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真子道:“姑娘想给我们两家化解,请问姑娘是否已经知道我们和齐勒铭之间结下的是什么梁子?”
少女答得非常爽快,简简单单的只有两个字:“不知!”
玉玄子在武当五老之中脾气最为暴躁,这次他再也不理会师兄的眼色了,忍不住就大喝道:“小妖女,你既是毫不知情,你凭什么骂我们不要脸?”
少女冷冷说道:“你这算是向我请教呢?还是要和我吵架?请教,就该有点礼貌;吵架我也可以奉陪!”
玉玄子拙于言辞,怒道:“我不和你这妖女逞口舌之利,我只告诉你,今日我们是非杀齐勒铭不可,你要帮他,那就和他并肩上吧。但我可得有话在先,这次我们对你是不会手下留情的了。”这话其实是说给他的师兄玉真子听的。
少女冷笑道:“这位道长刚才倒是确实对我有点手下留情,你似乎不是吧。不过你们想要和我打架,我一样可以奉陪。齐先生是不会和你们动手的——”说至此处,回头对穆娟娟道:“穆女侠,咱们联手斗一斗武当五老如何?”
穆娟娟道:“好!”走上前和她并肩而立。齐勒铭靠着一棵树,好象眼前发生的事情与他无关似的,一派冷漠的神情。
少女忽道:“穆女侠,请你给我解药。”
穆娟娟一怔道:“解药?”
少女道:“不错,解药。我不知道你用的是什么毒,但我想你一定有对症的解药。”
穆娟娟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气,不再问了,当下就把一颗药丸拿出来给她。
玉玄子道:“小妖女,你捣什么鬼?”
那少女道:“牛鼻子,你要和我打架,可还得等一等。这是为你们着想的。”
玉真子眉头一皱,说道:“师弟,你让我和这位姑娘说。姑娘,你是受了毒伤吗?”
少女笑道:“道长,假如你刚才那招全力施为,我倒是可能受点伤的。不过,那大不了也只是内伤,决不会是毒伤。”
玉真子道:“姑娘客气了,说老实话,贫道就是全力施为,最多也只是能够在姑娘奇幻无比的剑法之下自保而已,伤是决计伤不了你的。”他顿了一顿,问道:“不过,你既然并非受了毒伤,却要这解药作甚?”
少女道:“你的师弟不是说要用五行剑阵对付我的吗?”
玉真子道:“你说错了,是对付齐勒铭。只要你置身事外——”
少女道:“假如我不置身事外呢?”
玉真子道:“我希望你别趁这淌浑水。但这点可以暂且不谈,贫道只想知道,你的解药和我们的五行剑阵又有什么关系?”
少女道:“关系重大之至,没有这颗解药。你们的五行剑阵就布不成功了!”
玉真子吃一惊道:“为什么?”
少女道:“我也老实告诉你吧,这颗解药不是我自己要的,是给你的师弟玉虚子的。”
玉玄子连忙问道:“师弟,你真的是受了那妖妇暗算?”
玉虚子哼了一声,说道:“用不着她的解药,我也不会就给她毒死。”
原来玉虚子正是因为他那招“三转法轮”,被那少女所破,剑圈有了裂口,以至给穆娟娟乘虚而入,令他中了毒的。
少女说道:“不错,以你的内功造诣,三日之内当能驱出毒质,七天之后,便可复原。但你今日却是不能布五行剑阵的了。再说,我也不想你受这七天的苦。”
玉玄子冷笑道:“你倒好心,焉知你不是又想乘机下毒?”
少女道:“你可以问问你的师弟,我要伤他,大概也还无需下毒。”
玉玄子当然不会真的去问师弟,玉虚子也不说话,竟似默认。
玉真子亦是如有所思,此时方始抬起头来,把目光射向玉虚子,说道:“师弟,这位姑娘送解药给你,你意下如何?”所谓“意下如何”,其实亦即是问他接不接受。
玉虚子一咬牙根,说道:“齐勒铭是咱们武当派的大仇人,他又不肯依咱们划出的道儿走,这仇已是非报不可。这解药我不能受!”
那少女道:“你错了!”
玉虚子道:“哦,我什么地方错了?”
那少女道:“我送解药给你,和你们向齐勒铭报仇,这是两回事情!你以为我是做买卖吗?我早已说过,我给你这颗解药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们可以布成五行剑阵,那岂不更有利于你们报仇!”
玉玄子冷笑道:“医好别人,让他来对付自己,这可真是天下奇闻!”
那少女冷冷说道:“你以为是奇闻,我却以为是应有之义。”
玉玄子道:“什么应有之义?”
少女道:“亏你自命侠义道,这点道理也想不通?”
玉真子道:“姑娘,我也有点不大明白。”
少女道:“不明白什么是应有之义?”
玉真子道:“不是。我觉得你的言语似乎有点先后不符。”
少女道:“怎样不符?”
玉真子道:“你一上来,就对贫道说是想化解我们两家冤仇的。”
少女道:“不错。但你们既然坚决不肯罢手,我唯有代表齐先生和你们决斗了。决斗也得公平决斗才是,当然齐先生是和你们武当五老决斗的,我既是代表他,就不能让你们的剑阵缺少一人,更不能如此不要脸的去对付一个病人!”
后半段话其实是说给玉玄子听的,玉玄子当然也听得出来。面上一红,大怒道:“小妖女,你是绕着弯儿骂我们不要脸是不是?哼,齐勒铭可不是病人!他不拔剑,只是撒赖!”
齐勒铭没答辩,少女也只冷笑。
玉真子忽道:“姑娘所为,的确是有侠义之风。姑娘,你贵姓?”
少女道:“复姓上官,双名飞凤。”
玉真子与玉虚子不约而同的“哦”了一声:“哦,复姓上官!”
玉玄子不懂,为什么他们一听得这少女复姓“上官”就面露惊诧之色。
只见上官飞凤向玉虚子走去,说道:“玉虚道长,要是你信得过我,又要急于在今日报仇的话,就请服下这颗解药。”
玉玄子不放心,仗剑跟在后面。见玉虚子接过解药,连忙叫道:“师弟……”
玉虚子道:“上官姑娘,我相信你!”玉玄子想要拦阻已来不及,玉虚子立即把解药服下了。
“不过,我倒不急于在今日报仇。”玉虚子服了解药,继续说下去:“我想先弄清楚一件事情。姑娘,你一来到,就骂我们,是否认为我们做得不对?”
上官飞凤直认不讳:“当然,否则我也不会骂你们不要脸,骂得这样重了!”
玉虚子面上变色,说道:“上官姑娘,你于我虽有赠药之德,但这句话,你若不解释清楚,我还是要和你拼命!”
玉真子缓缓说道:“姑娘,你说过你还未知道我们与齐勒铭结的是什么冤仇,这断语也未免下得太早了。我可以告诉你——”
上官飞凤道:“我用不着知道详情。不管你们之间的冤仇多深,你们也不应该强逼一个业已残废的人和你们交手。嘿,嘿,武当五老,联手对付一个废人,说出来似乎也太笑话了吧!”
此言一出,玉真、玉虚不觉都是一呆。这件事太出他们意料之外了。
玉玄子喝道:“此话当真?”
冲灵道:“我不相信,残废是可以伪装的。何况齐勒铭根本就看不出有残废的模样。这女子分明是齐勒铭一党。”
话犹未了,忽觉微风飒然。上官飞凤已是到了他的背后,突然推他一掌,冲灵道人身不由己,给她推得冲向前方。
这一下突如其来,连玉真子都不禁大吃一惊,喝道:“上官姑娘,你干什么?”
玉玄、玉洞早已双剑齐出,玉玄子叫道:“冲灵师侄已经遭这妖女毒手,你还问她在干什么?”
上官飞凤反手一剑,这一剑奇幻无比,玉玄子和玉洞子都感觉得那明晃晃的剑尖似乎是向他们刺来。不过上官飞凤也不似要伤害他们,只是阻止他们去救冲灵。
冲灵给她一推,身不由己奔向前方。这一推恰好将他推到了齐勒铭的面前。
玉真子大惊之下本来就要出手的,一看清楚,这才放下心。
他不但看出了上官飞凤对他的两个师弟并无恶意,也看出了他的师侄并没受伤。
只有一个疑团尚未解开,为什么上官飞凤将他师侄如此捉弄?
疑团马上解开了。
冲灵收不住脚步,撞着了齐勒铭,本能的伸手一抓。
玉真子本来已经放下了心上的一块石头,此时又不禁给吓得跳了起来。
要知齐勒铭乃是武林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集武当五老之力也未必胜得了齐勒铭,何况冲灵不过是替代他的先师来报仇的,并非真的“五老”之一。尽管他已经得了师父的衣钵真传,他的本领和四个师叔还是相差甚远!
玉真子倒不是害怕齐勒铭杀害他的师侄,因为他知道齐勒铭是一个极其自负的人,莫说冲灵只是受外力推动,误打误撞,即使冲灵真的出手,只是他一个人出手的话,料想以齐勒铭的身份,当也不屑与他交手的。
但内功练到了齐勒铭这种境界,纵然他无意伤人,别人撞着了他,也会给他的内力反震而受重伤!
玉真子连忙叫道:“齐先生,请你手下留情!……”
他是希望齐勒铭减轻内力的反震,“手下留情”这句话虽然不是很适当,急切间无暇思索,也只好用上这句“套话”了。
哪知没有“手下留情”的并非齐勒铭,而是他的师侄。
“嗤”的一声,齐勒铭肩部的衣裳被冲灵抓裂,玉真子还听得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齐勒铭晃了几晃,象风中之烛似的,倒了下去!
这个变化太过出乎玉真子的意料之外了,他张目结舌,话也说不出来。
穆娟娟扶起齐勒铭,冷冷说道:“你们满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