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黑衣人还是不动的站着,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四个人的神情都很紧张,眼睛眨也不眨地盯在他身上,一步步地逼了过去,显然随时都可能使出杀手,一下子就要他的命。

  郭大路看了燕七一眼,意思像是说:“原来他们并不是同路的。”

  燕七点点头。

  两个人都按兵不动,心头都有同样的打算,要看看这四个用外门兵器的夜行盗,怎么样来对付这神秘的黑衣人。

  谁知就在这时,大门忽然开了。

  郭大路本来明明记得已将大门拴上了,现在不知怎的,竟又无声无息的开了。

  一个穿着碧绿长衫的人,手里摇着折扇,施施然走了进来。

  他穿得很华丽,神情很潇洒,看来就像是个走马章台的花花公子。

  郭大路看清他的脸时,却不禁吓了一跳。

  那简直就不像是张人的脸,就连西藏喇嘛庙里的魔鬼面具,都没有这张脸可怕。

  因为这确是一张活生生的脸,而且脸上还有表情。

  一种令人看了之后,睡着了都会在半夜里惊醒的表情。

  郭大路若非亲眼看到,简直不相信这么样一个人身上,会长着这么一张脸。

  那四个用外门兵器的人,居然还没有发觉又有个人进来了。

  这绿衫人的脚步,轻得就好像根本没有沾着地似的,飘飘然走到那用判官笔的人背后,用手里的折扇轻轻拍这人的肩。

  这人立刻就像只中了箭的兔子般跳了起来,凌空一个翻身,落在那枯瘦老人的旁边。

  他们这才看见了这绿衫人,脸上立刻充满了惊骇之意。

  郭大路又和燕七交换了个眼色:“原来这些人也不是一路来的。”

  这些人就像是正在演一出无声的哑剧,但却实在很神秘、很刺激。

  绿衫人手里还在轻摇着折扇,显得从容得很。

  那四个用外门兵器的人却更紧张,手里的兵器握得更紧。

  绿衫人忽然用手里的折扇,指了指他们,又向门外指了指。

  这意思显然是叫出去。

  四个用外门兵器的人对望了一眼,那老人咬了咬牙,摇了摇头,用手里的钢环指了指这栋屋子,又向他们自己指了指。

  他的意思显然是说:“这地盘是我们的,我们不出去。”

  绿衫人忽然笑了。

  无论谁都不可能看到这样子的笑。

  无论谁看到这样子的笑,都一定会为之毛骨悚然。

  四个用外门兵器的人脚步移动,已站在一起,额上冒着光,显见已是满头冷汗。

  绿衫人折扇又向他们手里的兵器指了指,好像是在说:“你们一起上来吧!”

  四个人对望了一眼,像是已准备出手,但就在这时,绿衫人忽然间已到了他们面前。

  他手里的折扇轻轻在那用链子枪的人头上一敲。

  敲得好像并不重。

  但这人立刻就像是一滩泥般软软地倒了下去,一个大好的头颅竟已被敲得裂开,飞溅出的血浆在夜色中看来,就仿佛是一片落花。

  他倒下去的时候,弧形剑已划向绿衫人的胸膛。

  剑走轻灵,滑、狠,而且快。

  但绿衫人更快。他一伸手,就听到“嚓”一声,接着,又是“嚓”一声。

  弧形剑“叮”的掉在地上,这人的两只手已齐腕折断,只剩下一层皮连在腕子上。

  他本来还是站着的,但看了看自己这双手,突然就晕了过去。

  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另外两个已吓得面无人色,两条腿不停的在弹琵琶。

  那老人总算沉得住气,忽然向绿衫人弯了弯腰,用钢环向门外指了指。

  谁都看得出他已认输了,已准备要走。

  绿衫人又笑了笑,点了点头。

  这两人立刻将地上的两个尸体抬起来,大步奔了出去。

  他们刚走出门,绿衫人身形一闪,忽然间也已到了门外。

  门外发生了什么事,郭大路并没有看见,只听到两声惨呼。

  接着,几样东西从门口飞了进来,跌在地上,原来正是一对判官笔,一对钢环。

  但判官笔已断成四截,钢环也已弯曲,根本已不像是个钢环。

  郭大路倒抽了口凉气,看着燕七。

  燕七眼睛里似也有些惊恐之色。

  这绿衫人的武功不但高,而且高得邪气。

  最可怕的是,他杀起人来,简直就好像别人在切菜似的。

  无论谁看到他杀人的样子,想不流冷汗都不行。

  但那黑衣人还是没看见,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动,没有睁开眼来。

  院子里发生了这么多事,就在他面前死了这些人,他还是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算天下的人都在他面前死光了,他好像也不会有一点反应。

  这时那绿衫人又施施然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轻摇折扇,显得又潇洒、又悠闲。

  若有谁能看得出他刚才一口气杀了四个人,那才是怪事。

  他有意无意,向郭大路他们那窗口瞟了一眼,但还是笔直地走到了黑衣人的面前。

  走廊前有几级石阶。

  他走到第二级石阶,就站住,看着黑衣人。

  郭大路忽然发现这黑衣人不知什么时候也张开眼睛来了,也正在看着他。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那样子看来本该很滑稽的。

  但郭大路却连一点滑稽的感觉都没有,只觉得手心里有点发冷。

  连他手心都已沁出了冷汗。

  又过了很久,绿衫人忽然道:“刚才‘恶鸟’康同已带着他的兄弟来过了。”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原来他不但风度翩翩,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

  只要不看他的脸,只听他说话,只看他的风姿,真是位浊世佳公子。

  黑衣人:“嗯。”

  绿衫人道:“我生怕他们打扰了你的清梦,已打发了他们。”

  黑衣人道:“嗯。”

  绿衫人道:“莫非你已知道他们要来,所以先在这里等着他们?”

  黑衣人道:“他们不配。”

  绿衫人道:“不错,这些人的确不配你出手,那么你是在等谁呢?”

  黑衣人道:“鬼公子。”

  绿衫人笑道:“承蒙你看得起,真是荣幸之至。”

  原来他叫做鬼公子。

  郭大路觉得这名字真是再恰当也没有了。

  但这黑衣人是谁呢?

  是不是南宫丑?他为什么要在这里等这鬼公子?

  鬼公子又道:“你在这里既然等我的,莫非已知道我的来意?”

  黑衣人道:“嗯。”

  鬼公子道:“我们以前也见过面,彼此一直都很客气。”

  黑衣人道:“你客气。”

  鬼公子笑道: “不错,我对你当然很客气,但你却也曾找过我的麻烦。”

  黑衣人道:“嗯。”

  鬼公子道: “这次我希望大家还是客客气气的见面,客客气气的分手。”

  黑衣人道:“嗯。”

  鬼公子道:“我只要问这里的主人几句话,立刻就走。”

  黑衣人道:“不行。”

  鬼公子道:“只问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