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羞涩地从衣领处,拉出金链连着的一个小金牌,递给我看。小金牌上铸了一个人首蛇身的怪物,造工精细,栩栩如生,我看了一会,问道:“谁给你的?”
西琪道:“自小便有的了。”我知道若要找到答案,必须问祈北才成。扶着她站起来,道:“你走得动吗?”
西琪点头。两小时后,在一个山林的隐蔽点和祈北会合,我详细地将换回西琪的全部过程说了出来,祈北很耐心聆听,反覆地询问几次,最后皱起眉头,苦苦思索。
西琪见到爷爷,情绪稳定了不少。祈北望向西琪,无限怜爱地道:“琪儿!最后一次昏迷前,你记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西琪呆了一呆,瞪大眼睛,茫然道:“奇怪,为什么我一点记忆也没有?”
祈北脸泛忧色,望向我道:“巫师的法宝,就是毒药配合巫术,琪儿虽不似中毒,但总是令人担忧。”西琪长长的秀发,在头上结了个髻,用一枝发簪穿过髻子,看来精神奕奕,怎样也不似有什么问题。
我心中一动,问道:“黑寡妇在那里?”祈北指着一棵树道:“就在那树后。”我站起身,往祈北所指的方向走去。祈北低喝道:“你干什么?”
我回头道:“巫师放了西琪,我自然要放黑寡妇。”祈北凝视着我,好一会才择手道:“或者你是对的。”才说完,他转身往西琪走去。我来到黑寡妇身旁,将她拍醒过来,解开了捆绑,道:“你可以走了。”黑寡妇揉搓着被绑得麻木的手脚,乌溜溜的大眼却盯在我的脸上,忽地轻声道:“我从未见过比你更有英雄气概的人。”再深深望我一眼后,消失在林木的深处。
祈北走过来道:“此处不宜久留,我们走。”我们朝巫师退走的相反方向,往北而去,当爬上一座高山时,祈北停了下来,指着远方起伏的山峦道:“那是连云山脉,朝那方向再走百多里就是帝国内与日出城并称两大名城的望月城,望月城再去是望月河,河外就是魔女湖,魔女城便是建在湖边的宏伟建筑。”
我看得修然神往,西琪来到我身边,依偎着我道:“你会带我去吗?”
我有点尴尬地望向祈北,祈北全神贯注,极目远眺,似一点也没有留心我们在说什么。我伸手拥抱了西琪一下,在她耳边轻声道:“无论到哪里,我也会带你去。”
西琪闭上美目,沁出了一滴晶莹的泪水,像所有苦难都随此泪水而去。
祈北道:“走!”我们往山下走去,天色逐渐昏暗,路上我们再没有说话,直到午夜才停下来,在一个洞穴里生起了野火,吃着前天猎回来的兔肉。西琪靠着我睡着了,希望她在经过这么多苦难后,有个好梦。
祈北沉声道:“你知道吗?巫师有种追踪秘术,据说没有人可以把他甩掉,当年追踪我的若是他,我可能也逃不掉。”我沉思不语,好一会才开口道:“刚才一路上,我总有一种被人在暗中窥视的感觉。”祈北仰天叹道:“兰陵有子如此,死该瞑目,你已开始培养出剑手的灵觉!这对你将来击败大元首,会有决定性的帮助。我老了,余日无多!”
我心中升起不祥的预兆。自遇祈北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壮志消沉,不知是否愈接近魔女国,便愈使他心生感触。当年发生的事,一定并非他所说的那么少,西琪的身世也是一个疑团,甚至她佩载的颈链,也应是大有来历,否则为何连哥战也悬崖勒马,没有侵犯她。
西琪枕着我,睡得酣熟,呼吸均匀,感受到她的体温和处女的幽香,我心中盈溢着幸福和实在。那是我从末曾有的感觉,我愿意尽全力去保护她。
祈北微喟道:“假若你拿地图去见魔女,保证她会全力保护你,因为她也希望能到废墟去。”
我惊异得合不拢嘴,叫道:“什么?地图不是智慧典最后一页吗?父亲既得自魔女,她自然看过。”
祈北摇头道:“地图是用一种奇异的材料在智慧典上写成,要在日光下曝晒才会显现。当日我和兰陵决斗,智慧典掉到地上,翻了开来,地图才显现出来,那时我还不知这地图如此重要,回去和魔女一说,她才告诉我她一直在找寻这地图,因为智慧典一开首便提到这地图的存在。”
我想不到整件事如此转折,心中像想到很多东西,也似乎什么也抓不着。“咚!”一下奇怪的声音从远方传来。我和祈北愕然对望,大感不妥,那像是敲鼓的声音。荒山野地,何人会深夜击鼓?
西琪震了一震,茫然张开眼睛。“咚!”。
这次声音大了一点,清楚地是鼓的响声。“小心!”祈北大声叫道。
我反应已来不及。劲风向我突然袭来,那是发自西琪躺着的位置,我的脑一片空白,完全想不到发生了什么事。祈北一掌将我推开。
一枝闪闪生光的铁簪擦脸而过,直刺进祈北的左肩处。祈北惨哼一声,向后退去。铁簪转了一个圈,再向我刺来。我大叫道:“西琪!你疯了。”
她真是疯了。眼睛闪烁着青色的奇光,一簪一簪毫不留情地向我刺来,完全变了另一个人。
外面传来的鼓声更急了。我狼狈地左闪右避,最痛苦是不能对她还以杀着。
祈北叫道:“接剑!”将放在一角的长剑抛来。我一脚飞出,侧踢右肩,西琪灵活地闪开,我乘机接过长剑。
“锵!”长剑出鞘。鼓声忽变。西琪全身一颤,一个转身,往洞外走去,我狂叫追出,她已消失在漆黑的林木里。
我跪在地上,失望的情绪将我彻底淹没。自以为得胜时,却原来是一败涂地。巫师对西琪早施了巫术,使她变成一只厉害的棋子,现在西琪又再落在他的手上,我们的败亡已迫近眉睫。洞内传来祈北的呻吟声。
我抢进洞里,祈北倚洞壁而坐,脸上一片灰黑,眼神涣散。
我悲叫道:“你怎么了?”祈北摇头道:“我中了铁簪的剧毒,回天乏术,你不要再理西琪,立即到魔女国去,到了那里,你就会明白……快!他们绝不会放过你。”才说完,头一侧,一代剑手,与世长辞!
◎第一卷:魔 第四章 大开杀戒
我在他身边跪了下来,自出生以来,我从未试过如此沮丧和悲愤!当日在刑室见到父亲时,曾把悲愤化作了与帝国抗争的力量,但现在这一刻西琪走了,祈北死了!
我一向也知道巫师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但知道只归知道,岂料今天竟然以这样凄惨的方式去深刻地体会。我拿起了祈北的剑。父亲和他的血债,全负在我身上,而西琪还在他们手里。
我不知巫师用什么方法控制了她,只知必定与鼓声有关,难怪他如此顺从地和我换人。
我将祈北的剑挂在背上,大踏步往洞外走去。洞外黑漆漆地,不闻半点人声。
我心中一动,记起父亲说过一句话。他说巫师每逢施术后,都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如今外面静悄悄地,这话应是不假。
巫师若想追踪我们而不被察觉,只能只身追来,所以目下他极可能是单身一人。
问题是他藏身在那里?。要在这样漆黑的山林找一个蓄意隐藏的人,便像大海捞针,我压着心脏的卜卜狂跳,冷静地思索以狡猾见称的巫师下一个可能的步骤。
假若我是巫师,一定会走来查看我和祈北两人是否被杀,但谨慎的他,当然不会只身犯险,于是他有两个选择。一是待自己复元后,但那时生还者早已远遁,所以这是下下之策。
其次就是召哥战前来。想到这里,我的斗志又激昂起来,假如能够杀死巫师,对帝国打击之大,确是非常严重。
我再不犹豫,往高处攀上去。来到一块大石的顶上,这处刚好俯视洞穴四周的情景。我想到巫师将西琪召走,是非常高明的一着,因为若我们没有受伤,自然会狂追西琪,那时只要他再有布置。我们便会掉进陷井里。
与巫师这种级数的凶人争斗,确是半分也不能大意。“嚓……砰!”
一道青光直冲天上,在高空爆起一连数朵七彩缤纷的烟花。
我心中大喜,计算着放射烟花的位置,小心地窜去。宁愿慢一点,也不想巫师察觉到我的来临。
在黑暗的树林里,籍着微弱的星光,我悄无声色地潜行。不一会我拨开了一堆丛林,向外望去。
巫师的黑影站在林间一片空旷的地上,西琪就立在他的面前。巫师散垂头发,口中喃喃念着奇异的语言,叫道:“脱下你的衣服。”
一阵窈窈簇簇的声音,西琪将全身衣服脱下,美丽的线条和肌肤,在星光下闪闪生辉。我强忍着心中的愤恨,等待着偷袭最适合的一刻,果然不出我所料,巫师的声音沙哑而中气不足,显然因施术而元气大伤。
巫师道:“乖孩子,真是难得,没有你处女之质,我又怎能够迅速复元,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来!你现在感到很需要男人,对了!就是这样。”
西琪口中发出思春的娇吟,一步一步往巫师走过去。巫师喉间发出嘿嘿淫笑,心神全被眼前的美丽女体所吸引。
我蓦地弹出,手中长剑离手击去,闪电般直奔往巫师的背部。
巫师全身一震,待要闪开,长剑已贯背而过,他狂叫一声,向西琪扑去。
我惊天动地般嘶叫起来,死命标前。巫师将赤裸的西琪搂入怀里,透胸而过的剑刺入西琪体内。西琪惨叫一声,和巫师滚倒地上,我已扑至巫师身后,一把将他拉起,血剑从西琪胸口脱出来。
我狂怒下将巫师抽起一脚踢开,同时拔回长剑。这一脚是全身气力所聚,巫师一声惨叫,全身骨胳碎裂而亡,远跌地上,变成一堆软肉。
我将西琪的头抱在怀里。她张开无神的眼睛,口唇颤动,我忙将耳朵凑了上去。西琪道:“假使所有事再发生一次,我还是要救你……要……爱你。”跟着闭自死去!
大群人走动的微弱声音从远处传来。我强忍悲痛,抱起西琪,迅速取下她的胸牌。将她放在一堆干树枯枝上,用火种点燃,当火焰将她纯美的肉体吞噬时,我才忍泪离去。火光和人声给抛离在远方,但我却知道自己的心已留在那里,长伴西琪。
这世界已没有任何力量,可改变我颠覆帝国的决心。我正肉行尸般穿林过岭,反而奇迹地没有遇上帝国战士,当然我不相信大元首会放过我,但我唯一的优点是大元首并不知我要到哪里去,因为没有人知道废墟在哪里,包括我在内。但祈北死前所说要我到魔女国的指示,却深深地刻在我心上,所以自然而然地,我向神秘和拥有比帝国更先进文明的魔女国进发。我将从西琪颈上除下来的胸牌拿出来,不时仔细地摩挲观看。只有这胸牌才能使我拥有对西琪的美丽回忆,最后我把它悬在颈上。
七日后,我来到了帝国最外围的大城‘望月城’,这是距离魔女国最近的大城,位于望月河旁,是通往魔女国必经之地。也是对我来说最危险的地方。
我在一道溪水中洗了个澡,用小刀将头发修理好,胡子刮掉,又从祈北遗下的行囊取出干净的衣服换上,这才往望月城进发。
通往望月城的路上满是来往的商旅,附近的农夫都将收成拿在城里贩卖,这对我隐藏身份大有帮助。我将剑包好,放在一扎柴枝里,掮在背上,扮作普通的农民。一辆载着谷物的骡车从后赶来,我连忙避往道旁。“哗啦哗啦!”
一箩谷从骡车上跌了下来,撒满一地。驾车的胖汉一边咒骂,一边停下车来。我走了上去,帮他将谷物检回箩里。那个胖汉打量了我一会,叫道:“你叫什么名字?”我随口答道:“叫我西北便成。”
西是西琪、北是祈北。那个胖汉笑道:“这名字倒怪,我叫马原,是这里的名人,来!看在你帮忙的份上,坐上我的骡车来吧。”
我求之不得,那会拒绝!这对我进入城里,大有帮助。骡车开出。马原打量着我道:“你很壮健,模样也颇英俊,不如跟着我找生活,保证你丰衣足食。”跟着压低声音道:“这处的武士都很给我面子。”
说到这里,刚好一队四、五人的黑盔武士迎面策马驰来。
我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已作了最坏打算。雄赳赳的黑盔武士,转瞬间迫近。
马原以极度夸大的动作向接近的武士道:“各位大爷你们好!”
为首的武士冷眼瞅着我道:“这是谁?”马原道:“是跟了我十多年的小伙记,这次随我出来见识见识。”
武士点了点头。马原陪笑道:“上次我送来的东西,有一份是大爷的,不知收到了没有?”武士至此才露出笑容,点点头,策马去了。其他武士紧跟而去。
骡车继续前进。我沉声道:“为何帮我解围?”马原收起嬉皮笑脸,淡淡道:“因为你需要。”我心中一凛,知道此人表面像浮滑市侩,其实绝不简单,不过看他样子,知道他不会继续以此作主题讨论下去,我识趣地闭口,不再问了。
转过了一个弯后,走上了通往望月城的康庄大道,交通亦繁忙起来,不时见到队形整齐的武士驰过,对马原都给足面子,显然他是个八面玲现,买通上下关节的人。
望月城矗立在大路的尽头,规模宏伟,圆顶的建筑物像一个个肃立的巨人,从高处俯瞰着进城的各式人等。
据我所知望日城是近十年才建成仅次于落日城的大城,全部建筑依据智慧典建筑篇内的图则。
城主据说是大元首的亲妹丽清郡主。但对他们是否真属亲兄妹,我父亲却曾表示过怀疑。她出名冶艳放荡,面首三千,但剑术和智谋都是上上之选,是个难缠的人物,否则大元首他也不会派她来坐镇这对抗魔女国的前线重地。
在马原的掩护下,我无惊无险地顺利进入城内。城里街道纵横交错,大体上丽清郡主的宫殿位于占地三十多里的望月城正中心,东南西北各有一条可供十二匹马并驰的大道,其他的路就是以这四条大路作骨干,蜘蛛网般四通八达。所有旅馆、妓寨和交易场所均集中在四条大路的两旁,连绵数里,热闹非常。
这时是午后时分,街上满是城民和外来的商旅,女士们身穿彩衣,花枝招展,男人多配有长剑,或有武士随从,一队又一队的黑盔武土,不时巡过。
我想不到连帝国一个边疆的城市也有如此气象和规模,不禁更添压力,但再没有任何东西可阻止我往地图上的废墟走去,为了父亲、家人、祈北,还有西琪,想到她,我的心抽搐了一下。
马原道:“为什么你的脸色这样难看?看,让我带你四处去见识一下,保证你乐而忘忧。”我想了想,马原这么有办法,不如向他探问往魔女国的捷径。
我问道:“魔女……”马原喝道:“闭嘴!”一对兔子般的眼睛四处溜去,看见没有人注意意我们,才道:“记着,在这里不要提这两个字,否则必遭横祸。”
马原将我带到一所旅馆里,租了房间,吩咐我留在房内,自己却走了出去。我乐得睡上一觉,一睡便至深夜,马原回来时将我惊醒过来。
马原道:“啊,来吧!让我带你去见识一下。”我知道此人大不简单,必另有深意,而且这一觉令我体力恢复,也想活动一下筋骨,顺道探查往魔女国的门径,答应一声,随他往外走去。
马原眨眼道:“武士怎可不拿剑?”我射出凌厉的目光,剑般刺入他眼,冷冷地问道:“你究竟是谁?”
马原笑道:“是个站在你这边的入,来!我们走。”我拿起祈北的宝剑,悬挂在腰间,随他走出旅店之外。街上二灯火通明,薄羊皮制的油灯分列大街的两旁,将原黑暗的世界照耀得变成白昼般的天地,街上人来人往,似乎午夜后更是活动的时间。
前面忽地起了一阵混乱,路人纷纷走避,躲到两旁,马原一把将我拉进一条横街里,在我耳畔低声道:“看!”在一队武士簇拥下,几名衣着豪华的青年大摇大摆在街上走过。
马原道:“这些都是郡主的‘宠男’,在这里非常有权势,尤其那穿着蓝衣的叫“快剑纳明’,不但是郡主身边最得宠的人,也是望月城的头号剑士,不能小臂。”
我留心打量他,这人身材瘦削,个子颇高,一张马脸虽说不上英俊,但顾盼间自有一股慑人的风采。
我默默地留心记下他的样貌。这批宠男过去后,我和马原继续走路,我奇怪地发觉遇上的大多是一群一群身穿武士服装的女子,这里女人的地位似乎不低,我不禁将心中的想法跟马原说了。
马原笑道:“一些些吧,待会我带你去见识些半点地位也没有的女奴。”
他那圆肥的脸孔永远拴着诚恳的笑容,一团和气,令人感到易于相处。
马原带领下,我们转入了一条横街,不一会,眼前豁然开朗,来到了一个大广场里,广场上聚集了至少有千多人,闹哄哄地,原来是个买卖的市集。
各式各样的货物,由陶瓷盛器、鱼网、药物、狩猎工具。布匹,以至各式各样的兵器,都是交易的物品。
买卖热烈地进行着,讨价还价的声音交杂在一起。灯火将广场照耀得如同白昼,这是日出城也没有的奇景,我想不到望月城如此兴旺,暂时将对西琪的悼念抛开,有兴趣地东闯西荡。
一个玩蛇的人吸引了我的注意,挤进了围观的人群里,看了个够后,才弓身往后退去。就在此时,后面传来一声娇叱!“小心点!”
一股劲风从背后劈来。我灵巧地往侧一闪,刚好避过从脑后推来的一掌,转身往后望去。七、八名全副武装的女子杏目圆瞪,怒盯着我,看她们的装扮,应属丽清郡主属下的女武士,刚才我后退之势,如果不经过灵巧的一闪,可能会碰到其中一个隆起的胸脯上。当先一名女武士喝道:“下次再这样,看我们要不要你的狗命?”
她们其中一位身材特高、美貌远胜其他的女武士,盯着我道:“你是谁?身手相当不错。”我的目光扫过她武士服装肩头的金带,知道她是望月城里重要的人物,心下警惕,故意垂头谦卑地道:“我只是无知小民,务请恕罪。”
看到我的惶恐样子,她眼中闪过不屑的神色,领头走了,其他女武士簇拥而去。
我抹了一额冷汁,正不知是否应该继续闲荡?马原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拉着我叫道:“随我来!”
我们穿过广场,来到一座大理石建成的建筑物前,大门处人来人往,只不知里面是干什么的,才踏进门内,一阵阵疯狂的叫嚣声风暴般从里面传出来。
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仍给里面的情景吓了一跳,在高燃的火炬下,宫殿般的大堂中筑起了一个大圆台,两名壮汉正在台上角力。
圆台四周围了数百人,男女都有。他们拼命地在叫、在打气,令人热血沸腾。马原在我耳边高声叫道:“他们在赌博,你有没有下注的兴趣?”
我摇头道:“没有!”他显然听不到我说话,却见我摇头,耸肩扮了个可惜的鬼脸。
“砰!”台上一名壮汉给摔下台来。欢叫声震耳响起,胜利者在台上耀武扬威,那些女人比男人更狂,伸手上台去摸他。
马原叫道:“他已连胜九十九场了,若他再多胜一场,郡主便会召见他,说不定还要他陪上一晚。”
我细看台上的壮汉,身体的肌肉均匀扎实,两眼闪闪有神,果然有点门路。
台下的男女高叫!“神力王、神力王……”神力王更神气了。
“锵!”一下两剑交击的清响将震耳欲聋的叫喊声压下去。
众人愕然望向大堂入口处,一群人大模大样横排在那里。我一眼便看到原来是刚在街上遇见的那批郡主的宠男,快剑纳明站在最前头,左右手各持一把短剑,那下声音便是他弄出来,其他宠男站在他身后,唯他马首是瞻。
嘈吵声停了下来,但回响仍在大堂里激荡。纳明一马当先,大步走过去,马原将我拉往一旁,其他人也争先恐后地退了开去,裂开一条通路,让这批横行的恶霸通过。我本来想走,现在却改变了主意。一时间喧闹震天的角力场,变成鸦雀无声,只有他们步履发出的“噗噗”声。
快剑纳明昂首步上角力台。那神力王为他气势所慑,退往一角去。纳明不可一世地站在台中央,缓缓地转动身体,两眼爆闪着凌厉的光芒,环视着角力台下寂然无声的数百人。当他眼光扫过我脸上时,停了一停,我垂下目光,避开了与他盯视,他的目光才移往另一处去。纳明冷冷道:“只打赢了九十九场赛事,尚未有资格称王。”
神力王沉声道:“我一定会胜的,赢多一场,我便可以见丽清郡主。”
纳明怒喝一声,盯着神力王,额角青筋跳凸,道:“你赢了我,才有资格说这句话。”一扬手,身上披风一片云地离开身飞出台外,落进人群里。
围观者见又有热闹看,轰然起哄。神力王怔了一怔,脸上掠过一丝凉惧的神色,显示出他没有胜这纳明的把握。
马原在我耳边道:“纳明妒忌了。”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因为神力王再胜一场,便可作丽清郡主人幕之宝,身为丽清郡主最钟爱的男宠,自是心中不忿。
我对纳明甚无好感,一拍马原肩头,退往门旁一个阴暗的地方,高叫道:“不公平,神力王需要休息。”
纳明一愕向我望来,但阴暗光线下,估量他只能看到个模糊的人影。
围观者最易受影响,纷纷附和,显然纳明亦是个神憎鬼厌的人物。
眼见神力王趁机退下,我目的已达,便往进口处退去,才走了两步,一群人横拦门前,竟是原先在广场遇见的那批女武士。
那身材特高的美女盯着我,眼也不眨一下。我暗叫不好,心中转着突围的念头。
那女子眼里闪着奇怪的光芒,低声喝道:“还不快走,纳明找你来了,我可以阻他一阵。”我呆了一呆,不明白她为何帮我,马原已一把扯着我,往大门处冲出去,一阵左穿右插后,远离了角力场陛。马原大口喘着气,埋怨道:“你也算胆大包天,自身难保,还要好管闲事,幸好华茜帮你。”跟着奇怪地道:“她好像认识你的样子。”
我问道:“华茵是谁?”马原道:“她是望月城的首席女剑手,是郡主身边的大红人,也是快剑纳明的死对头,来!还要带你去一个地方。”我跟着他在错综复杂的街道上走着,愈走愈多人,似乎某一处正在发生着很有吸引力的事,把所有人都引往那处去,但马原一声不响地走着,我也不好问他。
再转出一条横街,一个大约和宫殿般巨大的帐幕在眼前出现,很多人都往内钻去,我们几经艰苦,才挤了进去。帐幕里闹哄哄地聚集了数百人,比之刚才角力场陛里的声势有过之而无不及。
帐幕的另一方是个高台,台上站立了十多名身上衣服少得不能再少的年轻女子,只在胸部和下身处披着两条薄纱,若隐若规,非常诱人。
一个胖汉在台上声嘶力竭地叫道:“三十个金币,有没有人出得更高的价钱?”
“三十二。”台下有人狂叫道。我呆了一呆,向马原道:“什么?你叫我来就是看贩卖女奴。”
马原眨眼道:“当然不是,跟我来。”才说完,便往台下的一侧挤了过去。
我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惟有跟去。几经辛苦,才挤到台侧,幸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台上的女奴,任我们怎样碰撞也毫不在意。
马原推开台侧的一道小门,走了进去,我跟着他走。这大木台将大帐幕内可容千人的空间分成大小两截,买卖进行的占了四分三地方,而台后的地方全被布帐遮着,占地也不少。我才钻进去,立时呆了一呆。五、六十名女子百多双眼睛一起射在我身上,燕瘦环肥,春意撩人。我从末试过这样被这么多女人凝视的滋味,脸上不由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