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门之外,此刻。

  耳机听筒里的男声低沉又勾着尾音。

  “干嘛呢你,做贼似的。”

  “嘘。”岑芙猫着腰躲在门外,侧耳贴着门板,另一耳朵接着许砚谈电话。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快憋不住笑了。

  “许砚谈…我好像要发财了。”

  许砚谈:?

  “劲爆到泄露热搜会瘫痪,或者我可以狠狠敲诈陈弈一笔封口费的程度。”

  远处检察院,许砚谈坐在办公桌前盯着手里的卷宗,就着岑芙说的话进行一番随意的猜想。

  过了几秒,他摇头,勾起唇,拖腔带调道:“芙芙,少干点儿缺德事儿。”

  “不好——”

  岑芙:你这语气明明就很想见识一下热搜瘫痪的景色。

第77章

  “然后呢?”

  视线前, 薄荷冰茶带来的温差让玻璃杯的杯壁滑了汗,围着杯底洇了一小片水迹。

  岑芙抬眸,瞧着纤纤, 笑着打趣:“孩子满月酒想好怎么办了吗?”

  “你还搞我!孩个屁。”纤纤一拍桌子, 激得冰茶杯壁的水珠落得更快, “我真服了,你说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还结婚?直接把她命给他行不!

  岑芙伸手,慢吞吞擦拭着杯壁的湿润,然后端起杯子抿了口。

  虽然叫做薄荷冰茶, 实际上是一款微醺的鸡尾酒。

  她想了想,“这不是正说明陈弈是个好男人么, 他对你很认真。”

  “谢谢, 我惹不起好男人。”纤纤哆嗦两下肩膀。

  岑芙凑前, 眯眼小声:“不是很‘和谐’吗?”

  “狗屁,也就是占着个先天条件好, 我说他弄得我超不适应很痛。”纤纤一提起来就来气, 果然, 搞谁别搞这种什么都不会的老|处|男。

  “你猜他说什么。”

  “什么?”

  “他竟然敢一脸正经的问我, 那你为什么一直在叫|爽。”

  话语有些过于直白, 岑芙仓促眨了好几下眼睛, 赶紧直起身挪开,干笑一声。

  “我还是不打听你们二位的房|中秘|事了。”

  纤纤烦躁的揉了两下头发, 也不顾原本做好的造型,“别说我同不同意, 他快上千万的粉丝一人一口唾沫我就石沉大海了。”

  “哎,都怪我当初不听学姐劝,搞谁别搞行业内的。”

  岑芙听着她牢骚, 用沉静的目光一直在审视着。

  不知想到了什么,岑芙悄然弯了弯嘴唇,意味深长。

  “送你回去吧,许砚谈一会儿就到了。”她看了一眼微信。

  纤纤打断在陈弈身上的思绪,瞥她一眼:“行啊,现在他是不管多忙都车接车送。”

  “够腻歪的。”

  岑芙听着,轻轻笑,也不反驳。

  活动已经结束,所有参加的明星顺序退场坐车离开,粉丝们还堵在会场各个出口。

  她们两人就坐在其中一个出口旁边的小吧里,隔着一层玻璃的嘈杂聊天等待。

  就在某个瞬间,一群举着陈弈灯牌的粉丝们开始疯狂地涌动起来。

  岑芙故意使坏,指着那边:“哦?陈弈从这边出啊。”

  “他会不会是来…”

  话没说完,纤纤迅速收拾好背起包,拿外套兜头就要跑路。

  岑芙扭头看向她的背影,笑着喊她:“你去哪,送你啊!”

  “等不起了!我自己打车走!”纤纤遮着半边脸往外面溜。

  就陈弈这样,只顾着演戏不喜欢维系粉丝群体的,在某方面缺根弦的人,真的说不好会不会当着所有粉丝过来找她。

  岑芙单臂支着桌面托下巴,悠哉哉欣赏着好友王纤纤小姐逃跑的‘美丽’姿态。

  要么说,是一物降一物呢。

  ……

  又等了十几分钟,岑芙接到许砚谈的微信,离开小吧去不远处的停车场找他。

  会场周围已经堵得水泄不通,安保系统正在紧忙疏通交通,里面的车出不去,外面的车也进不来。

  她只能走着去找他。

  脚下的高跟鞋走久了会痛,岑芙也不顾姿态一路拖沓着走到停车场,高跟鞋的底子在柏油路面上擦出撕拉撕拉的声。

  不过在进入停车场之后,她还是把自己后背挺起,脚抬起来走。

  许砚谈的车停在比较靠外面的位置,高耸的照明灯打在这片区域,自上的白光投射下来,给冬天又铺上几分苍。

  北方冬日,无风的夜里,如果让岑芙一定要形容此刻的体感。

  大概会觉得今天的崇京气候,像全麦的生吐司吧。

  撕扯起来绵密,细细咀嚼又会品味出粗糙,最后是不腻的纯麦甜味。

  许砚谈倚在车前,杵在那儿身形颀长,光打下来分明了五官的棱角交界,像是雕塑那么养眼。

  无风的冬天,很容易给人一种静止感。

  于是他指间夹着的袅袅飘升的白烟,就格外生动。

  岑芙稍稍皱眉。

  他最近应该很累。

  因为许砚谈已经戒烟很久了,据他所说五年前刚认识的时候实际上就很少抽,后来搞学术,上班,也都是很累需要提神的时候才把烟摸出来。

  正想着这里,远处捏着烟的男人有感应似的偏头望了过来。

  周遭灯光是白色的,就衬着他那眼眸如寒冷的清月。

  只有岑芙这样知晓他底细的捕月人才不会被他这股气场冷不丁镇到。

  对上他视线的时候,岑芙很是得体地单手牵起裙摆,右脚后撤屈膝,像模像样地作出了一个公主礼,还加了些调皮。

  逗他放松。

  许砚谈也确实笑了,他随手把剩下的烟头扔进车盖上还剩了一口咖啡的杯子里。

  “公主殿下今夜格外美丽。”

  举手投足间,扮演了一位违背对妇人绅士的誓约的骑士,对尊贵的公主展现占有,泄露作为蛮野男人的坏劲。

  隔着些距离,冬日的冷风却丝毫无法削弱许砚谈这话的灼热。

  岑芙耳根子有些痒,踏着高跟鞋的节奏走向他,笑眼盈盈的:“等久了?”

  许砚谈抬起手臂,在她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很自然地揽过她的腰肢,半抱着,“等死在这儿都愿意。”

  “不正经。”岑芙忍俊不禁。

  许砚谈垂眸扫了一眼她今天的装扮,展开的眉眼记载着他的满意:“挺漂亮。”

  岑芙今天身上穿着的这身半礼半休闲的青蓝色套裙是许砚谈拿到家里的,她自己又配了鞋子和饰品。

  裙子的质地偏丝质,当下在他掌中柔柔滑滑,宛如她的肌肤。

  岑芙踮起脚来,闻了闻。

  “有烟味儿。”许砚谈捏住她的鼻子不让她再凑近,知道她不喜欢烟味。

  因为从小她的卧室就偶尔会被用来当成电话间,岑康发打电话时爱抽烟的习惯,让岑芙的闺房有挥不干净烟味,也忍受了很多年。

  “有薄荷味,不难闻。”岑芙看见他抽烟,却没有露出不悦的情绪,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嘴唇:“知道你累,但是有没有除了抽烟也能放松的办法?”

  “吸烟对身体不好。”她担心的是这个。

  许砚谈静静睨着她,片刻,“有啊。”

  他的目光没有集中在她眼里,而是偏下,又烧着,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渴求。

  岑芙已经知晓答案,他想要什么她便给什么,不拖沓忸怩。

  她搂住许砚谈脖颈,贴近他胸膛的瞬间让他低下头来,把自己的嘴唇贴上去。

  这下从不沾烟的她,倒也尝到了几分烟草的滋味。

  即使现在亲吻对二人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但每当她感受到两人相贴的脸颊,濡|湿到一块儿的唇瓣和舌尖,依旧会全盘接收到许砚谈给她的那股刺激和酥快。

  一点就着,烧得燎原。

  这就是他们亲密时的最佳描述,不亲还好,一亲就不可收拾。

  这也是为什么车上成为他们的‘次卧’。

  因为根本等不到回去。

  亲到快缺氧了,岑芙及时打住,毕竟还在外面这露天停车场随时都有人进出。

  她推开他的侧脸,喘息着抬起荡漾的烟波,给他下指令:“今天不许来…你必须好好睡一晚觉。”

  人又不是铁做的,一直这么累怎么可以。

  许砚谈本来就是耍无赖的,一听她这么说,直接靠在她颈窝处,十分不满地压低声音:“不做怎么睡。”

  岑芙臊得耳后散热,打他的肩膀,“流氓,就该累死你。”

  “行啊。”

  他笑。

  “让我累死在你身上。”

  “……”

  *

  车子行驶在回家的路上,车里播放着歌单,岑芙本来想眯一会儿,而后想起了什么,左看看右看看,跟开着车的许砚谈提议:“回头你抽空陪我看看车吧。”

  “我想置辆车。”她说:“总让你这么接送总归有不方便的时候。”

  许砚谈从没觉得麻烦,而她也没有觉得叨扰。

  只不过两人都有车,等到时候总归是多一个选项。

  许砚谈目视前方,对她想自己开车出勤的想法没有作出任何反对:“车倒不用买。”

  他屈指敲了敲大G的方向盘,“这车停车位旁边那两辆车你看见没。”

  岑芙回忆:“一辆白色越野,一辆银色的跑车?”

  “嗯,都是我的。”许砚谈继续说:“回头挑一辆开。”

  “哦…”岑芙点点头,想了一会儿,却还是说:“可我还是想自己买一辆。”

  许砚谈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心里无奈,扯了扯唇线,半笑不笑噎她一句:“倔劲儿的。”

  “我是觉得家里这么多车,你再买,没必要。”

  “上班就开那辆白的吧,油钱保养钱你出,车给你开。”

  岑芙听着他说的这些,也确实有理,毕竟钱要花在刀刃上,车子这东西就是个交通工具,她也没必要太固执己见。

  毕竟现在许砚谈对她而言,是可以全副依赖的人。

  她点头,答应下来:“那就这样。”

  ……

  隔天就是跨年夜。

  许砚谈确实听她的话,典礼那天晚上回去以后两人洗漱完就休息了。

  不过,岑芙倒是有些后悔。

  就不该让这个人休息太好了,前一夜储存的精力,最后全在跨年夜撒在她身上了。

  从许砚谈定了家附近的餐厅吃跨年餐的时候,岑芙就已经接收到了今夜的邀请和暗示。

  任何节日都能成为他蓄谋胡来的借口。

  分开和积攒五年的‘账目’,他真是在一笔笔跟她好好清算讨要。

  天地之间有时不能靠高低来判断地位。

  就像人们总以为天空浩瀚,当天空腾跃的时候,下方沉稳的大地看似被凌驾着,实际上。

  大地那粗糙的指腹,控制着天空腰部的云团,也控制着天的一切情绪。

  许砚谈一句“楼上雅间儿就坐”,酿成了昨晚的胡闹。

  即便已经不是第一次尝试,但混沌之间,岑芙一低头,看见他灼灼烈烈的眼眸。

  他明明是惬意地仰视着她,精神上,已经将她压控在底了。

  就连这场戏剧最高点的桥段,什么时候演,什么时候来,都是他一手执导。

  许砚谈的一个伸手,找准,摁下。

  窗外跨年倒计时的烟花在夜空绽开。

  岑芙的跨年夜轰然间——结束。

  ……

  脖颈间围着的围巾抵挡着寒风,实际上里面的皮肤早已因为难以控制的回忆回味沁出一层汗。

  她忽然觉得今年冬天比往年都热。

  岑芙赶紧抬头,远远眺望隔着自动铁栅栏门里面的检察院,强迫打断自己绯色的回想。

  红墙金字——为人民服务,位于进去以后最正中间的位置。

  1月1日元旦这天,许砚谈一早就去检察院加班了,说是想起还有东西没处理完。

  岑芙睡得昏天暗地,根本没力气管他,下午才醒,醒了就过来接他下班。

  因为今天说好了晚上去师母那里吃饭,师母打了好几次电话约他们,因为他们工作忙,就一直约不上。

  岑芙还问了许砚谈新年要不要去师父那看一眼,摆点东西。

  许砚谈没让去说师母会照料,他们毕竟算是外人,固定的日子去看一看就行了。

  何况师父那人又是个好清静的,就算是在地下,也会烦他们总一趟趟跑。

  岑芙等着他,把脸缩在围巾里,跺了跺脚。

  穿的鞋再厚,也抵不住地面的寒气从鞋底往上钻,冻得脚都有点发麻。

  保安室执勤的小哥认得岑芙,因为之前拍节目的时候天天进进出出也就熟了。

  他看见她在外面,推开玻璃窗问她好几次要不要进来坐会儿,别站在大冷天里。

  岑芙摆摆手,笑着说不用不麻烦。

  这时候许砚谈刚好从外面出来,长腿迈的步子大,走路带风,瞧见执勤小哥隔着窗户跟岑芙搭话,伸手懒洋洋指他,揶揄:“小心点儿,别暖和得屁|股开花。”

  言下之意:就顾着自己舒服,不叫你嫂子进屋等。

  “许哥!真不赖我!”执勤小哥很无辜,然后笑着跟他们说:“二位新年好啊!”

  岑芙笑呵呵回了一句,跟他告别后被许砚谈领走了。

  许砚谈一摸上她的手,瞬间蹙了下眉头,瞥她:“我再晚点儿出来,你人还不得僵在外面。”

  “我没觉得冷。”岑芙顺势把手整个团在他掌中取暖,又让他慢点走。

  她腿和腰还酸着…

  “我们要不要买点东西带过去,空手去吃饭不好吧。”

  “买了,茶叶,点心,肉蛋奶。”

  “你再想想。”

  岑芙思索片刻:“差不多了,再去市场买点海鲜,今年海鲜很贵的,我怕师母舍不得自己买着吃。”

  “成。”他悄然瞧她,心中翻然,另一手抬起来揉揉她头发。

  “我媳妇儿就是贴心。”

  岑芙瞪他:“许检,请你严谨称呼。”

  又占便宜。

  许砚谈不以为然,拖长音带着她回忆:“不让叫老婆是么——”

  “可我怎么记得昨晚上有人一声声……”

  那个含着暧昧意味的称呼还没从许砚谈嘴里溜出来,岑芙就跳起来捂他的嘴,“许砚谈!闭嘴!”臊得脸在这冷天儿里说红就红。

  求饶的时候谁还顾得了那么多!!

  *

  师母说要包饺子吃,一想起饺子,岑芙坐在许砚谈车里就不禁有些感伤。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师父出事那天,也是说去家里吃饺子。

  这顿饺子,最终还是一直没吃上。

  岑芙偏头,看向开车的男人,毫无前兆的来了句:“我觉得今天的饺子肯定会很好吃。”

  许砚谈心情不错,手指跟着车内音乐鼓点一下下点着方向盘。

  他听着,眼尾略带弧度。

  “嗯,那就多吃点儿。”

第78章

  师父家所在的小区就离检察院很近, 旧城区里面的老住宅区,闹街窄巷的,闹闹哄哄算不上多良好的居住环境。

  小区年头久了, 楼外墙的漆早就斑驳褪掉,部分住户窗户的铁护栏都生锈出了暗红色。

  当初路真义和汪兰拿着买新房的钱买了这里的二手房, 就是因为方便路真义离单位近, 不会在路上耗费时间,上下班走着就能到。

  这是路真义想出的能平衡家庭和工作最好的办法, 就是住在检察院的附近。

  汪兰一向支持路真义的事业, 哪怕也有很多不便,哪怕住不上全新的房子, 她也没有任何怨言。

  只可惜, 这栋离检察院近的房子, 最终成了汪兰每日从厨房窗边远望检察院,而永远也等不到丈夫归来的长长思念。

  小区里太拥挤了, 许砚谈的车根本开不进去, 于是就停在小区外的路边。

  岑芙踏着寒气, 跟着许砚谈往小区里面走。

  瞧见他轻车熟路的和门房保安打招呼,过小区用户门。

  岑芙仰头去看穿着黑色鹅绒大衣, 眉眼那么自傲,身形高大一身矜贵,奇异地与周遭世俗烟火融入恰当的许砚谈。

  总觉得…是她未曾见过的模样。

  岑芙忘记了, 隔了五年, 她也错过了许砚谈的很多模样。

  许砚谈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瞧见一方,伸手给她指:“看见那条小路了么,老路每天就顺着那儿往功成大街走, 拐一条街就到检察院了。”

  岑芙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听着许砚谈的口述,脑海中想象出一副画面——

  哪怕许砚谈和女儿都教他好多次,但路真义还是不喜欢戴耳机,说那玩意震耳朵。

  每天上班的这一路,他就喜欢拿手机播一段评书,还放着很大声音,满脸享受悠哉悠哉地往单位走去,与工作日匆匆繁闹的大街格格度外。

  就这条路,一辆车从他身边经过又放慢了速度。

  路真义偏头过去,车窗降下,许砚谈那张脸露了出来。

  许砚谈一手控制着方向盘,轻踩油门,让车跟着路真义的速度一点点往前蛄蛹。

  他瞥了一眼自己这老大爷做派的路真义,露出一抹顽劣的笑,故意笑话师父:“老路!走这么慢,去检察院养老是吧。”

  “我待会就跟领导告你状啊。”

  而路真义不以为然,他一边听着评书,一边眯起眼睛乐呵呵回应:“小伙子,这条路我都走了十几年了。”

  “就这个时间点儿,咱俩谁先到,说不好哦。”

  路真义扭过头与徒弟对视,像老鼠般贼兮兮的笑容露了出来,“赌不赌啊,臭小子!”

  ……

  两人说着说着,就停在了那个小路的入口。

  岑芙站在他身边听着,她偏眼,瞧见了许砚谈眼底偶然翻起来的情绪。

  那情绪是什么,她辨不清楚。

  是释怀的思念,是苦涩的复杂,还是什么。

  “你猜怎么着。”许砚谈忽然笑了一声,短暂的气音笑声,被冬日空气里的寒包裹封锁。

  “我还真输了。”

  “后来我车在路上堵了半天,到办公室的时候他已经泡上茶了。”

  岑芙左手拎着给师母买的海鲜,她莞尔,带着多重含义地轻喃一句:“是啊,毕竟。”

  “这条路师父走了那么多年呢。”

  下一刻,她伸出自己的右手握住许砚谈的左手。

  他的手露在外面太久了,都冰得没温度。

  许砚谈收回视线低头,对上她宛如春日暖阳般的小鹿眼眸,含着安抚,还有笑。

  “我们走吧?”岑芙对他开口,握着他的手轻轻摇晃。

  许砚谈最后再望了一眼那小路,收回视线的瞬间,所有情绪再次被他叠好收纳,他握紧她的手,往前方抬腿。

  “走了。”

  两人大包小裹地在小区里左转右绕,终于到了师母家所在的单元楼。

  岑芙登着楼梯,累得呼哧带喘,本来在小区里走就够远了,谁知道这小区还没有电梯。

  奈何师母家住在五楼,整个楼道里都回荡着她暴露体力的喘息。

  许砚谈走上一层,回头睨她,毫无前奏来了句荤|话笑她:“这一天天也没耽误着,体力怎么还上不来。”

  岑芙扶着膝盖,抬头瞪他一眼。

  这一眼一瞪,许砚谈只得无奈下来,把她手里提着的东西全都接手。

  还问了句:“要不要背?”

  岑芙瞧着都走到四楼了,算了,才不要那么没出息。

  她推他一把,率先超过去,往楼上继续走。

  往上走着,岑芙就听见许砚谈那慢慢拖拖的懒音回荡着传来。

  “岑芙,等会儿我呗——”

  “我走不动了——”

  还要逗她。

  真不怕她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