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哪儿都离不了。”舅舅在一边解释。姥姥在神游,姥爷听力跟不上,为了不冷场,只能涂明舅舅顶上。
“卢米儿家住哪儿啊?”舅舅问她。
“我住二环边上。”
“二环那边好多都拆了。”舅舅掐指一算:“你这拨人应该有不少赶上的。”
“我也赶上了。”卢米顺口那么一说,也的确是赶上了。赶上拆迁又不丢人。
“感情卢米是小富婆。”舅舅打趣她。
“嘿嘿。”卢米嘿嘿一笑。
“姥姥家原来住北新桥,那已经是六七十年前的事了…”姥姥神游回来了,拉着卢米开始说一些有的没的,卢米挺爱听的。还问她:“那您怎么认识姥爷的呀?”
“他骗我啊…”
“我可真爱骗你!”姥爷终于插上话,哼了一声。
等舅舅转身去倒水的时候,姥姥偷偷往卢米手里塞红包:“没多少钱,姥姥现在被管起来了,说姥姥老散财,姥姥钱都看不到了。头回见面,你收着啊…”
卢米不想要,岁数那么大了,还要给她钱。可姥姥手按的紧,还对她眨眼:“臭臭欺负你,姥姥替你管他,钱你收下,姥姥累喽!”
舅舅扶姥姥上床,卢米和涂明跟在身后。看到姥姥上了床,鼻子上插上呼吸机,还冲他们比耶:“快走吧,等姥姥好点来家里吃饭。”
“好的姥姥。”卢米鼻子一酸,怎么人老了这么可怜啊。
跟涂明出了姥姥家,卢米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姥姥人可真好,姥爷也好。”
“姥姥就是老小孩。今天还行,一直清醒。”
“不清醒呢?”
“不清醒的时候胡乱叫人。”
“臭臭?”卢米学姥姥叫他臭臭,涂明心里一梗,板起脸:“不许这么叫。”
“姥姥能叫我不能叫吗?臭臭。”卢米哈哈大笑,涂明抓过她捏她脸,两个人哈哈半天。
“吃点什么去呢?”都还没吃饭,这会儿肚子有点饿了。卢米脑子一转:“我有主意了,咱们去找卢晴!她花店在附近啊!”
“走。”
卢晴的花店人很多,人来人往,她自己倒是不用忙,店员就够了。看到卢米走进去就说:“哪阵风把卢家二小姐吹来了?”
“我来蹭饭。姚路安呢?”
“回他妈那了。”
卢米一想,可不,卢晴这花店离着学校近。就对涂明说:“要不你回家吃,我跟卢晴吃,吃完了姚路安咱们四个集合。”
“好。那我回我爸妈那。”
涂明从学校东门进去,周末的学校人来人往,他在里面散步,心情没由来的好。有人在他旁边拨了下车铃铛,他回过头看到方蒂。
“小方老师。”涂明跟她打招呼。
“真巧,又见面了。”方蒂下了自行车,车筐里有几本书:“我本来要去老师家里送书,刚好看到您了。”方蒂推着自行车走在涂明旁边,走了几步想起什么似的,就对他说:“真对不起,临时想起我还有事。书您帮我捎给涂教授,顺道帮我说一声,今天我先不过去了。”
“好。”
涂明接过书,对方蒂点点头,走了。
到家把书交给涂燕梁,转告方蒂有事的事。涂燕梁是把事情都看透了,知道方蒂是怕涂明介意,所以找个借口不来了。
“在家吃饭?”易晚秋问他。
“对,特意回来吃饭。”涂明走进厨房,看到易晚秋做了几样小海鲜,还炖了一只鸡:“我来帮你。”
易晚秋拍他手:“不用,马上开饭。”
“那行。”
“你舅舅刚刚打电话来了,说你和卢米去姥姥家的事了。舅舅说姥姥挺喜欢卢米的。”易晚秋一边切葱花一边问涂明:“卢米家里是拆迁户啊?”
“不太算。拆的时候没分太多,后来他们拿着钱投资了其他地方。”
“那也算赶上了。挺好,衣食无忧。我也大概能理解她身上那股痞气傲气哪来的了。”易晚秋笑笑:“你舅舅好一顿夸她,说她又拎了羊蝎子去,知道别人爱吃就可着劲儿拿,傻实在。”
“她就这样。对别人好的时候掏心掏肺。”
易晚秋看他一眼:“你姥姥喜欢她你就经常带去,姥姥身体不好,我们私下都说能不能活过今年不一定。她高兴就行。”
“那你呢?”
“我?我无所谓。”易晚秋把葱丝码在清蒸鱼上,又点蚝油、撒酱油、淋两滴醋,烧了热油泼上去。呲一声,香味就出来了。
“卢米会做饭?”易晚秋又问他。
“会。她跟她爸爸学的,什么都会做,饿不着。”
“那就行。”
易晚秋把鱼盘端给涂明:“刚刚我想了挺多,我不管你了。你俩爱怎么着怎么着,高兴就行。”
涂明把鱼端上桌,又回到厨房,听到易晚秋说:“可有一样,你别逼我对她说好话什么的。你了解我,表面工夫我能做,但再往深了做,我不行。”
“你要是愿意偶尔带她回来吃个饭,咱们就吃个饭。不爱带回来,就不带。”
涂明听到易晚秋一句一句的,也不知这风打哪儿吹来的,就不做声,怕哪句话讲错了易晚秋炸毛了。趁着她撬生蚝的时候去客厅问涂燕梁:“我妈…”
“你舅舅夸了半天…说卢米大气、耿直、善良,你妈骄傲了。”又摇摇头:“她情绪不稳定,没准儿明天又变了。”
“哦。”
“还有,走后姥姥念叨来着,想让卢米多去。”
“她愿意去姥姥那,觉得姥姥可爱。”
涂燕梁指指厨房:“就她不可爱。”
父子两个小声笑了。
吃饭的时候易晚秋问涂明:“你自己回来了,你女朋友么?”
“她堂姐在附近开花店,中午她们一起吃饭。”
“就是姚路安女朋友吧?”易晚秋说:“那天碰到姚路安妈妈了,聊了一会儿。”
“是。”
涂明有点意外易晚秋到了老年竟然开始有虚荣心了,姥姥舅舅夸几句卢米竟然能改变她的态度。这在从前是根本不可能的。
易晚秋呢,无非是给彼此个台阶下。她有一瞬间也想明白了,孩子大了有主意了,管太严回头真不回来了。得不偿失。否则依她的性格肯定没有今天这些话。当然她十分清楚,卢米脾气也好不到哪儿去。那姑娘讲话可有一套,怎么伤人怎么来。
卢米不知道发生在易晚秋家里的事,她正在跟卢晴吃饭,就收到一条消息,二婶发来的:“小涂离过婚?”
第78章
卢米一愣,把手机给卢晴看。
“我没说啊,我不可能说。”卢晴跟卢米保证:“你问问。”
“您听谁说的啊二婶?”卢米问二婶。
“刚刚你们球队打完球往外走,我听到他们在说。好像是说起小涂打球的事带出来的。”二婶又来一条:“真离过?你爸妈知道吗?”
卢米把电话给二婶打过去,电话接通了先嘿嘿笑:“二婶,您觉得小涂这个人怎么样?”
“那是顶好的小伙子。”
“这么好的小伙子,离没离过婚重要吗?”
“…话不能这么说…”二婶想跟卢米讲道理,卢晴接过电话:“二婶,我也离过婚。”
二婶一愣:“你俩在一起呢?”
“可不!您说我虽然离过婚,但我行为端正吗?人好不好?”
“端正,好。”
“那不就结了,咱不能戴有色眼镜看人二婶。”卢晴把电话还给卢米。
“真离过啊?”二婶又问。
“离过。”卢米对二婶说:“您能先替我保密吗?逮着机会我自己跟我爸妈说,您千万别说,您说了我爸妈肯定特生气。这要打我一顿把我打死您就没闺女了!”
“胡说,你爸妈不是那种人。二婶知道了,二婶嘴严着呢!但这事儿你还是得听二婶的,早晚跟你爸妈坦白知道吗?”二婶叮嘱卢米:“不是小事这个。”
“知道了,二婶,谢谢您嘞!我替小涂给您磕一个!”
卢米挂断电话撇撇嘴。卢晴看她的样子就笑她:“我看你这一天也没有顺心的时候,不是这事就是那事。”末了加一句:“都是修行。”
“我都没当回事儿。”卢米吃了口披萨:“他妈爱怎么着怎么着,我懒得搭理。天天家长里短鸡零狗碎的特别烦,合则聚不和则散,哪来的那么多事儿啊?还当自己是影后呢!”
卢晴噗一声笑了:“你太逗了,什么事儿到你这一说,都变成乐子了。”
卢米眉开眼笑,也真不觉得眼前这些事儿都是什么事儿。反正日子么,就这么过。但她还是决定回家一趟。
那天下午她带着涂明回家蹭了一顿饭。
涂明给卢国庆新打了一个摇椅,刚好也送到了,就盘腿坐在地上组装,卢国庆在一边给他打下手。
卢米和杨柳芳在厨房里做饭,杨柳芳指指外头:“这位真是靠得住,无论说什么话都特别上心。”
“他就那样,你开玩笑呢,他认真上了。”卢米头探出去看了涂明一眼。又把头缩回去,淡淡一句:“您说这样的,是不是给多少钱咱都不换?”
“那换什么,多好。”杨柳芳看卢米一眼:“你可别瞎折腾了啊,这个挺好。你别再动什么歪心眼子,再领回一个张擎那样的纯粹是想把我和你爸气死。那会儿我和你爸老做梦你跟张擎俩人打架斗殴被抓进去,烦着呢!”
“那倒不至于。我干嘛要换男朋友啊?这个多好啊!”
“妈,你和我爸为啥不想让我找离婚的啊?”卢米做出闲聊的姿态。
“不是不让你找,那但凡离婚,都不一定是一个人的问题。离了婚,再跟前妻有牵扯,还有的带个孩子。你说这些事儿烦不烦?”
“那没离婚的还有前女友呢!再说了,卢晴也离婚,也不见你们说什么。”
“嘿!你怎么还犯起傻来了?卢晴是自家人,咱们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外人咱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涂明听到厨房里讲话,放下工具走到厨房门口,他准备坦白自己离过婚的事。不然这件事总压在他心上,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在行骗一样。
卢米把他推走:“装好了么你就来偷听。我跟我妈说话呢!”
涂明要张口,卢米捂他嘴:我自己家的事我自己解决,轮不到你讲话。说到底是怕涂明开口受了委屈。涂明是卢米的心尖儿肉,她现在不忍心让他受一点委屈。
卢米想再渗透渗透,她爸妈都是讲道理的人,把涂明推出去又帮杨柳芳干活。
杨柳芳一边择菜一边反应,过了会儿说:“不对,小卢米儿,你今天跟你妈讨论这个不对劲。”她放下手里的菜,看了卢米半天,又拿起来继续择。
没再讲多余的话,涂明还在外面呢。
是那天送走了卢米和涂明,杨柳芳和卢国庆坐在那聊天,杨柳芳叹了口气。
“怎么了这是!唉声叹气的!”卢国庆问她。
“我跟你说你别急啊…咱们都冷静冷静。”杨柳芳说。
“有话快说。”
“涂明…八成是离过婚的。”
“什么?”卢国庆一拍桌子站起来:“真的?”
“我跟你说了你别急,你快坐下吧!”杨柳芳把今天卢米跟她说的话又给卢国庆复述了一遍,末了总结:“孩子我生的,我了解,这是在渗透呢!我看她是打定主意要跟人家好了。”
“我跟你说说我的想法:涂明这孩子人不错,你看卢米跟他在一起后,真让咱们省心了不少。而且真是一点没让卢米受委屈,对咱们也是恭恭敬敬,把咱们一大家子人都放心上。”
“人心都是肉长的,咱们也别棒打鸳鸯。就当不知道,且往后慢慢看看。”
卢国庆坐在那大口大口灌花茶,心里也堵着。那摇椅摇着怪舒服的,就觉得心里舒服一点:“行,但是有些话在该说的时候也得说。现在没到说的时候,真到有那么一天,两家人坐在一起商量结婚的事,要是涂家人想欺负人,那就别怪我这嘴说话不中听了!”
卢米最后一次在办公室见到grace那天,是她来收拾东西。grace在凌美工作十余年,东西真不少。在文件室里,grace站在那里粉碎文件,站的笔直笔直。卢米去打印文件,两个人彼此对望一眼。
最终是grace走到卢米面前,凑到她耳边,对她说:“你给我等着。”
“luke就不该发善心,就应该把你送进去。”
grace耸耸肩:“来日再战。”又继续回去碎纸。
“如果你还能有来日的话。”
卢米拿着打印文件趾高气昂出了文件室,走起路来像个女王。敢实名举报就什么都不怕。除了grace,她还举报了另一个给尚之桃低分的评审。她采取盲狙策略,没想到,狙对了。
她一个人扳倒公司两个专家,这在凌美也是头一次。大家看她的目光很奇怪,她不在乎。不就是做活靶子么!
在那不久后的一天,yilia提出了辞职。
她在凌美的镀金结束,准备去她父亲的公司履职。
属于尚之桃的故事落幕了。
卢米说不出什么心情,就在这纷繁变化之中迎来了她的三十周岁。从前过生日要回卢国庆那,但这一年卢国庆和杨柳芳都不想给她过,理由是你有男朋友,让男朋友给你过。
卢米不太想隆重的过三十周岁生日,她坐在那翻网站,琢磨着买点什么东西取悦自己就当过生日了。唐五义往她桌上拍了一个信封:“来,你的生日礼物。”
“什么啊?”卢米打开来看,里面是他送给她的会员卡:“自提一个包。”
“唐公子真狠。”
“不狠,半个月工资而已。”
“那我就收下了。”卢米也不客气,唐五义可不是喜欢客气的人,客气大了他不高兴。
“晚上怎么过啊?”唐五义问她:“我夜店包场?”
“别别别,我现在去不了夜店。心脏受不了。”
“那成吧。口头祝你生日快乐。我走了。”
卢米抬眼看涂明办公室,这个坏东西不知道去哪儿了,中午就不见了。只说让她下班早点回家。
卢米回到家,开了门,听到厨房里有响动,就脱了鞋去看。向来沉稳的涂明在厨房里煎鱼,罕见的手忙脚乱。厨房里一片狼藉,也有什么都成竹在胸的人搞不定的时候。
“你干嘛呢?拆家呢?”卢米嬉笑问他。
“怎么回来这么早?”
“不是你让我早回来?”
“先去洗手,然后歇着,待会儿就吃饭。”
“行。”
卢米洗完手躺在沙发上,听厨房里的动静,乒乒乓乓的,就蹑手蹑脚走过去,把手机探出去拍涂明的狼狈相。她忍不住笑,整个人一抖一抖,手机也一抖一抖,拍出的片子特别逗。涂明一直折腾到七点,才折腾出一桌饭菜。
“过生日,我自己做的。不知道好不好吃。”
“你跟谁学的啊?”卢米看着桌上的几道菜,烧带鱼、炒花蛤、葱爆羊肉什么的,都是她爱吃的。
“跟叔叔学的,下午打电话叔叔认真给我讲了一下。还跟我说感谢我,终于给他省了一档子事,给你过生日这事儿算是传承了。”
“什么玩意儿就传承了!”卢米被涂明逗笑了。
别看涂明做的时候狼狈,做出来的东西可真是挺好吃,每一样吃起来都顺口。
卢米吃的眉开眼笑,觉得这生日这么过就挺好。
“我想吃蛋糕怎么办?”卢米突然问涂明。
“过生日怎么能没有蛋糕呢?”涂明收拾好餐桌,把卢米按在椅子上:“坐在这儿!闭上眼睛!不许动!”
“成。”卢米眼眯成一条缝,偷偷看到涂明小跑到冰箱那,捧出一个小蛋糕放到餐桌上,又点了蜡烛,然后去关灯。
他还要唱生日歌,唱的不算好听,但不跑调。卢米捂着嘴偷笑,假装许愿,等他唱完歌才睁开眼。
那蛋糕倒是很精致,镜面,依稀有几颗星星。
“哪家店的啊?”
“涂家。”涂明说,他自己做的,折腾一下午。没想到铮铮铁汉被一个蛋糕难住了,好歹成品还算好看。
卢米突然有点感动,开了灯之后眼睛还红着。
“是不是生日过的太简单了?”涂明问她。
“不是。”卢米摇摇头,朝他伸出手臂,在他怀里落了几滴鳄鱼泪:“就是觉得这样过生日也挺好。”
“卧室里还有花呢!”
“嗯!”
“卫生间储物柜里还有给你新买的精油球。”
“嗯!”
“还有一个包。”
“好。”
“还有一个贺卡。”涂明拍拍她的头:“生日礼物大礼包,这是最后一个。”
卢米打开来看,上面写着:帮卢女士实现三个愿望。
什么鬼。
卢米破涕而笑:“你当你是阿拉丁神灯呢?还三个愿望。”
“你可以试试,我会努力实现的。”
“有效期多久啊?”
“一年。因为明年还有明年的卡片。”
“那我第一愿望是,想在你新家的浴缸里…”
涂明捂她嘴:“卢米,我希望你不要口不择言…”
卢米咬他手:“我就要说!我要在你新家的浴缸里跟你大战三百回合!”
涂明红着一张脸,听到卢米又说:“像在无锡一样!”
第79章
卢米说完哈哈大笑,看到涂明通红的脸,甚至笑出了打鸣声。这一打鸣不打紧,涂明也崩不住了,跟她一起笑了起来,
都笑够了又被涂明拉进怀里。
他突然很认真:“三十周岁生日快乐,卢米女士。希望你四十岁、五十岁,乃至一百岁的生日我都能亲手为你做一桌你爱吃的菜,亲手为你做一个蛋糕。”
卢米点头:“行,菜不好吃我也说好吃,蛋糕难看我也说好看。送不送包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快要继承我爹一声本菜谱了。
“总之,谢谢你。”
卢米也很感激父母。她那天在家里话说到那个份上,傻子都猜出她的意思了,但她爸妈什么都没说,该对涂明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用奶奶的话说,卢家人,可不兴当面揭人短。做人总有难处,互相体谅着点,凑活过得了。酱油拌饭总结出的智慧。
也是在这一天,卢米收到一条消息:“给我的卢米,永远爱你的桃桃。”
尚之桃重生了。
卢米觉得一切都很圆满。
生命就像一颗饱满的种子,被种到地里。在这一年开始破土、发芽,经历风雨,最终也能有整园收获。
是走遍山河大川才能得遇的良人,而今就在身边呢!
在三十周岁的第一个清晨,卢米很早就爬起来,仔细打扮一番,把涂明叫醒:“好看吗?”
她站在那里搔首弄姿,姿态可爱,涂明戴上眼镜看到她捯饬了一个精致妆面:“这是?”
“每天都要漂漂亮亮的。到七老八十也要漂漂亮亮的。”
骄傲的卢米女士大概是那种天塌下来也要把妆化好的人。她穿着一身仙气连衣裙,脚踩一双细高跟鞋,跟涂明脚前脚后出现在公司的时候,好像自带出场音乐,惹好多人看她。
乌蒙看到卢米像一朵盛放的夏花,心里又有不甘,总觉得卢米就像店里开的特别艳的花,好看是好看,但花期短,过几天就会谢。不多看一眼低下头去认真工作。
daisy对她说:“你导师是有什么好事吗?谈恋爱了?”
乌蒙摇摇头:“我不知道。”可她的神情又像知道些什么,daisy看她半天,觉得八成是她也知道什么。帮着卢米瞒着而已。
“不,你肯定知道点什么,你就是不说。你这人嘴忒严。”daisy诱导乌蒙:“谈恋爱有什么不能说的,除非跟luke。”
daisy说到这里突然住了嘴,过会儿说了句:“我操!不会真的是luke吧!不然lumi怎么就一个人干两个专家了?总得有人替她撑腰不是!这个人能是谁啊?当然是luke了!”
她好像窥得了什么天机,再看到lumi的时候就收敛了那么一点。再也不跟lumi瞎说了。
卢米觉得daisy很怪异,就嘲笑她:“嘴上装拉链了?不拉开不能说话?”
“你干什么亏心事了?你怎么不敢看我?”
“你不对劲。”
daisy对她笑笑,也不多说什么,神神秘秘。
自从有了这个认知,daisy就多长了一双眼,死盯着luke和卢米。总想着找出一些线索来证实她的猜想。这么一观察就愈发的觉得他们两个有什么。这俩人的确不对劲,每次见面都跟斗鸡一样。公司里谁不怕luke?单单卢米敢跟luke斗嘴,就连彼此瞪一眼,好像都带着情潮,如今看来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卢米不知道这些,再见luke的时候还是跟他拌嘴。中午吃过饭回来,一电梯人,她站在luke身边,明艳的狠。嘴也不闲着:“瞧咱们luke,虽然老大不小还单身,但衣服是真板正。请阿姨得花不少钱呢吧?”
luke不咸不淡看她一眼,她不介意、也不害怕,嘿嘿一笑。在衣服擦着衣服的电梯间里,指尖在涂明手背上轻轻的划,被他反手握住手腕,指腹摩挲。暗戳戳的小心思只有彼此知道,感觉比从前还要亲密。
其他人听到卢米讲话彼此看一眼,都闭嘴不讲话,电梯里氛围很怪。
到了第二天,全公司都在流传luke和卢米的事。传的很真,说卢米混日子混出了心得,直接努力搞定了大老板,从此安心在公司做一条咸鱼,反正不在公司放挺,就在老板床上放挺。
还有照片为证。
出差的夜晚,luke揽着卢米肩膀回房间。
那张照片确有其事,好多年了,有一次luke装醉,服务生开酒店门的时候卢米顺势搭了一把,当时还有尚之桃。
但别人不知当时情景,只当卢米是用了下三滥手段爬上了luke的床,从此安心做起luke的地下情人。
事儿是唐五义跟卢米说的,照片也是他给卢米看的。还偷偷对她说:“will也知道了。你家will心情不太好,下午跟我开项目会的时候一直板着脸。”
“不仅板着脸,还破天荒训人了。当然没训我,我可是五好员工。”
…“不能,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我跟luke…这怎么可能啊!如果我跟luke谈恋爱,不多说啊,第一天,就得有一个人被弄死。不是我就是他。我琢磨着我弄死他可能性大一点。”
“他怎么可能会信这种谣言呢?他不会的。他是will。”卢米就是这么相信涂明。
唐五义撇撇嘴,觉得卢米天真了。这次绯闻对象是luke呢,多少女人想睡luke,就连卢米都不止一次说过:luke值得睡。
卢米这些胡说的话,全公司都知道,从前当一乐,现在全当真了。
风言风语愈演愈烈,卢米竟然在茶水间听到serena跟daisy小声说:“千万别惹老板娘,从前不知道,咱俩总胡说八道,现在知道了…”
“谁是老板娘啊?咱们有老板娘了?”卢米大摇大摆走过去,带着一阵香风。
daisy撇撇嘴:“嗨!胡说呢我们!”
“你们从前可不避着我八卦,现在避着我了。咱们不是好姐妹了?”
daisy终于是忍不住,小声问她:“你跟luke…是真的吗?”
“哪部分啊?”卢米也不着急回答,跟她们打马虎眼。
“就…你们…谈恋爱…”
“你说的是上床吧?胡来那种。”卢米喝了口花茶,牙齿咬住茶末吐了出去。
她这么一说,另外两人反倒不知作何反应,serena反应快点:“我们也都听说,也不知道传的哪句是真的。”
“别人都说是听daisy说的。”卢米看着daisy:“是不是啊?”
“别别别,别吓唬我,你借我俩胆儿我也不敢这么说。”daisy摆手:“一个是你一个是luke,哪个好惹啊?”
卢米嘿嘿一笑,吓唬daisy:“别落到luke耳朵里,你知道的,他脾气不好。”眨眨眼,走了。
晚上回家看到涂明在研究图纸,就凑到他面前:“干嘛呢?
涂明看她一眼,鼻腔里哼了一声,显然不高兴。
“我是该叫你女朋友呢还是老板娘呢?”涂明不会把这些闲言碎语当真,只是卢米身上八成粘着什么脏东西,没一天日子过的真的顺利,这波平了那波起了。她自己不当回事,涂明替她动气。
“叫什么都成,你随心叫就行。”卢米嬉皮笑脸脱连衣裙,窗帘还没拉,果然涂明动作快,两步冲到窗前,嘴上还要批评她:“说过多少次…”
“拉窗帘!”卢米学他口气说话,把涂明气的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没有连衣裙的束缚,人顿时开心,顺手把内衣也脱了,朝涂明方向丢,他眼疾手快接住,顺道别过脸去:“卢米。”
“干嘛啊!只能摸不能看啊!”
卢米一边逗他一边去冲澡,听到涂明的叹气声又咯咯笑出来。
水声哗哗,隐约听到涂明说:“卢米,我们公开吧?”
卢米关了水龙头:“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