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的梅吟雪及司马中天,也觉心中黯然,泫然欲泣!
龙布诗发出一阵朗朗的狂放笑声,大声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大丈夫当叱咤武林,怎能轻现儿女之态!平儿!坐下!”
南宫平一咬牙关,依言在床边坐下!
龙布诗笑向司马中天与梅吟雪二人道:“行功之时,但请两位暂为守护,两个时辰之后,即可功德圆满,届时龙某恐怕来不及向二位辞别,此刻就先行向二位道别了,来生再见了!”
他虽然乃是笑语相向,但语音凄凉,扣人心弦!
两人心头像是被一块巨石窒塞住,黯然无言,只得轻轻点头。
龙布诗毫不怠慢,左手按在南宫平天灵盖上,右掌顶住他背心命门,沉声说道:“平儿,抱元守一,万流归宗,凝神了!”
南宫平屏诸杂念,眼观鼻、鼻观心、心神合一,灵台一片空灵静朗!片刻之后,顶门上冒起一缕蒸蒸热气,脸色已由苍白而转为红润!
龙布诗原就苍白的脸,此刻更加惨白了,浑身上下,也发出一阵轻微的颤抖……
司马中天与梅吟雪四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瞬也不瞬地望着这师徒二人。
一个时辰已无声无息地过去,房内情景一无变化,要是有,那就是龙布诗身躯的颤抖,已由轻微而变为剧烈!
蓦地--
一声砰然巨响,房门竟被震开,司马中天和梅吟雪同时一惊,举目望去,只见一群人鱼贯而入!
当先两人,赫然竟是“万里流香”任风萍,以及“戳天夺命双枪”戈中海,随后诸人,却是神情木然的“天虹七鹰!”
梅吟雪拔出“叶上秋露”,司马中天也取下背后一双铁戟,两人并排而立,护在床前。
任风萍口噙笑意,手摇折扇,缓步上前,微微笑道:“梅姑娘别来无恙?”
梅吟雪也绽颜一笑道:“好说,好说!托任大侠的福!”
任风萍眼光流转,瞥见了龙布诗与南宫平师徒二人,脸上微露惊异之色,但旋又消失,依然笑道:“任某曾在高屏县见过南宫平一面,怎会又转到三门湾来与龙大侠相聚?脚程当真快得很!”
梅吟雪故作黯然道:“他遭人打成重伤,此刻龙大侠正运功为他疗伤!”
任风萍愕然道:“江湖上传言‘不死神龙’龙布诗身罹重疾,怎么--”
梅吟雪笑道:“江湖流言,岂可深信?龙大侠非但身体健康,而且功力精进多多,已非昔可比!”她原是心细如发、聪颖绝伦之女子,知道时间珍贵,能拖延就尽量拖延,而且还撒了一个大谎,果然使任风萍心中有了几分忌惮!
任风萍语声一转,笑问道:“年前在长安城外,任某相托之事,不知梅姑娘是否已经三思,此刻能否回复?”
梅吟雪嫣然笑道:“小女子一介女流,帅先生与任大侠一代英彦,何况此乃庞大之组织与计划,梅吟雪实不便参与!”
她原就娇美如花,此刻嫣然微笑,更如百合初放,沁心醉人,就连任风萍这等人物,心中亦都不自觉地一荡!
任风萍道:“可是梅姑娘已收下了帅先生的信物--风雨飘香牌!”
梅吟雪娇笑道:“此牌已不慎遗失!”
戈中海蓦地欺前一步,沉声喝道:“若将此牌遗失,你就得抵命!”
梅吟雪瞅了戈中海一眼,笑对任风萍道:“不知任大侠何时多养了一条野狗?”
戈中海勃然大怒,暴喝一声,身形扑进,双掌猛地攻出。
梅吟雪冷冷一笑,“叶上秋露”急削而出,一招“凌风抖羽”,削向戈中海双畹!
戈中海双掌一错,右掌斜拍而出,左掌五指微屈,闪电般扣向梅吟雪执剑右腕!
梅吟雪毫不闪避,娇躯一侧,右腕一沉,剑尖扬起,一招“野火烧天”,便捷地刺向戈中海咽喉!
戈中海心中微微一惊,身躯一闪,躲过咽喉一剑,凶猛无伦地展开绝技,眨眼工夫,攻出十六七拳之多!
梅吟雪长剑在手,竟还占不了赤手空拳的戈中海上风,不由得一股羞愤之意袭上心头,娇叱一声,纳剑归鞘,也凭一双肉掌与其相搏!
但闻“波”然一响,双方掌力接实,梅吟雪粉脸骤变,一片苍白,娇躯微晃,咯出一大口鲜血,显然受伤不轻!但她脚下却未曾移动半步!
戈中海冷哼一声,双掌一错,再度疾攻而上!
梅吟雪柳眉一扬,暗中略一调息,又复挥掌封出!
戈中海的武功原要较梅吟雪高出甚多,但梅吟雪此刻已有拼死之心,一时之间,双方还难分轩轾。
任风萍微一皱眉,朝着“天虹七鹰”喝道:“你们还站在这儿干什么!”
司马中天钢牙怒咬,环眼圆睁,一声虎吼,铁戟挟呼啸锐声,猛扫而出!
“天虹七鹰”神情木然,但闻任风萍之言后,立时迅疾无比地向司马中天扑去!
“天虹七鹰”仿佛遭药物迷失本性,站成一个半圆,将司马中天围在核心,一阵狂攻狂打!
司马中天当然不惧,罩住了周身上下,但却罩不住翠、蓝、红、黑四鹰劈出的掌风,前胸登时如受千斤重锤,一张口,一蓬血雨,喷向白鹰,白鹰猝不及防,被喷得满头满脸,一件白缎长袍,全片殷红,犹如血人一般!
司马中天仗着内力雄浑精湛,虽然挨了一掌,但却乘白鹰骇然转身之际,双臂连挥,戟影如山,密密层层,向功力最弱的红鹰攻去!
红鹰洪哮天大吃一惊,措手不及,竞活生生被砍破头颅,血雨横—屹,脑浆进溅,惨号一声,栽地身亡!
其他六鹰却视若无睹,依然抢攻如故,司马中天立时遭劈中三掌,又咯出一大口鲜血!但他愈战愈勇,不顾本身伤势,铁戟一抖,一招“火树银花”,凶猛无俦地攻向翠鹰“七坎”、“气门”二穴!
翠鹰凌震天,侧身欲闪,但司马中天双戟已疾逾流星般刺到,只得双掌齐地劈出,司马中天大喝一声,竟将他劈来的双掌视若未见,铁戟加速向前一送,但闻惨叫声起,翠鹰身上多了两个血洞,仆倒于地。
司马中天却遭他双掌劈中左肩,登时血气受阻,左臂麻木不灵,左手铁戟“当”的一声失手落在地上!
其余五鹰毫不迟疑,同时揉身扑上,司马中天右手铁戟一抡,接住又战!
蓦闻戈中海大喝一声,双掌连环攻出六掌。
梅吟雪真力不继,登时被他一掌劈中,喷出一大口鲜血,身形踉跄,坐倒地上!
戈中海狞声一笑,右掌扬起,正待劈下,忽闻一声暴喝道:“住手!”
声如洪钟,入耳嗡嗡作响,戈中海猛一旋身,只见身后站着一个面目俊秀的中年文士,正是那群魔岛少岛主孙仲玉!
这厢方自停手,蓦闻司马中天惨叫一声,口中狂喷鲜血,栽倒地上,接着紫鹰也倒了下来,腹部上插着一支尚在抖动的铁戟,血流如注!
其余四鹰,齐向前迈进一步,扬掌就要向龙布诗及南宫平劈去!
梅吟雪急叱一声,强提一口真气从地上跃起,挡住二人之前,硬接四鹰联手攻击,樱口一张,又再喷出一蓬血雨,凤目紧闭,呼吸急促,娇躯剧烈地晃了两晃,但脚步却依然钉立如桩,没有倒下!
孙仲玉心中大痛,怒喝一声,急跃而上,双掌连环劈出,硬将四鹰震退五步,与梅吟雪并肩而立!
梅吟雪风目微启,瞥了他一眼,嘴角极其勉强地泛起一丝感激的笑意。
孙仲玉低声道:“姑娘伤很重么?”
梅吟雪张口欲言,但话还没说出,却又咯出一口殷红的鲜血!
孙仲玉心头大急,忙提气大喝道:“十大常侍何在!”
喝声甫落,门外立即响起一阵轰喏之声,接着由古萨当先,十大常侍鱼贯而入!
任风萍悚然一惊,估量自己的实力,“天虹七鹰”,死了三鹰,剩下四鹰亦都消耗真力过剧,疲惫不堪,“戳天夺命双枪”戈中海武功虽高,但亦双拳难敌四手!衡量轻重之后,已存退却之心,当下,冷笑道:“尊驾原来倚仗人多势众,任某倒失敬了,只是我们素无仇怨,如此火并,非但不大值得,而且还惹人耻笑!”
孙仲玉狂笑道:“阁下如果胆寒,现在就滚!”
“戳天夺命双枪”戈中海面现愤恨之色,双手按在腰间双枪柄上,大有拼死一搏之意,任风萍正启口欲言,突闻院中响起一阵洪亮的朗吟之声,道:“远山高大,风雨飘香!”余音袅袅,荡漾不绝!
任风萍心头一震,大喜过望,话锋一变,转向孙仲玉怒道:“此房狭窄,不便动手,尊驾如真要架此梁子,我们不妨到院落中央决一高下。”
孙仲玉狂笑道:“在哪里动手都是一样,请!”
任风萍阴鸷一笑,毫不迟疑,大步向外走去,天虹“四鹰”挟起另三鹰的尸体,随后跟去!“戳天夺命双枪”戈中海冷哼一声,亦随四鹰之后,走到院落之中。
孙仲玉微微一笑,亦率十大常侍,缓步走向院落之中。
梅吟雪见他们一走,精神稍一松懈,那股神奇而能支持她卓立不倒的力量,也随之消去,只觉头昏目眩,眼前发黑,噗通一声,已栽倒在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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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落中站着一个身材高大、虬须满面的威猛大汉,任风萍大步上前,威猛大汉扬声道:“天风银雨三十六杰待令!”
任风萍面露笑容,叹道:“帅先生果真神人也!”
孙仲玉已率十大常侍走至院落中站定,任风萍有恃无恐,缓步上前说道:“我们无怨无仇,如此火并,姑不论谁胜败,俱皆太不值得!我们何不化敌为友,同心协力,闯荡江湖,干一翻轰轰烈烈之大事!阁下但请三思!”
孙仲玉乃“群魔岛”少岛主,骄纵狂傲已惯,他率十大常侍远涉中原,除了执行“群魔岛”主之命令外,他最大的野心,却是要在中原扬名立万,任风萍这番话,更使他激起万丈雄心,当下狂放地笑道:“欺善怕恶,以众凌寡之辈,小可向来最为不齿,阁下毋庸多言,亮开兵刃决一高下吧!”
任风萍阴鸷地一笑,冷冷道:“你死在临头,尚且执迷不悟,别怪我心狠手辣了!”蓦地提气大声喝道:“天风银雨,武林一鼎!”
喝声方起,只见前后左右,各间房中相继走出一群黑衣大汉,每人手中都提着一个其大如球、色作银白、球上附刺的奇形兵刃--“链子流星单锤”!
这群黑衣大汉每三人一组,一人在前,二人在后,共有一十二组之多,分四面八方,缓缓包围而至!每个人行走之间,步履十分缓慢,但沉稳至极!
孙仲玉和十大常侍均看得心中微微一惊,难怪任风萍有恃无恐,原来果真有点门道。
片刻之间,这群黑衣大汉已将十大常侍及孙仲玉围在核心,每人脸上神情木然,均毫无表情!
任风萍道:“此刻如果尊驾回心转意还来得及,再迟恐怕你们全都要丧生在这‘天风银雨’大阵之中!”
孙仲玉神情凝重,满面肃穆之色,那股骄狂之气,早已荡然无存,此刻双眉紧皱,像是正在寻思如何破解之法,对任风萍的话却听若未见,十大常侍环列他的左右,成为一个空心的圆形,每人脸上都沉重十分,一如他们沉重的心情一样!
一群黑衣大汉沉稳的脚步依然缓慢地向前迈进。
任风萍放声长笑,双足点处,身形后掠五尺,右臂却缓缓地扬起!
孙仲玉剑眉一扬,微微一哼,伸手自腰间取出一支精钢打铸的缅铁软剑,剑身细长,足有五尺,剑尖却又分为二,与一般普通长剑迥然而异,剑身泛着一股淡淡的青色光华!
其余十大常侍,亦纷纷取出随身兵刃,全神戒备,凝神地准备应付这场即将爆发的生死大战!
黑衣大汉们脚步都已止住,数十双眼睛,目注场中,一瞬不瞬,左手抓着链尾,右手抓着离锤头四尺之处,锤头离地三尺!每人所抓的部位均一致无二,个个屹立如山,显然训练有素,只看得孙仲玉身后环列的十大常侍心中又是微微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