她的心情也愈来愈焦灼。
点亮手机屏幕。
上面显示的时间是22:30。
保安这时终于注意到了外面站着的年轻女子,看她的模样,像是在等人。
过一辆车,她就要抬眼看看,是不是她在等的那辆。
刚要将她唤进保安室,让她坐着等人。
救火的消防队恰时平安归来,霍平枭坐在为首那辆消防车的副驾驶处,自然看见了那道单薄纤瘦的身影。
视线定格。
他的表情微微一变。
阮安仰起脸,将身上的外套裹紧了些,朝他方向看去,并对他温甜地笑了笑。
“老大,那不是嫂子吗?”身后的消防员突然咋呼起来,兴奋地说:“这有家属的人就是不一样!出个任务回来,还有人等着。”
队里的消防员们都是二十岁上下的小伙子,一个人说,其余人也跟着起哄:
“靠!我什么时候才能脱单,这也太虐狗了!”
“老大,你让嫂子给我们介绍几个小护士呗,别光让我们看着啊!”
“结婚!结婚!我等着喝喜酒!”
“祝老大早生贵子,明年就当爹!”
“……”
车停下,后面的消防员还在闹腾。
霍平枭的表情有些冷,他利落地跳下车,顺势摘下防护面罩,径直往阮安方向走去。
阮安之前也来过一次队里。
霍平枭的下属消防员们一个比一个热情,热情到,甚至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这时,消防车已经可以开回去了,但他们却硬要留下来围观,看热闹。
“怎么不在家里等我?”霍平枭低声问完,发现小女朋友的表情有些赧然。
回过身后,那群人仍在围着他们看。
知道阮安容易害羞,他没在这里多问,只将人拥进怀里,动作带着安抚意味,轻轻地拍了拍她肩,温声说:“回去再说。”
回到家里。
霍平枭去淋浴房冲澡,阮安的手脚却不知安放在何处。
以往来他家里,她最晚,也会在八点,被男人亲自送回公寓。
可现在,表盘上的时针,已经快要指向凌晨零点。
阮安重重地闭了下眼。
刚来到淋浴房外,想对霍平枭说,她先自己回家了。
里面的水流声突然停了下来。
她心猛跳,还未回过神,来不及避开,霍平枭已然推门而出。
见她仓皇无措地站在外面。
霍平枭的表情微微一怔。
男人的身材矫健,贲张充斥着带着力量感的肌理,却又不失美感。
只在腰腹处,缠了条白色的浴巾。
精壮的腹肌处,有一条疤痕在延亘,硬朗又色气。
阮安忽地想起。
刚认识他时,做的那些魔幻的梦。
她下意识地往下咽了口水,脸已经红到,不能再红。
又想起,她刚跟霍平枭交往时,院里的小护士曾对她说过。
像霍平枭这样的男人,不睡就是暴殄天物。
天呐。
她都在想些什么!
刚要状若无事地逃离这处。
男人忽然倾身,将她纤细手腕抓住,刻意与她保持着安全距离。
他说话的嗓音低低沉沉,含混着温热的水汽,拂过她发顶——
“找个时间,扯个证呗?”
“!!!”
阮安懵住,僵在了原地。
她实在搞不懂,为什么霍平枭每次都能这么直愣愣地,将这些推进关系的话,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同她说出来。
阮安没被冲昏头脑:“你…我们交往才几个月,现在领证,不就是闪婚吗?”
“好吧。”他将她手腕松开后,有些难为情地说:“我想早点把你娶回家,好能做些合法的事。”
“……”
阮安倒是没想到,霍平枭会这么传统。
这阵插曲过后。
霍平枭换上清爽衣物,将二楼的一间客房飞快地收拾出来,很君子地让她睡在那里。
看着阮安躺进被窝里,又乖又软地用手抓住背沿,他本来要去关灯的动作忽然停住。
“记得锁门啊。”霍平枭故意拖腔带调,语气听上去有些不正经,刚要再去关灯。
阮安却清楚,虽然霍平枭的外表看上去有点儿痞坏,但他从来都不会在她没准备好时,对她做她不情愿的事。
刚才的那句话,只是他在跟她开玩笑。
“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阮安突然开口,唤住他,又说:“你为什么,要做消防员啊?”
霍平枭倚在门边,缄默片刻后,方才回道:“我答应了一个人,要替他,完成他没完成的心愿。”
那晚,阮安得知。
原来霍平枭还在军校念书时,曾有一个关系特别好的铁哥们儿。他那挚友原本没什么人生追求。
及至某次深陷火海,被几名消防员奋不顾身地救了出来,还有一名消防员不幸牺牲。
他对这个职业充满了敬佩的同时,也突然有了人生方向,想在退伍后,成为一名消防员。
后来,那名战友因病去世。
霍平枭退伍后,便来到这座城市,成为了编制内的一名消防员,又凭借出色的能力,很快成为了附近分队的队长。
他家里人好像拿他无可奈何,更无法干涉他做出的任何决定,不然凭借他的家世,定然会有更好的出路。
所处的位置,也不会是她能够接触的层面。
三个月后。
阮安准备带霍平枭回老家见父母。
因为霍平枭的工作性质,说通他们,并让他们允许她与一个消防员结婚的事并不容易。
但阮安对这段感情的态度很坚决。
最终,阮安的父母终于被她说通,她和霍平枭也初步定下了领证的日子。
男人手底下那几个消防员,嫂子、嫂子的唤得更勤了。
他们还将霍平枭的朋友圈,戏称为消防员版本的“娇夫文学”。
阮安上次去队里,听到这个词时,还有些不明白,这个“娇夫文学”到底是什么意思。
及至今天突然想起这件事,她翻了翻他的朋友圈——
霍平枭将朋友圈的全部内容都对好友开放。
在没跟她交往前,他每年只会发几条,关于防火宣传的公众号转发文章,没有任何私人内容。
跟她交往后。
他朋友圈的内容变得多了起来,每月至少有两条,里面的内容还都与她有关。
阮安之前没注意,只当他随手记录生活。
可如今这么批量的一看,属实发现,还真像他队友说的,有股“娇夫文学”那味儿了。
十一月九日——
【刚下任务,到家后天都亮了,阮医生给我煮了一碗面,吃完后心暖暖的[太阳][太阳]】
配图是,她那天给他煮的那碗面。
十一月三十日——
【陪阮医生练车ing】
这次是个十秒的视频。
阮安那时刚考下驾照,想在周末抓紧时间练练车。
霍平枭坐在副驾驶,将她开车时那小心翼翼,又有点笨拙的动作都录了下来。
而他在拍摄时,纵然是死亡角度出镜,依旧难掩那敛净分明的英俊轮廓。
一月三日——
【阮医生答应我的求婚了,今年春节去嘉城过。】
配图时,红色户口本的一角。
嘉城则是她的老家。
又翻了翻他的朋友圈。
她用指尖,随便点进去一条。
发现有几条她没看见的评论,那时她还没加上他们队员的微信。
这时在看,发现有几个眼熟的ID在评论区嚎叫——
【太秀了太秀了,受不了,撤了。】
【老大,你刚跟人处上,别太黏了,嫂子该烦你了。】
【啧,这娇夫文学,简直无师自通,自学成才[doge]】
阮安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笑话他时,霍平枭刚回到家。
男人挑眉,看向坐在沙发上憋笑的她,不解地问:“你笑什么呢?”
阮安赶忙退出朋友圈。
忍了半天,才将笑都憋了回去。
故作镇静地反问:“你做什么去了,这几天都鬼鬼祟祟的。”
霍平枭神态散淡地看了看她。
没回话,寻了个卧室换衣服。
阮安起身跟上他。
霍平枭没将门完全闭紧,她恰好能透过门缝,看见他褪下上衣时,腰际处印的那一行纯黑色的字。
她心底一咯噔。
推门而入,凑近一看,果然看见上面多了个纹身。
那英文字体的连笔又花又骚,刻着:
My wife is a doctor.
“……”
阮安无奈地问:“你没事纹这个做什么?”
霍平枭飞快换上居家的灰色卫衣,不以为意地回道:“早就想纹了,幸亏没纹早,不然还得将girlfriend洗了,改成wife。”
“……”
说完,霍平枭转身看向阮安。
男人的语气低且沉,直白坦荡,又郑重:
“其实一开始,也是想纹成wife的。”
“因为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我未来的媳妇儿,就该长成你这个模样。”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