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有时候我想,幸好这个世界上还有你,能够听我说话,却不知道我到底在说什么,否则我一定会被自己憋死了。”

说完这句话,他自嘲的干笑两声:“虽然我每次来的时候,还是吩咐了保镖,在教堂里外搜查,生怕隔墙有耳。唉,我活得真累啊。”

保镖搜查?没有看见啊?莫非那位仁兄也是虔诚信徒,不帮主子做事,反而忙着自己祈祷去了?

运气这么好,值得晚上去开一瓶红酒。

凝神继续听。

这个家伙看上去是个大老爷们,结果罗嗦得很,而且说话又很文艺。传说他靠写言情小说积攒到第一桶金,看来是千真万确。我和阿BEN强忍着祷告室里流通不良的空气和随便剥夺他人自由的罪恶感,居然是听他先说了一大通关于自己初恋如何失败的往事。真是辣块妈妈不开花,开花结个大冬瓜。

阿BEN在显示屏上打出几个字问我:“什么叫辣块妈妈?”

我摇摇头,用唇语说:“我也不知道,看武侠小说看来的。”

它回赠我两个字:“无聊。”

等了好久,终于他停下来喘气了。看来初恋伤心史告一段落了。我暗中求上帝曾经赐予他一个幸福的童年,救命啊,千万不要讲给我听你有过俄底浦斯情结啊,我胃不好,弗洛依德对我来说,味道太辣了。

还好,他终于切入了正题。

他说,今年秋天,他要参加本城最高级别的一个政治竞选。成为商业巨子只是他人生规划的一部分,他最终的目的,是要在政界出人头地。

这几句话说得缓慢而沉重。一字一顿。仿佛他自己就在说与不说之间进行着强烈的挣扎。

要在竞选中获胜,光有钱是没有用的。要让自己赢,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让对方输。

阿BEN评点:“有道理。”被我给了个小小耳光。你当听名人名言三百句呢。

本城市长,上任以来,治理有功,政声很好,他竞选连任的话,基本上是十拿九稳。但是,莫学友不想再等多四年。

他决定对现任的市政官员层发难。

方法是火灾。

他勾搭上史密斯,在花菲菲小学制造火灾。然后通过自己控制下的媒体制造舆论,将责难箭头指向市政管理层,使之成为灾难的责任方。同时他的形象将由此得到建立和强化。群众力量的倾向,会为他的竞选铺平道路。

好计!

阿BEN脱口而出。

莫学友的声音蓦然而止。很久很久,他冷而硬的问:“谁?”

我们三个人走出教堂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去了。

我怀里抱着阿BEN,莫学友走在我的左边。我们两个人的脸上都有笑容。不时还交头接耳两句。其他神职人员看到我们,触景生情,还划个十字高叫一声:“我们是兄弟。”

我们是兄弟。不过我的兄弟拿了把枪,正顶着我的后腰。至于我们聊天的话,是这样的:

“你是谁?”

“关东西。”

“你想干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干。”

“你知道了些什么?”

“不多。”

“还有什么?”

“没什么了。”

很显然我说的都是老实话,不知道为什么却把他气得很伤心。一路押着我转个角,走向街边他的大型奔驰车,身高接近两米的一位大汉笔直站在那里,见到我们,急忙迎上来。“莫先生,怎么了。”

他死命把我一推:“押他上车。阿龙呢?”

大汉答:“阿龙去查教堂一直没回来。”

莫学友一挑眉毛:“没回来?为什么?”

他马上看到了答案。

一辆电瓶车。

不错,就是一辆电瓶车。

它猛然从天而降,刚刚好,砸到那位大汉的头上,砸得他一翻白眼,就昏了过去。同时掉下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硕大的身躯,显而易见就是那位倒霉的阿龙兄弟。

乘着莫学友一楞,我急忙转身,向他一拳打去,他离我极近,无法开枪,不过身手居然不错,一闪躲过,正要还手,阿BEN如离弦之箭从我怀里撞过去,刚好顶在他喉咙上,这招好,立马见效,他捂住脖子,干嚎起来。电瓶车大喊一声:“闪开。”倒退两步,轮子飞转,猛的就冲上去把莫学友撞了个仰天望月。

电瓶车洋洋得意:“嘿嘿,还是我比较厉害吧。”

我抹了把汗问他:“你怎么从上面掉下来啊。”

这会才有空看看上面,原来是好大一棵树。长在教堂的院子里,树冠伸出来牢老大。它刚才多半就是停在那树杈上的。一辆电瓶车居然会爬树----谁敢说达尔文不伟大我跟谁急。

电瓶车告诉我们:“刚才你们进教堂没一会,这车就来了。然后出来一个蛮人去搜教堂,转弯就被我撞倒了。我还拿他的对讲机报告安全,嘿嘿。然后我就从树的那边爬上去等着,准备砸另一个保镖来玩儿的, 结果顺便连你们也救了。”

电瓶车爬树砸保镖,居然也可以成为一个爱好,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