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山已命人去请张太医回府。
林永裳斥退这些乱哄哄的婆子丫头,将段氏抱到外面廊下平放开来。这样的七月天,段氏穿的仍是高领衣裙,林永裳命乐山取来细竹管,再让兰蕙找些软布来,团一团塞进段氏的耳朵里。并将细竹管手入段氏鼻孔中,吩咐乐山与兰蕙不断往里吹气。
“段姑娘,段姑娘。”林永裳连唤数声。
在林永裳半吊子的医术救治下,段氏能捡回一命,实在是命不该绝。
“你瞧,这一枚不显眼的棋子,住住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年青男人落下一枚黑水晶雕琢出来的棋子,素白的指尖儿衬着漆黑的棋子泛出一点莹润的光芒。
“此方两月,林永裳已将盐课改制进行大半,也算能吏了。”
年青男子一笑,他年纪并不大,唇色十分罕见,是一种剔透的轻粉。唇角上翘时,顿时勾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声音悠缓动听,带着三分愉悦,“能吏不听话,倒不如来个庸才,为我所用。”
“要收官了吧?”
“不过棋到中盘,收官就太早了。”将双手规矩的放在膝上,年青男人叹道,“陛下原是难得英主,你看,他建天津港,改革盐课,哪一样都是利国之策。听闻在宫里,皇上生活十分简仆,每餐菜不超八道,亦不好美色。自登基来,无一日误早朝。勤勤恳恳,又这样年轻。”
“咱们得庆幸哪,幸而皇上年轻,若是他再年长十岁,待他威仪天下,谁还能是他的对手呢?”年青男人眼中竟出现一种悲悯惋惜,“真是可惜,他原是可以比拟太祖皇帝的雄才大略…真是可惜,他实在太心急了。”
帝都。
明湛号啕了一顿,他现在身份今非昔比,一举一动无数人关注,此事传入卫太后耳中。
卫太后难免要打听一二,因明湛号哭是在早朝之后,便召来何玉问一问早朝间的事情。何玉不敢隐瞒,遂一五一十的说了。
“下去吧。”
红茶拿了个大荷包赏了何玉,何玉谢赏,毕恭毕敬的退下。
何玉又瞅了机会将太后召见他的事说了,明湛知道何玉这是表明忠心,如今他早好了,笑一笑,“太后有问,你只管说便是。”
何玉终于放心,又说了句,“奴才看太后着实关心陛下。”
明湛摆摆手,何玉便退下了。
用过晚膳,明湛见阮鸿飞正在修补字画儿,便自己去卫太后那里了。
卫太后亦已用过膳食,见明湛来了格外欢喜,“怎么这会儿来了。”
“我过来瞧瞧,也叫母亲放心。”明湛想着自己一把年纪,还叫卫太后记挂操心,实在有些不孝了。坐在卫太后向畔,明湛再三道,“我没事了。”
卫太后笑,“如今你都登基做皇帝了,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儿子做了皇帝,她已经处在一个相当安全的位置。
“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你心太软了,不放心你因别人委屈到自己。”在某些方面,卫太后对于儿子的看法与凤景南大同小异。
明湛当然是个有城府有手段之人,可是明湛做事最漂亮的时候往往是他被逼到死角的时候,那个时候明湛行事稳准狠,堪称霸道,不自觉便有一种令人臣服的威仪。
可是,在当环境宽松之时,明湛便会露出些许软弱来。
尤其今日早朝之事,叫卫太后看,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
明湛目光转冷,“以前我太妇人之仁了。”
虽然卫太后不怎么喜欢听“妇人之仁”这几个字,不过,她仍欣慰明湛能看到自己的短处,卫太后温声道,“想做事,没有不死人的。别说死的不过是个女人,当初太祖皇帝徐州大败,一夜之间,葬送了二十万兵马,那是何等样惨烈。”
“明湛,做皇帝,你就不能怕死人,不能怕别人算计。”
“皇帝这个位子,安全至极,也危险至极。”卫太后意味深长的看了明湛一眼。
文睿太后本身是一个争议颇多的人,史学家对她的评价也是褒贬不一。
大史学家曾韵曾笑言:文睿太后此后得到的最极致的赞美来自于她的儿子,武皇帝。
武皇帝曾对满朝文武说过,“没有母亲,便没有朕今日。”
史学家分析:武皇帝自然是雄才大略,武皇帝之后,许多皇帝仍将他视为帝王中的传奇人物。甚至在许多年之后,大凤王朝的灰飞烟灭,凤氏皇族帝王陵多遭人所觊觎,唯文睿太后陵得以完整保存,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文睿太后是武皇帝的母亲。这里面当然有许多政治原因,甚至出现一些不可思议的神话色彩,但是,文睿太后陵得以保存至今,的确是一个奇迹。
话归正传,纵观武皇帝执政之初,种种行迹都表现了武皇帝初为人君的急切。有人会说,那时的武皇帝十分年轻,他登基时只有十八岁。
但历史并不需要无用空泛的解释,史学家毫不客气的说,正是因为武皇帝这颗年轻的急迫之心,正是因为年轻的武皇帝不成熟的政治手段,以及年轻的武皇帝对于朝势错误的预估,最终导致了后面一系列血流飘杵的历史事件的发生。
当然,或许正是因此。
才能让我们在跌宕起伏的历史画卷中,看到武皇帝执政生涯中无与伦比的血与火的绚烂。
可是,在历史学家喋喋不休的争议中,又有多少是属于历史的真相呢?
——第一卷终
作者有话要说:中医的呼吸救助法:
南北朝时,梁朝姚僧垣的《集验方》中加进改进方法,强调“仰卧,以物塞两耳,…以两竹筒内死人鼻中,使两人痛吹之,塞口傍无令气得出。半日,所死之人即噫噫,勿复吹也”。这种应用器具吹气的方法,可防止医生与病人之间的交叉感染。古代急救学如此符合科学,实属难能可贵。
【第二卷:风起云涌】
80、更新 ...
段氏要寻死的原因很简单,当她听到父母去何家,要将她给何家公子做小时,段氏已心存死志。
人活着,这样的艰难。
“我看到了天上。”段氏幽幽转醒后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林永裳简直也想上吊,这都他娘的什么苦B事儿啊。不行,再不能让段家人与段氏在他这总督府住下去了。
这个时候,林永裳还说不出撵人的话。再者,这等无情无义的话也不能自己说,林永裳先劝一句,“段姑娘,你还这样年轻,怎就想不开呢。”你死也别死总督府啊,你死钱家门前去,恶心死他们。
兰蕙抱扶着段氏的上身,眼泪啪啪直掉,细细的哽咽着,一句话都说不出。
段氏忽然道,“佛祖对我说,我不能死,我还有几十年的阳寿未尽呢。”
“兰蕙,扶我起来吧。”段氏轻声道。
段氏性情大变。
在许多年后,段氏仍然会说,“我这一生受到了佛祖的指导。”
她是虔诚的佛教徒,甚至传说在段氏死后,火化其身后凝出数粒五彩晶莹的舍利子。此时,谁还记得段氏出宗女之名声,后人奉为神明。
段太太听说女儿寻了死,又跑来哭,段氏颈中一条淤痕被竖领挡住,神态安然,正静静的靠在床上喝参汤。听着母亲哭诉了会儿,段氏将参汤喝完,用帕子抿了抿嘴角儿,淡淡道,“我早说过,母亲只当没我这个女儿。母亲焉何要去何家丢人现眼?我纵使被逼而死,怕真是会如了母亲之愿。”
“你这叫什么混帐话!”段太太自觉操碎一颗心,在萧夫人面前被冷落嗘笑,回来女儿亦不领情,且说出这种诛心之言。段太太实在是干不过萧夫人,不得不忍受萧夫人的冷言冷语,对于段氏,段太太明显没有那种忍耐力,尖声道,“若非你做下这种丢人至极的事,我用得着求神拜佛低三下四的去何家吗?还不是你,你不愿守节,一心想着男人,除了何公子,你还能跟谁?”
段氏一双眼睛冷苦冰霜,她并非什么大嗓门儿之人,看着段太太半晌,抬腿下床,转身到了一旁的椅子里坐下,平心静气道,“我早说了,母亲只当没生我。段家只当没我这个女儿,出宗文书写来,段家干净,母亲干净,我也干净!”
“事到如此,母亲不必说什么不三不四的话。我不愿守节,却也不是想男人,更不会给人做小!”段氏冷声道,“段太太请放心,我纵使死了,也不顶着钱家媳段家女的名儿去死!”
“你们嫌我失节见不得人。”段氏道,“殊不知,你们心中对我所想,亦是我心中对你们所想。”
段太太尖叫一声扑上来就要撕打段氏,段氏早已不是若干年前那位温婉贤淑的闺秀,她在钱家除了以泪洗面,便是日日劳作,别的没有,气力不亏。只是段太太到底是生母,段氏眼中泪光一闪,轻轻避过扑面而来的段太太。
段太太见一向软弱听话的女儿竟然躲闪开去,顿时一声嚎啕,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段氏头一遭这样反抗母亲,虽然面无表情,心却跳的厉害,紧紧的捏着手里的帕子,抬脚出了房间。
虽然林永裳对于段氏与何欢的案子简直心烦的很,却不知,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正当林永裳为难之时,段氏却帮了他一个天大的忙。
对于段氏主动求见,林永裳并没有拒绝。他是淮扬总督,调查案情是他的本份。段氏本身也是受害者,他不能因为自身性子中的不喜,便有失公允。
当然,看到段氏短短时间内,两次生死。
虽然林永裳不大喜欢徐盈玉的难缠,可是眼见段氏动辙生死的吓人,林永裳认真以为,女人还是坚强些好。即便是泼妇也比菟丝花一样的女人强上许多。
段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裙,如今她的衣裳皆是徐盈玉所资助,颜色皆以文雅的天青抑或湖蓝为主。
段氏福身一礼,林永裳忙道,“段姑娘不必多礼,请坐吧。”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段氏温声道,“我来,是希望有能有帮助大人之处。”
段氏苦笑一叹,“今日,我父母去何家之事,相信大人也早知道了。若非佛祖指点,今天我亦不敢来与大人说这些。”
林永裳初始对于段氏的话放在心上,毕竟啥“佛祖”的,林永裳根本不信,何况段氏受刺激太过,此时,他并没有期待段氏能说出什么有建设性的话来。
“林大人,因我被人陷害曾与何公子共处一室,父母便要将我送到何家做小。在他们看来,若是何家肯接收我,那实在是大善。”段氏憔悴的脸上出现一丝嘲讽,“因我是寡妇,难免有人在我身上做文章。若是他们知道林大人为救我,将我从绳套儿上放下来,说不定又要赖上林大人。”
“段姑娘多虑了,叔溺嫂援,权宜之计也,段大人断不会不明事理至此。”能做到一品总督,林永裳就不是好惹的。他若是被这些小事击倒,也就不配做这个位子了。
虽然在林永裳看来,这段家实在是糊涂的够可以。
这个时节,皇上虽三番五次的说不支持女子守节,却也不是叫女人依这种情势用这种手段做小。段氏的遭遇已够悲惨,段家若是早早将段氏带回帝都,妥善安置,定能得到皇上好感。
如今却想出这等荒唐主意来。
哪怕皇上嘴里不说,心中也不能欢喜。
“我本是微不足道之人,此案却是牵涉何家。”段氏苦笑,“我一个寡妇,家族也不显赫,有什么值得人这样算计的。若是何大人因我名声受损,我就罪该万死了。且我名声已是如此,我也不想再求其他。林大人是淮扬总督,若林大人给我机会,我愿意上血书为何家力证清名。林大人放心,我力量有限,这样做只是不欲幕后之人得逞罢了。”
“我这样微末,不在人眼里,心里这些念头,也不知晓对错。只是希望林大人能帮我一回。”
林永裳大喜,却不动声色,正色道,“段姑娘有事只管直说。”
“做了这样的事,我已是无颜回娘家。”段氏看向林永裳,“如果我出宗有难处,还请林大人相助。”
林永裳并没有直接应下,段氏咬了咬唇,继续道,“若是出宗,我生活上怕有些困难,还望林大人能派人送我回帝都。”
相对于段氏所付出的,林永裳起身一揖,“我代淮扬百姓谢段姑娘深明大义之举。”
段氏轻轻吁了口气,摇头苦笑,“我也只是想活下去。”
因何欢与段氏案,朝臣对永定侯多有怀疑,甚至有人说出召永定侯回帝都的话。
明湛道,“案情尚未审清,怎可轻动大将!再者,此案关系的是何欢,并非何千山,莫不是儿子犯错,老子受过!也不必断章取义,待林永裳查清始末,自有公断!”
王叡安替段汝玉递上折子。
“陛下,眼下看来,此案中永定侯与钱段氏皆是为人所算计。”王叡安道,“虽幕后之人尚未查出,段氏曾与何公子共处一室,清白已失,断不能为夫继续守节。”
“段氏失贞,虽然何家无辜,何公子清白。只是按人情论,段氏已然失贞于何家,段汝玉大人为段氏计,愿意让段氏入何府为二房,也算给段氏一条生路,安排了她下辈子的生活。”王叡安叹道,“且如今陛下支持守寡女子改嫁,如此,岂不两全其美?”
不得不说林永裳的密奏来的十分及时,明湛看何玉一眼,“此事,是段汝玉的意思,是段家人的意思。爱卿们也听一听段氏自己的意思吧。”
何玉跟在明湛身边,识文断字,展开段氏上书之文念道:
民女段氏自知卑贱,奈何家父母不顾民女意愿,欲强行将民女送入永定侯府做小。民女为人所陷,清白已失,何公子亦无辜之人,民女焉能借此无颜之事厚颜攀附侯府?
再者,有人意在污民女与何公子清白,若民女按父母安排入何府,成全的并非民女,而是幕后设计此案之人。民女虽愚钝,此道理尚且明白。
因民女清白无存,钱家高门,段家书香,族中从无失清白之女子。
民女自觉不配高门贵第,太后娘娘母仪天下,民女请求自愿出宗,当年所陪之物俱还段家。自此,一刀两断,再无牵绊。
民女文倩叩请。
“爱卿们以为如何?”明湛淡淡问。
王叡安目瞪口呆,这女人是疯了不成?段氏此书一上,段汝玉所奏请顿时成了大笑话。王叡安瞪着眼睛,“陛下,天下哪有女子自请出宗的?”
“这是你们跟朕说的,贞洁牌坊下的,节妇,嗯?”明湛眼睛扫过群臣。
大部分人都不说话了,欧阳恪咂巴咂巴嘴,也觉得没什么滋味儿。
倒是有一御史道,“陛下,段氏所行,大悖矣。自古子不言父过,何况段家一意为她筹算,她却…”背着家族向皇上说这等惊世骇俗之言论。
段氏坑的不是别人,正是自个儿爹自个儿爷爷。
何况,向来是宗族不要你,哪里有你不要宗族的份儿啊!
你一个失贞妇人!
你哪儿来的这样大的脸啊!
段氏此书一出,朝臣将对于何家的不满顿时很神奇的转移到段氏身上,纷纷说段氏大逆不道、悖逆不知廉耻…反正读书人骂起来毒辣无比,恨不能隔空将段氏直接诅咒而死。
明湛只管静静听着,刚刚出言的御史顿时来了精神,往昭德宫中间的金砖上“扑通”俯身一跪,大呼道,“求陛下以大逆不道之罪处置段氏,以正国家。”
冯绍明出列,不以为然道,“段氏不过是直接上书太后而已,你等御史风闻奏事尚且无罪,何况段氏所言俱是有理而来,何罪之有?”
“何家何其无辜,何欢被人算计,脏水泼了一头,莫不是还要依着段汝玉的意思,纳段氏入府?”冯绍明道,“我只笑段汝玉虽称一代大儒,怎么看事情尚不如他的孙女明白。真要将段氏送到何府,岂不坐实了先前的脏水恶名,倒叫幕后人看了笑话!”
“陛下,段汝玉所请,实在是无稽之谈。”冯绍明道,“依臣浅见,段氏要出宗只是他段家自己家事,倒不必陛下费心。”人自个儿家事,您就别管了。
明湛看向面色尴尬的王叡安,吩咐道,“王卿,拟旨令段汝玉段青泽回帝都。”
“另外,段氏出宗皆是他段家之事。”明湛沉声道,“若说段氏大逆不道,她一没杀人,二没放心,若是因这一封上书,便定段氏之罪。那么当年明宗皇帝时,僖王谋反,其子安王密告明宗皇帝。这样说来,岂不是安王也是大逆不道了?朕看当时也没人敢叫明宗皇帝斩了安王哪?”
“忠孝尚不能两全,段氏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就引得你们如此轩然大波?”明湛冷声道,“一个女人的话,朕尚且不放在心上,有理无理,听一听便罢了,你们这样鸡飞狗跳的,做什么?”
“刑部尚书,你断案断的多了,说一说,段氏上书,有没有犯罪?”
段氏此举虽然不为士大夫所容,但你真要依着国律来,她真没罪。刑部尚书俯身道,“段氏此事,虽与世情有悖,并无罪。”
“既无罪,朕就不得处置于她。”
明湛与阮鸿飞用过早膳,便去临水斋理政。
其时,李平舟等六位尚书已到。
何玉进门回禀:陛下,榜眼编撰赵青怡赵大人在外跪求陛下。
“朕在与诸位爱卿商议国事,哪有时间见他。翰林院里无事可做了吗?叫他回去。”明湛淡淡道。
“奴才也是这样说的,可赵大人不肯走。”
“不肯走就跪着吧,不要让他挡了路就好。”
明湛脸色波澜不惊,李平舟等人却暗中添了几分小心。这几日不知为何,总觉得皇帝脸上威仪日盛,明湛面无表情,他们自发就多了三分惴惴。
诸人行礼,明湛赐坐。
“李平舟,天津港的设计测量已经做好,招标招商的事下个月就开始,介时报名的商家,先要交付十万保证金。”明湛道,“内务府吴婉他们会将各商人登记好,想承包天津港工程的商人,你们工部要去考察,他们先前都做过哪些工程,够不够资格来建天津港。还有,在建天津港的过程中,工部要派人去监查天津港的进度与进程,让他们按时按质按量的完成!这些事,你要安排谁来做,给朕拟了折子!一件一件的记清楚,将来,哪个环节出了错,朕就找谁!”
“是。”
“徐叁,报名商家的保证金,不必经内务府的手,你们户部派人去点银子收银子验银子,不论哪件事,都派稳妥的人!责任到位!”明湛道,“譬如,谁负责哪个,写出条文来叫他们做完一项就签字画押,也省得出了事谁来推捼。”
徐叁忙应下。
“兵部,顾岳山,如今帝都商人文人,人越来越多,且日后颇多涉及银钱之事。你与永宁侯、帝都府尹田晚华、帝都巡戍使陈四贤,你们四个商议出个法子,加强巡视帝都街道,一天十二个时辰,给朕盯牢了!”
“礼部,欧阳。图书馆马上就要开馆,还有朕先前命各总督推荐的有才学之士,过几天也要到了,欧阳,他们的接待你来安排。问一问可有住的地方,若是他们不方便,通通安排到行宫朱仪殿来。”明湛看一眼欧阳恪,眼神冷凝深沉。
欧阳恪起身,“老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