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看到阿九手中的两粒丸子,他顿时骇然大惊,颤抖着手忙道,“不可能…不可能,明明只有一粒丸子…”
阿九看这情形,只得对转身对护卫道,“你去请右大人来。”
“啊!夫人小心!”
护卫大叫一声,阿九顿时感到身后有一个黑影压迫而来,当即旋身后退一步,就腿踢了过去。
扑向她的正是君斐争,被阿九一踢,他身体往后倒去,却抓住了阿九的袖子用力往火池里一扯。
护卫眼疾手快,一刀斩断了袖子,将阿九拉住。
然而那手里的药丸子去随着君斐争落入了火池中。
“不!药!”阿九推开护卫,伸手向火里抓去。
那是君卿舞的救命药。
落入火中君斐争不甘的挣扎一下,试图再抓住阿九的手,然而护卫不容他有机会,砍断了他的手。
“哈哈哈…没有药了,再也没有解药了!哈哈哈…本王在地狱里面等你们,君卿舞…。”
他交出那血凝珠,为的就是等着这一刻的同归于尽。
他宁肯毁掉,也不会让君卿舞如愿。
阿九跪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扣着地板,眼底映着燃烧的火,最后绝望的闭上眼睛。
听到动静的秋墨赶了进来,看到阿九跪在地上,右手通红。
“小姐,你的手受伤了。”
阿九睁开眼,声线悲凉,“皇上呢?”
“皇上还在外面。”
在外面么?阿九站起来,浑浑噩噩的朝外面走去,暗道里到处都是刚才厮杀过的鲜血,此时闻起来,竟然头晕目眩。
来到大厅,全都是自己的人,而君卿舞的马车则停在门口,旁边只站着八大护卫。
帘子挂在一边,里面的那人侧身坐在位置上,只看得见那柔美如画的下巴和如天鹅般美丽的脖颈。
看见阿九出来,马车里的人扭头看来,目光落在她依稀还有泪痕脸上,然后下车。
周围的人一并都退下去,夜幕之下,只有一轮明月高挂在天空,落寞的投落在两个人身上。
“夫人。”
君卿舞瞧着身前的女子,缓缓抬起手摸向阿九的脸。
女子的脸,皮肤细腻而温暖,伸手触摸,一种难言的灼热直达心底。
可指尖碰触到那干涸的泪痕时,那温暖,当即变成了刺骨的冰凉。
“如果,来生,我愿意为你挨打,愿意为你挨饿,愿意与你逃亡,甚至…承受一切折磨和羞辱。”手指抚摸着这深深眷念的人,君卿舞声音轻颤,“那么,你会为我哭么?你会为我流泪么?”
月光之下,他面容有着近乎透明的苍白,斜长的紫瞳闪着光芒,却不是昔日那般的妖魅璀璨,而更像是烟花绽放时那种落寞和寂缪。
“卿舞。”阿九声音哽咽,她费尽了心思,却是终究没有为他拿到救命的恋人草。
抬手反握着他,却不料,君卿舞突然后退一步,竟然避开了她的手。
凄然一笑,“我…没有来生了。”
说吧,转身上了马车。
结局(三十五)
阿九手停在半空,看着那放下的帘子,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头,看到自己的影子破碎的落在了地上,显得几分寂寞。.
细长的睫毛垂在苍白的脸颊上,遮住了眼底那一丝自责和绝望——恋人草被毁掉,这些日子的辛苦,若不算上扳倒君斐争,那算是心血付诸东流。
马车里的人,透过帘子看着外面依旧站着的女子,张开的唇到底合上,然后仰头靠在位置上,深深的闭上眼睛。
暗处,那原本苍白透明的肤色突然掠起一抹异样的紫青,手指用力的握着旁边的扶手,“走。惊”
侍卫听出皇上声音有一丝急促,为难的看了看阿九,然后策马离开。
马车从身前奔走,阿九惊愕的抬起头,看着月光下远去的车轮,眼底有些复杂。
到底…又生气了么?
她苦笑一声,然后扶着腰际,突然亦觉得疲惫的狠。
“小姐。”
一旁的秋墨上前,忙扶住阿九,才发现她目光一直看向君卿舞马车的方向,而眼底有一丝悲凉夼。
似乎因为有人扶住,身体徒然的松了一下,阿九下意识的反握着秋墨,指尖发白。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我…”
阿九看着月光下已经空空的街道,声音被闷在胸口,隆起的腹部微微的疼。
她也好累…然而,却不敢表现出丝毫的怯弱,丝毫的虚弱。
因为,她有着自己保护的人。
而先前,最恨的敌人被亲手崭除时,却又要面临另外一个困难,就是治愈几个人彼此的伤痕。
这远比杀人更辛苦。
远比几个月处心积虑的除去君斐争,担心君卿舞出兵楚国而被背后偷袭,想着办法驻守帝都更辛苦。
看着右名走过来,阿九将那一声想休息咽了进去,竭力的掩饰疲惫。
“夫人,上马车吧。”
这一下,阿九才看到右名身后的那辆马车,眼底露出一丝疑惑。
“右名。”
阿九并没有上去,而是自责的低下头,“恋人草…被毁掉了。”
右名一惊,片刻突然明白了什么,“夫人,你切莫自责。君斐争是什么个性,其实我们早就明白。就算今日他逃掉,也不见得,那恋人草还在,说不定,他早就毁掉了。他做事,向来不会给人留下任何后路的,那边是一点机会。”
“那皇上的病?”
“皇上?夫人,皇上身体一直很好,这些年毒素已经被逼…”
“右名!”
阿九低呼一声,语气显然已经有了怒意,“你们早在北厥来时,我便查到了皇上的用药,何须现在还骗我?若我不知道真相,那我也不必赶着回君国。”
“夫人…是为了皇上回君国的么?”
右名眼底掠过一丝诧异和欣喜。
“我本想,军火事情就能压制君斐争,他着手处理起来,就失去了最大的隐患。但是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带着大军向楚国发兵,虽然这是一个陷阱,但是我亦不得已的回到帝都。若帝都出事…前线恐怕也溃不成军。”
她苦笑的看着天空那轮明月,“你们离开那日,我原本已经追到了边界,却没想到被君斐争拦截。”
“夫人,若是皇上知道这片心意,也不至于像刚才那样难过了。”
“现在也不是难过的时候,我想知道,皇上的病情到底如何…”
这才是他最担忧的。
“这…夫人还是先回宫,在车上,右名与你说。”
马车连夜疾驰,中途只是稍作短暂的休息就冲冲回宫。
十二王爷谋权串位被皇上斩杀,几万大军俯首称臣,之前混乱的帝都,得到消息,顿时稳定下来。
皇上回到帝都当日,既大赦天下,各地方免税三年,因月离人在谋反事有功,免除一切奴役,将他们视为君国子民。
同日,几封信分别送往其他六国,信函中有提议关于废除月离制度示提议,并提到,君卿舞军心整顿,为了各国友好和睦相处,三月之后将会一一拜访。
得到这个消息时,因为路途遥远,险些动了胎气的阿九还在离京城两天路程外的小镇上。
而右名担心阿九身体的寒疾发作,日夜守在身边。
这心思,阿九突然隐隐明白了什么,若是君卿舞有一个三长两短,那她腹中胎儿必须保住。
不然,刚平息下来君国,将再度因为皇上驾崩而掀起另外一场腥风血雨。
右名告知皇上近期吃的药,的确掺有剧毒,但是…病情虽然恶化,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却没有想象的那样恶化。
右名这般解释并不是不无道理,并向阿九提到了,他曾仅此看到皇上昏迷时,有一只白色的麒麟出现,如同幻觉梦境一般。
阿九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讶,因为从君卿舞近期的变化和她之前猜想的来看,他更有可能是麒麟转世…
只是奈何,景一碧担当了重任。
而等阿九在赶回宫中的路上,另外一批人,正要启程。
“皇上,丞相大人在外面站了整整三个个时辰了。”
小豆子站在门口,小声的禀告道,声音隐隐有担忧。
“你告知他,他心意朕已经明白了。”暗处的君卿舞慢悠悠的说道,语气冷厉而陌生。
小豆子为难的点点头,然后退了出去。
结局(三十六)
大雨过后的夏日,天空犹如冲洗过后的明镜,映衬着白玉,蓝得透澈。.
光落在皇城的琉璃瓦上,折射出金色的光芒,让这座本就让人生畏的皇城更加的富丽堂皇,一时间,耀眼的让人睁不开眼,似乎意味着,这个朝代,最辉煌的时代将要来临。
天蓝白云之下,嘉宇殿前的石阶发着白色的光芒,绵延到了尽头,似乎一望无尽。
而正门,宫人把手,大殿却是紧闭着门,而门口的宫人都悄然的低下头,时不时的瞄一下站在石阶下的那个男子。
浅绿色的衣服,在风中轻轻飞扬,衬得那人气质卓然出尘,独立于世愧。
大殿的门终于打开,小豆子焦急着脸从里面出来,然后亦看向阶梯下面的那个人。
“丞相大人。”
小豆子恭敬的喊了一声,“皇上说,丞相大人心意他已明了。”说吧,将一个小盒子递给景一碧吠。
黑子上用白玉环绕,雕刻着龙纹,这是君国的通关令。
仰头看看天色,“皇上说,天下并为太平,帝都城门将提前一时辰关闭。”
伸手接过那盒子,景一碧点头,声音极其的轻,“我明白了,有劳公公以后照顾皇…”
顿了一下,景一碧抬头看向那紧闭的门,将余下的话吞了下去。
目光落在景一碧包扎的手上,小豆子突然觉得鼻子一酸,咚的一声跪下,然后道,“大人,您保重。”
湛蓝色的眼底掠过一丝悲凉,景一碧闭上眼睛,然后转身。
而就那一刻,他身子险些不稳,费了好大劲才平稳住自己的气息,抱着盒子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而背着小豆子的脸上写着无奈和凄凉。
他虽然当日昏迷,却同君卿舞一同连续几个昼夜赶回了帝都。
从莫家,太后,到最后的君斐争,整整十三年的时间,君卿舞踏上了权利的最高峰。
然而十三年之后,天下大赦,在举国欢庆的盛宴后面,就是离别的宴席。
他完成了任务,而任务完成之日,也便是他彻底离开之日。
今日,走在这些白玉石阶上,突然觉得步子沉重——这里,每块白玉砖,都有他的足迹。
前来见君卿舞,并非为了得到这可以任意出去的令牌,他只是想来道别。
今日之后,他们不再是君臣,可这一刻,意味着,更不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