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可由不得你了。
每次都是“别”。
卢米不喜欢这样,涂明是她心甘情愿的头一份,也不算娴熟,也要摸索,涂明想把她拉出被子,把卢米惹急了,啪一声打开他手:“不许动。忍着!”
她觉得涂明的反应分明是觉得她不行,那卢米不能认输,不行可以练,前提是得有机会和实验对象。
她认认真真学习,支着耳朵听涂明的声音,过了那么几秒,她有一点开心:原来他喜欢。
涂明消气了,将卢米拉起来,黑暗中静静与她对视片刻,被她头发刺的痒,索性双手捧着她的脸,将她头发都按到脑后。这才吻她。
他吻的急切,卢米回应的也急切,却也不忘问他一句:“刚刚喜欢吗?”
指尖碰到涂明滚烫的脸,想象他脸红的样子,卢米一颗心暖的不成样子。
卢米觉得自己特别难受的时候,跟涂明在一起她的心情就会好一点。说不清为什么,好像涂明是她的解药。
第二天睁眼,两个人都不想动。涂明真的难得赖床,手臂揽着卢米,也不许她动。两个人就这么裹在一起,卢米问他:“不是要去姥姥家吗?”
“不急。再睡会儿。”
“睡到太阳晒屁股再起吗?”
“那倒也不会。”
“哦。”
卢米嘟囔两句,又转身睡了。她喜欢睡觉,尤其这样的周末,在涂明热烘烘的身体熨贴之下,能睡的很香。她睡觉的时候真的黏人,手和脚紧紧缠着他,这会儿又转过身身来,脸贴着他脖颈。
呼吸碰到涂明脖子,有一丁点痒。
卢晴的电话把卢米吵醒:“祖宗,我完了。”
“怎么了啊?”
“我爸说今天要跟姚路安吃饭。”
“今天不是跟奶奶吃饭吗?”
“我爸的意思是,让姚路安一起陪奶奶吃饭。问题是姚路安还没见过我爸呢!头一回见面就要被一大家子审…”
卢米看了眼站在床边套T恤的涂明,一件普普通通黑色T恤穿在他身上也好看。就伸脚出去,从T恤下摆探进去,贴在他肌肤上。
涂明回头看她,仰在床上的人在接电话,头发凌乱的散在那,眼里有一道光。突然有了难得的坏心思,抓住她脚踝,跪在床边,唇贴上去,卢米缩了下脚,被他按住。
“怎么办?”卢晴问卢米
“凉拌。”卢米回答她,嗓音有一点哑。酥麻滑腻从脚趾传来,卢米忍不住闭上眼睛。
“让涂明一起来行不行?”
“不行!”
卢米发觉自己的声音变了,挂断电话,涂明却住了手。她被吊在那,好像差了一口气一样。扑到涂明身上扯他衣服,被他死死按在那:“晚上,来不及了。”
“那你招我!”卢米急了。
涂明轻笑一声,在她额头上吧唧亲了一口,把她扔回床上:“我收拾完就走了,晚上晚一点回来。”
“哦,那成吧。那晚上我跟卢晴姚路安玩。他要见家长,八成也紧张的跟孙子似的。”
“姚路安紧张?应该不会。”
“那你呢?让你见家长你紧张吗?”卢米问他。
“见家长又不是打架,我为什么要紧张?”
“那倒也是。”
卢米嘿嘿笑了一声把涂明推出门:“你快走吧。”
卢米一个人磨磨蹭蹭,先给自己搞了一顿早午饭,吃过之后又出门去找尚之桃。她把她楼下的落叶拍给她看:“桃桃,秋天了。你要是不愿意出来,就站在窗口跟我打个招呼。”
尚之桃真的站在窗口,看到卢米举着一块破布,上面扭扭歪歪写着几个大字:“等你一起玩。”
卢米自诩不是什么浪漫的人,但她想让尚之桃知道,日子还得继续,她会一直都在。
尚之桃给她发来一条语音:“你别担心我,等我好了去找你玩。”
“好的。”
到吃饭的地方四点半。
卢家人找了个大包间,两个大桌子,吃小火锅。
卢米到的时候卢晴和姚路安已经到了,正在接受盘问。问的挺细,卢米在一边听,就想起当年卢晴带前夫见家长,问的倒是不多,那时是觉得两个大好年华的人,又看着特别爱对方,有钱没钱无所谓,成全一段感情。现如今经过了这么多事儿,显然变谨慎了。生怕卢家的闺女再遇人不淑跳进火坑。
姚路安难得收敛,回答问题很认真:“旅行么,要是长辈们不喜欢,我们就少去。危险的肯定不去,我现在也惜命。”
“房子我随时买,不缺一套房子的钱倒是。但也没有卢晴财大气粗。”
“我知道卢晴离过婚,我爸妈也知道,我们家人都不在乎。人好就行,我喜欢就行。”
卢米在一边噗嗤笑出声,姚路安和卢晴都回头瞪她。
这一声不打紧,所有人也都看着她。
奶奶问她:“你对象呢?”
“…没说让他来啊。”
“现在说不晚,打电话叫来。”卢国富说:“我见过两三次,小伙子不错,酒量不行。”说的是涂明真的请大爷喝酒,被大爷喝趴的事。
“别别别,这刚几天?没打算结婚呢!”卢米摆手拒绝,并不想太早见家长,太仓促了。
“那你什么时候打算结婚?”
“过几年吧,想结再结。”
卢米拒绝的干脆,但卢家的长辈们不好惹,尤其是二婶:“小涂人挺好,你怕什么?还能拆散了你们不成?”
卢米嘻嘻笑,问杨柳芳:“妈,你对我择偶有什么要求吗?”
“有啊,小伙子长的端正人好,有工作,父母最好也有工作,这样你以后压力小。对了,别找离婚的,咱们不至于找离婚的。离婚的事儿多。”
“那要是有个离婚的特好呢?”卢米又问。
“能好到哪儿去?好上天吗?”
卢米撇撇嘴,不跟杨柳芳犟嘴。但拿出手机给卢晴发消息:“别跟他们说涂明离婚的事。”
“我傻啊?都瞒着得了,不重要。结婚证上又不写是不是二婚。”
第67章
家人炮轰不停,卢米只能听着。
奶奶问卢米:“什么时候带来给奶奶看看啊?你说个准话。”一边说一边搓手里的核桃,卢米给奶奶买的,活血化淤,预防老年痴呆。
“后面有机会再说行不行啊奶奶?您孙女又不是嫁不出去,急什么呢…”卢米跟奶奶讨价还价。
“怎么就不急啦?快三十啦!你看看小时候在胡同跟你一起玩的人,好几个都有孩子了。”
“王结思还打光棍呢!咱们可不兴这么比啊!”
卢米一边跟家人打马虎眼,一边准备琢磨着找个机会躲出去清净一会儿。涂明的电话来的及时,她跑出去接:“干嘛啊?吃完啦?要回去了?”
“出来接我。”涂明说的简短。
“什么?去哪儿接你啊我聚餐呢,你没带钥匙么?”
“我在你们聚餐饭店的门口。听说你被围攻了,我来救你。”涂明说完轻声笑了。
卢米跑到饭店门口,看到拎着大包小包礼物的涂明,比姚路安还要隆重正式。好像拎着聘礼似的。
傻涂明还对她笑呢:“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时今日。”
“你要是不想我进去,我就把东西放在这。你就说我路过送给大家的,下次见面也可以。”
“你傻吗?来都来了!”
卢米有一点说不出的开心,跑上去握他手腕:“见过饭局酒局往前凑,没见过审问局也上赶着来的!”卢米尽管这么说,却无比感动。
到了包间门口,她让涂明在那等着,自己先进去了,咳了一声:“我男朋友来了,待会儿你们不许问他任何过分的问题。也不能灌人家喝酒,尤其是我大爷!上次差点把人灌出胃出血!还有我爸,别绷着脸啊,人家亲手给你设计了沙发。都别端架子,平时什么样今天什么样!”
“你还怎么话这么多啊?你看小姚进门你姐有这么多话吗?快点儿吧你可!”卢国富说。
卢米转身去拉涂明走了进来。
卢家一大家子人终于见到卢米的男朋友,戴着眼镜,斯斯文文,面如冠玉的贵公子。跟她从前纹身脏辫儿不是一类人呢!
包间内有点安静,涂明率先打破安静:“大家好。”
“好家伙,都傻眼了吧?”卢国庆竟然觉得有点骄傲,自己这个女婿是真打人儿。
“你俩坐奶奶另一边儿。”卢国富站起来指挥:“这下好了,奶奶的两个孙女一边一个,男朋友也都像样。今天奶奶能多吃肉了。”
大家哄笑出声。
涂明微微红了脸坐在奶奶身边,跟姚路安对视一眼。
姚路安给他发消息:“跟咱们家庭聚会氛围不一样,热热闹闹,讲话都不端着。别拘着,人都特好。”
“好的。”
“如果没人问,就先别说你离婚的事,来日方长。”姚路安提醒涂明,他有点担心涂明像个大傻子似的自己全招了。
“嗯。”
奶奶刚刚已经审过姚路安,这会儿要审涂明,侧过身问他:“小伙子多大了啊?”
“比姚路安小点。”涂明拉上了姚路安,能显的自己小点儿,这会儿心眼算是用上了。
“正当年,正当年。”
服务员来开餐,打断了奶奶的问话,这一桌热热乎乎的饭菜可太讨人喜欢了,于是大家开开心心吃饭。涂明照顾奶奶,倒水、夹菜、陪奶奶聊天,认认真真。
奶奶问的细:家里几口人啊?有什么爱好啊?脾气好不好啊?能不能跟卢米吃到一起啊?嫌不嫌卢米话密啊?
涂明特别有耐心,恭恭敬敬回奶奶的话。
奶奶很满意,拍拍他手背:“年轻人,不错不错。”
卢米在一边看他的殷勤架势忍不住的乐,就小声对他说:“没想到啊,情商真高!”
“不是情商的问题。”
“那是什么?”
涂明看她一眼,没有讲话。
是在晚上到家后才对哼着歌的卢米说:“我照顾你的家人,跟情商没有关系,是因为我想融入你的家庭。婚姻看起来是两个人的事,其实大多数情况,也要融入对方的家庭。”
“或许也有人结婚就是两个人的事,新型婚姻就是各回各家,都不用照顾对方的家庭。一年见一两面共同吃顿饭,也可以一两面都不见。但你们家人会允许吗?”
涂明给卢米讲婚姻,他知道那对卢米来说似乎是一件极其遥远的事。
卢米看了涂明半天,他太认真了,一如既往的认真。这让她从不想太远的那颗心显得特别无情冷感。在两个人里,会偶有相形见绌之感。
那天晚上卢米罕见的失眠,跟涂明面对面躺着,他已经安静的睡着了,鼻息很轻。
借着屋里那点光看他的轮廓,想起他白天的种种,就觉得无比感动。
或许结婚也是很好的事呢!跟这样一个人在一起,大概一辈子都不会腻。卢米被自己的念头吓一跳,又转念一想,这有什么可怕的啊?不就是结婚么!
掌心贴在涂明脸上,唇贴上去轻轻一口,小声嘀咕:这就奔着结婚去了?成吧。
卢米转过身去,身后的涂明眼微微睁开,嘴角漾起笑意。
手臂揽上去,身体贴上去,一起睡了。
第二天睁眼的时候卢米又想起尚之桃,爬起来去她家里。在她小区门口,卢米看到luke停下车走进去,她跟在后面,看到luke上楼了。
卢米在楼下等了很久luke都没有下楼,心想:高傲的luke也有这么一天。
于是又走了。
再见尚之桃的时候,她看起来还是笑盈盈的,但眼角会有愁思,卢米看的到。她讲话很注意,尽量避免一些词,譬如:晚霞、好朋友等等很多。
尚之桃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写述职报告,在工位上一坐一整天。卢米心疼她,就找各种借口让她陪她下楼,买咖啡、晒太阳、买水果。尚之桃就跟着她一起下楼,听她讲一些有的没的。
有时尚之桃会问她:“你说我买一个小房子怎么样?”
“买啊!这房价眼见着就涨起来了!买,我借你钱。”
“那不用,我竞聘成功以后会有股票授予,那时候就差不多了。”
“那太棒了,你就买我们小区,买一个小户型。你不会做饭,到时候天天来我家,我给你做。”卢米已经开始畅想跟尚之桃做邻居了。
“那will会烦死我。”
“他不会。”卢米笑了:“用我爸的话说,他可仁义了。”
“我爸妈都喜欢他,老想让我叫他回去吃饭。我叫回去两次,每次他都大包小包的拎东西。陪我爸下棋,还把我爸妈那的东西能修的修能换的换。”
“把我爸妈骄傲坏了,出门就吹牛:我女婿!打着灯笼难找!”
尚之桃看到卢米这样眉飞色舞,就觉得心情好一点。
在尚之桃述职这天早上,卢米早早起床给她煎鸡蛋,两个;还亲手炸油条。
涂明看她在厨房里折腾,又见她装了盒,知道是带给尚之桃的,也不多问。卢米到了公司把早餐盒打开给尚之桃:“一根油条两个鸡蛋,考一百分。小咸菜我自己腌的,豆浆我榨的,你现在吃,吃完了上战场。”
尚之桃被她煞有介事的样子逗笑,拉着她手说:“我上学那会儿我爸妈也这样!迷信!”
她安心接受卢米的爱,把卢米带的所有早餐吃完了。
也不知怎么,卢米有点紧张。她自己那一两次述职都没紧张过,却替尚之桃捏着一把汗。
尚之桃拿着电脑走了,卢米在工位坐立难安。
唐五义看她这样就嘲笑她:“你怎么跟要晕倒了似的!”
“你不懂。”
已经很长时间了,卢米总会偶尔觉得不安,也说不清为什么。
她记得那天的尚之桃,在下班的时候对她说:“喝一杯吧?”
“好。”
卢米收拾东西跟她向外走,两个人去小酒馆喝酒。
尚之桃只喝了几口,就喝不下去了。
她对卢米说:“我不能买房子了,我晋升失败了。”
“我看到结果了。有评审说我创意能力几乎为0,至少有两份问卷,给了我最低分。”
卢米觉得血朝头上涌,她把杯子摔在桌子上:“凭什么呀!去申诉!这些狗东西怎么这么恶心!什么他妈叫没有创意能力!操!”
真恶心!
卢米觉得特别恶心!这操蛋的职场,总是看似给人机会,又他妈残忍剥夺了!轻飘飘的!
尚之桃拉着她:“别了,卢米。”她眼里憋着眼泪,但她抹掉了,那泪水就再也没下来。
“你听我说卢米,或许真的有人觉得我不行。这个人可以是任何人,我…”尚之桃咬紧嘴唇,别人她是可以放下的,只有一个人,如果这个分数是他打的,那他就是在她心上插了一把刀。
卢米抱着她:“桃桃,你也听我说,这不对劲。我知道你多厉害,这傻逼的评审不算数!凭什么让他们这么拿捏!我明天就去找tracy!我要求调评审记录,我要看看到底是谁!”
“匿名的…”
“会有提交id。”
“别了,卢米。”尚之桃拉着她:“你陪着我就挺好了,有你在,我就觉得这几年在凌美,我不至于一无所有。我特别爱你,我有的别人也没有,他们也羡慕不来。”
尚之桃这一番话说的卢米都要心碎了,她看着尚之桃上车走了,而她代驾回了家。
看到涂明就开始哭,涂明有点慌乱,抱着她:“怎么了?”
“我问你!尚之桃的低分是不是你打的!”
“不是。”
“那是谁!你告诉我是谁?我他妈弄死他!”
卢米一边说一边哭:“这也太恶心了,怎么能这么打分呢?这不是把人的脸摔在地上吗?她竞聘的是专家!没有创意能力怎么竞聘专家!”
“这有问题!尚之桃肯定被人害了,我知道!就是有人这么恶心!”
卢米拉着涂明的手:“你告诉我,是谁!”
“我真不知道,评分是匿名的。不许交流。”涂明为卢米擦眼泪:“你如果觉得有问题,我们可以去申诉。你别哭了。”
涂明知道卢米和尚之桃的感情,她早上还封建迷信给她做一百分早餐,对她满怀信心。晚上她的好朋友就遭遇了不公。这种心情涂明特别能理解,他也知道卢米不会作罢的,因为她是卢米。
“我明天要替尚之桃申诉。”
“我还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明天我帮你咨询申诉的事,你冷静下来,好吗?”
“好。”
“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第68章
这一年凌美的年会组织,突然把任务拍到了尚之桃和卢米身上。说是这是年底的头顶大事,两个人可以把手头的工作放一放。
卢米觉得好像时光回到六年前,她做尚之桃导师,尚之桃做她的小尾巴,她们走过很多地方,合作过很多案子。是在第一次策划的时候,尚之桃对卢米说:“卢米,想跟你说一件事。”
“好家伙,这么郑重,那你说。”卢米也坐直。
“卢米,我要辞职了。你可以替我保密吗?”
“因为晋升的事吗?那件事会解决。”
“不是,因为我想回冰城了。我父母年纪大了,我回去照顾他们。顺便做点自己想做的事。”
卢米眼睛眨了眨没讲话,心里很难过。
“卢米我最爱你了,等我回去安顿好一切,我会告诉你。冰城离北京不算远,飞机很快的,我会来看你,你也可以去看我。”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呢,卢米知道。
过了一会儿就说:“那就趁这个机会疯狂一把吧!”
“怎么疯狂啊?”
“让那些高高在上的老板扭屁股!”
卢米站起来学复古舞蹈:“就这么扭!”
尚之桃大笑出声:“就这么扭!”
两个人一拍即合,有搞笑有刺激有情怀,卢米看着那个方案,觉得真是太棒了。
当这个创意被搬上舞台的时候,卢米和尚之桃相视一笑。属于她们的6年时光,都沉淀在舞台上了。卢米在合影后拥抱尚之桃,对她说:“要做一辈子的朋友啊!”
“好,好朋友,一辈子。”
尚之桃临走前卖了很多包,其中一个包特别昂贵,她坚持送给卢米,卢米拒绝了,最后以半价买下。卢米知道尚之桃很难,就想着其它方式补偿她,总是希望她的女孩永远顺遂。公司的人背地里议论尚之桃:要么有背景,要么傍大款。卢米听到后直接骂他们:“快他妈闭嘴吧!你们的心怎么这么脏!”
卢米觉得时间一年又一年过的很快。
在这一年的冬天,她去火车站送别自己最好的朋友尚之桃,当火车开走的时候,她哇的一声哭了。
蝈蝈在她怀里的葫芦里,叫声比她的哭声还要大。
那天下着很大的雪,北京都好几年冬天没下过这么好的雪了。卢米特别难过,当火车开走,心里跟空了一块儿似的。
跟尚之桃的共同好友孙雨也没好到哪儿去,两个人出了火车站站在雪里,都有那么一点恍惚,异常狼狈。
她们静静站了很久,火车站人潮涌动,每天都有新人来到这座城市,每天都有新人离开。
卢米因为流泪脸被冻的有一点疼,她擦掉眼泪问孙雨:“女老板去哪儿啊?”
“哪儿也不想去,就想喝点酒。”
“走,去之前那家吃烤肉。”
“走。”
俩人肿着眼睛坐地铁去吃烤肉,卢米缓过来那么一点点,打趣孙雨:“瞧瞧你,那么大公司老板,也要跟我一起挤地铁。”
“拆迁小姐不负债。我欠着投资人钱,每天都想着赚钱。”
“钱不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都得有笑模样。”
“刚刚号啕大哭的人不是我。”孙雨笑她,哭过就忘。
“是我,是我。”
卢米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一个时代结束了一样。她在跟孙雨喝酒的时候回顾过去六年,她什么长进都没有。从前什么样,现在什么样。
孙雨说她:“你有你的自在,别人比不了。”
那天两个人喝了很多酒,涂明过来接她们,先把孙雨送回家,又拉着卢米回家。
卢米心情特别差,喝醉的人躺在沙发上哭,还要踢打涂明:“你把我好朋友还给我!”
“你好朋友是我弄丢的?”涂明一边为她擦脸一边问她。
“对!就是你!你给他她低分!”
“胡说。”
涂明安慰她:“你可以去看她。”
卢米抱着他胳膊又哭:“我不高兴!”
就这么闹到半夜,两个人都精疲力尽,卢米昏沉睡去。
第二天睁眼的时候卢米头疼,对涂明说:“我想喝汤,紫菜汤。”
“我给你做。”
就真的起床为她做紫菜汤,外面雪停了,地面一片白。把她的蝈蝈从窗前拿回来,放到客厅,紫菜汤好了。又想起她应该吃点面条,就又向汤里扔一把面条。虽然不熟练,但胜在观察的仔细,端出来的时候是一碗尚能热口的紫菜汤面。
卢米刷了牙洗了脸,头发蓬乱坐在餐桌边,一双眼睛还肿着,抱着碗喝了口汤,意外顺口,就接连喝几口,胃里终于舒服一点。
“今儿放假,你去哪儿啊?”卢米问涂明。
“回我父母那,我妈感冒了,我回去看一眼。你在家里等我。”
“那行吧。”卢米吃面条,抬眼看涂明:“你前妻会去吗?”
“我妈生病,她为什么要去。怎么这么问?”
卢米撇撇嘴。
是昨天吃饭的时候孙雨说他们公司的征婚网站上做调研,有很少一部分离异女性在离婚后跟前婆婆保持良好关系,最终跟前夫破镜重圆。
这不就是邢云吗?
涂明看卢米神色奇怪,就说:“自从上次在超市见面后,我们没再见过了。她前两天联系过我一次,说会给我打款。她卖了房子,把房款给我一半。我没回。”
“为什么?跟钱有仇啊?”
“不想再牵扯,没意义。”
卢米嘿嘿笑了,听到涂明手机响,他拿过手机看了又放下。卢米伸着脖子看:“好家伙,巨款。”一位数一位数的数。
两百余万。
“不给人家回电话啊?”卢米问他。
“不回了。”
“那你准备怎么花这笔钱呢?”卢米又问他。
“明天你陪我去一个地方。”涂明拍拍她的头,起身穿上大衣走了。
卢米由跑到窗前看他,涂明抬头跟她摆手,这才离开。他在雪中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直至消失不见。
卢米又回到桌前慢慢吃面条,吃完了觉得头还是疼,就回到床上躺着。
卢晴和王结思叫门,卢米趿拉着鞋去开门,看到他们两个分别提着大兜子:“下雪涮锅子啊,每年的节目,今年不能断了。”
王结思看了看卢米的狼狈相,就笑她:“怎么了这是?让will摧残的?不行我找他去!”
“他真是不敢。”
卢米从袋子里找出一根泥肠塞进嘴里:“你俩准备,我不行。我累。我今天也不能喝酒。”
“没买酒。”卢晴拿出苏打水:“喝这个,还有热露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