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有什么大事,让妈妈和岑颂宜这么大张旗鼓的?

  “到了地方,你见着人家千万注意你的仪态,大方点儿,好好表现懂吗?”

  “让人家对你满意,以后你就有的福气享了。”

  “进了他们家门,你以后想要什么没有?想演什么剧本就有什么剧本,还有家里的生意……”

  岑芙降慢换鞋的速度,就猫着腰站在玄关隔着半面墙听。

  她歪头,透过一只眼睛,看着岑颂宜脸上明显的羞赧和紧张。

  “妈,你说他们家不会说不作数了吧……”岑颂宜迟疑道。

  何芳华眉毛一横,有些松弛的三角眼里透露几分坚决:“那不会!怎么说你爸爸救了他的命,这可是救命之恩,他们敢耍赖试试!”

  救命?岑芙蹙眉。

  爸爸救过谁的命?这些他们从没跟她说过。

  这时候,岑康发从厨房出来,正好看见在玄关的小女儿,“小芙回来了,学校怎么样?”

  岑芙利索换了拖鞋,站直身子:“挺好的爸爸。”

  “正好,待会儿跟我们出去吃个饭。”岑康发想着把小女儿单独落家里也不合适,跟她说着:“回屋换件好看衣服。”

  “爸爸,我们要和谁吃饭?”岑芙不禁问。

  岑康发鼓了鼓眼睛,摸摸她后脑勺,没有明说:“算得上是朋友吧,人家显贵,难得有心请咱们全家吃饭,稍微重视下。”

  岑芙点点头,回了房间。

  ……

  一家四口开车来到和对方约定好的高端会所“和颐权品”。

  黑金色的建筑外观,进去是国风和极简风的融合装潢。

  穿着西服的男侍引导他们穿过各个区域坐电梯往楼上去,这一路岑芙的眼睛应接不暇,光是装修设计和走廊摆件都像是艺术品。

  随处都体现着现代国风极致的设计美学,寸土寸金,每一步不像是踩在地毯上,像是踩在了金花花的钱上。

  这是她第一次来这种名品会所。

  听了客厅的对话,她知道今天的主角肯定不是自己,所以很自觉的不去抢岑颂宜风头。

  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反倒会让她舒服。

  但是此刻,噫哗岑芙忽然觉得自己身上穿着这身网购的普通背带牛仔裙和发旧的帆布鞋与当下所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在车上岑芙听着他们的聊天内容,把这场大餐的宴请者情况琢磨得八九不离十。

  大抵就是爸爸在年轻的时候谈生意时,救了一个合作方老板的命。

  对方是崇京上流圈顶端富传数代的显贵,这些年没少帮扶他们家的生意,并且老板是个非常重情义的人,每年都会抽时间单独宴请他们一家人。

  这家全国连锁的,只承办高端休闲的“和颐权品”就是他们家庞大产业的一个末枝。

  重点是,在当时他们家允诺了岑颂宜和老板侄子的娃娃亲。

  不过那个时候岑颂宜都十几岁了。

  真是蛮勉强的“娃娃”亲,她心里笑嘲。

  岑芙跟在他们一家三口的后面,低着头走进臻品包间。

  这些跟她都没关系,她今天只顾低头吃大餐就好了。

  他们在包间里落座。

  单独负责这个包间所有服务的两个漂亮女服务员走出来,为他们做餐前准备,并且告诉他们:“许先生已经到停车场了,请您四位稍等。”

  何芳华挺着胸脯,用眼角知会那两个服务员,很是拿架子:“知道了。”

  过了几分钟,包间外传来动静,两个女服务员不急不缓地走出去迎客。

  包间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岑康发给自己整了整领带。

  何芳华使劲拍了下岑颂宜的后背,小声提醒:“把后背给我挺起来,花钱让你学的礼仪都给我摆上台面去!”

  “给妈争气,听见没有!”

  岑颂宜不耐烦她唠叨地点了下头,抽空对着气垫盒检查了下妆容,然后把自己棕色的卷发整理到最好看。

  一切准备完毕,她眼睛直直盯着门外,表情十分认真。

  反观圆桌的角落,岑康发的身边。

  岑芙低着头,伸手推了下黑框眼镜,在桌子底下悄悄玩手机,屏幕上亮着她的消消乐。

  包间的双开门被女服务员们同时推开。

  一个拄着紫檀龙头文明杖的中年男子从外面走进来,他走路有些跛脚。

  穿着藏蓝色西服,即使中年,梳着背头,却依旧年轻得像刚过三十岁的人,俊朗十分。

  许衡身上没有常年经商所有的铜臭味和精明感,反倒气质充斥着书香的儒雅随和,经过年岁的沉淀,有莫名的吸引力,令人见了就想要信服。

  岑康发拍拍她的背,提醒小女儿。

  岑芙随着父亲站起身,把手里最后一步消消乐走完,这把又没有通关。

  她叹了口气同时抬头,这口气,愣是在看见许砚谈的瞬间梗噎在了脖子中间。

  岑芙眼角一寸寸怔松,瞳仁惊得颤了下。

  许砚谈跟在许衡的身后,走得不紧不慢的,却比私下要端正几分。

  似乎是因为走在他前面的长辈而收敛了自己的放肆野性。

  他用白T和宽松的黑色渐变条纹西服外套做搭配,那条银链依旧挂在脖子上,打破了西服原本的沉闷刻板,不羁又高贵。

  棱纹宽松的西裤配板鞋,不怎么正经的搭配,却足够帅气。

  许砚谈走路从不低头垂眸,他永远挺背抬着三分颌,目中无人的那样儿。

  所以当岑芙抬眼的那一刻,正撞上他的目光。

  心跳踩空,咯噔一下,她仿佛坠入深崖。

  许砚谈第一眼并没有看她,而是扫了一圈,最后落到她脸上。

  他脸上丝毫没有笑意,摆着臭脸,可是却若有兴味挑起了眼尾。

  岑芙忍不住用手扶住桌沿,撑着自己,整条手臂都麻得起了鸡皮。

  她震惊得瞠圆了鹿眼。

  她没想到许砚谈不仅仅是姐姐喜欢到愿意倒追的人。

  而且……还是姐姐的未婚夫!?

  脑子木掉的瞬间,闪过一个月前那个冲动的夜晚。

  辗转在唇舌上的温热,他灼热又愠怒的眼神,还有他掐在自己颈后的那只大手。

  都在提醒岑芙,她因为冲动,都对自己未来的姐夫做了什么……

  她如果早知道这么多关系,死都不会斗胆去惹他。

  而如今,她不能确定隔着当时的浓妆艳抹和现在的素面朝天,许砚谈有没有认出她。

  如果只是潦草几面,他或许不会想起。

  可是眼下碰见的次数越来越多,一旦他想起来。

  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以她在家里的处境,以岑颂宜对许砚谈的势在必得,以妈妈对这桩联姻的执着……

  岑芙后背凉了。

  “哎呦许总真是太久没见了,您身体还好吧。”

  “都好,劳烦岑太太担忧,岑大哥呢,您那腰……”

  “好着呢,您别放心上了。”

  “许总,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闺女岑颂宜,颂宜,快叫人。”

  “许叔叔好~”

  许砚谈听了一圈无趣的寒暄,目光锁在躲在后面缩头装不存在的岑芙身上。

  他眸底深不可测,最后当着所有人懒洋洋开口,尾音上挑:“…后面这位是?”

  带着点故意找茬的坏劲儿。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她,尤其是岑颂宜揣上质疑的目光,仿佛带刺。

  她呼吸停滞,一点点把头抬起来,对上许砚谈凌厉的眼神。

  他的视线带着审视的同时,颦起的眉头透露出几分思索,像是看着她的脸在回忆什么。

  她嗓子眼里那串细稀的氧气被扼绝殆尽。

  下一秒,许砚谈缓慢眯起眸子。

  小腿肌肉忽传一串痉挛。

  岑芙腿软了。

  作者有话说:

  白白:我们小蝴蝶真的很胆小呜呜呜,没办法在家里一点地位没有,做什么都要战战兢兢的。发现许砚谈是姐夫瞬间吓傻了。

  还没到文案摸手梗哦,一开始是不是以为咖啡店是初遇,其实咖啡店就已经是重逢了嘿嘿嘿这俩人发生过什么后面会解释清楚,越来越刺激了(就喜欢看这种)

  【喜欢蝴蝶的宝们记得收藏一下!不然晋江这么多好文!很容易就找不到我们辣!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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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Anecdote

  Anecdote:8.

  “这是家里的小女儿。”岑康发扶着女儿的后背,拍了拍,对许衡和许砚谈介绍。

  岑芙听到身边父亲的声音,些许夺回魂魄,敛眸对着许衡的方向问好,声尾有些抖:“许叔叔好。”

  “岑大哥家里竟然有两位千金,”许衡颔首,始终挂着温淡的笑意,“真是好福气。”

  岑芙听着这个叔叔醇厚的嗓音,垂着的视线只能看到他右手扶着的那根龙头文明杖,紫檀的木犹如他给岑芙的感觉。

  沉稳,儒气,润实。

  让她这个陌生人都感到踏实。

  “哎哟,这不给家里丢人就万幸了。”何芳华赶紧接话,落在许砚谈身上的眼睛都能发光似的,赔笑:“哪像许少爷,看着就一表人才。”

  “混小子一个。”许衡眯起眼睛笑,嘴上虽然说着贬话,眼里对侄子的骄傲早就在他说话时抬起的下颌这一动作表现淋漓。

  “坐下聊吧。”

  他放话后,这一屋子站着的人才回到各自的位置,围桌坐下。

  岑芙麻溜坐下,全程连头都不敢抬。

  本来以为是来吃大餐的,现在好了,这饭让她怎么吃!

  耳畔是妈妈夸张的赔笑声,她一个话题接着一个话题的说,见着许家人比见着钱还亲。

  岑芙的眉头越压越低。

  她不知道方才许砚谈那一眯眼,是不是代表想起了她。

  岑芙摁开手机屏幕又熄灭,然后又摁开,反反复复解锁屏保。

  焦虑牵引着她的手指机械地做着无意义的事,脑子里却混沌一片。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六岁的时候。

  父亲在外地出差。

  那天她感冒严重发了烧,烧红了一张脸去找妈妈。

  结果那天下午撞上何芳华要带着岑颂宜去试镜。

  “等我们办完事儿回来带你去医院!”她头也不回地带着岑颂宜出了门。

  岑芙一个人在家一等就是半天,她翻开药箱面对药盒上那些陌生的字根本不知道哪个是治感冒发烧的,又不敢乱吃,怕吃错中毒死掉。

  她给妈妈拨电话,一开始不接通,后来被接通她刚叫出一声,妈妈的臭骂就传过来。

  “你个催命的!别打电话了!忙着呢!”

  座机的听筒传来嘟嘟响声,眼泪滚到脸上恨不得都立刻被烧干,她抽噎着回到沙发上继续看电视,睡着又醒来。

  被烧醒之后觉得两眼发黑,六岁的她彻底绝望了,晕乎乎地又摸上了座机的拨号盘。

  这一次她拨了120,不再期盼妈妈的怜惜。

  急救车把她接到了最近的医院,医院通知了何芳华。

  岑芙躺在急诊室输液,饿的浑身没力气,眼睛只能睁开一条缝。

  妈妈急匆匆的从外面赶来,可是却不是因为担心她。

  岑芙现在都还记得她那副生气到眼睛眉毛都立着的模样,好似自己是她的仇人一般无情至极。

  “你要气死我!不是让你在家里等吗!!”

  “就因为你一次次催!你姐的试镜都被你搅黄了!”

  “当初就该把你扔野地里自生自灭!”

  最后,何芳华临时调出来一个岑康发公司里的助理,给人家加班费,让他陪着岑芙输完液送回家去。

  事后,何芳华更没有照顾她,反叫她自己想办法去辨别那些药的名字和效果。

  下次再有病自己找药吃。

  自那以后,岑芙更一步狠记心里。

  狠记住…岑颂宜的所有事情在妈妈心里有多么重要。

  狠记住,她在这个家里该有什么样的自知之明。

  手机屏幕第无数次被手指摁亮。

  岑芙悄然抬眼,望着隔着一个圆桌坐在自己斜前方的许砚谈。

  所以,她不能做出任何影响这门联姻的事。

  不然她相对平和的生活将会一去不返,成为妈妈和岑颂宜的敌人……岑芙不敢细想。

  如果许砚谈真的想起什么,他只要有那个心,一句“可你们家老二对我…”

  就能搅和得他们一家人鸡犬不宁,把她推进水深火热中。

  嗓子眼泛出一股酸苦,岑芙咽了咽喉咙,手心发凉。

  面对服务员一盘盘呈上来的菜肴,如坐针毡。

  面对着妻子不断给自己传递提醒的眼神,岑康发悻悻放下筷子,对许衡笑谈:“转眼间孩子们都这么大了。”

  “上次见着还是在医院,那会儿还是个小男生,这都大小伙子了。”

  “是啊,时间快,孩子们长得更快。”

  “可不是,不怕您笑话,我这闺女脸蛋儿还算说得过去。”何芳华抚了抚岑颂宜的头发,看向许砚谈,眼尾笑纹渐深。

  她不断用各种话题暗示试探许衡的态度,对许衡笑道:“咱家的孩子都长得好看,这以后的基因真是不用愁。”

  许砚谈坐在许衡身边,全程没说过话,坐得端正,却在细小的动作中透出对这饭局的敷衍,肆意走神都不带掩饰。

  听见这句话,他垂着眸子用筷子尖拨弄鱼肉里刺的动作一停,唇边勾起微弧。

  这么一个小表情被岑颂宜纳入眼底,他的这抹坏笑简直撩拨起了她的心跳,被她理解成一种接受和认同。

  岑颂宜抿住朱润的唇瓣,翻涌的羞喜快要压不住了。

  同时,岑芙默默收回视线,嘴角抽了抽。

  看来岑颂宜还不是很了解这个人。

  岑芙见过许砚谈这抹笑容。

  上次见,是在咖啡店。

  他悠哉哉欣赏着窗外那对惹了他的情侣被捉/奸/被暴打的时候。

  很明显,这人一笑,反而要坏事。

  而许砚谈这一笑,也让岑芙读出了他对这门联姻的态度。

  连搪塞都懒得,完全不屑。

  能和和气气坐在这儿吃饭,估计也是因为他叔叔的缘故。

  岑颂宜和许砚谈这门未成文成约的联姻最终会走向什么结局。

  岑芙不知道,却也不在乎。

  只要别影响到她就好。

  “听说俩孩子都在崇大念着呢,颂宜总在家跟我说,说砚谈啊在学校特别优秀,可崇拜他了。”

  许衡举起酒杯对着岑康发夫妇示意,语气始终温柔听不出到底什么态度:“两个孩子在一起上学是好事,还请贵千金在学校多照顾着犬子。”

  何芳华欠身隔空敬酒,“哎呦您说的这什么话,颂宜不给他捣乱就好咯。”

  岑芙夹起一块虾球塞在嘴里,低头干饭,白皙的脸颊随着咀嚼一鼓一鼓的。

  这些对话左耳进后耳出。

  无聊的饭局,妈妈的算盘,都还在继续……

  *

  晚上,岑康发和何芳华驾车去向小区的地下停车场,把她们姐妹两人放在楼门口。

  岑颂宜下了车,后背倏然塌下去,长长松了口气。

  她虽然从小就跟着何芳华出入各种名利场,表面功夫早就熟练,却依旧在面对许家人这场饭局里耗尽了精力。

  岑芙走在她身边,借着路边的灯光瞟她的神情。

  岑颂宜身上的香水味随着风扑到她脸上,是她最喜欢的那款「柏林少女」,经过时间前调直接浓烈的玫瑰调已经隐去,广藿香在夜晚的风里留有强势。

  她眼睛左右动了动,小声搭话:“姐,今天这个就是那天在电影院等你的吗?”

  岑颂宜短暂休息后重新挺直后背,听见她这句问话,脸色有一瞬间的僵,却依旧面不改色的回答:“嗯。”

  岑芙捕捉到她那一丝不自然,装作非常实诚的感叹:“你跟姐夫真般配,本来我还怕对方配不上你,毕竟姐这么优秀。”

  “真的?”岑颂宜听见这样的话心里舒坦得不行,“你真这么觉得?”

  “俊男美女,当然般配啦。”岑芙扬起一抹笑,“诚恳”得不行。

  “会说下次见着多说。”岑颂宜拍拍她的肩膀,眉飞色舞的:“等我真成他未婚妻,缺不了你好处。”

  她点头,隔了几秒,终于把话题转向原本的目的。

  岑芙问:“姐,我没谈过恋爱,好羡慕你,你跟姐夫平时在一块都聊什么呀?”

  她要摸清楚许砚谈到底有没有跟岑颂宜提起过自己。

  “聊学校的事?或者聊家里人吗?”

  岑颂宜眨了几下眼睛,先反驳:“你个傻瓜,谁谈恋爱聊家长里短啊。”

  “情侣之间……”她有些迟疑,最后敷衍岑芙一句:“待一块当然就调情啊,说了你也不懂。”

  她是不懂,更不感兴趣。

  岑芙肩膀松下去几分,从她的话和表情中确定岑颂宜确实没在许砚谈那听到什么关于自己的事,放心了。

  ……

  日历翻过去一页。

  隔周周一,正式开学。

  上午第二门专业课下课,岑芙和纤纤并肩一边聊天一边往食堂走去。

  校内广播开始放送,女同学好听的嗓音回荡在学校的每个角落,学校路上密密麻麻都是行进着的人。

  纤纤把白色的假发摘了,今天扎的发型像两个牛角冲天上,她非说这是猫耳发。

  “为什么不能让你家里知道你打工呀?”她问。

  岑芙很难跟她解释清楚自己这复杂的家庭情况,而且这些又不是什么愉快的事,她不愿意往外说。

  “嗯…我从小做什么事都要问家里意见。”岑芙抱着专业书,委婉地说:“我妈妈可能就是想让我专心学习吧。”

  “合理安排不会影响呀。”纤纤噘噘嘴,水光唇釉在阳光下泛着光点,“真羡慕你,我爸巴不得我出去找点事干。”

  “他就想让我出去吃吃苦,说什么咖啡店不给钱我都得去!我倒贴给咖啡店都要感谢人家不嫌我捣乱!”

  岑芙笑了两声,笑声轻软干脆,“你爸爸只是嘴上那么说,只是希望你多出去锻炼,实际很疼你的吧。”

  纤纤哼哈两声,算是认同,她扫了一眼岑芙,忽然说:“小蝴蝶,你应该多笑笑的。”

  岑芙一愣,不以为意:“我笑很多啊。”

  “我说是刚才那样,你发自内心笑出声那种。”虽然只是一瞬间,可纤纤却被岑芙那短暂的两声,还有那瞬间冁笑捕获了心跳。

  她见着小蝴蝶平时的笑,大多都是出于礼貌回应他人。

  纤纤盯着她那副笨重的黑框眼镜,只觉得这眼镜碍事,真心发言:“简直笑到我心里了,你刚才。”

  很少有人这样夸她,岑芙嘴角压动,阔着一双圆澄的鹿眼左右飘忽。

  手背后身后,抓弄了下衣服。

  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应,最终也只是笑一下。

  两人抵达食堂,排队点餐的时候,岑芙收到岑颂宜发来的一条微信。

  【姐姐:晚上带你吃个饭。】

  【姐姐:有许砚谈,知道该干嘛吧?】

  岑芙盯着手机屏幕,眼神平淡,颦起眉。

  一万个不情愿。

  “蝴蝴到我们啦。”前面的纤纤叫她。

  岑芙把手机收起来,无奈上前:“怎么这么一会儿又给我起了新外号。”

  *

  当天晚上。

  岑芙还是去了。

  岑颂宜对她从小到大就是发号施令,从不问她意愿。

  岑颂宜以为是在支配着她,实际上,是岑芙毫不在乎的配合。

  反抗,拒绝,这些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不过就是吃个饭,配合她说几句好听话,她又不会缺胳膊少腿。

  岑芙坐在岑颂宜身边低头玩手机,忽然,她的胳膊被岑颂宜怼了下。

  她匆忙抬头,看见远处走来的两人。

  许砚谈带着胖猴来的,两个人高马大的男生浩浩荡荡走来。

  岑颂宜瞥见许砚谈身后的胖猴,非常轻的“啧”了一声。

  她站起身,一见着许砚谈平时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荡然无存,眉眼尽是柔美:“你来啦。”

  岑芙也跟着站起来,全程低着头。

  两人走近,她短暂抬头,直接叫:“姐夫好。”

  胖猴一愣,左右看看,问许砚谈:“谁?我啊??”

  许砚谈偏头睨他一眼,嘲笑一声“傻逼”,然后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