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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飞首先立足瓦脊,环目一扫,只见大街小巷全是涌来的秦兵,只要他们停下呼吸几口气,肯定将陷身重围之内,休想有命离开。
燕飞又大叫一声:“这边走”,双足发力,奔往屋脊另一端,在短短两丈许的距离间不断加速,到他足尖点在尽端,冲力积蓄至巅峰,就那么全力腾空而去,直投往离地面高达十多丈的高空,有如没入黑夜裹去。
拓跋硅和刘裕都不晓得燕飞葫芦内卖的是甚么药,要他们从第一楼往地面跃落,当然不会是问题,可是从十多丈的高空掉往地下,则可不是说笑的一回事,肯定轻则头破骨折,重则一命归天。
不过两人对燕飞是信心十足,知道必有化险为夷的后着,且留在这裹是必死无疑,而最重要的是燕飞虽看似用足全力,事实上是留有余力,所以其落点该有固定的目标。叱喝声中,两人紧随燕飞先后投往同—方向。射往第一楼适才三人落足处的箭矢全部落空。急怒攻心的乞伏国仁和慕容永,领着乱成一团的秦兵,从地面往三人追去。隐隐中,乞伏国仁感到这场围捕有个很大的漏洞,就是三人可轻易混入搜捕的队伍中,而由于己方人数太多,兼在黑夜,对方可轻易鱼目混珠,不过这破绽已无法补救,若早一步能够令所有人不准擅离岗位,各自固守为战,三人将是插翼难飞,现在则是悔之已晚,只希望能亲自把三人截住,那是他唯一的机会。纪千千来到谢安身后,秀眉轻皱的道:“为何所有事,都像堆在这段时间发生?”谢安凝望秦淮河对岸辉煌的灯火,耳内隐隐听到青楼画舫遥传过来的管弦笙曲,淡淡道:“道理很简单,干爹因时日无多,不得不改变镇之以静的妥协策略,务要趁此时机,为江南的老百姓,尽点心力。”
纪千千趋前一步,娇痴的把纤手挽着谢安的臂弯,微嗔道:“干爹不要再说甚么时日无多好吗?听得千千心也烦乱起来,也觉得真像时日无多的样子。干爹定会长命百岁,领导我们汉人收复失去的河山。”
谢安叹道:“自家知自家事,自从四十七岁那年因炼丹出岔子,差点走火入魔,后来虽被“丹王”安世清出手相救,得回一命,然而遣害极深,直至今天仍未痊愈,最近更不时复发,使我知道寿元将尽,能多捱两、三年,已是奇迹。”
纪千千尚是首次听闻此事,更是首次晓得谢安也曾沉迷丹术,致出乱子,为之愕然。•谢安往她瞧来,双目充满慈爱神色,柔声道:“干爹对生死视作等闲,根本不放在心上,本来也有放心不下的事,幸好经过多年努力,终把小玄培育成材,将来的天下,就要看小玄的本领。现在干爹只是趁还有点影响力,减轻他的负担吧!”
再把目光投往秦淮河去,无限欷嘘的缓缓道:“现在竺法庆终于把魔爪探往南方来,还通过竺雷音和国宝与皇上兄弟搭上关系,此事若成功,为祸之烈尤过孙恩的天师道。哼!我谢安岂能坐看此事在我眼前发生,竺不归南来之日,将是他命丧之时,与这种残忍可怕的邪教之徒,再没有道理可以讲的。”
纪千千担心的道:“干爹不怕触怒皇上吗?何不联合朝中大臣,力谏皇上,劝他收回成命。”
谢安苦笑道:“皇上是怎样的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既不能动之以理,唯有镇之以威。当然!—切还是要看小玄胜负如何!”
纪千千心中涌起对谢安的依恋和崇慕,她有信心谢玄会不负所望击退苻坚南犯的大军,自己挽着的干爹,不但是当今天下最受景仰的第一名士,且是名传千古的风流人物。
拓跋跬和刘裕瞧着燕飞往一片竹林降落,心中叫妙,柔荑的毅力,最能化去落下的冲劲,他们本来想到的落点可能是池塘或是水沟之类,那也可令他们安然无损,不过却会弄得浑身湿透,变成敌人明显而不含糊的追捕目标,竹林跟池塘当然是天和地比,理想得多。竹摇叶动,沙沙作响,燕飞借竹劲不住减速,然后往南投去,没入一道小巷襄,拓跋硅和刘裕那敢迟缓,紧随其后。
三人在巷内会合,往巷子另一端掠去。
号角声在东门大街的方向传来,指示全集守兵有敌来犯。
三人却是不惊反喜,因为这只会更添混乱,只听得号音却不晓得入侵人数的多寡,更不会知道敌人是作自己人的打扮。
甫出长巷,拓跋硅和刘裕发觉已随燕飞横切入南门大街,—队五十多人的秦兵正从南大门出口赶来,看走势该是赶往东门大街,两方碰个正着。燕飞先发制人,以氐语大喝道:“晋人无能!”带头的人即回应一声“不堪一击”,看清楚是苻坚的亲兵,态度变得恭敬,喝停手下问道:“发生甚么事?”
燕飞道:“有刺客混入集内,我们奉天王之命,去守卫外寨大门,快随我们来。”说罢领先往南门奔去。拓跋硅和刘裕心中大赞燕飞的急智,因为没有比这更佳的离集出寨的脱险法,与众兵一哄而去,直奔南门。把守南门的秦兵瞧着己方的人掉头奔回来,人人一睑茫然,燕飞已大喝道:“备马!”
那兵头也跟着喝道:“还不备马?”
守门的秦兵那敢怠慢,把集门外马栏的马牵出来,燕飞等那会客气,立即飞身上马。
在南门集外和外寨壁之间,有两组军营,乌灯黑火的,只有少许人惊醒过来,出营张望,可知秦兵实在劳累不堪,即使号角频催仍未能将他们唤醒。可是外寨处则是火炬处处,—个接—个的箭楼挂上风灯,紧闭的大寨门更是橙火通明,守卫重重。燕飞勒马回头一看,大批秦兵正沿着南门大街潮水般涌过来,由于距离达千步,一时看不清楚是否有乞伏国仁的红披风在其中,不敢延误,猛夹马腹,领头往南寨门街去,两人并驰左右,后面则是长长一队被他们愚弄氏秦骑兵。出得集门,二人逃生的机会以倍数增加,有若归山的猛虎、回海的蛟龙,浑身充满劲力,等待抵达寨门的关键时刻。燕飞三骑不住增速,往寨门刺去。守卫寨门的秦兵虽没有弯弓搭箭,然而人人露出戒备神色,负责的小将更高喝道:“停下来!”
拓跋圭高喝道:“我们有天王的手令,要立即出寨追捕敌人,立即开门!”燕飞放缓马速,探手怀内,似要把手令拿出来。后面的秦军兵头暗觉不妥,皆因燕飞他们的说话前后不符,但因距离较远,又是止于怀疑,一时来不及发出警告。风声骤响,乞伏国仁和慕容永在他左右掠过。
三人此时已驰抵寨门前,守卫涌上来要牵住马缰。
燕飞知是时候,大叫道:“手令在这裹!”说话时已与拓跋硅和刘裕弹离马背,腾空而去,足点大门顶部,借力投往寨外远处。
此时乞伏国仁和慕容永虽足不沾地似的全速赶至,却眼睁睁看着三人越过寨门,消没寨外,已知来迟—步,坐看二人逃之天天,却是徒呼奈何。
第 二 卷 第 十 章 三雄分道
第 二 卷 第 十 章 三雄分道
燕飞、拓跋硅和刘裕三人在淝水东岸、淮水之北,离边荒集五十多里的—处山头倒卧下来,因为实在再跑不动。
他们远远偏离流往寿阳的颖水路线,又专拣山林密处掩蔽,泅过颖水和淝水两河,没有停留的直抵此处,以避过乞伏国仁的天眼和追兵。
最先倒伏地上的是拓跋硅,燕飞倒下即翻身仰卧,看着刚开始发白黎明前的迷人夜空,刘裕则是双膝跪地,不住喘息。
在这一刻,份外感到生命的珍贵和难得,令他们更珍惜眼前安然活着的事实。拓跋硅脸颊贴着被露水沾湿的草地,边喘息边忍不住的“咭咭”笑起来,两手拍往地面,笑道:“燕飞你确是精采,最难得是在突变骤至的一瞬间作出这么正确的选择,否则我们将伏尸边荒集,不枉我们兄弟相交一场。”
跪着的刘裕终抵不住双膝的疼痛而—屁股坐下,闻言讶道:“你的话前一截我完全同意,却不明白跟是否兄弟有何关系?”
拓跋硅不能止笑地辛苦的道:“只有是我拓跋硅看得起的人,方可被我当作兄弟,你还不明白吗?”
燕飞仰望曙光照射,心底涌上温暖的感觉,身体虽是疲倦欲死,精神却无比舒畅快意。他晓得永远也不会忘记此一刻,那种二人同心协力去进行几乎没有叮能完成的任务,排除万难,再死里逃生的动人感觉。
自娘亲遇世后,他尚是首次感觉到生命是如此珍贵,再没法生出随缘而死的念头。
三人不断喘息,急需大量的空气,以填补身体所缺的需要。
刘裕辛苦的转动身体,面对淝水的方向,看着河水往淮水的方向流去,另辟话题道:“我们可能帮了那妖女一把,为她营造出逃生的机会。”
燕飞和拓跋硅暗中同意,她既有本领避过乞伏国仁地毡式的搜索,兼又周身法宝,当然会利用他们突围逃走牵起的混乱形势,溜之天天。
奇怪的是三人均发觉此刻对她已恨意全消,这或者是安玉晴最特别的地方,不论干甚么坏事似仍是理所当然的,不这样反不能显示她别具风情姿采的风格,确是不折不扣的妖女。
拓跋硅终收止笑声,深吸—口气道:“若让我碰上她,必会教她好看。”
刘裕怪笑道:“你会怎样对付她,她也不是好欺负的。”
拓跋硅道:“正因她不好欺负,我才要欺负她,那才够味道嘛!”
刘裕往他瞧去,刚好拓跋硅也从地上抬头朝他望来,两人目光接触时有会于心的放怀大笑,充满男性对女性的色情意味。
拓跋硅见燕飞没有反应,滚到他身旁,以手支颔,看着燕飞俊秀的脸庞,讶道:“你在想甚么?是否想在我们两人的魔爪下来个英雄救美人,不过兄弟要提醒你,这可是个蛇蝎美人哪!”说到最后—句,他和刘裕两人又放声大笑,刘裕更笑得前仰后合,拍手拍腿,情状本身已令人发噱。
拓跋硅笑得浑身骨痛,喘着道:“我好像从未试过这般开心快乐的,甚么事也觉得非常好笑。”
燕飞终露出笑意,悠然道:“道理很简单,失而复得最令人欣悦,尤其复得的是我们三条小命,所以我们尝到从未之有的欢欣。”
刘裕点头道:“说得好!嘿!你还未回答拓跋老兄刚才的问题。一
燕飞淡淡道:“我的脑袋空白—片,只知自己在监视天空,以免失而复得后又得而复失,空欢喜一场。”
拓跋硅翻过身来,像他般仰望已发白的天空,道:“两位有甚么打算?”
燕飞倏地坐起来,边活动筋骨,边道:“我最想的事是好好睡一觉,不受任何惊扰,只町惜目前仍身在险境,所以希望有那么远走那么远。”
拓跋硅在片刻沉默后,向刘裕望去,刘裕会意,知道他有私话与燕飞说,更猜到他要说的话,又暗裹希望拓跋硅这些话不能打动燕飞,站起来道:“附近该有道可口的清泉,让我占找找看。”
迳自下坡去了。
拓跋硅瞧着刘裕的背影,有点自言自语般道:“这是个很特别的南人,不但体质非凡,性格坚毅,且识见过人,有勇有谋。”
燕飞望他—眼,淡淡道:“他和你有很多地方相近,但亦有截然不同之处。”
拓跋硅坐起来,道:“听你的口气,好像不愿和我问北方去。”
燕飞探手抓着他两边肩头,道:“我再不能过以前那种每天都枕戈待旦的生活,而且慕容族的人已晓得慕容文是死于我手上,若我随你回去,你会于气候未成前便被慕容族击垮,即使慕容垂也很难维护你。聪明点吧!你怎叮以为我一个人,失掉复国的大业。”拓跋硅哑口无言。燕飞明白他是怎样的—个人,更明白这番话对他的作用,而他说的确是事实。慕容文之死,对整个慕容鲜卑族不单是仇恨,更是污点和耻辱,而此恨此辱只有燕飞的鲜血方能洗刷掉。
拓跋硅望着燕飞,双日射出真挚深刻的感情,沉声道:“你小心点,当有一天我拓跋硅立稳脚后,你必须回到我身旁来。”燕飞暗松—口气,拓跋硅是他唯—感到无法拒绝其要求的人,他们的交情是建立于童真的时代,没有任何东丙可以改变,经得起任何考验。纵使长大后的拓跋硅如何不择手段,心狠手辣,对他仍是情爱不逾,
放开双手,微笑道:“我也想尝几口甜美的清泉水,还记得我们在山瀑嬉水的好日子吗?”拓跋硅扯着他站起来,欣然笑道:“若不是你提起,我差点忘记了。近年来我已很少回想以前的事,脑内只有报仇和复国。哈!你真了得,连慕容文也命丧于你手底,大快我心。”
两人把臂循刘裕刚才离开的方向下坡,穿过—片疏林,看到刘裕在林间—道流过的小溪旁跪下来,整个头浸进水裹。
刘裕闻声把头从水裹抬起来,兑到两人,站起来大呼痛快,头睑湿淋淋的。
拓跋硅张开双臂,微笑道:“我的好战友,让我来拥抱你一下,这是我拓跋鲜卑族的道别礼。”刘裕哈哈—笑,过来和他拥个结实,讶道:“你竟不留卜看苻坚的结局?”
拓跋硅放开他,改为抓着他双臂,双日闪闪生辉,道:“际此苻坚声势如虹之时,我难得地知道北方大乱即至,怎可不光,步回去好好准备,抢着先鞭。”
刘裕欣然道:“好小子!想得很周到,若苻坚得胜,你也可快人一步,及早溜往塞外。”拓跋硅叹道:“希望情况不会变成那样子!不过若南方完蛋,你倒可考国亡人亡,对苻坚我是宁死不屈的,更不会逃生。”拓跋硅松开双手,点头道:“好!现在我终于明白刘裕是怎样的—个人。有一天若我能统—北方,大家说不定要在沙场相见,不过我却永不会忘记在边荒集内,我们曾是并肩作战的好兄弟。”
说罢往后退开,一声长笑,挥手便去,去得潇洒决绝,充盈令人心头激动的壮意豪情。
燕飞呆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心巾百感交集,似已可预见因他而生在北方卷起的狂烈风暴!苻坚若败,北方必四分五裂,而在苻坚手下诸雄中,只有个慕容垂,可堪作拓跋硅的强劲对手。刘裕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道:“燕兄是否随我回去见去帅?”燕飞心神不属的想了片刻,终记起与谢玄之约,摇头道:“去见你玄帅已没有意义,我晓得的你比我更清楚,我再不起任何作用,”
刘裕愕然道:“你要到那裹去?”
燕飞现出茫然神色,淡淡道:“我不知道。争取时间要紧,刘兄请勿理会我,立即赶返寿阳,否则延误军机,也是得而复失。”
刘裕知道无法打动他,施礼道别,断然离开。
剩下燕飞孤零零—个人,来到溪旁跪下,把头浸进冰凉的溪水内去。
脑海不由自主浮现在长安进行刺杀计划的那段长达半年的口子。
他为探查慕容文的行藏,扮作周游天下的世家子弟,每夜进出烟花之地,交朋结友,终于在觑准•个机会下在长安著名的青楼外的大街上伏杀成功。
他虽去了心巾的仇恨,叮是亦结下—道因男女之恋而来又永不会痊愈的深痛伤疤!这是他另一个避隐边荒集的原因。
现在边荒集已变成苻坚的后防人本营,天下虽大,他再想不到另一个容身之所。在没有雪涧香和第—楼的地方,他真的不晓得日子怎么过?燕飞、拓跋硅和刘裕分手后第二天的正午,探子飞报寿阳的胡彬,苻融率领的先锋军直逼淮水而来,先头部队已过汝阴。
胡彬心想终于来了,立即通知仍在寿阳的谢去。
谢幺冷静的听过胡彬的汇报,从容一笑道:“苻坚按捺不住哩!我便助他完成心愿,把寿阳拱手让他,我们须立即撤往峡石城。”
胡彬对固守寿阳仍是死心不息,尽最后努力道:“据探子估计,苻融的先锋军兵力达三十万之众,骑兵约二十万,其他是步军,以这样的兵力,足够在占据寿阳后立即渡过淝水,进军八公山攻打石峡城,若两城失陷,由此到建康,凭我们的兵力绝对无法阻止胡马南卜。到大江之北诸镇全部失陷,建康将陷于捱打的被动劣势。”
岂知谢玄现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欣然道:“我正是希望苻坚与你想法相同,胜利是决定在这里而不是在建康。他原本的计划是已压倒性的兵力猛攻寿阳,再以另一军伏击任何赴援寿阳的援军,又或截断寿阳和石峡城的联系,同时另派人马牵制荆州大司马的精锐部队,三管齐卜,一举粉碎我们反击的力量,振起氐秦大军的士气。凭着边荒集作南北中转站之便为后援,展开长期作战的行动,逐部蚕食江北诸镇,令建康尽失屏障,我们势将不战而溃,在策略上苻坚是考虑周详,无懈叮击。”
胡彬忍不住道:“既然如此,玄帅为何要放弃寿阳,倘若何谦将军能击溃敌人下游渡淮的部队,我们说不定町保住寿阳,再或大司马在西面战线亦顺利告捷,我们便有取胜的机会。”
谢玄微笑道:“若你是苻坚,忽然兵不血刃的得到寿阳,你会有甚么想法?”
胡彬发呆半晌,答道:“我会看穿玄帅兵力薄弱,不足以固守寿阳,且会于得寿阳后,立即发兵渡过淝水,攻打峡石城。”
谢玄道:“你是否有点求胜心切呢?劳师远征,从长安到洛阳,由洛阳到泗水,再由边荒集渡淮至寿阳,町不是短的路程。”
胡彬完全代入苻坚的位置去,道:“叮是我必须配合在下游渡江的部队,若不牵制峡石城的敌人,敌人可能全力扑击那支原本用来左右夹击寿阳的部队。”谢玄点头赞许道:“假若当你的军队成功进占寿阳,忽然传来消息,下待大军集结休养
谢玄欣然道:“胡将军终于明白,苻融的二十万精骑,正是氐秦大军主力所在,如若败北,苻坚等若输掉整场仗。敌人是劳师远征,骤得寿阳,反打乱他们的原定部署。我不但希望他们加速增兵,更希望苻坚亲来临阵指挥,这正是我着刘裕送信予朱序其中一个目的。”胡彬到这刻才明白刘裕的秘密任务,不过心内仍是惴惴不安,若何谦的五千精锐无法找到下游渡淮的秦军,又或无法掌握时机击溃此军,便轮到他们输掉这场仗。
胜负只是一步之差。何谦和十多名亲兵伏在洛涧东岸—处丛林内,窥看洛涧西岸和淮水北岸—带的动静,叮惜找不到敌方丝毫的影迹。他身旁尚有刚来探营的刘牢之,由于关系到战争的成败,刘牢之放心不下,把水师留在卜游秘处,以飞鸽传书问准谢玄,赶来助阵。他官阶在何谦之上,何谦的部队变相由他指挥。因怕北方骑兵的斥候灵活如神,他们只敢在夜裹派出探子渡淮渡洛,以侦察敌人行踪,五千精锐则枕戈伏在洛涧束岸—处隐蔽的密林内,以避敌人耳门。
照他们猜估,敌人的奇兵必于洛口渡淮,潜上洛涧丙岸,再借淮和洛涧两水的天障设立坚固的营垒,然后西进助攻寿阳,只恨直至此刻,仍未能掌握到敌人行踪。若让敌人站稳阵脚,他们将坐失良机,峡石城的晋军更变成两面受敌。
夕阳逐渐没入西山,天地渐渐昏黑,寒风阵阵刮过两河交汇的广阔区域。何谦凑在刘牢之耳旁道:“今晚事关重大,据情报苻融的先锋军已向寿阳挺进,大有叮能于今晚渡淮,所以敌人若有部队于此渡河,亦将是这两晚的事,我准备尽出侦兵,采察敌人情况,不冒点风险是不成的。”
刘牢之暗叹—口气,暗忖如探子被敌人发觉,有所防备,那时以五千兵去突袭敌人强大的部队,无异以卵击石,但舍此却又别无他法。
就在此时,淮水方面—道人影冒出来,沿洛涧柬岸疾奔,所经处利用树林长草作掩护,若晚上少许,天色全黑,他们很有可能被此人迅疾飘忽的身法瞒过。
何谦正要下令手下拦截牛擒,看是否敌人奸细?身旁的刘牢之全身一震,扑出丛林外叫道:“刘裕!”
那人也愕然—震,改往他们的方向奔来,一脸喜色,正是负有特别任务深入边荒集的小将刘裕。
他直奔至刘牢之身前,喘着气道:“下属发现梁成率领的四万部队,看情况是准备明晚于离洛口三里处的上游渡淮,要突袭他们,明晚是最好的时机。”
来到刘牢之旁的何谦与前者面面相觐,完全不明白刘裕不但晓得是氏将梁成领军,更清楚敌方兵力是四万人,
刘裕续道:“他们全是骑兵,昼伏夜行,专拣疏林区行军,车好我一心寻找,沿途留意,终于在离淮水三里许处发现他们的先头部队在伐木造筏。他们人困马乏,数日虽众,却不足惧,寸是若给他们渡河立寨,我们便没有机会。”
刘牢之当机立断,向何谦下令,着他立即赶回营地,尽起五千精骑,准备今夜横渡洛涧。北府兵只有八十骑军,若这五千精骑于此役败北,等若北府兵的骑兵部队完蛋大吉。
何谦领命去了。
刘牢之向刘裕道:“趁尚有时间,你给我把此行经过详细道来,不可有任何遗漏。”
刘裕则是暗对谢玄心悦诚服,若非谢玄有此先兑之明,在此布下部队,那纵使他掌握到敌人的精确行藏,亦要坐失良机,徒呼奈何!
第 二 卷 第十一章 知遇之恩
第 二 卷 第十一章 知遇之恩
燕飞漫无日的地在边荒游荡,故意避开荒村废墟,拣人迹不到之处往东去。饿时采野菜充饥,以天为被,以地为床,重历流浪的生活。
他的脑袋空白一片,葚么都不占想,不过自自然然到—定时刻便练起功来。这几天他多次与高手交锋,大有裨益,很多以前未能触悟贯通的功法微妙之处,竟在这两天的无所事事间豁然而悟。但对日月丽天大法是否有所精进,他却是毫不在意,更不在乎。
这晚他坐在一处山头,半阕明月遥挂空际,心巾—片茫然,且生出不知为何身在此处的古怪感觉。
丙面四、五里外有一条由五十多所破房子组成的荒村,似在控诉战争的暴行,充满凄清孤寂的无奈情况。
他究竟身在何处,要到那裹去,一切都变得无关重要,对拓跋硅或南方汉人,他已尽了可以尽的本份,再没有仟何牵挂,战争接续而来的发展,也非他能左右。
在边荒集第一楼瞧着汉族荒人集体逃亡的情景,彷似在—刻前发生,忽然闸他便呆坐此处,中闪所发生的事竞有—种梦幻而不真实的感觉。远离逼荒集的安全感,反使他回复到这—年来习惯厂的浑浑噩噩,对任何事物均懒洋洋提不起劲的情性。
可是他必须为自己作出选择,至少是—个方向。
若继续东行,最终会抵达大海的边缘。想到这裹心小一动,听说海外别有胜景,最接近的有倭国和夷州,自己既对中原的战争和苦难深感厌倦,何不设法渡海去寻觅没有战争的乐土,人不了葬身怒海。
想到这裹,燕飞离开山头,下山去也。
苻坚策骑驰出大寨南门,直往寨外—处高地奔去,左右陪伴的是乞伏国仁、慕容永、秃发乌孤、沮渠蒙逊、吕光、朱序等—众大将,后面追着的是百多名亲随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