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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鹰叹道:“不要再提风流两个字,与作孽没有任何分别。”
身旁的万仞雨哈哈笑道:“一俟事情解决,保证龙兄回复风流本色,是天性,没得改。”
与令羽并排策骑的风过庭笑道:“过了这一关还有今晚的一关,希望闵玄清不会留你过夜,否则你更头痛。”
龙鹰大吃一惊道:“我只是初次拜会她呵”
万仞雨不忍道:“勿要听公子胡诌,他是在吓唬你,闵玄清怎会是如此随便的女冠?”
龙鹰叹道:“公子真够朋友。”
众人听得开怀大笑,充满朋友兄弟间的无拘无束。
接着从左掖门进入皇城,门卫致礼。他们再不敢嘻闹喧哗,压低声音说话。风过庭道:“魏王当了宰相后,朝廷有甚么变化?”
令羽低声道:“有三件最触目的事。第一件是国老仍然托病不上朝,圣上曾数次帕特使去请他,国老不为所动,令圣上很不高兴,虽然没有怪责他,但闹得很僵。”
万仞雨道:“换过是我也会这么做。”
令羽道:“第二件事是有南方第一枪手之称的枪君符君侯,挟大战横空牧野的余威,两个月前抵达神都,且得圣上接见。”
龙鹰心中一震,记起横空牧野和桂有为对他的看法。
令羽道:“此人确是非常了得,一手枪法使得出神入化,在扬州固是连败当地十多个响当当的人物,到神都后仍然没有敌手,气焰滔天,幸好现在有三位大哥为我们神都挽回颜面。”
万仞雨从龙鹰处听过有关此人的事,道:“制造个机会由我试探他。”
风过庭道:“放心我也想看他是否三头六臂。”
转向令羽问道:“他现在于甚么地方落脚?”
令羽答道:“他现在由杨再思大人招呼他。”
风过庭微一错愕,现出恍然之色,道:“杨再思是正一品的大官,一向依附张氏兄弟,难怪圣上接见他。”
龙鹰正纵目观赏皇城美景,缓骑踏上神道,朝宫城驰去,万象神宫顶的凤凰傲立前方,使他颇有正觐见武曌的异样感觉。往令羽瞥去,见他欲言又止,问道:“统领还有甚么事未说出来?”
令羽再把声音压低些,道:“这家伙甫抵神都,于一个宴会上结识公主,立即与公主打得火热。哼公主一向是这个作风,我们没兴趣理会。不过他明知小魔女和鹰爷你关系密切,竟敢多次去惹她,我们便看不过眼。”
万仞雨不怒反笑道:“他不但是冲着鹰爷来,也是冲着国老来。真是好胆”
风过庭道:“他是要搞风搞雨才真。第三件事是甚么?”
令羽道:“魏王新近招聘了一个来自北方叫戈宇的高手,剑法厉害,据传褚元天十招不到甘拜下风。此人最爱到皇城的大校场显威风,饮恨在他手上的御林军好手超过百多人,仍然没有人能奈何他。唉魏王任宰相后,力主与突厥人修好,听闻这家伙曾在突厥人的都城住过一段日子,与突厥皇族有交情。”
龙鹰、万仞雨和风过庭交换眼色,均感戈宇大不简单。
令羽低声骂道:“真的白天不要说人,夜晚不要说鬼。一说曹操,曹操便到。”


第十章 回到神都
三人朝前望去,十多骑沿神道往他们驰来,领头者正是一身宰相官服的武承嗣,左边是文人宋之问,另一边则是个有慑人体型的年轻武士,肩宽膊厚,算不上英俊,却有种充满阳刚味的男性魅力,使人感到他将生死置于度外,一无所惧的气魄。
此人绝对是个高手。
武承嗣隔远长笑道:“本王还道是何人,原来是我大周的国宾龙先生,敢问龙先生何时再到王府来拜会本王呢?”
龙鹰哈哈回应道:“原来魏王对小弟上次到访仍是耿耿于怀,不过魏王现在当了宰相,一切当以大局为重,切勿因小失大,弄砸了大好局面。”
双方人马哪想得到两人一碰头竟来个唇枪舌剑,而龙鹰的话更是丝毫不留情面,无视他现时的权势地位。
其他人都不便插嘴说话。
武承嗣登时色变,向那年轻高手使个眼色。
年轻高手正冷冷打量龙鹰、万仞雨和风过庭三人,双目神光烁闪,态度沉凝。见武承嗣向他打眼色,从容道:“在下戈宇,现为魏王府首席武士,素闻鹰爷大名,今天终有缘得会。敢问鹰爷何时可拨冗指点在下两招呢?”
龙鹰向武承嗣瞧去,见他面有得色,知他对戈宇信心十足。哑然笑道:“老子现在闲得发慌,不如就在神道与戈兄来个单打独斗,当作是魏王的隆情厚意。为老子洗尘如何?”
万仞雨等心中叫妙,推波助澜似的轰然叫好。反之武承嗣一方的人却没有人说得出话来。
武承嗣气得差点吐血,更怪自己又是在不适当的时候做了不应该的事。给龙鹰抓着自己的辫子,肆意践踏。
须知现在龙鹰是奉诏去见武曌,如果来个拦路比武,龙鹰赢了反不成问题。但如果龙鹰有闪失,肯定触怒武曌,对他或许只是痛责了事。但戈宇则会被拿去祭旗。
戈宇仍是那副从容自若,不亢不卑的样子,淡淡道:“鹰爷说笑了。圣上正因晓得鹰爷回来,中断了与魏王的内廷会议。戈宇纵有天大胆子,怎敢阻延?请鹰爷另择时地,只要不是立即举行便成。”
龙鹰等立即对此人的急智刮目相看,几句说话,立即反占上风,暗责他们明明晓得此非动手时刻,却盛气凌人的迫他戈宇动手,非是君子行径。
武承嗣得势不饶人,得意笑道:“出门多日,龙先生仍是作风不改。可见本性难移这句话,大有道理。”
风过庭微笑道:“这一句话,大概可用于任何人身上,都错不到哪里去,魏王确有明见。听说戈兄来自塞外,过庭一向对塞外武技感到兴趣。鹰爷事忙,便由过庭出手领教戈兄的绝艺吧!不过一切要待见过圣上才可决定,戈兄何不每天到大校场去,看过庭何时有空?”
武承嗣登时色变。他与风过庭一向河水不犯井水,后者地位超然,御前剑手的官职不入朝廷编制,风过庭只听命于武曌一人,而风过庭亦从不参与朝廷的斗争,当然也没人敢去惹这位朝廷大臣,武承嗣凤目生辉的打量三人。
三人分两边坐着,一边是风过庭和万仞雨,另一边是龙鹰,上官婉儿陪坐末位,只从美人儿能参与这个机密会议,可推想她和武曌的亲密关系。
龙鹰首先报上此行的经历,当然拿捏轻重,将与端木菱、花间女、莫问常与法明的关系等事轻轻带过,瞒去重要的环节,说到大江联则是绘影绘声,刺激生动,纵然风过庭和万仞雨知之甚详,仍有百听不厌的滋味,武曌和上官婉儿更不用说。
龙鹰一口气不停的说了个许时辰,方停口收声,此时日已过午,院落宁静平和。
武曌欣然道:“龙先生确是朕的福将,范轻舟此着更是妙不可言。真令朕难以相信,你怎能在十多天光景学晓可瞒过人的突厥话和吐蕃语。”
龙鹰随口应道:“这叫勤有功,戏有益。我将学习当作游戏,所以进步神速。哈!”
上官婉儿忍不住的娇笑一声,慌忙掩嘴。
武曌哑然失笑,向左方居首位的万仞雨道:“仞雨今次为朕办事,朕非常欣赏。仞雨愿意到朝廷任职吗?朕可为仞雨安排一个像过庭般不受拘束的职位。”
万仞雨吓了一跳,道:“谢主隆恩。不过仞雨如能保持江湖人自由自在的身分,更方便为圣上办事。”


第十一章 久别重聚
这番话说得很得体,不会开罪武曌。
武曌果然没有不悦之色,点龙首道:“仞雨说得有道理。”
转向风过庭道:“过庭怎么看大江联的事?”
风过庭恭敬答道:“过庭同意龙兄的看法,这是我大周和突厥人的两国之争,而大江联则是突厥人深进我境的先头部队,背后主事者乃深谋远虑、雄才大略之人。不论那姓万俟的女子,又或国师宽玉,均非易与之辈,要消灭大江联,绝非纯凭武力可以办到。必须斗智斗力,方有成功之望。”
武曌道:“婉儿你的想法又如何?”
上官婉儿道:“请圣上赐准他们三位全权处理大江联的事。”
武曌淡淡道:“你不是爱唤他们作大哥吗?”
上官婉儿俏脸微红,不敢答她。
武曌向龙鹰道:“婉儿一向眼高于顶,独是对你龙鹰见面不到两个时辰,便敢于全力推荐你担此大任,可见你超凡的魅力。告诉朕,你是不是已心有定计?”
龙鹰答道:“最使人头痛的,不是突厥人,而是突厥化了的汉人。这些假汉人容易鱼目混珠,教人难以辨别。”
万仞雨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这种假汉人该已大量渗透北方诸城,建立势力据点。”
龙鹰好整以暇的道:“像刚才我们在途中遇上魏王的武士戈宇,便很难说他是汉化了的突厥人,还是突厥化了的汉人。”
武曌听得双目异芒剧盛。盯着龙鹰,脸露不悦之色。
万仞雨、风过庭和上官婉儿都心中叫糟,龙鹰虽是言之成理,却牵连到现今正被武曌力捧为皇储的武承嗣,犯了她的禁忌。真不明白龙鹰为何明知故犯,口没遮拦。
龙鹰回敬沉着龙脸的武曌,续道:“这个认知非常重要。牵涉到小民的全盘计划。现时大周的政局表面看是空前繁荣稳定,实则暗涌处处,一触即发。小民也很想说些好听的话。却知有害无益。突厥人对中土的野心是永不会熄灭的。而他们今次是学乖了,只会在两种情况下全面入侵。”
接着往上官婉儿瞧去,后者正留心听他说话。凝神瞧他,与他魔目相触,猝不及防下尚未有机会避开互相直视,这小子竟向她眨眨右眼,由于角度关系,其他人都看不到,弄得这美女大窘,又不敢有任何表情,怕被武曌察觉到他们间的异样。只能在心内暗骂这小子色胆包天,竟敢在武曌之前。又是在如此情况下,挑逗自己,而奇怪是完全没法生他的气,因这小子是那么自然而然,没有机心。
武曌沉吟片刻。显在心中咀嚼龙鹰的话,容色稍缓道:“除非有真凭实据,朕不准再讨论戈宇身分的问题。现在魏王正竭力斡旋,希望突厥人能派出一个有分量的使节团到神都来见朕,届时朕会弄清楚突厥人的意向,朕不想在此时刻节外生枝。”
龙鹰等三人均感错愕。突厥人侵犯中土之心,还不够明显吗?
武曌道:“事情的错综复杂,超乎你们想象之外,突厥人也不是上下一条心,若能兵不血刃的分化他们,会省去很多气力。唉!这个大患已是延绵逾百年的事,即使以李唐开国的强大实力,仍没法将他们彻底铲除,否则朕何来闲情见他们?”
上官婉儿提醒道:“龙先生刚才提到,突厥人会在两种情况下入侵,请圣上一听龙先生的想法。”
武曌再次现出笑容,那便像一场风暴已成过去,柔声道:“朕不是不想听龙先生的看法,而是念在龙先生剧然离京,现在必急于回甘汤院见三位爱妾。朕本有意在贞观殿设午宴为你们洗尘,因念及此,亦取消洗尘宴。明早龙先生还要到朕的御书房继续未竟之事,到时可和龙先生详谈。”
龙鹰心忖,难道武曌的心里话要到两人独处方可说出来,现在说的,只是官腔的龙话?
武曌又再夸奖三人,然后着上官婉儿送他们离殿。
离开武曌见他们的内堂,包括上官婉儿在内,四人都感到心情沉重,因为武曌的反应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颇有辛苦历尽,最后却是一无所得的沮丧。
快到正殿门,上官婉儿牵牵龙鹰衣袖,表示有话要私下对他说,龙鹰向两人打个眼意,两人还以为上官婉儿被他的狂野打动芳心,知机地先走出殿外。
上官婉儿又不避嫌的牵着他衣袖,移往一角,轻轻道:“龙大哥说故事真动听。”
龙鹰很想调笑两句,但已因武曌的态度使他失去了兴致,道:“上官大家有甚么指示呢?”
上官婉儿白他一眼,会说话的眼睛清楚表示了为甚么你会变得正经的讯息,道:“梁王想私下和龙大哥见一次面!”
龙鹰一呆道:“谁是梁王?”
上官婉儿“噗哧”娇笑,责怪的道:“梁王是圣上之兄武元庆之子武三思,龙大哥怎可如此胡涂?”
龙鹰见她笑起来如鲜花盛放,秀气灵气迫人而来,色心又起,道:“梁王想见我干甚么?唔!这样吧!上官大家陪我一起去见梁王,这个要求不算太过分吧!”
上官婉儿笑吟吟道:“以威胁来说,并不算太过分。”
龙鹰大奇道:“可是看上官大家欣欣笑语,似是很喜欢给我威胁的样子。”
上官婉儿苦恼的道:“我并不是那么爱笑的,不知为何见到龙大哥的神态模样,总忍不住笑。婉儿从未有过这样子的,连圣上也笑婉儿。”
龙鹰开始有玩火的感觉。上官婉儿是武曌信任的心腹,若自己与她关系密切,说不定害了她。忙道:“约定了时间地点,上官大家可使人通知小弟。”
上官婉儿道:“知道你归心似箭哩!来!让婉儿送你出殿。”
两人并肩步出殿门,殿外的广场泊着辆马车,胖公公和万仞雨及风过庭等聚在一起说话,李多祚大将军也来了,一脸愤然神色,不知和胖公公谈到甚么。对这羽林军的大头子,龙鹰有很好的印象。
上官婉儿遥遥向胖公公施礼,然后向龙鹰道:“婉儿很快会去找龙大哥。”再送他一个甜美的笑容,折返殿内。
龙鹰有点神魂颠倒的步下长阶,心忖难怪英雄难过美人关,美女确是男人的克星,美人计则万试万灵。武曌正是魔门最厉害的美人计。
上官婉儿会否是武三思笼络自己的美人计呢?
风过庭向走过去的龙鹰笑道:“鹰爷担心的事,没有一件发生,应该是恭喜你还是陪你伤心?”
龙鹰将上官婉儿的倩影硬挤出脑海之外,抖擞精神,道:“发生甚么事?”
李多祚抢前和他握手为礼,欣然道:“晓得鹰爷回来,我特别来打个招呼。”
龙鹰和他客气几句话,目光投往风过庭,问道:“有甚么事可令我伤心的?”
万仞雨代答道:“太平公主和小魔女一起参加了由张氏兄弟发起的夏猎,到了洛水东的山野,明天午后回来。其他不用我们说出来吧!”
龙鹰笑道:“当然明白。哈!好小子。”
风过庭讶道:“你没有任何感觉吗?”
龙鹰若无其事道:“感觉就是可立即回甘汤院享受人生。哈!明天午后大家找个地方聚聚如何?大将军也来吧!”
李多祚道:“恐怕难以抽身,迟些再找个机会吧!”
胖公公笑道:“你忘掉闵玄清哩!我们的风流女冠三天前入关面壁,要午夜才出关,向她请罪的事可押后至明天,再由过庭安排。你这小子真风流。”
风过庭笑道:“我刚见识过他的风流手段,确是名不虚传,过庭佩服。”
谈笑声中,胖公公偕龙鹰登上马车,万仞雨和风过庭各有去处,神都的生活又回来了。
马车在令羽等护送下,向上阳宫驶去。直至抵达甘汤院,龙鹰才说到青城山的情况,确是欲罢不能,两人转到大堂说话。
人雅三女此时始知爱郎无恙归来,大喜如狂,抢着来伺候两人,斟茶递水,喜形于色,令龙鹰感到窝心的温暖和甜蜜。
离开她们实在太久了。
此时龙鹰说到石鼓镇,三女弄来小食糕点,两人边说边吃,龙鹰见胖公公不时打量人雅。忙支开三女,问道:“公公为何特别注意人雅,有甚么不对劲的地方?”
胖公公反问道:“你离开这么久,今次回来,有没有感到她与前有异?”
龙鹰沉吟道:“最直接的,是感到她比以前漂亮了,更是惹人怜爱。”
胖公公道:“换言之,是她对你的诱惑力大增,看她眉梢眼角的风情,一双眼睛宛如两团燃烧着的火焰。薛怀义没有看错,此女确是媚骨天生,且被你的魔种引发了。武曌指定要你纳她为妾,是有先见之明。”
龙鹰吓了一跳,道:“为妻为妾,有甚么差别?”
胖公公道:“那是受得起与受不起的问题。自古红颜命薄,希望凭你的福缘,可化解她的灾劫。所以我早提醒过你,须好好保护她。”
龙鹰听得心惊胆战,待要说话,人雅捧着另一盘热荤出来了。
龙鹰换上笑容,爱怜的道:“怎吃得下这么多东西?”
人雅兴奋得俏脸通红,道:“这是我们三姊妹新学来的菜式,怎都要试试看,何况胖公公出名吃得嘛!”
龙鹰细看她美眸,确有种引人至极的灼热异力,足可把任何男人的魂魄勾出来,令人因她丧失理智,又想起遇上她一见钟情的情景。胖公公的话深含由经验而来的智慧。
人雅像头雀跃的快乐鸟儿般又飞往堂外。
龙鹰继续叙述,到说毕见武曌的情况,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甘汤院沐浴在夕阳的艳丽色光里。
胖公公沉吟道:“武曌很矛盾。”
龙鹰忙问其故。
胖公公道:“横空牧野离神都前,与武曌谈了整个时辰,当时我和上官婉儿都在场。横空牧野说了很多赞美你的话,但最重要的几句,是指你如到沙场,会是最令敌人害怕的无敌统帅,如你般的天生将才,是他从未遇上过的。”
龙鹰开始有点明白,为何上官婉儿对自己另眼相看。
胖公公道:“你可知这几句话,由吐蕃能征惯战的著名统帅说出来是如何石破天惊。近数十年来,已没有人敢轻言出征塞外,因谁都没有把握。武曌不想振大周的威势吗?以武三思为例,她曾多次任命他为统兵大将,但每次最后都没有成行,命将而不出征,可见武曌对突厥人的恐惧。即使名帅如黑齿常之,你问他该否出征突厥。他肯定告诉你一动不如一静。”
稍顿续道:“现在你已成了武曌手上最厉害的通吃棋子,若她为中土的大局着想。当然该放手让你南征北讨,但若只为私利。却该将你置于控制之下,至少待你默写出整部《道心种魔》,又想通想透,才认真考虑你的问题。你说她是不是很矛盾呢?”
龙鹰点头道:“有道理!不过她会发觉愈来愈难控制我。”
胖公公道:“千万不要低估她,不论武功才智,她只在你之上而不在你之下。”
又道:“你和端木菱的关系精彩绝伦、扑朔迷离。看来她从开始便不打算抗拒你的魔种。丹清子绝不会看错的,她既可感应到你的魔种,当然可感应到端木菱的仙胎。”
龙鹰道:“希望是这样吧,但我对她总没有把握。”
胖公公道:“这叫因过度关心致患得患失。当年碧秀心没法抗拒石之轩。今天的端木菱更没法抗拒你这风流邪帝。至于上官婉儿,让我给你一个忠告,长年生活在宫内有权力的女子都不是正常人,太平公主是个好例子。我虽然不晓得武三思和上官婉儿的关系,但一个好色,一个是风流大才女,怕不是甚么好路数。万事小心,不用送我了,返后院和爱妾们好好相聚吧!”
龙鹰清早醒来,焕然一新。或许只是因精满神足而来的错觉,他总有与前不同的感觉,那是整体上的精进,似是又接近了些魔极的境界。不过想起向雨田需要七年时间始登上魔极之境,自己该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
雨声淅沥,外面正下着雨,分外使人感到家的温馨可贵。甘汤院已成了他在这充塞纷争的人世瑞安全的避难所,虽然他深知这种安全是如何虚假。
人雅仍熟睡在他的怀抱里,四肢紧缠他。真不清楚这个弱质纤纤的可人儿哪里来这般持亘的力量。
丽丽和秀清分睡两旁,想起昨夜的荒唐,魂为之销。
他试图在不弄醒人雅的情况下从她的脂粉阵中脱身,岂知刚移开伊人玉臂,立即弄醒她。人雅咿唔道:“还早嘛!”
龙鹰忍不住俯首吻她,人雅热烈响应,还扭动起来。龙鹰勉力克制自己,凑到她耳旁轻轻道:“我还要为圣上办事。”
“圣上”两字入耳,人雅睡意全消,乖乖爬起床来,伺候他沐浴更衣,两人到外堂吃婢女弄好的早点,丽丽和秀清仍睡个不省人事,没法起来。
李公公进来道:“荣公公派了两个人来,他们一个懂说突厥话,另一个懂说吐蕃话,以后会居于甘汤院内,至于有甚么作用,荣公公说鹰爷已清楚了。”
龙鹰大感意外,更感武曌的难以测度。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李公公看人雅一眼,欲言又止。
龙鹰说道:“还有甚么事?”
李公公道:“荣公公请鹰爷有空到丽绮阁,嘿!就是这样。”
人雅瞪大美目,惊喜道:“我们也很想见留美她们,只因夫君不在,没有人敢为我们舀主意。让我们陪你一道。”
龙鹰见她仍是那天真可爱的神态模样,字音未脱稚嫩娇甜,愈看愈爱,不忍拂逆她的心意,道:“这个让我看着办吧!”心忖带她们离开上阳宫,不知会否触犯武曌的禁忌。经昨日贞观殿之会后,他对武曌再没有以前的把握,或许是看到她护武承嗣之短的一面。
李公公告退离开。
人雅忽然横他一眼,垂下螓首,神态诱人至极。
龙鹰心中一热,问道:“人雅吃饱了吗?”
人雅点头道:“人雅吃饱了!”
龙鹰道:“人雅刚才是不是想到昨晚的欢乐呢?”
人雅虽已成为他的娇妾,仍是脸嫩如昔,耳根红起来的道:“下次你再忽然离开神都,不用担心我们,我们三姊妹过惯宫中的生活,懂得照顾自己。”
龙鹰心中一痛,记起胖公公的话。有他龙鹰在,当然没有人可伤害她们,除非杀了自己。但他不在时,只得赖武曌维护。唉!他实没法脱出武曌的龙爪。
人雅喜孜孜的道:“现在终于盼到夫君回来哩!夫君可以带我们到宫外看看吗?你从扬州买回来的玉坠真棒。看!”就那么拉开衣襟,让龙鹰看到她刚挂上的鸳鸯链坠,垂于她雪白的酥胸上。
龙鹰的心甜似蜜糖,这小美人无论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均能撼动他的心弦,从第一眼看到她已是如此,这种醉心的感觉从没有减退过,且愈来愈强烈。
龙鹰爱怜地为她拉好衣襟,又忍不住用手多摸了几把,弄得人雅欲拒还迎的大叫不依,闹得不可开交时,足音传来。
人雅忙整理好衣衫,正襟危坐,不过只要是明眼人,便知两人间发生过甚么事。
被李公公领进来的是胖公公,胁下挟着一个包裹,一眼瞧来,哈哈笑道:“公公似乎来早了点。”
人雅羞红着脸逃往后院。
胖公公坐下道:“给你从国库弄了好东西来。哈!这叫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龙鹰心忖除武曌外,胖公公可说是宫内最神通广大的人,想到这里,不由心中一动。
胖公公将包裹放到桌上,没有立即解开,悠然道:“国库内的东西,千奇百怪,应有尽有,像杜伏威的袖里乾坤,便是从国库取出来。昨天为你找好东西时,看到了一册由花间女的师父画的春画,不论笔法构思,均妙绝古今,真想取出来让你给端木菱那仙子丫头过目,看她是否抵受得住,不过想到她大概会请你吃耳光,故打消此意。”
龙鹰立即双目放光,道:“吃耳光是小事一桩,但若我给花间女看,她很难怪我,因是她师父的墨宝。”
胖公公道:“真不是好东西,对旁门左道的东西特别有兴趣,幸好我亦是这种人,否则怎会被称为魔?而你则是邪帝。”
龙鹰兴致勃勃的盯着包裹,道:“你可随便到国库舀东西吗?”
胖公公动手解开包裹,故作神秘的只解开少许,然后探手进包裹里摸索,傲然道:“你晓得国库是由谁管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