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渡宇担心地道:“小心这是艇核潜艇,若有核弹头就更糟了。”
沈翎笑道:“我只要在船身弄几个小洞,足可教他们吃不完兜着走,你出去记紧要大吵大闹,若把全美国的警察甚或国防部长都引来就最理想了。”
凌渡宇一声“领命”,往上游去。
“哗啦”一声,冒出了水面。
那被擒的凶徒,身上装备和他并没有太大差异,都是在水底最易避人耳目的纯黑色,加上捉着敌人没有戒备警觉的心理,大模斯样由手扶梯爬上船仓的靠岸处。
一名持着自动手枪的俄国大汉毫无怀疑地迎上来,以他精通的俄语道:“是什么问题。”
凌渡宇诈作要除下潜水镜,低头以眼角扫视环境,只见广阔的修船厂内见其他人影,只有占据了中间凹水槽的潜水艇,昂然冒出了大半边艇身到水面上来。
那人这才看到凌渡宇的装备和外型有点不妥,刚举起枪嘴,凌渡宇及时飞起一脚,把他踢得往后翻跌。
机枪疯狂响起,子弹雨点般往舱顶射去。
凌渡宇左手闪电拔出插在背后带的麻醉枪,喂了他一针。
几名大汉由潜水艇的望台抢出来,给凌渡宇另一后拔出的自动武器一轮乱扫,迫了回去。
凌渡宇心中叫妙,正想着原来这批人全躲在潜艇里时,一道火光由望台的炮口发出来,闪电射至。
这一着确是避无可避,凌渡宇一个倒翻,滚回水里时,上面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这时沈翎由水底以最快速度潜水,领头往出口游去,传声道:“快走!只有五分钟的时间。”
不用他吩咐,凌渡宇已拼尽全力,追上了他。
潜艇引擎发动的声音,在他们身后隆隆咯起。
沈翎叫道:“坏蛋们要逃了!”
领先游出闸外。
凌渡宇紧追而出,离开了大闸不及二十米的地方,“轰”的一声,闸门化作粉碎。
这枚鱼雷显是最轻型的那一种,但激起的暗涌,足够把两人带得旋转着抛飞开去。
两人晕头转向,不辨东西时,水里再传来几下闷雷般的爆响和潜艇翻侧撞在闸口的声音。
沈翎一把扯着凌渡宇,冒出水面,当他们爬上快艇时,警车和消防车的警号,惊天动地的由不远处呼啸而近,粉碎了海港宁静。
两人一声欢呼,驾艇逃生去也。
***
凌渡宇翻了几份大报小报,都找不到那艘破潜艇的消息。
有关的报导,只说因气油罐爆炸,致船厂失火,由于现场怀疑仍有漏出的气体,所以被警方封锁,亦没有任何人被逮捕的消息。
凌渡宇顺手把报纸抛进垃圾桶去,由三十六街转上四十一街,朝探索者大厦走去。
他才不信没有人被捕,在当时的情况下,凶徒应被困在潜艇内,进退不得。
只不过这种可引起公众恐慌的事,政府怎敢泄露出来。
敌人本来最大的优点,现在反成了致败的弱点,想想也觉可笑。
其他的事,自有美国政府处理,在可预见的将来,探索者应不会受到爆炸的威胁了。
可以想象向这批亡命之徒取得口供后,美俄两国政府,会对这拥有潜艇的犯罪集团全力围剿,也等于暂断去了枭风一条手臂,对付起来会容易多了。
探索者大楼的主入口在望。
“嘎嘎”声响,几名大汉由紧急煞停的车辆冲了出来,其中一个是那可厌的加能准将。
凌渡宇暗叹一声,放弃了反抗,还庆幸身上没有任何装备或武器。
加能暴喝道:“凌渡宇,你被逮捕了!”
***
凌渡宇坐在空广的问话室里,对着一张空桌空椅,闭起双目,进入冥想的状态里。
他被扣留在这里足有三个小时,没有半杯清水招呼他,若换了别人,早焦躁不安,但对他来说,却全是另一回事。
他还得感谢加能这混蛋予他这么好的休息机会。
体内神秘的气流,正在经脉里流动着,使他心与神合,无人无我。
这间大房看来与普通房间无异,但他面对着的墙壁只是个伪装,查实是面单角度透视镜,坐在邻房的人可对室内情景一览无遗。
室内灯光的亮度被特别调高,使人有纤毫毕露、无所遁形的感觉。
在这种光度下,人较容易感到疲倦。
这还不够,室内的气温保持在摄氏五、六度之间,无论穿了多少衣服,长时间在这种寒度里,又兼没有食物进肚,身体会因不能补充热量而捱不住寒冷。
这可说是一种变相的酷刑,但保证事后难以检验出来。
不过对凌渡宇这无论精神和体质都超常的人来说,这都是不值一哂的玩意。
门给推了开来。
凌渡宇心中暗笑,知对方终耐不住性子了。
说什么自己也是美国公民,又有像探索者那种跨国公司和国际刑警在背后撑腰,除非对方拿到真凭实据,可以起诉他,还要法造庭的批令,才可将他无限期扣押下去,直到判决。
加能出现在他左侧,先把一大叠又厚又重的文件,随手抛在桌上,才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煞有介事道:“凌先生!你今次麻烦了。”
凌渡宇缓缓睁开眼睛,神光电射的虎目鹰隼盯了加能一眼,这经验老到的国防部高官竟不由避开了他的眼光。
加能蓦地醒觉,把目光移回来与他对视着,老羞成怒道:“你知否惹上了天大的麻烦,牵涉进两起恐怖分子的炸弹案里,在这里,恐怖活动乃严重的罪行,判刑最重。”
凌渡宇油然微笑,淡淡道:“请问是什么案件,伤了多少无辜的人呢?”
加能嘴角抹过一丝冷酷的笑容,沉声道:“请问凌先生昨晚溜下马诺奇小姐的车后,到了哪里去呢?”
凌渡宇好整以暇道:“这么关系重大的问题,本人要有律师在场,才可答你。”
旋又讶道:“调查恐怖分子理应是联邦调查局的职权范围,怎须劳动国防部的大驾呢?”
加能寒声道:“不碍透露你知道,这是来自最层的指示,这两件事性质非常严重,决不会善了,若凌先生合作的话,很多事都可以商量。”
凌渡宇哑然失笑道:“法律是可以商量的吗?”
加能面不改容道:“法律只是原则,为了国家的利益,执行上亦容许一定的弹性,总统便对某类罪案有特赦的权力。”
顿了顿道:“凌先生年轻有为,若大好前途尽弃于牢狱里,实在令人惋惜。监狱是很可怕的地方,重犯的监仓更是黑暗世界,像凌先生这么身娇肉贵,碰上狱内那些有特殊爱好的人,不用我说你应知有什么遭遇了。”
凌渡宇哂道:“这是恐吓吗?”
加能夸张地指着他道:“我绝没有这意思,只是提醒你合作和不合作,那种天堂地狱间的分别。”
“来,让我给你看点精采的东西。”
往后打了个手势,左边的墙往两旁移开,露出一个巨型的显象屏幕。
一幅画面呈现了出来,正是“抗暴联盟”那座农庄的俯瞰图。
接着是被夷为平地后的画面。
图片一幅接一幅显示出来,都是事后由现场捡到各种器材的碎片。
加能得意地道:“这些碎片证明来自各类先进的仪器,例如电信追踪器,通信设备,任何曾进入这房子的人,我们都有理由怀疑他们曾从事某种非法活动,例如间谍又或恐怖活动,没有经过批准,这类电信器材都是非法的。”
凌渡宇一阵心烦,想不到卫星可拍到农庄的图片。
加能更是意气飞扬,站了起来,来到显示屏旁,教书先生般介绍道:“让我们先看一段前晚摄录探索者大厦天台升降坪时,得到的精采片段。”
凌渡宇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屏幕呈现出来枭然是前晚他和兰芝等登上直升机的情景,由不同的角度摄下的红外线影象里,每个人的脸容都清晰可辨。
加能笑道:“这还未够精彩,我们只能由附近的大厦拍到旅程开始的部分,但伟大的卫星,却将整个过程摄了下来,以数码的形式送回我们国防部的接收网络内,再由电脑化成影象,请欣赏伟大的科技成枭。”
画面再变,今次显然模糊多了,更由于是下着细雪,但影象虽不清晰,仍可分辨到是同型号的直升机,与及由高空俯瞰下来看到他们登上直升机的情况。
若加上时间指示和人证,他们确很难否认。
加能故意夸张地嘲讽道:“凌先生究竟要陪两位美丽的女士到哪里去吃晚餐呢?
噢!还有我们的老朋友金统,希望他不会因此事丢官。看!直升机飞起来了。”
就在他得意忘形时,画面倏地转黑,变成一对美丽的眼睛,俏皮地眨了一下后,逐渐消去。
加能像电影的凝镜般愕在当场。
凌渡宇亦目瞪口呆,却是为了截然不同的理由。
“救世主”并没有离弃他这世人。
上 卷 第九章 为情惆怅尔国临格
上 卷 第九章 为情惆怅
在杜南奇律师和尤奥卡议员的陪同下,凌渡宇离开了被拘禁的国防部建筑物。
掉凌渡宇在探索者大厦附近的街头被押走时,上校的手下都看在眼内。
兰芝惊悉此事,立即运用影响力,展开对他的营救。
首先就是通知父亲的两个好友,杜南奇和尤奥卡。
此两人是法律界和政坛上德高望重的人,一向都支持探索者。
尤奥卡以众议员的身分,亲自打电话给总统,向国防部施压力,而杜南奇则循法律途径,直接向联邦政府要人。
兰芝表现出女强人的本色,透过与亡父和探索者有关系的传媒,索性把事情闹大,针对国防部滥权的问题,使联邦调查局亦陷于非常尴尬的处境。
金统乃交游广阔、朋友满天下的人,知道好友出事,巧妙运用影响力,加强对国防部的压力。
所以纵使加能千万个不情愿,可是当他发觉唯一可入凌渡宇以罪的证据已在电脑内神秘失踪时,便知大事不好,魂飞魄散下,只好乖乖放人,那时杜南奇律师和尤奥卡众议员已亲自在那里等了两个小时。
杜南奇当面向加能表示了当事人保留追究人权被侵犯的权利后,才陪着凌渡宇离去。
凌渡宇谢过两人,坐进了兰芝正在等候他的房车内。
车子开出,目的地是兰芝在郊区的豪宅。
肖蛮姿扑入他怀里,骂了加能一串可令任何男人侧目的粗话。
兰芝忿然道:“他们凭什么这样做?太过分了。”
凌渡宇油然笑道:“他们的确过分,但手上却非没有筹码,只是给‘救世主’破坏了,加能今趟若不丢官,算他好运。”
接着把事情说了出来。
兰芝既叫好险,又是怒不可遏,翎着俏脸道:“这算什么?竟敢偷拍我们,此事我必不肯罢休,当我们是罪犯吗?那侵犯到私隐权!”
凌渡宇冷静地分析道:“听加能的口气,事情并不简单,在后面支持此事的人,说不定去到国防部长甚或总统的级数,以后应该还有风风雨雨,我们须加倍小心。”
兰芝想起这火藻之事,仍只是个开始,默然下来!
凌渡宇爱怜地抚弄着肖蛮姿柔软好云的秀发,轻松地道:“炸弹凶徒的问题,算是暂时解决了。”
肖蛮姿由他怀里坐了起来,大喜道:“什么?”
兰芝亦不能相信地呆望着他。
凌渡宇道:“到了!在餐桌再说吧!”
***
上校、强生、霍克深都在宅内恭候凌渡宇的大驾。
众人喜气洋洋,共进晚膳。
当他们听到凌沈两人在船厂内发现了一艘潜水艇,都为之骇然,又听到凶徒全体藏在潜艇内,硬给他们炸翻了潜艇,更是笑弯了腰。
强生这阔别多时的战友,唏欷无限地道:“假若今晚莫歌和船长他们能和我们共聚一堂,该是多么圆满美好。”
想起惨被杀害的战友,连本是笑得最厉害的肖蛮姿也失去了笑容。
兰芝问起了沈翎。
凌渡宇道:“这是我们一向的战略,永远一明一暗的配合着,绝不教人有一举击破的机会。”
上校咬牙切齿道:“解决了那班俄国悍匪后,该轮到枭风了。”
强生冷然道:“我要亲自把一颗炸弹塞进他的口里。”
凌渡宇平静地道:“此事切勿轻举妄动,枭风本身固是财雄势大,与各地黑帮又有联系,但最令人头痛的还是背后的支持者,那包括了一些火藻有直接利益冲突的国家和跨国企业。所以我们除非不动手,一动手须像打蛇般捏着他的要害。这事已由我们组织的另一要员负责,她定有方法取得最迫切需要的情报。”
霍克深举杯道:“来!我们为枭风的未日喝一杯!”
众人举杯痛饮。
***
餐后兰芝到了楼上处理公司的事务,剩下了这几个曾共历患难,现在又再次并肩作战的好友聚在厅内闲聊。
凌渡宇告了个罪,避往偏厅与金统通电话。
金统哈哈大笑道:“小凌你真行,照我的内部消息,加能这个代罪羔羊的官是丢定了的。国防部现在暂应不敢明目张胆插手此事。曹华洛告诉我,火藻变成非常敏感的政治事件,没有人敢轻举妄动,你可放心在电话里畅所欲言,保证无人窃听。

凌渡宇道:“还是小心点好,你知否有关潜艇的事?明早我到你处再详谈吧!
我尚要借助你的力量。”
约好了时间后,凌渡宇道:“楚媛是否知道我被扣的事?”
金统道:“我怕她担心,尚未通知她,你自己告诉她好了。”
挂断了线,凌渡宇拨了卓楚媛的电话。
那端传来是卓楚媛悦耳的声音道:“谁?”
凌渡宇笑道:“是个挂念着你的人。”
卓楚媛大嗔道:“哼!原来是你这个没良心的人,人家又不知怎样找你,难道打电话给马诺奇小姐,问道:‘喂,你的新男友在你旁边吗?我是他的旧女友!’”
凌渡宇哑然失笑道:“卓小姐呷错醋了,马诺奇小姐和我没有半点男女私情,此事天地皆可作见证,这几天我挽救了一次电脑大危机、炸了一艘潜水艇,又给国防部拘押起来,刚刚才脱险,不信可垂询我的监护人金统。”
卓楚媛有点无精打采地道:“不要夸大其词好好吗?事实上这一轮我忙得差点没了命儿,心疲力累,哪还有时间去想在身边或不在身边的人呢?”
凌渡宇一呆道:“听来你真的另外有了要好的男友。”
卓楚媛淡淡道:“人总是会感到寂寞的,是吗?我不是怨你,就算你在我身旁,在某些时刻仍可以有寂寞的感觉。生命从来就不是完美的。唉!我的口气愈来愈像‘救世主’了。”
凌渡宇默然片晌,缓缓道:“你仍在忙他的事吗?”
卓楚媛道:“我对‘救世主’愈来愈有恐惧感,他的影响现在已不止局限在网络里,那些书商把留在网络的电子邮件,辑成语录,每一本高踞各地畅销书的榜首,迷倒了千万计的人,也迷倒了我。若他要竞选总统,保证绝无对手。他是否真的‘救世主’呢?现在这变成了一个严肃的宗教问题。”
凌渡宇道:“他谈的是什么呢?”
卓楚媛有气无力地道:“宗教、政治、科学、生死、宇宙、终始、环保、道德……我从未想过有人可以拥有这么既精且博,又能发前人所未发的识见和智慧。”
凌渡宇担心地道:“楚媛你是否生病了。”
卓楚媛幽幽道:“哪有空闲生病,只是觉得很累,也很害怕。”
凌渡宇愕然道:“害怕什么?‘救世主’到现在仍未做过任何坏事,至少对我来说还是个好帮手,不!应该说是‘救世主’。”
卓楚媛讶道:“他还有与你交谈吗?”
凌渡宇当下把所发生的事和盘托上。
卓楚媛沉吟片晌后,大奇道:“为何他对你特别垂青呢?难道爱上了你吗?”凌渡宇求道:“请勿这么说,这对我和他再交谈时的心理会有很大的影响?”
卓楚媛哂道:“他是男是女,有谁弄得清楚?以他的神通广大,要变什么声音出来,均是轻而易举的事。让我告诉你一件使他声名更盛的事,那涉及一宗冤枉无辜的政治黑狱,他把所有证据在网络上抖了出来,累得某国政府几名部长因而辞职,首长则须公开向国民致歉,你说这样像正义之神化身的人,对群众的魅力有多大?
可是我总感到他是别有用心。”
凌渡宇道:“可惜他只肯与我单独交谈,否则真希望你能直接问他。”
卓楚媛回复了点生气,道:“有什么分别呢?由我起草题目,交给你问他好了。”
凌渡宇提醒道:“千万不要用电脑来写。”
卓楚媛笑道:“差点忘了,唔!我看看能否抽身到你那里去,是公事嘛!”
凌渡宇喜道:“终听到你的笑声。”
卓楚媛嗔道:“你这人哩!不和你说了,我有很多事要办,卡林栋的失踪现在归由我处理。拜拜!”
凌渡宇放下电话,朝偏厅的入口望去,肖蛮姿正倚在门处,笑着道:“和女友通电话吗?”
凌渡宇无奈耸肩,来了个默认。
肖蛮姿笑骂道:“你这死鬼。”
接着眼中射出回忆的神情,向往地道:“我们那段在大海的日子多么美丽!就像活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天地里,关心的只是天气和海洋的变化,什么事都抛开了,那是我一生人里最美丽的回忆。记得我穿上三点泳衣时,你们这班色鬼,人人都狠狠盯着我的色迷样吗?”
凌渡宇心中一热,站起来,过去把她拥入怀里,柔声道:“你现在仍是人人瞩目的美人儿。”
肖蛮姿指尖在他胸口比画着,有点苦涩地轻轻道:“不若今晚我们就当是在那舱房里,除了你和我外,另外只有天和大海,好吗?”
***
凌渡宇起床时,肖蛮姿仍酣睡未醒,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沉醉在昨夜未完的甜梦里,只不知梦境发生的地方,仍是否那令她念念不忘的旅程。
凌渡宇想起金统的约会,梳洗后换上轻便的衣服,外披一件皮褛,轻轻松松来到静悄无人的大厅。
兰芝一个人坐在外面与大厅相连的阳台上,吃着早点,默然沉思,神色惘然。
在这一刻,凌渡宇深切感受到这位被《财富》杂志排名全球一百位富人榜内的天之骄女,心境实是非常空虚和孤独。
凌渡宇走了出去,在她对面坐下,唤了早晨后,道:“不怕冷吗?”
这时管家来到凌渡宇旁,问了他要的早餐,退入屋内去。
兰芝凝望山下雪白的世界,轻柔地道:“我还以为你像他们三个般喝得酩酊大醉,唔!你是个很有节制的人。”
打量了他两眼后,道:“有约会吗?车房有几辆车子,随便用吧?若想省神,可拨个司机给你。”
凌渡宇微笑道:“不想送我一程吗?”
兰芝忽地垂下头去,低声道:“我有点怕你。”
凌渡宇愕然道:“怕我?”
兰芝点了点头,才仰起俏脸横了他一眼道:“你是那种天生能使女人倾心的男人,不止因为你长得既好看又有本事,而是你有种正义的气质,噢!我不懂说了。”
凌渡宇哑然失笑道:“原来你是怕爱上了我,至于我是否正义的人,自己都弄不清楚,只知应该做的事就去做。问题在后枭是正面还是负面,则只有天才晓得了。

兰芝咀嚼着他的说话,霞生玉颊道:“一个女人,可不可以同时爱上几个男人呢?”
这时下女端上早餐,两人停止了说话。
下女走后,凌渡宇呷了两口中国茶,油然道:“男女爱情是一种虚无飘渺,难以捉摸的东西。而且往往牵涉到其他的问题;或者可说在某种条件下,加上天然的吸引,因而产生出来的一挚需要和感觉。当你把感情和灵魂都投射在单一的对象时,自会产生非君不嫁,山盟海誓的感觉。你这么说,可能仍未遇上过这样的一个人。不过让我先警告你,那查实只是一种主观的感觉,时间可以令任何事物变质的,那时就只有靠深厚的感情和生活来维持了。”
兰芝道:“你似乎不大相信爱情的存在。”
凌渡宇想起了梦湖和晴子(事见拙作《湖祭》),心中宛若被刀割了一记,苦笑道:“我曾经受过严重的创伤,但那又怎么样呢?在生的人总是要坚强地活下去,经历多了,甚或会害怕爱情那种痛苦欢乐难分的时候?
并不真懂得爱,却都是伤害别人的专家。”
兰芝呆看了他一会后,柔声道:“知道吗?你现在的眼神忧郁得使人心颤。”
凌渡宇涌起神伤魂断的感觉,晴子教晓了他爱的真谛,那是无须肉欲便可达致的境界。只有心灵的融合,才能真正驱走私欲和孤独。
否则人只是一个孤独隔离的个体。
爱情在某一刹那忽然燃点起来,可是由于人性的本质,在一段时间后,爱火会逐渐黯淡,甚至云散烟消。
人们因想克服孤独而聚集起来,最后仍将是失多于得。
像他和卓楚媛,虽曾炽烈地爱恋过,可是由于环境的问题,又或自己不能长伴她旁,现在终生出了变化。
自晴子之后,他不自觉地去寻觅爱情的刺激和代替品,每次他都很投入,带来了很多既伤感又美丽的回忆。
往事一幕一幕涌上心田。
蓦地兰芝温暖的玉手按到他手背上,怜惜地抚摸着。
凌渡宇从回忆里惊醒过来,朝她望去,后者歉然道:“对不起!我惹起你的心事了。”
一声干咳传来,吓得兰芝忙把手缩回去。
肖蛮姿若无其事在凌渡宇旁坐下,俏皮地道:“是否在讲我的坏话?”
凑过来亲热地吻了凌渡宇的脸颊。
凌渡宇站起来道:“若没有什么事,正午我来找你们吃午饭吧!”
上 卷 第十章 情爱缠身尔国临格
上 卷 第十章 情爱缠身
在这一刻,他并没有去管对方是谁的闲情。
一向以来,他都自问是一个非常坚强的人,可以承受任何打击和创伤。
可是昨晚卓楚媛那种荒凉失落的语调,却使他感到非常难受。
查实他并不比一般人强多少,可是他却有一项本领,就是能把精神集中在眼前这刻里,忘记了其他事物。
这是他从冥想和禅定里得回来的修养。
这也使他对每段爱情都很投入和享受,事后亦能忍受生离死别的滋味。
在外人看来,或者觉得他是无情的人。
事实上,他的感情变得自己亦难以控制?正如他对兰芝所说,在某些条件下,爱情是特别容易发生的。
例如在大海上与肖蛮姿的旅程(见《浮沉之主》),又或那次与圣女在大漠上的相依为命(见《圣女》),又或与飘云在中东的闯荡(见《迷失的永恒》),爱情都来得自然而真诚,绝没有任何玩弄的成分。
卓楚媛是他真正爱上的第一个女子,直至现在,他对她仍非常依恋。
可是他知道自己对她的态度再不积极一点,极可能会失去了她。
但为了自己的理想,他注定了是不能安静下来过着平淡生活的人,每天都面对着危险和死亡,更不愿有任何牵挂,又或要别人为自己担心。
该怎办才好呢?
卓楚媛若嫁了给别人,对她来说或者是更明智的选择。
谁可以在这情况下给他忠告?
想到这里时,刚抵达金统办公的大楼。
***
金统听罢他的故事后,笑道:“纸终于包不着火,我看不需多少天,潜艇的事将会泄了出来,那时我们就有权向美国政府要求进一步的资料了。”
顿了一顿又道:“你听过‘核黑手党’没有?就是犯罪集团通过例如偷窃等种种手段,把核材料弄来给出得起钱的政权和集团。来自前苏联的共和国,特别是乌克兰和俄罗斯,现在已变成了全球核走私的中心。其中势力最庞大的一个‘核黑手党’,由一个叫洛维奇夫的人领导。这人身分神秘,洛维奇夫只是个假名字,不过只看他能在众黑帮中脱颖而出,可知此人大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