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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鹰卓立船首,饱赏大江上游美景,河面逐渐开阔,虎跳峡的危崖不住移往后方远处,变成绿野风烟、平川草木,映入河中,其美不胜收处,实非任何丹青可以描拟。
远方群峰挺立,愈出愈奇,山矗峰峭,岭树肃森,树梢流霞。朝日在东面群山后散发万道霞彩,奇幻多变,如此美景平生未见,尤其是经历了不平凡的一个险夜后。
换上干衣的花简宁儿来到他后方,不知想到甚么俏脸微红的道:“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再这么我行我素,我会向上头汇报你。”
龙鹰仍极目前方,好整以暇道:“宁香主所指的我行我素,是否指小弟和宁香主亲热的情况呢?我想上头该会体谅我们,男欢女爱是一发不可收拾的事呵难道亲嘴吻颈也要照足命令来行事吗?更何况那时我只听到香主的呻吟声,算甚么娘的指令?”
花简宁儿给气得差点疯了,拿掌往他的颈项劈来,却是不含劲道,软弱无力。
龙鹰转身一手拿着她的玉掌,顺势拉到嘴边吻她的指尖,亦任由她像吃惊小鸟般将玉手缩回去。
花简宁儿双目射出矛盾和有点六神无主的神色,娇嗔道:“你还讨不够便宜吗?”
龙鹰潇洒耸肩道:“不要以为我是满脸胡子的粗汉,事实上我最明白娘儿的心……”
花简宁儿怒道:“闭嘴你以为我是那么随便吗?”
龙鹰暗忖愈和她纠缠不清愈好,使她没法尽心尽力去害自己。也知适可而止,好让她下台。恭敬的道:“一切依宁香主的指示,不过男女间的事要无法无天才刺激有趣。哈下一步怎么走呢?”
帆船往左岸靠过去,远方隐见一个小码头。
花简宁儿别头看一眼后,又心情复杂的白他一眼,轻轻道:“你爱怎么想是你的事,但在未来的几个时辰,你会见不着我,任你对我有任何手段,亦无法施展。唉我和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呢?”
最后一句是有感而发的心底话,她以为龙鹰听不明白,但龙鹰却晓得她为夫报仇的心志已被大幅削弱。
龙鹰当然不会揭破,道:“我们现在这样子不是很好吗?”
花简宁儿默然不语。
龙鹰道:“宁香主要到哪里去呢?不用盘问我吗?”
花简宁儿淡淡道:“不是我离开,而是你要离船。岸上有人在等你,见到他后,你将清楚派给你的下一个任务。”
龙鹰目光投往正不子近的小码头,看到码头上有座凉亭,一个魁梧奇伟的青袍男子独坐亭内,散发着诡秘邪异的气质。
龙鹰心中大懔,看着此君,竟有当日面对僧王法明的感觉。
龙鹰从船上跃往码头,凝立不动,目光投往安坐石亭内的高大男子。风帆顺流离开,迅即远去。
那男子体格魁梧,雄伟如山,貌似三十岁许,但一双眼睛却是深邃难测,内中包藏着只有悠久岁月才能积累而来的经验和智慧,又使人感到他的年纪远超外貌。相格非常独特,脸形宽而长,下巴兜翘,鼻子丰隆有势,两颧浑圆,面相奇伟、不怒自威、肩阔手大,纵然是坐着,已有种压得人透不过气来、不可一世的气概。
最令龙鹰震骇的,是他完全掌握不到对方,同样的感觉以前曾出现过在武曌、法明和莫问常那级数的高手身上。
男子双目一眨不眨的凝望他,从容道:“轻舟站在那里干甚么?还不过来坐下”
他的声音雄浑悦耳,自然而然有种让人甘心顺从他的强大感染力。
龙鹰腰脊挺起,双目魔芒剧盛,虎视那人道:“因为小弟感应到阁下乃虎跳峡后另一场考验。对吗?”
倏地龙鹰两耳贯满呼啸声,立处充塞着回旋激荡,由劲气形成锋利割体的涡漩,若似虎跳峡狂流的野暴,瞬息万变,教人无从捉摸。既不知何可攻,亦不晓得何可守。


第五章 突厥国师
龙鹰纯凭魔极的灵锐,先往左闪,再前踏一步,运拳直击。
“砰!”
那人现身前方五步处,背亭傲立,身子摇晃三次,方把及体的拳劲卸掉,脸露讶色,双目异芒大盛,瞧牢龙鹰。
龙鹰挫退两步,心呼厉害,论底子,实及不上对方,当然真正交手,还要讲其他招式战略等诸多因素,但此人功底之厚,当与法明等人属同一级数,如此高手,天下罕见。
下一刻那人欺至左侧,起肘朝龙鹰肩膊狠挫过去,龙鹰哈哈一笑,扭腰起脚,以膝头硬撞他背后脊尾的要害,乃其必救之处。
那人嘿的一声,脚踏奇步,不但错开身子,还连消带打,左手撮指成刀,削往他的膝盖骨,若给那人劈中,龙鹰的右腿至少暂时报废。龙鹰立即变脚,改为朝他的腿踢去。那人一个旋身,旋往龙鹰后方,两手展开精妙细腻的攻势,若虎跳峡的湍流狂飙般攻击龙鹰,一时处处充塞可怕的气旋,若是一般高手,怕想站稳也有困难。
龙鹰两手翻飞,拳掌指不定,堪堪挡着对方凌厉的攻势,蓦地一个旋身,凭魔极级的灵锐,觑准这可怕高手气场间隙处,像渡过虎跳峡涡漩之险般,倏忽间从气旋间脱身。那人并未追击,长笑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难怪蕯多会栽在轻舟手上。来!我们亭中坐下话。”
两人对坐亭内。四目交锋。
龙鹰仍是有点惊魂未定,且立即对大江联做出新的评估。只是眼前此君,已有足够实力闹中土一个天翻地覆。
那人像没动过手般气定神闲道:“本人宽玉。乃大突厥国师,奉大汗之命,中土来辅佐可汗行事。此回金沙江来,本要取你之命,幸而发觉大家是族人,方改为招纳你。这是轻舟为大汗效命的天赐良机。只要轻舟忠诚不二的为可汗办事,立即财富美女权力三者并得,你的子女更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当然!一切须你的成绩。像花简宁儿那样的美女,我一句话。她便是你的人。”
龙鹰心忖,假设自己确是范轻舟,肯定受不住引诱和同族的向心力,忙恭敬答道:“征服中土,乃先父遗愿,轻舟愿为大汗效死命。”
宽玉欣然道:“我喜欢轻舟的态度。现在我的职级是大江联的统帅,只听可汗的命令,人人称我为玉帅。刚才要你操舟过虎跳峡的壮举,正是由本人设计出来对你的考验,不但你操舟之术的功夫。对水性的认识,还测探你的运气,结果令我喜出望外,只凭此点,便知轻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以后千万不要令可汗和本人失望。”
龙鹰大声应道:“有甚么事要去办的,轻舟必尽心尽力办得妥妥当当,绝不教可汗和玉帅失望。”
宽玉双目射出怜才之色,闪耀着智慧的芒采。奇峰突出的问道:“轻舟究竟怎样练这身惊世功夫?纵然我想杀你,也要大费工夫,且必须付出代价。”
龙鹰暗叫厉害,这个问题似简单,但回答却是非常困难,一个不好,前功尽废,且不知对方有甚么对付自己的手段。不敢稍有迟疑的答道:“自少我便有种非常奇异的禀赋,可从对手的功夫偷师学习,所以爱遍访名家,内功心法更是吸收各家之长,经过长年累月积下来的经验,研发出自己的一套。”
宽玉淡淡道:“刚才你为何没有用蛇首刀?”
龙鹰恭敬答道:“蛇首刀并非我最拿手的功夫。轻舟有个动手的原则,是永不让对方摸清我的底子,这个策略非常有效,敌人常因低估我而吃大亏。唉!玉帅是我平生所遇最可怕的对手,故不得不使出压箱底的本领。”
宽玉嘴边逸出一丝笑意,双目精芒大盛,似已将龙鹰通透,语气仍非常平和,道:“那轻舟是武艺的天纵之才,不过纵然以轻舟的真才实学,要杀扮作采花盗的蕯多或可勉强办,生擒他却是绝不可能,轻舟有以教我。”
龙鹰心忖你得真准,遂把生擒蕯多的经过一点不瞒的详细道出来。面对他,颇有对着武曌的惶恐感觉,错半句话会招来可怕的后果。此人武功之高,确有杀死自己这邪帝的可能性。
宽玉听罢有感而发道:“想不一声马嘶,竟使蕯多身首异处,令人意想不。你能想以臭水弹破他的天遁神爪,证明你不但智慧过人,且想象力丰富至极。”
龙鹰怕他继续问下去,道:“现在轻舟可为玉帅干甚么事情呢?”
宽玉道:“现在形势大利于我们。武曌那蠢货在新年的祭天大典上,不单以武承嗣为亚献,还把他擢升上宰相之位,摆明让他增加治国的经验,令他权势剧增。此事惹来朝臣的强烈不满,狄仁杰因此告病在家,不肯参与朝会,以示抗议。”
龙鹰装作一头露水的问道:“甚么是亚献?”
宽玉现出满意的神色道:“这个轻舟不用理会。神都的事,自有我们的人推波助澜。你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化解和竹花帮的梁子。轻舟有甚么好主意呢?”
龙鹰心中大懔,大江联对范轻舟的调查非常彻底,无有遗漏,亦正因如此,故视自己为可招揽的人,而由此推之,此后自己的一言一行,会被密切监视。道:“我与竹花帮没有直接的仇恨,他们只是代人出头,杀个人有甚么大不了的?现在轻舟和黑齿常之关系极佳,只要央他出头,肯定可令桂有为收回对我的江湖追杀令。”
宽玉摇头道:“这还不够,我要你打好与竹花帮的关系,在这方面我自有安排。现在你要做的,是营造良好的声誉。由于你不但破了采花盗的大案,又粉碎了池上楼对巴蜀武林的侵略,所以你的声誉在巴蜀如日中天,最重要的是没人怀疑你与我们有关系,这是无意得之的苦肉之计,必须好好利用。现在我要你乘势冒起,凭你千二两黄金的实力,插手长江沿岸的造船业务,细节我已给你想妥。你不但要改变以往贪财好色的行事作风,还要扮成与我们大江联是势不两立的敌人。”
稍顿续道:“轻舟你为何石鼓镇来?”
龙鹰虽已习惯了他这种突如其来,教人措手不及的盘问技巧,但仍感吃不消。于是把护送明惠明心慈航静斋的事道出来,当然是为财为色,并指出因丹清子见他勇武盖世,破掉大江联的拦江伏击,以为他是仗义的侠士,故付以重托。最后是偷鸡不着蚀把米,由启越将两女送往目的地。至于花间美女则只字不提,因无从解释。
宽玉沉吟片刻,没起疑心,点头道:“法明的野心,令中土乱上添乱,对我们更是有利,不过轻舟须心他们的报复。”
接着道:“宁儿的船在下游三十里处等待你,她会告诉你联络和行事的手法。你必须在离成都百里外改走陆路。明白吗?”
龙鹰大声答应,依言离开。
横空牧野曾过,突厥人以身为神狼的后代为最大的荣耀,所以很重血缘,只有同族人才能得他们的信任。
塞外民族崇尚武力,突厥人尤甚,声誉地位由武技决定,故此极重英雄。
现在的龙鹰,由格方伦肯定了他突厥人的身分,兼之成功勇闯虎跳峡一关,纵是精于水性的汉人,也没多少人办得。龙鹰成功了,不但令稳坐大江联第二把交椅的宽玉另眼相,更在某一程度上使他成为花简宁儿心中的“英雄”,大大削减了杀夫的敌意。
登上双桅船后,花简宁儿领他闺舱去,以突厥语详细述各种暗通消息的手法,如何去识别暗语和暗记,只从这方面,已知大江联组织严密,一切井然有序。
两人隔几对坐,河风从舱窗吹进来,带入清新的空气,花简宁儿发丝拂扬,异族美女的风情,教龙鹰目眩神迷,尤当想这动人的突厥佳丽负起以美色迷惑自己之责,差点忘了自己是来当卧底的。
花简宁儿拨开拂俏脸上的几丝乱发,板着脸孔道:“这是你暂时需知道的事,其他的当你有职级后,再你的职级来决定你该知道的事。”
龙鹰乘机问道:“我们的总坛在哪里呢?”
花简宁儿不自觉地露出嘲弄的神色,道:“现在仍未是让你知道的时候,你为本帮立下大功,自会让你总坛举行滴血仪式,现在问也不该问。”
又道:“我们会一步一步引导你,但只要你有任何违令之举,我会亲自出手收拾你。”
龙鹰嘻皮笑脸道:“最怕香主收拾不了我时,反被弟在床上收拾了。哈!”
花简宁儿不知想起甚么,不但没有勃然大怒,反俏脸微红,狠狠道:“现在你加入了大江联,我是你的上司,这是你最后一次对我轻薄话。以后若敢冒犯我,绝不轻饶。”
龙鹰洒然道:“宁香主的小嘴既给我亲过,又有贴体厮磨的关系,大家当然要公私分明。哈!公的是依香主意思办事,私则为男欢女爱,无法无天。对吗?”
花简宁儿大嗔道:“你敢!”
龙鹰心忖女人真妙,这边刚说绝不轻饶,又来和自己“打情骂俏”,哈哈笑道:“敢不敢要看是哪方面的事。”目光投往窗外,道:“快天黑啦!今晚我睡在哪里呢?老子每晚无女不欢,玉帅答应过我要多少女人有多少女人,宁香主总不能教我今晚一人拥被独眠吧?”
花简宁儿气得玉容煞白,偏又奈何他不得,怒瞪他半晌,道:“你睡隔壁的舱房,我会遣人来陪你,满足你的兽欲。”
龙鹰摇头道:“不!我只要你陪我。你不是说过要在床上盘问我吗?这是香主的任务。”
花简宁儿出奇地容色舒缓,道:“只要你答应不碰我,和你睡一晚又如何?”
龙鹰俯前压低声音道:“宁香主记得吗?过虎跳峡下属吻香主的嘴儿时,渡了两注气到香主的樱唇内。那可不是一般的真气,而是催情的妙品,只此已可知下属非是一般床上庸手,而是个中的超级高手,香主不想品尝其中动人的滋味吗?”
花简宁儿花容忽晴忽暗,显然内心有两个相反的思想在剧烈斗争。要知她并非守妇道的淑女,且是背夫偷汉的荡妇,如非与龙鹰有杀夫之恨。早向他投怀送抱。现在连番被挑逗,怎不教她六神无主?
龙鹰则除了因生性风流,见不得漂亮姑娘外,更深一层的作用,是要以风流手段令她芳心失守,好探听敌情。只要掌握到大江联总坛的位置,通知丘神绩后。说句后会有期,回神都去也。现在对他来说,最快乐的事。莫过于返神都去会人雅诸位娇妻,还有端木菱和小魔女狄藕仙。
他离开太久了,开始患上思家病。
花简宁儿忽然现出个大有深意的狡猾笑容。柔声道:“给你触发,我忽然有个很好的主意,找到个可你泄欲的对象。”
龙鹰心叫不妙,知她的杀夫之恨盖过理智,改采另一策略,沉声道:“不要以为我范轻舟可任你摆布,惹起我的性子来,我可不管你是谁。老子究竟和你有甚么过节?偏要找事情来为难我。”
花简宁儿发出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得意洋洋的道:“你这番话等同叛帮,噢!你要干甚么?”
龙鹰站起来。好整以暇道:“你迫我叛帮,老子叛给你看。我会留下暗记,约玉帅再见一面,如果他认为我是罪不可恕,由他来收拾我吧!”
花简宁儿登时花容失色。怒斥道:“给我坐下。”
龙鹰知道命中她要害,因为知情者均会认为她是公报私仇,而自己则是受害者。笑道:“若宁香主今晚肯陪我,便有得商量。”
花简宁儿给他气得俏脸阵红阵白,好半晌后大嗔道:“但你不准碰我!”
龙鹰心花怒放的坐回椅子去,道:“不碰便不碰。老子又不是没见过漂亮的女人。整天没吃过东西,临睡前至少有一餐好的吃吧!”
花简宁儿鼓着气不作声。
龙鹰耸肩道:“幸好我还有两条腿,可立即上岸找东西吃。宁香主再不说话,我付诸行动哩!”
花简宁儿不知又想到甚么鬼主意,声音转柔道:“我早使人备好一桌佳肴美食,你享用。”
他们直至此刻仍是以突厥话交谈,令龙鹰大增练习的机会。这类聊天式的对答,最利他学习突厥语。
龙鹰道:“那我们还坐在这里干甚么?”
花简宁儿浅叹一口气,道:“给我一点时间好吗?你先到澡房沐浴更衣,否则休想我和你同床共寝。”
龙鹰大喜道:“这个没有问题,澡房在哪里?”
花简宁儿扬声道:“人来!”
龙鹰摸不着头脑之际,舱门给推开来,两个身穿武士装的汉族美女进入房内,以突厥话施礼问好。
花简宁儿道:“现在由她们伺候你,膳后她们会带你到隔壁的舱房去,不要乱跑,在房内耐心等候我。”
说毕忍不住露出捉弄了他的笑意,若无其事的道:“还不给本香主滚!”
令龙鹰记起太平公主着他滚的旧事。
龙鹰从熟睡中苏醒过来。
一如所料,花简宁儿并没有过来陪他同床共寝,现在快天亮了,她终于起床,更换衣服的声音从隔壁传过来。
龙鹰从床上弹起来,倏忽间穿窗而出,双手生出吸啜的魔劲,往上攀升,就那么依附在窗上船壁处。
花简宁儿启门进入他的房间,娇呼一声,发觉人去房空,扑至窗旁,往黑沉沉的江岸瞧了一阵子。
龙鹰忙屏息闭气,收敛皮肤的毛孔,不让身体发出任何可惹起她警觉的讯息。
花简宁儿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离开关门。
龙鹰回到房内,找个角落盘膝坐下。花简宁儿下一步会怎么做?他很想知道。
接着的七、八天、龙鹰一直躲在房内、趁机专心修练魔种,冀能早日登上魔极之境,肚饿时则潜往储物室偷干粮吃,凭着魔种的灵锐,船上大小事情没有一件能瞒过他,遇有人进入他的房间,先一步躲到窗外去,神不知鬼不觉地密藏船上。他最希望的事,是花简宁儿直接返回总坛,那他就大功告成,可回神都向武曌复命。
风帆在五天前越过成都,过城不入,顺流全速东下,过三峡两天后,忽然泊岸,迎了一人上船。
龙鹰不敢掉以轻心,从足音知此人为不可多得的高手,盘膝在房子一角,收敛全身精气,进入从明心处领悟而来的胎息状态,全力窃听花简宁儿和那男子的动静。
花简宁儿领那人直抵舱厅,坐下说话。
那人压低声音道:“真不知走了甚么运道,近来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连畜生也来烦我。”
花简宁儿说道:“甚么畜生?”
那人道:“不就是风过庭会飞的那头畜生?差点把我气死。”
两人以突厥语交谈,男子的声音沉雄有劲,说话慢条斯理,以龙鹰颇有进步的突厥语能力,大致上听得明白。
风过庭和万仞雨终于来了。
花简宁儿道:“难怪天庞你不时抬头望天,原来是给那头巨鹰认出来了。唉!当日若不是风过庭借鹰爪之力飞渡高崖,今天便不用为此烦恼。”
龙鹰这才晓得风过庭在海南岛如何于强敌围攻下脱困,难怪他说险些没命。
天庞道:“宁儿你绝不可到扬州去,那头畜生既认得我,也可认出你来。今次武曌派出龙鹰、风过庭和万仞雨三人到扬州来,正是针对我们的行动。我们刚在巴蜀失利,阵脚大乱,暂时不宜与敌人硬撼。”
龙鹰听得摸不着头脑,此人既说得出风过庭和万仞雨同行,该是掌握得精确情报,为何会说自己是其中之一呢?
花简宁儿道:“那我们应否直驶往总坛去?”
天庞道:“万万不可,不论风过庭或万仞雨,都是擅长追踪的高手,龙鹰更是深不可测,现在我们须立即掉头,到巴陵去与玉帅会合,再想其他事情。”
龙鹰暗叹一口气,晓得大计功亏一篑。该是离船的时候了。
龙鹰爬上江岸,在一块大石坐下,看着滚滚流动的大江,过去的几个月仿如一场春梦,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天上传来拍翼的声音,抬头往上瞧去,有若历史重演,风过庭的爱鹰在高空绕着他盘旋,然后望东飞去。
此时天色大白,龙鹰贪婪地大口呼吸林岸清新的空气,嗅吸江水和林木迷人的芳香气味,心中强烈地惦念人雅等娇妻。
他认识并怀念的女子都有独立的能力,又或可依附别的人,只有人雅、丽丽和秀清,她们的渴望和未来,全系于他。这个想法令他特别感到需疼惜她们,予她们幸福和快乐。
破风声自远而近。
万仞雨的声音传来道:“竟是你这小子,我们今次是误中副车。”
龙鹰朝他们望去,除风万两人外,尚有个不论体型发型均和自己七、八分相似的人,紧随两人身后,显示出非凡的身法。
龙鹰长身而起,任水珠从头发衣衫泻滴下来,呵呵笑道:“我这副车不错吧!省去你们直追往巴陵的工夫。”
三人转瞬来至身前。风过庭仍是那副潇傲不群的模样,双手负后,含笑打量他。
万仞雨两手探出,抓着他肩膀,摇晃道:“为甚么长了把这么难看的胡子?差点拔刀劈劈看你是否奸佞之徒。”
另一人则躬身施礼道:“关中剑派刘南光,拜见鹰爷。”
万仞雨放开他,介绍道:“这是我的师弟,论武技仅在我之下。当日接到你登上横空牧野所乘楼船的消息,我便想起南光。”
风过庭接下去道:“连我也觉得他有几分肖似鹰爷你,遂禀上圣上,由他假扮你在宫内活动,再由令羽、太平公主等人为你掩饰。最难应付的是小魔女,因你失约竟到上阳宫寻你晦气,幸好有国老出头,为你摆平了她。哈哈哈!”


第六章 故友重逢
龙鹰向刘南光道:“辛苦你哩!”
刘南光苦笑道:“最难捱是到御书房呆坐,又不敢抬头张望,简直是度日如年。”
风过庭欣然道:“只要想想你或可令圣上对关中剑派改变观感,一如对鹰爷的宠幸,还有甚么是不值得的呢?”
龙鹰求饶道:“他奶奶的,你可以不叫我作鹰爷吗?就像以前般唤我作龙小弟不是更顺耳吗?”
风过庭笑道:“我好像从未叫过你作龙小弟呵!”
万仞雨道:“刚才你说省去我们直追往巴陵的工夫,究竟是甚么意思?”
龙鹰道:“此事说来话长。不过见到南光,我又有个好主意。找处山头野岭坐下再说。”
听毕,龙鹰详述过去几个月发生的事后,三人均感曲折离奇,难以置信。
龙鹰道:“你们到扬州有多久?查出眉目了吗?”
风过庭答道:“由于你说过着我们在扬州等你,我们遂把调查集中于扬州一带,有两方面的发现。首先,是大江联辖下的帮会,不住订购新船,且同一帮会竟同时向不同的船厂订船。要知一艘普通的客货船,只要船体够坚固,经改装可成战船。我们怕打草惊蛇,就此通知了丘总管,没有做深入的调查。”
稍顿续道:“另一方面,一个叫扬州商社的组织正在扬州冒起,不住吸纳新血,扩展的速度很快,龙头是当地极具声望的武林大豪独孤朔。此人不但富甲一方。且武技称冠扬州,做人八面玲珑,人脉极广,与竹花帮和朝廷一直保持良好关系,但我们总觉得他不对劲,却苦无证据。”
龙鹰道:“现在我们最大的问题不是在地方上,而是在神都内。像横空牧野的遇袭和你们南来的泄漏风声。在显示敌人打进了神都朝廷的高层。武承嗣、武三思和张氏兄故友相逢弟均有嫌疑,我不是说他们带头造反,而是他们予人可乘之机。故被敌人轻易渗透。”
万仞雨微笑道:“只要你能打进大江联去,一切问题将迎刃而解。”
龙鹰苦笑道:“可是大江联在神都的人全认识我,只要给认出来。我能否保住小命也成问题。”
风过庭道:“你刚才不是说过有个新的主意吗?”
龙鹰双目魔芒烁动,兴奋的道:“我的办法很简单,叫作三管齐下。首先,我们由地方官府出手,严查帮会订船的情况,规定以后订购新船必须官府批准,而凡购入新船者必须把船只交出来登记,交不出来拉人封帮,绝了大江联凭此建立船队之路。”
风过庭沉吟道:“这不失为一个办法,只要不过于扰民便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