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至刚道:“你难道怀疑我们是凶手?”
风四娘道:“难道不是?”
周至刚冷冷道:“我们若真是凶手,你现在也已死在这里。”
风四娘忽然说不出话来了。
——他们若真是凶手,为什么不把她也一起杀了灭口?
——他们既然已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又何妨再多杀一个?
连城璧忽然笑了笑,道:“其实你若肯多想想,自己也会明白我们绝不是凶手的。”
风四娘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连城璧道:“因为我根本没有要杀他们的理由。”
谁也不会无缘无故杀人的,杀人当然要有动机和理由。
连城璧道:“我知道你一直认为我想对付萧十一郎,一直认为我跟他有仇恨。”
风四娘承认。
连城璧道:“据说他们也都是萧十一郎的对头,我本该和他们同仇敌忾,联合起来对付萧十一郎的,为什么反而杀了他们?”
风四娘更无话可说。
他们若真是联合了起来,今夜死在八仙船的,就应该是萧十一郎。
她忽然发觉这件事远比她想像中还要诡秘,复杂离奇得多。
连城璧微笑道:“看来你也累了,好好的去睡一觉,等明天清醒时,也许你就会想通究竟谁才是真的凶手了。”
鱼吃人他们都是萧十一郎的对头,他们活着,对萧十一郎是件很不利的事。
所以惟一有理由杀他们的人,就是萧十一郎。
这道理根本连想都不必想,无论谁都会明白的。
只有风四娘不明白,所以她要想。
她越想越不明白,所以她睡不着。
天早已亮了。
桌上堆满了装酒的锡筒,大多数都已是空的。
现在本不是喝酒的时候,更不是卖酒的时候,这酒铺肯开门让他们进来喝酒,只因风四娘一定要喝。
“你不肯开门让我们进去,我们就放火烧了你的房子。”
风四娘显然并没有给这酒铺掌柜很多选择。
她一向不会给别人有很多选择,尤其是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
现在她心情非但很不好,而且很疲倦。
可是她睡不着,所以霍英和杜吟也只有坐在这里陪着她。
喝酒本是件很愉快的事,可惜他们现在却连一点愉快的感觉都没有。
霍英已经在不停的打呵欠。
风四娘板着脸,冷冷道:“你用不着打呵欠,你随时都可以走的,我并没有要你陪着我。”
霍英笑道:“我并没有说要走,我什么话都没有说。”
风四娘道:“你为什么不说话?”
霍英道:“你要我说什么?”
风四娘道:“干杯这两个字你会不会说?”
霍英道:“我会,我敬你一杯,干杯。”
他果然仰着脖子喝了杯酒。
风四娘也不禁笑了,心里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这两个年轻人对她实在不错。
她也干了一杯。
霍英道:“小杜,你为什么不说话,干杯这两个字你会不会说?”
杜吟迟疑着,终于也举杯道:“好,干杯就干杯。”
风四娘大笑,笑声如银铃道:“幸亏遇见了你们,否则我说不定已被人气得一头撞死。”
“你在生谁的气?”
“很多人。”风四娘又干了一杯:“除了你们,天下简直没有一个好人。”
她在笑,可是心里却很乱。
所以她拼命喝酒,只想把这些事全都忘记,哪怕只忘记片刻也好。
她的眼睛还很亮,可是她已醉了。
霍英也醉了,一直不停的在笑:“你自己会不会说干杯?”
风四娘笑道:“你给我倒酒,我就干。”
霍英道:“行。”
他伸手去拿酒壶,竟拿不稳,壶里的酒倒翻在风四娘身上。
“我衣服又不想喝酒,你也想灌醉它?”
她吃吃的笑着,站起来,想抖落身上的酒,霍英也来帮忙,嘴里还在喃喃的说着抱歉,一双手却已闪电般点了她三处穴道。
他的出手快而准。
风四娘想大叫,已叫不出声音来,整个人都已麻木僵硬。
霍英抬起头,眼睛里已无酒意,刀锋般瞪着那吃惊的酒铺掌柜,冷冷的道:“我们根本没有到这里来过,你懂不懂?”
掌柜的点点头,脸上已无血色,颤声道:“今天早,根本没有人来过,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霍英道:“所以你现在应该还在床上睡觉。”
掌柜的一句话都不再说,立刻就走,回到屋里躺上床,还用棉被蒙住了头。
霍英这才看了风四娘一眼,轻轻的叹了口气,道:“你是个很好看的女人,只可惜你太喜欢多管闲事了。”
风四娘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