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星法王突然反手一掌,掴向他右脸。
这一掌来得无声无息,木郎君闪电出手一挡,反应可说迅快已极,哪知伽星法王手臂关节似是活的,竟可向外弯曲,只听“拍”的一声,木郎君虽然格住了他手臂,但他手掌仍然着着实实掴到木郎君脸上,如击枯木败革一般,虽未伤着木郎君骨肉,但却大大伤了木郎君面子。
木郎君又惊又怒,怒喝一声,欺身扑上,眨眼间便攻出七招,招招俱是奇诡怪异,令人吃惊。
哪知七招过后,掌声一响,木郎君面上竟又着了一掌!
金、木、水、火、土五行魔宫,每宫主人都练有一种怪异绝伦的武功,端的令江湖中人闻名丧胆。
“东方青木宫”木郎君父子所练“枯木功”,不但招式怪异,最厉害的便是能打能挨,无论多么阴毒强劲的掌力,都难伤得了他们,但此刻这伽星法王武功招式竟比木郎君更怪异十倍,木郎君便不禁吃了大亏。两人若是真个生死相拼,木郎君也未见弱了多少,伽星法王也难以伤得了他,最妙的是,伽星法王并非真个想要伤他,只是要扫他面子,这般情况之下,木郎君亏就更吃得大了。
以他的身份,在众目睽睽之下挨了人两掌,怎能再厚颜打将下去?突然一个翻身,掠出舱外,接着,“噗通”一声水响,竟似已跃入水里。水天姬笑道:“打不过人家,竟跳水自杀了么?”
伽星法王道:“这厮此番走去,决不会善罢甘休,必定还另有毒计,女檀樾日后可要小心了。”
水天姬笑道:“多谢法王指教。”
方宝儿暗笑道:“若论用计,木郎君不知要比水天姬差了多少倍,上当也不知上过多少,可笑这和尚竟还怕她吃亏。”又忖道:“就以此事来说,她想必早已在暗中将那真的安息使者的模样行动看得清清楚楚,便扮成他的模样前来,借用了他的礼物,不但大出别人意料,而且自己分文不费,这计策用得是何等巧妙,木郎君再活一百岁,也休想胜得过她。”
伽星法王面向紫衣侯,取出一串檀木佛珠,道:“小僧身在方外,无法致送厚礼,区区之物,但望施主笑纳。”
紫衣侯道:“多谢大师……铃儿接过来。”
铃儿接过佛珠,笑道:“法王当世奇人,无所不能,难道也会有什么事,非要我家侯爷来做不可吗?”
伽星大师道:“有的。”
紫衣侯道:“不知大师有何见教?”
伽星大师道:“小僧一生与人交手有胜无败,今日来此,便是想与当代第一剑客一较武功,尝一尝失败是何滋味。”
众人听得这天竺异僧竟是要与紫衣侯交手而来,都不禁耸然动容,只有方宝儿却在暗中皱眉:“好好的又要打架?”
只听紫衣侯带笑道:“在下武功荒疏已久,怎会是大师敌手?大师若要求败,确是找错人了。”
伽星大师道:“施主太谦了!此间地方虽不够宽敞,但你我动手已足够,就请施主赐招如何?”
紫衣侯仍然带笑道:“在下已有二十余年未曾与人动手,大师远来是客,在下更不会与大师动手的了。”
伽星大师道:“小僧不远千里而来,施主岂能令小僧失望?”
紫衣侯道:“抱歉得很,在下委实不敢与大师动手。”
伽星大师干枯漆黑的面容微微变了颜色,道:“施主莫非是瞧不起贫僧?贫僧莫非连与施主动手的资格都没有?”
紫衣侯道:“在下并非此意,但望大师莫要强人所难。”
伽星大师默然半晌,缓缓道:“小僧怎敢勉强施主……”突然脱下麻衣,露出了枯黑的身子,又取出了包袱,包袱里乃是一柄铁锤,无数根三寸长的铁钉,伽星大师左手持钉,右手持锤,“钉”的一声,竟将钉子钉人肉里,一面道:“施主若不答应,小僧必求解脱。”
口中说话,双手不停,顷刻之间,已钉了十数只钉子下去,三寸多长的铁钉,人肉几达两寸。
但伽星大师仍是身似无事,面不改色,身上亦无鲜血流出。群豪瞧得大惊失色,方宝儿更是吓得吐了吐舌头,半晌缩不回去。
紫衣侯道:“大师何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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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星大师道:“只要施主答应,小僧立刻住手。”
紫衣侯微微一叹,道:“大师若真要如此,在下也无可奈何!”竟是说什么也不肯和伽星大师动手。
突然间,只听一阵乐声扬起,那海盗之豪踏着大步走了进来,躬身道:“晚辈已将新鲜蔬果之筵备好,不知侯爷是否此刻摆筵?”
紫衣侯道:“难为你知道我终年在海上吃不到新鲜蔬果,每年都为我设想得如此周到。”
那海盗之豪道:“侯爷赏脸,已是晚辈莫大荣幸。”
紫衣侯道:“如此就请吩咐你的手下,此刻摆筵便是。”
海盗之豪恭声应了,转身退出。紫衣侯打了个呵欠,道:“各位之事,大多已得解决,在下也觉有些累了,今日就此结束。各位如有兴趣,不妨留下与我同享些新鲜蔬果,否则便请……”
突听有人朗声呼道:“且慢!”一人大步而出,只见此人头大身矮,双手过膝,额角高阔,眉目开朗。
方宝儿不用再瞧第二眼,便知道他的大头叔叔果然来了,暗奇忖道:“我这大头叔叔不知有什么事要求紫衣侯?他连吃饭的钱都没有,此刻却不知带来些什么礼物?”他瞧见胡不愁双手空空,哪里有什么礼物带来!别人重礼相求,紫衣侯都不答应,只怕他所求之事紫衣侯更是再也不会答应的了。
铃儿皱了皱眉头,道:“你既有事相求,方才怎不出来?”
胡不愁恭声道:“在下名卑位微,怎敢争先?”
他长得既不潇洒也不英俊,但气度从容,笑容爽朗,甚是惹人喜欢。
铃儿瞧了他两眼,道:“侯爷可让他说么?”
紫衣侯叹了口气,道:“好,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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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不愁道:“晚辈来得匆忙,并无礼物带来。”
铃儿截口道:“没有礼物带来,你难道不知侯爷的规矩?”
胡不愁道:“晚辈虽无礼物带来,但所求之事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天下武林同道,来求侯爷出手。侯爷若是拒绝了晚辈,只怕江湖中所有的武林高手都难免要在阵前身亡,武林也必将大乱。”
他口才便捷,言语扼要,短短几句话已足够令人动容。
哪知紫衣侯却冷冷道:“天下武林高手之生之死与我何关?我若死了,他们也决不会为我掉一滴眼泪。”
胡不愁呆了一呆,道:“但……”
紫衣侯道:“三十年前,我已不愿为人出手,何况今日?少年人,你年纪还轻,我劝你也少管别人的闲事吧!”
胡不愁呆在当地,眼珠子转来转去。方宝儿知道他大头叔叔眼珠子一转就有花样出来,暗道:“这一次只怕他无论想出什么花样,都难将紫衣侯打动了。”
一转念间,胡不愁已沉声道:“但此事与侯爷也有关系。”
紫衣侯道:“与我有何关系?”
胡不愁道:“武林中此番遭劫,乃是因为不知从哪里来了个怪剑客,要向天下武林高手挑战!”
紫衣侯道:“此人口气倒不小。”
胡不愁道:“此人口气虽狂妄,但剑法之高,却可称得上当世第一,只怕侯爷你……”干咳一声,住口不语。
他话虽只说了一半,但言下之意似是:“侯爷你也及不上他。”
紫衣侯道:“当世第一?只怕不见得!”
胡不愁见他已有些被激,心头暗喜,口中却故意叹道:“晚辈虽不愿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以晚辈看来,他的剑法确是无人能及。”
紫衣侯默然半晌,突然哈哈笑道:“少年人,你这激将法虽高,但却激不动我。算他剑法第一,又有何妨?”
胡不愁声色不动,道:“既是如此,晚辈也告辞了,只可惜……唉!”躬身一礼,转身走了出去。
眼看他已将走出舱门,紫衣侯突然唤道:“回来!”
胡不愁回首道:“侯爷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