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是待售女奴的身分,更使人感到任意采摘的引诱。马原在前面喝道:“来!”再拉开在后台尽处另一道帐幕,闪身进去。
我犹豫片晌,马原这人大不简单,既然知道了我的身分,行事又神秘莫测,这以帐幕封起的神秘空间内,究竟包藏着什么阴谋?提高警觉下,我拉开帐蓬,侧身而进,另一只手已握住在剑把上,心里自然地想起堪称一代剑师的祈北,这毕竟是他的剑,没有人能正面杀他,除了阴谋诡计。入目的是另一个惊愕。
这帐幕里的布置极之堂皇,地上铺满了厚而舒适的兽皮,一张长木台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水果、美食和闪亮的银色盛器。
一位全身裹在柔软白纱里的女子,侧卧在一张白色熊皮上,只露出双目、手和脚。
我从来试过在看到女人会有现在这般震撼的感觉,她优雅修长的玉体波浪般起伏着,露在白纱外的肌肤黄金似地令人意乱神迷。尤其是那对明媚秀长的眼睛,一个眼神便像低诉了毕生的哀乐。
马原收起笑脸,一本正经地垂手恭立一侧,似乎连望她的勇气也没有。
我直望进她那深无尽极的美目里,冷静地道:“你是谁?”
她纤手轻摆,示意我在和她隔了长台那张兽皮处坐下。既来之则安之,我从容坐下,不知为什么,我不能有一丁点儿让她看低我。
马原拿起一壶酒,为我面前的高足银杯满满地斟了一杯,之后退往一旁。
美女拿起她自己面前的洒杯,举杯向我道:“为兰特公子成功逃到这里干一杯。”声音柔美动人,只是声音,已能令天下男人为她抛头颅、洒热血。
我几乎跳了起来,沉声道:“你怎知道我的身分,你究竟是谁?”
美女秀目瞟我一眼,轻笑道:“我最欢喜百合花,你便当我是百合花吧。”
她将杯中红色葡萄酒一饮而尽。她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地充满着诱人的美态,使人心跳加速,那里在白纱内的其他部分,又是如何?
马原在旁道:“兰特公子,你可以绝对信任我们,若要陷害你,只要通知丽清郡主一声,你便插翼难飞了。”
我早想到这点,否则已硬闯逃去。百合花懒洋洋地望着我,眼中闪着亮光,忽地抿嘴一笑道:“你生得比你父亲英俊多了。”我全身一颤,不能置信地望着她,她有多大年纪?最多是二十来岁,父亲近十多年来从不离开日出城,她凭什么知道父亲的样子。
马原道:“我们聘有丹青高手,为日出城的重要人物,绘下图像,所以你一到此地,我们便知道。”
我恍然道:“所以你才找上了我。”我沉吟半晌,暗忖我只是一个无处可逃的亡命之徒,唯一的本钱便是宁死不屈的精神和剑术,他们为何要找上了我?在这帝国驻有重兵的望月城,此乃极端危险的事。我望向自称百合花的女子,道:“为何要帮助我?”百合花眼中闪耀着笑意,深深地盯我一眼,使我的心脏急促跃动了几下。
马原在一旁道:“我们要你帮一个忙。”我苦笑道:“目下我自身难保,今日不知明日事,有什么能耐可以帮你们?”我的心中转到地图一事,照理这是高度秘密,绝不会从大元首处泄露出来,所以他们请我帮忙,应是与此无关。百合花淡淡道:“我想你为我们盗取智慧典。”我吓了一跳,道:“智慧典是整个帝国赖以生存的知识来源,大元首连指头也不给别人碰一下,况且远在日出城,我怕连城门未进,已性命难保。”
百合花摇头道:“我不是要你盗取日出城收藏的智慧典原本,而是在丽清郡主手上的抄本。”
我愕然以对,到此刻才听到智慧典除了原本外另有抄本。
马原解释道:“当年大元首获得智慧典后,集合了精于文书图艺的工匠三百多人,在百日内将智慧典六大册翻抄一次,这抄本就落到他最信任的丽清郡主手里,来到这里建立了望月城,否则望月城如何能对抗魔女国,如何能建立这样高度的文明?”
我恍然而悟。跟着而来的另一个问题,就是百合花和马原为何要盗取智慧典?
百合花像能看穿我的心事般道:“你不要问原因,只说愿不愿意帮助我们。”
听了她的说话,我眼中射出严肃的神色,盯着她眨也不眨。
百合花毫不畏缩地回望着我。我冷冷道:“这是不是一个交易?”百合花道:“你帮助我们,我们可以保证你安然抵达魔女国。”
我的心活跃起来,这确是个诱人的提议,祈北临死前叫我往魔女国去,必有用意,何况我根本无处可去。
马原插口道:“据我方的情报,大元首的大军正在这里推进,而他的先头部队由哥战和黑寡妇率领,估计在三日内到达此地,那时缉捕你的图像贴满街上,你会发觉,不要说逃走,连找个躲藏的洞穴也难以办到,在这里只有我们能保护你。”
我早预料到是这样,一点惊惧也没有,淡淡地道:“既然你们有这样大的势力,为何却要我这个陌生人帮手?”
百合花柔声道:“我们实力虽然雄厚,却缺乏像你这样的杰出人才,谁能从日出城安全逃出,还杀死了帝国大元首外最对怕的——巫师?”
我不禁对他们重新评估,巫师被我杀死的事应该只局限于帝国内最高层领导才知晓,这代表了其中必有他们的内奸,那会是谁?
我想了想,叹口气道:“即管我想帮你,丽清郡主宫中高手如云,门禁森严,我又不知智慧典的抄本藏在哪里,无从入手,想帮也帮不到啊。”
百合花轻笑起来,俏目艳光流转。马原双掌一拍,发出一下清脆的响声。不一会一个人揭帐而来,走到百合花前,跪下叩头。我一看眼都傻了,原来是刚才在角力场上胜出第九十九场,受到快剑纳明挑战的神力王。百合花手一挥,神力王乖乖地站起来,退到马原身旁,眼光垂下,似乎百合花是神而不是人。
我愕然望向百合花,她美艳得令人难以迫视的秀目里,藏着深邃智慧。
百合花莫测高深地一言不发,有趣地看着我的反应。我明白她在考我的智慧,以决定我是否有和她交易的本钱,我淡淡笑道:“你已有了神力王,为何还需要我?”百合花道:“不错,神力王本是我们混进宫里的棋子,因为丽清郡主最爱看男人比武,不见死伤不快乐,曾经声言过,谁若能在公开的比武里连胜一百场,即可作入幕之宾。”我道:“但是快剑纳明却将每一个胜了九十九场的人击败,而神力王也要面对这个命运。”
百合花道:“正是这样,神力王已是我们最杰出的武士,但比起纳明却还差了一截,而且他虽有勇力,脑筋却不是那么灵活,纵使能混人宫里,恐怕也难找到智慧典的藏处。”我沉声问道:“你要我怎样帮手?”
百合花眼中首次射出赞赏的神色,回过头来,望向站在马原身旁的神力王,一拍手掌,神力王举起双手,在发际间一阵搓揉,用力向上一掀,一头短发揭了开来,露出光脱脱的秃头。
我早已想到这个可能性,直到神力王将整块假脸皮撕下来时,一点惊异的表情也没有。百合花盯着我道:“只要你扮成神力王,胜了纳明,成了丽清郡主的人幕之宾,最好能在七日内能找到智慧典的所在,将它盗出来,我们便保证不惜一切,送你到魔女国去,并让你见到魔女。”
马原插口道:“这件事愈快完成,我们便愈有对付帝国的把握。”
我道:“你们究竟是谁?”百合花道:“你很快便知道。”我深吸一口气道:“好!一言为定。”角力场陛挤满了叫得声嘶力竭的男女,比前晚多了好几倍,三千多兴奋的观众,将他们黄澄澄的金市下注在心目中理想的战士身上。
一方是连胜九十九场的神力王。另一方来头更大,是号称郡主裙下第一勇士,宠男之首的快剑纳明。
神力王的赔率是一赔四十二。纳明是一赔一。
没有人相信纳明会败下阵来,神力王已注定了是悲惨的命运。
与角力大圆台遥遥相对是另一座更高的台,一帘轻纱垂下,密密地将高台罩着,若有人在内,外面望进去只能隐约看到人影,纱幕外站立了十二名彪形壮汉,一手持盾、一手持剑。据马原说,这十二名万中挑一的勇土,是丽清郡主出巡时形影不离的忠心护卫。那也是说以艳名著称的丽清郡主,将在开赛时从台的独立门道,进入帐内,亲自观战。门打开来了。
我这假扮的神力王,通过人潮里裂开的狭窄通道,步往大圆台去。
三千多人静了一会儿,才爆出震大叫喊,为他们心目中认为可怜的人打气。
当然投注在我身上的,亦真心希望我这头老鼠能胜过那只凶悍大猫。
我身上披着鲜红的长袍,脸上戴着神力王脸孔的皮面具。
男男女女都伸手来摸我,由十多名角力场陛的工作大汉护卫挤推,经过一轮扰攘,我终于踏上圆台。场陛接近大门的一方蓦地又爆起另一股喊叫和最大的热浪,在数十名黑盔武士的开路下,纳明昂首阔步地朝比武台走过来。和我最大的分别是没有人敢伸手碰摸他,显示了望月城居民对他的畏惧。
纳明气定神闲地站在台上,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我沉着气站立台边,冷冷地盯着站在台中心、正向四周陷于半疯狂的人群挥手致意的纳明。
就在这时,我心中一动,条件反射般向纱帐望过去,刚好看到一个修长的女子身形,在帐内的椅上坐下。
丽清郡主终于来了。纳明也有同样的警觉,向着纱帐遥遥鞠躬。喧闹的场陛刹那间静了下来,每个人的眼光都投向纱帐里,眼中带着既渴望又恐惧的神色。
丽清郡主是揉合了美丽的外在和毒如蛇蝎的内在的可怕人物。
纳明在这寂静的刹那,恭恭敬敬地向纱帐内的丽清郡主朗声喊道:“纳明将以神力王的头颅,献给郡主作礼物。”“好!”众人又兴奋地嚣叫起来。我急速地扫视丽清郡主台下处,恰好碰上一对明亮的美目。
正是与纳明作死对头的华茜,郡主辖下女武士之首,她脸上带着不屑的神色,显然对整个比赛都不存好感。
我心中一笑,抬头迎向纳明望向我的森厉眼光。我高举右手,示意有话要说。
三千多人再次噤声,没有人想到只知好勇斗狠的“神力王”居然还会在台上发言。
纳明眼中也闪过奇怪的神色。我从容地笑了一笑,那薄薄的面具可以清楚地反映我肌肉的动作,当然是比以前僵硬多了。
纳明冷冷地道:“你想做死前的祈祷吗?但我却没有时间让你浪费了。”
我仰天长笑起来。数千道目光同时集中在我身上,不明白我死到临头还可以笑出来。
笑声倏止,我知道已控制了全场的情绪,才淡淡地道:“纳明!”
纳明险色一变,暴喝道:“斗胆,竞敢直呼我名。”我冷笑道:“生死之间岂有尊卑之分,在我眼中你只是死人一个。”
纳明眼中流过狂怒的神色,但转眼却又压抑下去,显示出高手的修养。
我在他说话前,左手一拉绑着长袍的带子,右手一挥,整件长袍像一朵红云般飞上场陛的上空,露出内裹一身雪白色的武士紧身劲装,和挂在腰间的长剑。
我乘势大声喝道:“我要和你比剑决生死!要你死得心服口眼。”
长袍冉冉落在丽清郡主纱帐前的地上。这时候,场陛内鸦雀无声,每一个人都在想,神力王一定是疯了,不和纳明角力,却去挑战对方这名震望月城,冠绝当地的快剑手。
纳明双眼闪过警觉的神色。一把刚健嘹亮的女声叫道:“郡主准神力王所请。”发言者正是华茜。
纳明仰天长啸,道:“好,就让你一尝快剑滋味,剑来!”场陛内数千名男女被这意外刺激得狂呼大叫,如痴如狂。一把剑来到纳明手上。“锵!”长剑蓦地出鞘,寒光四射,纳明手上幻化出万道光霞。
“嗤嗤嗤!”剑光像雨点般向我身上洒到。我年纪虽轻,作战经验却非常丰富,眼看出纳明这一剑来势虽凶,却是虚招,心中暗叹,眼前此君的确毒辣,若他趁我剑未出鞘,将我刺毙,必令丽清郡主这类剑术高手生出鄙视之心,这毕竟是公平的决斗,假如我因他的虚招而左闪右避,遭他所伤,他却可说我眼力奇低,连作他对手也不配。想到这里,心中杀机大起。身上背负着的血仇狂涌而上。
剑光散去。我连眼眉也不动一下,冷冷地看着纳明。纳明收剑后退,眼中首次闪过一丝惧意。
此消彼长,我怎肯放过他心神微分的机会,沉喝一声,剑已离鞘在手,当中一剑向纳明眉心刺去。这一剑纯粹以速度和气势取胜。剑才刺出,一股惨烈之气已弥漫全场,一剑之威,有若怒涛击岸。
纳明果属了得,知道此时万万不能后退,迎了上来,侧挑我刺去的一剑,同时往旁移动,希望能化去我的力道。我心中冷哼一声,为了争取郡主的青睐,这一仗我不但要胜得漂亮,还要速战速决,将我的威武形象,深植进她的芳心里,好进行盗取智慧典的计划。
我随着纳明侧移的角度,刺去的长剑巧妙地调节了角度,速度却收缓了少许,我要纳明产生估计上的错误。“锵!”
金铁交鸣的声音响彻噤声静气地挤在用力场内的数千旁观者上的空间。
剑斜劈在纳明往上挑起的剑刃近把手处。纳明全身一震,触电似地往后退去。我看准他剑法以灵巧取胜,故偏以拙制巧,以重胜轻。我厉喝一声,一剑紧接一剑,看似缓慢,但却似毒蛇缠身般,使纳明险些连一剑也避不了。
“铿铿铿铿!”纳明不愧是望月城第一剑手,在这样的劣势下,仍能连挡我十多剑,直到第十八剑,才无奈地向后再退一步,不过他的快剑却一点也使不出来。
他眼中不时闪过恐惧的神色,这以人命为革芥的横行霸道之人,在死亡的阴影下,露出了软弱的一面,他毕竟过惯养尊处优的日子,怎能与活在出生入死,剑锋舐血的我相比。全场鸦雀无声。我的杀气紧锁着他的心神。“噗!”纳明又再退后一步,到了圆台的边缘。他已无可再退。蓦地狂喝一声,手中剑化作千万光点,向我洒来。
全场为他的反击爆出惊雷般喝采声,完全静止了的场陛回复了激烈的动荡。
这是纳明回光返照的还击,到了必死的边缘,他反而收起恐惧之心,作死而不僵的疯狂反扑,若我为他拼死之气所慑,他便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可惜他的对手是我。“锵锵锵!”
我一步不移,硬挡他凶厉万分的十多剑。纳明剑势终于散乱。
我一声不响,长剑由慢转快,闪电般劈进他的剑网里。剑尖一碰他眉心处便回收。
全场蓦地静止。一点声音也没有。我长剑遥指脸容有若厉鬼的纳明。纳明死盯着我,手中长剑不住颤震。“当!”一声过后,纳明的长剑脱手掉在地上。纳明眉心处鲜血涌出,眼神转暗。
“砰”地一声,纳明向后跌下。全场再轰雷般喧叫起来,因纳明败亡而输了钱的、憎恨纳明横行霸道的、受过纳明欺压的,都毫无节制地疯狂叫喊着。
头盔、帽子、丝巾、布条,各式各样的奇怪东西,抛起又跌下,兴奋的人潮水般涌上台来,一下于将我高举过头,往衔上走去。忙乱中,我回头望向那神秘纱帐,内里已空无一人。郡主的十二名近卫、华茜等一众女武士,亦踪影沓然。在数百人的簇拥下,我在街上巡行着,当群众知道了我是杀死纳明的英雄,立时加入了巡行的队伍,人数迅速增加至数千人,前后左右全是黑压压的人群。
我的心却不在这里。丽清郡主下一步将会怎样做?接受我为她的新宠男,还是为纳明报仇?
◎第一卷:魔 第五章 情迷郡主
烟花在天上一朵一朵地爆开来,照亮了漆黑的夜空,盲目的人开始忘记了为何事兴奋,各自去寻欢作乐。我推开了身边的几个人,拨开了大胆少女往我身上乱摸的手,闪进了横街去,一阵奔逃后,远离了‘拥护’我的群众。在我松了一口气时,心中警兆忽现。
这时我是在一条僻静黑暗的横街里,群众的叫嚣喧闹声,隐隐从大街处传来。
在我的前后出现十多条人影。我感到杀气迫近,他们手中的长剑反映着天上烟花的彩光。
“篷!”前后均有火把燃点起来,将整条窄巷浸浴在跳动的红色火光里。我心中冷哼一声,剑已来到手上。
两边迫近的武士里,其中一两个我省起是与纳明一道走的人。原来是为纳明报仇的。
我不想陷进腹背受敌的劣况,闷喝一声,豹子般往较多人的一方冲去。在一般情形下,人手少的一边,亦应是武技较强的一方。
两把剑迎面奔至。我一声不响,凝聚起心中的杀机,只略闪过要害,长剑闪电般向两人的咽喉抹去。在这只容三人并肩而过的窄巷里,闪躲困难,剑势亦难以开展,动辄是两败俱伤的局面,故极不利人多的一方,我这种以命搏命的战略,就是要考验纳明这群朋友为友报仇的决心。他们当然不能下得这口鸟气,但我却相信还未到肯为纳明牺牲性命的阶段。
那两人果然大惊失色,放弃了伤我,自保地抽身后退。这一退成了胜败的关键。
我剑势开展,一连数下重击,招招不离他们要害,那两人兵败如山倒,狼狈向后退去,立时将后面要涌上来的人撞得溃不成军,三支火把有两支掉到了地上。
我得势不饶人,趁另一端奔来的人离我还有七、八步的距离时,冲进了对方的阵营里,长剑展开近身搏杀的手法。在窄小的空间内如毒蛇般钻动。
十多人刹那间倒下了六七个,其他败军之将往巷口涌逃而去。
后面的人亦已追至。我长啸一声,离开窄巷,来到了宽大的长街里。回剑卓立。
追来的人为我气势所慑,煞住冲前之势,脸上露出惊惧的神色,这时他们才真的知道我能杀死纳明,靠的是实力而不是侥幸。
“住手!”一声女子的娇喝从左侧传至。追杀我的人一哄而散。
我循声望去。一对明亮的美目,深注在我脸上。华茜!罢才随丽清郡主一道退走的女武士头头!她身后随着一批女武士,威风凛凛,她曾对我行援手之恩,对她我并无恶感,尤其是她自具一种刚健动人的美态,英风凛凛,绰约动人。
华茜走到我身前,冷冷地打量我。男性的自尊,使我毫不躲避她的目光。她眼中闪过奇异的神笆,皱眉道:“我曾在什么地方见过你?”我心中一懔,知道她认出了我的眼神,目下只能祈祷她看不穿我的假面具,我冷冷道:“望月城谁不识我。”华茜俏脸一沉道:“就算你取代了纳明,言语间最好小心点,纳明的下场就是你的镜子。”
我一听,心花怒放。计划终于成功了,丽清郡主已下了命令,召见我这胜足一百场的猛男,华茜的话正指出我成为了郡主的新玩物,但只是玩物,一天我像纳明般死了,她绝不会为我淌下半滴眼泪,就若她现在召见我这杀死纳明的人那样。
我目光转作温柔,深望她一眼,淡淡道:“冬天来了,春天亦将不远,人生就是如此,多谢指点。”
华茜愕然,想不到我居然说出了几句这类带着哲理的话来。
我道:“现在应到哪里去?”华茜从思索中惊醒过来,一招手,一辆华丽的马车向我们驶来。
我和她一同坐进车厢里,马车在女武士和黑盔武士护翼下向位于望月城中心处的郡主宫驰去。
我感到有点奇怪,她为何也坐进车厢里?这显示了她是郡主极端宠信的人。
华茜在车厢里蹙起秀眉,陷在深沉的思索里,我乐得不被查探,目光溜往马车外的风光。路上行人愈来愈少,马原曾告诉我望月城共有七个军营,三个布在城西分隔帝国和魔女国的‘望月河’一带,两个扎在城东,余下的两个则在郡主宫的周围,由七名黑盔武士的统领指挥,以彩虹的七色红橙黄绿青蓝紫命名,所以望月城市民又称他们为七色营和七色统领。总兵力达七万人,是望月城对抗魔女国的常规力量。华茜的女武士系统只有千许人,直辖郡主,不归七色统领,所以人数虽少,权力却非常大。
马车驶进通往郡主宫的大路。哨岗林立,护卫森严。
望月湖远远在望。郡主宫建于望月湖心一个小岛上,主殿高起,圆圆的殿顶,十多里外也清晰可见,据说郡主下了命令,任何其他建筑物也不可超逾郡主宫的一半高度,在心理上种下郡主宫君临天下之势,于此可知丽清郡主这人除了有美丽的身体外,脑筋亦大不简单。
主殿外另有八个副殿,将主殿团团围着,被纵横交错的亭台楼阁、掩映的林木、长廊连结在一起,自成一体。主殿副殿外另有高厚的城墙,确是十分稳固,马原说郡主宫真正厉害的地方,是地下还另有乾坤,即管望月城破了,要攻陷郡主宫,亦非容易。通往郡主宫是四条横跨湖面的人造大道,马车目下正走上其中一条大道,我要覆灭帝国的信心也不由动摇起来,究竟地图上所说的废墟,有什么力量能做到这点?
湖水清澈见底,鱼儿翻腾嬉戏。我心中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帝国两个最主要的人物大元首和丽清郡主,他们的皇宫均筑在湖心处,而据祈北所说,魔女宫也是筑在魔女湖上,这是否一种巧合,还是另有惊天动地的大秘密。马车速度转慢。
不知不觉间已走完了长达半里的跨湖大道,从垂下的吊桥进入城门,穿进郡主宫的范围内。
华茜的声音传入我耳内道:“你叫什么名字?”猝不及防下,我几乎脱口说出“兰特”两个字,幸好我也机灵之极,答道:“神力王。”
华茜冷冷道:“这那是名字?”我丝毫不让,回敬她冰雪般的目光,道:“我已习惯了,名字只是让人识别的记号,叫什么也没有问题。”
华茜出奇地没有发怒,反而压低声音道:“我记起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我将心中的震动隐藏在古井不波的脸容里,甚至连眼也不眨一下,这是最关键的时刻,一个不好,便是杀身之祸,可是我却知道华茜只是虚张声势,她若肯定了我假冒的身份,大可发出擒下我的指令,何用费神套我的反应。我露出一个微笑,温和地道:“我们定是有缘,或者前世是夫妇也说不定。”
华茜脸色一沉,幸好这时马车停了下来,她冷哼一声,先下车去,我随她而下,马车停在一座院落的正门处,几名俏丽的宫女迎了上来,恭敬地向华茜鞠躬,眼睛却有兴趣地打量我这新宠男。华茜道:“你随她们进去吧,若没郡主亲下的命令,绝对禁止随处乱走,否则休怪我无情。”
我故意色迷迷地上下扫视了她数遍,在她脸带怒容时,才大步踏进门内。
“停步!”华茜的娇喝从后传来。我停步转身,那几名俏宫女吓得花容失色,缩在一旁。华茜左手搭在剑把上,杏目圆睁。
我冷冷地盯着她,刚才看她的目光,是我故意为之,直觉告诉我,她对我有种奇异的情绪,可能连她也不明白,而我正是利用这点,使她难以用冷静和合乎常理的方式来处理我,以至识破我的伪装,这虽是险着,却是死里求生的法门。
她寒声大喝道:“用你的贼眼再看我一次。”我将冷脸化作阳光般温暖的笑容,淡淡道:“剑是用来杀死仇恨你的人,而不是欣赏你的人。”转身便走,直到我步进豪华的寝室里,华茜也没有再出声,也没有跟来。
俏宫女服待我沐浴包衣,最后躺在宽阔的大床上,一睡便至日上三竿的时刻。睁开眼来,阳光从高可及人的窗户射入来,照得云石砌成的地面闪闪生光。
我舒服得几乎叹息起来,只希望这不是纳明的房间,睡的也不是他的床。
睡眠使我精神尽按,有信心应付任何的危机。我从床上跳起来,踏出房外布置得美轮美奂、金碧辉煌的大厅,在厅的一角处,昨夜服待我的其中两名宫女正在奕棋,见到我惊喜地道:“你终于醒来了,昨夜郡主来看过你,见你睡着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