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殿?据说是君卿舞的寝殿。看来,那日看大夫的还真是君卿舞了。只是,摸着手上的伤,阿九怎么也不觉得,君卿舞像病了的样子。
时候不早,阿九也不敢逗留,将地形在心中记了一遍,便翻墙回了自己的房间。
所说的守卫森严的皇宫,但是是相比较起当年去泰国皇宫刺杀总理大人,这也不过是小儿科。
第十七章
院子中月影窸窣,安静可以听到风吹过叶子声音。
三个影子从院外飞驰而下,然后跪在了一直躺在院中小榻的人,俯身跪地,“公子。”
“昨晚三路人的来历已清楚,只是尚不知道那个阿九从哪里来。似乎皇上也在找那个人。”
阿九?景一碧赫然睁开眼,脑中不停的响起,那一声,十一。
那个杀手的声音干净冷冽,然而喊着这两个字的时候,却带着一丝宠溺和温柔。
他不认得那个杀手,甚至在过去的记忆中,也找不到和这个相似的声音,更不记得那个人。
然而对方的眼神,那样的专注和坚定。
“轻风。”景一碧似乎想起了什么,坐了起来,“皇上昨晚出招了。他性子沉稳,昨晚都有些失控,相比先下恼怒,若是左倾要找阿九,那你想办法协助他。”
“是。”
轻风应了一声,继续道,“明日丞相大人要出现选妃大殿,甚至,瑞景王也回去。”
景一碧眼中露出一丝冷冽和厌恶,“他也去?!看来,他和丞相都有些坐不住了。”说罢,拂袖而起,浅绿色的长袖有人流水般滑过,带着片片落叶。
见他起身,暗处的几个护卫,屈膝跪在地上。
这个平时习惯的动作,在这一刻,竟然让景一碧觉得突兀起来。绝美的唇,也不由的露出一丝苦笑,“今日我听有人说。人与人之间,并没有贵贱之分,让他人下跪,并不能显示自己的尊贵和他人对你的服从。轻风,以后,在我面前,跪礼就免除了。”
“公子”
暗卫一惊,心中清楚,公子向来所以不二,却又不敢站起来。
“让别人低头下跪。其实”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淡蓝的眼底有一种复杂的痛苦,景一碧的轻柔的声音却有一种坚定,“亦是我最痛恨的。”
轻风似乎也明白了公子寓指什么,纷纷站了起来。
“公子,您说梅小姐的丫鬟,属下已经安顿好了。”
“恩。”景一碧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抬头,但见园中的梅花已经吐出白色的花蕊,淡淡的芬芳弥漫过来,“轻风,你说,桃花何时才能开啊。”
说完却是没有等轻风回答,他独自回了厢房。
阿九在剧烈的咳嗽声中醒了过来,此时,天敢亮,宫女已经端来了洗漱的水和今日要选妃的盛装。
而外面,已经听到了崔碧莹几个女子的声音,看样子她们早就醒了过来。
“梅小姐,昨晚您咳嗽了一晚上,要不要让女医过来一下。”
阿九淡淡的摆手,看了一眼前面的衣服,指了一件白色的衣衫。
过去,她最避讳的就是白色的衣服。
因为白色太干净,不适合她,更重要的是,容易沾血。
“穿成这样,跟奔丧似的。”
瞧见阿九白衣素发,脸不施粉黛,头不带朱钗的出来,一声盛装的崔碧影轻笑了起来。
崔碧影一身粉装,精致的容颜,惊诧了整个深秋。
第十八章
金色的大殿,粉着金的龙腾浮雕,镶嵌着夜明珠的水晶吊灯,阳光透过透明的琉璃瓦让整个大殿一片金光,华丽堂皇,然而却十分威严庄重。
此时,大殿左下方坐着一个年月4旬,眼神精明的中年男子。身着紫色的官服,腰间陪着玉带,看样子是左相,莫询,也就是当今荣贵妃的父亲。他有一个儿子,叫莫海威,是朝中名将,目前驻守边关。
莫家当年力排众斥推举皇上登基,手握兵权,是朝中最显赫的功臣。一年前,莫海棠入宫,高居后宫,长宠不衰。因为贵妃喜欢海棠,皇上将皇宫都中满了海棠。人人皆知,一旦产下皇子,其定然封后。
右边隔着一个位置,则坐着一个面容俊美的男子,年纪也不过二十七八,眉宇高贵自然,只是那双眼睛,过分的深邃。
先帝只有三子,一个人四年前病逝,还有一个人在闽南有封地。而留在京城的据说有一位王爷,是先帝的弟弟,也就是君卿舞的十二皇叔——君斐争。据说这位王爷从不理朝政之事,也鲜少露面。
今日不过选妃却是惊扰了这两位大架。
阿九站在一群女子的后面,心中已有所思。
此时,左相大人和十二王爷同时朝入口看去,阿九不由回头,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从逆光中走来。
浅碧色的衣衫,犹如碧莲池中那不过捉摸的涟漪,飘逸轻柔。而那穿衣之人,容颜惊艳,让一群盛装的女子,顿时失去了颜色。倾国倾城四个字,似乎都难以形容他的绝美之姿。
怔怔看着那张熟悉的脸,那一模一样的泪痣,直到对方优雅的从她身边走过,然后入座。
阿九都没有缓过神来,脑中只有火焰中,十一那张凄美的脸,还有那一声:九儿。
那应该就是十一啊。十一跨步时,习惯先迈左脚。
肺部再次传来钻心的疼,阿九忍住咳嗽,目光一直未从景一碧身上移开。
可惜的是,对方从进来,似乎一直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怎的,皇上还没?!”半响,皇位的旁边,传来了一个中年女子清冷的声音,带着责怪之意。
殿内的氛围本顿时凝肃起来,阿九这才想起,其实太后早就来了。只是隔着珍珠帘子,只能见到一个女人外形,声音听来,及其的年轻,也约莫四十来岁。
景一碧抿唇不语,眼中尚没有任何神色,倒是守在龙座边的小太监轻声道
“皇上昨夜旧疾犯了。”
“哦?”太后一惊,“太医如何说。”
“皇上驾到。”
就在此时,大殿之外,响起了宫人尖锐的声音。
殿内的人都纷纷起身,然后走出位置,俯身跪在地上。
阿九心中厌恶,却是不得已的跪下。
那宫人声音声音刚落,一道影子从殿门投来,倒影在整个白玉地板之上,犹如魅影般负压而下,带走某种难言的气魄。
第十九章
阿九忍不住抬起头来,虽说那晚也近距离的看过君卿舞,只是,天黑,总有一种模糊的感觉。
而这番,宁静的可以只听得到他脚步声的情况下,她忍不住抬起头,到看看,身穿龙袍,以后将一统六国的年轻帝王,到底是何等模样。
然而,她看到的并不是头戴黄冠,身著龙袍的人。
而是,一抹白,犹如雪一般干净,犹如云一般飘然,犹如水一样轻柔,从那仿似薄雾一样的逆光中,缓慢走来,那模糊的身形,随着周遭一切慢慢的黯然中,开始变得越发的清晰。
白色的簪子,轻松的挽着几缕发丝,剩余的犹如墨一般泄在白色的披风上,而他的脸,竟然和身上的一袭白,相差无几。
唯有一双漂亮的眼睛,淡淡的扫过殿内下跪的人,唇边的笑,多了几分不该是帝王所有的轻浮和邪佞。
他停在门口,目光最后不经意的落在了唯一敢抬头直视他的阿九。
那一刻,四目相对,阿九心中一紧。
似乎看到了一个人,站在宿命的尽头,隔着千山万水看来,然后浮光掠影的走进。
君卿舞收回目光,款款走向龙座,然后身子一歪,斜坐在龙椅之上,左手支着下巴,漫不经心的道,“大家都起来吧。”
秀女们起身,却是都羞涩的低着头,而阿九因为站在后面,便悄然的观察着君卿舞。
他面色多了几分病态,眉间有疲惫,而且坐姿怎么看起来也不像一个帝王,倒象是到了妓-院看花魁,又纵欲过度的嫖-客。
这和她那晚看到的君卿舞,完全又是不同的两个人。
“皇上旧疾犯了?”太后担忧的问道,而台下的景一碧和两外两个人对皇帝这个姿态,似乎司空见惯,没有丝毫的诧异之色。
“恩。”君卿舞淡淡的应了一声,挑着下巴,眯眼打量着殿堂下面站着的一群女子,唇边的笑,依旧轻浮,“这是这一次各地推举来的女子?”
“皇上,成将军之女”
那太监刚要将名字报上来,却见君卿舞不赖烦的挥挥手,然后起身,竟然朝秀女们走了下去。
“皇上。”
似乎对于他的动作有些出格,太后有些忍不住的唤了一声,然而君卿舞已经款步来到众女子面前。
秀女们忙跪下,双手交叠放在地上,额头放在手背上。
这是君国,女子见帝王的基本姿势,而对阿九来说,却是一片茫然。
君卿舞走到了催碧影身前,负手而立,命令道,“抬头,让朕看看。”
催碧影身子一颤,缓缓抬起绯红的脸,却是垂着睫羽,不敢直视这位年轻的帝王。
第二十章
“恩,果然有芙蓉之姿。”他打量了一番,“你叫什么名字?”
“民女催碧影。”
“哦”君卿舞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父亲是江南最大的丝绸商人,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也真是好福气。”
说完,他又走到下一个女子面前,亦像选物一样打量盘问一番。
阿九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想到进宫之前,听说皇帝纵-情-欲-色。此番看来,倒真有那么一会儿事吧。
正思量着,感觉到君卿舞朝自己走来,便收回目光假意看着地面。
“来之前,嬷嬷没有教你宫中的规矩?”
冷嘲的声音赫然从头顶响起,阿九一愣,方才想起了必须双手叠加,额头放在上面。
而想到这个动作,她背脊本能的直了起来。
过去孤儿院,乞讨时,那些屈辱的记忆慢慢的浮现了起来。
这细微的动作清晰的落入了君卿舞的眼中,他认得这个女子。
一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人群中这张苍白的脸,还有一双敢直视着他的眼睛。
女子虽然低着头,背却笔直的,有一种坚忍和倔强。
“你叫什么名字?”君卿舞俯身,凑近了阿九。声音很轻,几乎只有她听到,却隐帝王的威严。
“梅思暖。”
“梅思暖?!”他声音中带着几不可闻的惊讶,那凤目更是一眯,然后想也没想,伸手,秀美的手指勾起了阿九的下颚,眯眼仔细打量着她。
这个动作,十二王爷,丞相,甚至于景一碧都皆一惊。
太后更是从位置上起来,透过珠帘,看着下面的发生的一切。
刚才十几个女子一路看过去,君卿舞俯身而立都保持了一点距离。而此时,他竟然抬起了秀女的脸。
谁都知道,皇帝生性有洁癖,讨厌他人碰触,更别说,要主动碰一个不曾见过面的人。
“你说,你叫梅思暖?”
“是的。”阿九迎上了他质问的眼睛。
“哦。”凤目眯成一条深邃的线,他想起了昨日她对景一碧说过的那句话:人无卑贱之分,让人下跪低头,踩在他人之上,不能显示自己的尊贵和他人对你的服从。
“既然你是梅思暖,那,你会写诗吗?”他再度凑近,漂亮的脸和她只有一掌之隔,甚至能感觉到,他说话时,带着龙涎香的气息蓬在她脸上。没有药的气味。
而他干净修长的手指,更是暧昧的落在了她唇上。
“不会。”她试图避开,却被他捏住。
“那你会唱歌吗?”
手指开始勾勒她的唇形。
君卿舞,在当面调-戏她!难道是因为刚才她不下跪?
第二十一章
阿九心中一狠,眼睛看向不远处的景一碧,在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