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进来!干嘛呢?”卢国庆背着手走到门口,看见涂明:“躲什么?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你二大爷都跟我说了,早住一起了。你大爷也说了,你们黏糊着呢!”
“您都一两年没来我这里了,今儿怎么想起来了啊!什么事儿啊?”卢米进门拖鞋,涂明在她身后对卢国庆笑:“叔叔好。”
“进来!”
卢国庆始终背着手,看涂明换鞋。挺端正个小伙子,斯斯文文的,站姿也笔挺,动作也不粗鲁,看着像读过很多书。脱了鞋整齐放在鞋架上,连同卢米的。
卢国庆坐在沙发上,沙发很舒服,他在上面颠了颠:“沙发不错,回头给你爹也买一个。”
“这个可买不到,给多少钱都买不到。人家自己设计自己打的。”卢米眉眼开了,说起这个显然很骄傲,手指了指涂明:“总设计师。”
“自己设计的?”
“是的叔叔,回头也给您设计一个。适合您的,保护您腰背和颈椎的。”讲话真是彬彬有礼,也有笑模样。
卢国庆觉得涂明修养真好,态度就好了一点:“多大了?哪儿人啊?跟卢米儿怎么认识的?干嘛的啊?”
“查户口呢?”卢米截住涂明话头:“我说爸,您这阵仗有点吓人了啊…”
“滚边儿去!”
卢米脖子一缩,涂明笑了:“我跟叔叔聊会儿天。”
“就是,能吃了他怎么着?坐下,你该干嘛干嘛去!”
“哦。”
卢米转身走进卧室,将门虚掩着,耳朵贴着门听外面的动静。
“叔叔,我今年32岁。”
“年纪大了点儿…”卢国庆板着脸挑毛病。
“…32岁正当年吧?”涂明尝试给卢国庆讲讲,这些年国家的青年线往上提了,32真是正当年。
“凑合吧。”卢国庆扭头看涂明,别说,近一点看还挺顺眼。
“我也在凌美工作。”
“我领导!”卢米在卧室门里喊了一声,涂明又被这一声逗笑了:“在公司我名义上是她领导,但出了公司她领导我。”专拣卢国庆爱听的说。事实上,在外面也确实是卢米领导的多一点。
涂明竟没有发现,他不像从前那样话少了。遇到不讨厌的人,他愿意多聊那么几句了。
“领导啊…”卢国庆看着他:“哪儿人来着?”
“北京。”
“父母做什么的?”
“在大学里教书。”涂明有意把父母的身份讲的普通一点,谦虚低调惯了。也发自内心不觉得自己的家庭有什么不同。
卢国庆打量涂明,突然问了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身体怎么样啊?”
涂明愣了愣:“挺好的,每年按时体检,没有三高,也没有别的问题。”
卢米在卧室噗一声笑了,她当然知道她那个不着调的爹是什么意思,就又来了一句:“好着呢!瞎操什么心!”
卢国庆朝门的方向瞪了一眼,又问涂明:“你父母对你跟姑娘同居是什么看法啊?”
这个问题问倒涂明了,他并没跟父母详细说过他恋爱的事。他们只知道他恋爱了,但到什么程度了,涂明没说过。
“我父母知道我谈恋爱了,但说实话叔叔,我还没跟他们说我跟卢米同居的事。是我疏忽了,我会跟他们说的。”
“得说,恋爱是恋爱、同居是同居,这不是一回事你说是不是?卢米从前谈恋爱可没跟人同居过。”
“我知道叔叔。我们两个同居不是头脑一时发热做下的决定,我也本着负责任的态度,请叔叔放心。”涂明非常诚恳,把自己心里话对卢国庆说。
“你准备怎么负责啊?”卢国庆又问他。
“我们是以结婚为目的同居的。”
门里的卢米听到这句“以结婚为目的”同居有点蒙,当时同居可没这么说,就是奔着喜欢就多呆一起。
“那行吧。”卢国庆站起来往外走:“不早了,歇着吧都。”
卢国庆突然觉得有点心酸,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觉得自己的宝贝闺女跟人同居了,那是不是离嫁人不远了?
卢米跑出来送卢国庆,涂明也要跟下去,被卢米推回去:“我跟我爸说几句话,你别跟着了。”
父女俩人走到楼下,卢米看卢国庆板着脸,就说:“同居又不是嫁人,这愁眉苦脸的干什么呐!你女儿能飞了怎么着?”
一下子说中卢国庆心事,他竟有点鼻酸。
“罢了罢了,姑娘大了留不住,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可有一样啊,没结婚,你别大着肚子,别傻了吧唧的被人算计。回头再不要你,孩子没爸!可怜!”
卢米咯咯笑了:“我傻啊?我自己还没玩够呢!”
“心里有数就行,上去吧!”
卢国庆背着手走了,卢米看着他的背影也觉得有点心酸。从小就是爸妈的心头肉,尤其卢国庆,真是一巴掌不舍得真打。甭管有钱没钱,都可着卢米来。
卢米在后头跟着,一直跟到小区门口卢国庆上车开车走了,这才往回走。
一回头看到涂明站在那等她,就说:“这家长见的,猝不及防。一两年不来我这的人,今儿破天荒跑这一趟。真能折腾。”
“你回头量一下叔叔阿姨的客厅和沙发尺寸。”
“干嘛啊?”
“答应了就做到,别信口开河。”
卢米知道他认真,但不知道他认真到刚刚话赶话说的也要去执行的地步。
“你闲的啊?”
“不太费事,你量好告诉我。我给叔叔阿姨做一个更好的沙发。”
“比我的还好?”
“对,比你的还好。”
俩人一边讲话一边决定去吃夜宵,手拉着手走出小区。
到了家的卢国庆眉开眼笑,杨柳芳问他:“捡钱啦?乐这样!”
“你女儿那男朋友,正经人家的孩子,有礼貌,人长的也精神,工作也不错,都不错!比之前那些看着顺眼!”卢国庆不喜欢卢米从前交的男朋友,总觉得那些男的像定时炸弹,不定什么时候会爆炸。
这个好,这个顺眼。
他一边泡脚一边跟杨柳芳夸:“你今天就该跟我一起去看看,也省的你自己老没事儿瞎琢磨。看到了你就放心了。”
“那咱们明天早去一趟!”
“明儿家庭聚会,算了吧。太勤也不好,显得咱们多端不住似的,下周去!”
“成!”
卢米不知道父母在酝酿下一次突袭,跟涂明吃完夜宵回到家,都收拾妥当了在黑暗里聊天,卢米问涂明:“你看到我爸紧张吗?”
“有点。”
“为什么?”
“怕叔叔把我赶出去。”
“……你怕我爸啊!那太好了,以后你惹我生气我就告儿我爸,让我爸拿大扫把追着你打。”有家人做靠山的卢米可有底气了。
“那你惹我生气的时候呢?”
“那您就忍着吧!”
卢米用力捏他脸:“我就是这么混蛋,你可以不喜欢,但你只能忍着!我平常好好的,犯混蛋的时候可是特别混蛋!我自己控制不住!”
涂明捏她嘴:“快睡吧!”
“不。”
卢米拱进他怀里:“我爸说,不让我没结婚就大肚子…”
“叔叔说的对。所以今天不行,家里没有套了。”
“…你怎么不买!”
“我以为还有。”
“胡说!”
卢米有点生气,多好的晚上,就这么交代了!
哼了一声背对着涂明躺下去,过一会儿,他的胳膊从她脖子下伸过去,把她拉到怀里,轻轻亲她。
卢米噗一声笑了:“坏东西!”
第65章
卢米喜欢八月,因为她的尚之桃回来了。
这让她非常快乐。
早上破天荒叫涂明起床:“快快快起床上班了。”
涂明睁开眼看了时间:“六点。”
“再不起就晚了,我要焚香沐浴更衣化妆,迎接我的尚之桃归来。”卢米跳下床,姿态很急。
“你从来没因为见我这么兴奋。”
涂明从来没想过跟卢米谈恋爱,没因为男人吃醋,反而因为女人。听着卢米哼着歌冲澡,涂明竟然有点不是滋味。好家伙,尚之桃比他重要。这下他摆正位置了。
起了床,怕卢米待会儿又火急火燎的,就敲卫生间门准备把自己的洗漱用品拿出来用,里头的卢米说:“干嘛?浴室晨炮吗?”
涂明腾的红了一张脸:“我拿东西。”
“那你进来啊。”
卫生间里热气腾腾,卢米站在水下有那么一点出水芙蓉之感。涂明半闭着眼睛稳准狠的拿出自己的东西,快速关上了门。好像卢米是那妖精幻化的人形,会吃了他一样。
卢米习惯了,也认命了,觉得自己这辈子怕是没有机会跟涂明解锁浴室体验了。
想起他窘迫的样子,又嘿嘿笑了,多大人了!还会因为这些事脸红。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听到厨房里乒乒乓乓,就走过去,看到涂明正在煎鸡蛋,煮面条。这个倒是不难,卢米昨天晚上做好了卤,他煮面就好了。
卢米走过去照着他屁股拍了一把:“呦!下厨了?”
涂明被她拍的脸红,作势凶她:“卢米!”
“干嘛呀?”卢米嬉皮笑脸,皮筋儿把头发扎起,站在一边指挥他:“面条再不捞就要烂了我说,快点儿吧您可!再煮会儿能当粥喝了。”
“还有啊,鸡蛋鸡蛋,翻面儿!”
“点点儿海鲜酱油,不然颜色不好看,也好吃不到哪儿去。”
“面条滴两滴香油和一点香醋。”
“对喽!”
卢米话是真密,但涂明喜欢听。用姚路安的话说:“你们俩,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彼此祸害吧!”
涂明最喜欢的是当你跟卢米讲话,永远会有热烈的回馈。哪怕她生气,也不会绷着脸跟你冷战。生气了也要直接说出来,一张嘴跟蹦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特别爽快。
比如当你问她:“刚刚去做什么了?”
别人会说:跑步、走路、吃饭等等。
卢米呢?她会说:“我下楼扔垃圾,你猜我看见谁了?二大爷!老头子拎着鸟笼子放着相声遛鸟呢!那鸟现在会的脏口也多了去了,都快比我讲话还脏了。”
就是这样的回馈让涂明觉得万事万物可爱生动,从她嘴里说出来又带着一点俏皮,总之特别好。
两个人对坐着吃面条和煎蛋,卢米裹着一件薄睡袍,头发随便挽起,腿翘到另一个椅子上,总之不会好好坐着。
“待会儿我先走。”
“成,我还要化妆呢!我今天准备画一个猫眼妆。”
“什么是猫眼妆?”
“就是像小猫一样的妆。”
涂明想象不出来,甚至拿手机出来搜索,猫眼妆。他觉得自己求知欲真是太强了,再这么下去,他八成可以做美妆达人了。
卢米认真撸了妆,开开心心去公司,尚之桃果然到的早,已经坐在工位上打开电脑。
两个人见面,都要高兴的跳起来。
卢米的“猫眼”非常好看,忽闪着,真的像一只猫。
尚之桃左看右看看不够:“你怎么画的这么好看啊?我就不行,我手残,画个眼线都会歪。”
“你不需要化妆就很好看,化妆干什么?盖住你清丽无双的脸吗?”两个人互相吹捧一通,尚之桃丢给卢米一袋枣:“西北的枣,特别甜,我特地背回来的,你尝尝。”
涂明和luke去开会,看到两个互相欣赏的女人。luke见怪不怪,涂明显然还不太适应,就问luke:“lumi和flora这几年一直这样?”
“这算久别重逢小场面。”
“…”
涂明觉得卢米跟尚之桃在一起的状态,和张晓在一起时不太一样,她怎么跟变色龙似的?进会议室的时候,涂明看到luke回头看了眼尚之桃工位方向,他好像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这次会议由tracy主持,主题是凌美的人才盘点。
tracy作为公司人力资源负责人,颇有一些手腕,公司的人背地里叫她“女魔头”,当面叫她“女菩萨”,总之都有一些怕她。
她的下属lucy在投屏,tracy招呼其他人:“各位老板,感谢抽出时间来参加人才盘点讨论会,这个会议不会太长时间,一个小时左右,讨论三个议题。”
“讨论呗。”luke坐在那玩手机,tracy的会他几乎没有什么反对意见,他甚至不太想来参加。tracy每次邀会的时候方案基本都会成型,所谓讨论也就是征求意见看行不行。而她的方案基本上都没问题。
tracy对luke的态度习以为常,就直接说:“那我来主持会议。”
“今天我们要讨论的三个问题,第一个是现有员工人才盘点。这个主要是为了确认高潜员工、骨干员工和待汰换员工,这个跟员工的直接收入有关系。”
“lucy投一下上半年的360度结果,核心关注人员现场就讨论。”
部门逐一讨论的时候,360度结果基本与老板观点一致,今年的汰换率是10%,确定一个汰换名额就好。涂明整个过程都很认真,他要想清楚这其中的讨论逻辑和原则标准。
到市场部的时候,涂明看到360度评分最低的,依然是卢米。
“把报告调出来我仔细看一下吧?”
卢米的报告调了出来,360度匿名调研,涉及合作部门、本部门随机以及领导唯独。匿名报告,在开放题的时候员工尽量描述的隐晦,不让你猜出来是谁,都怕得罪人。但涂明,一眼就看出卢米的报告随机发给了谁。
他用五分钟时间看完报告,但没有讲话。
“什么想法?你谈还是我们派人谈?”tracy问涂明,她自己有想法但她不说。这也是她今天想讨论的问题。到底是不是要绝对依据360和绩效来判断一个员工要不要汰换,占比是什么,怎么样更科学。
目前的考核,会让职场老好人活下来。所谓职场老好人,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从来不得罪人。真正有想法有棱角的人,会因为直接的言行得罪人,很容易处于淘汰边缘。
“我的想法是这个不科学。”涂明直接说:“我刚入职凌美的时候是认同这个模型的,但我现在不认同。”
“为什么?”
“因为我们去判断一个员工是不是好员工,应该去拉通执行和交付维度。刚刚的报告,体现的只是沟通方式的问题,她的沟通不被人接受,但不影响她的项目交付的漂亮。选择部分不是主观题,主管题部分没有实际证据。站不住脚。”
luke突然在一边笑出声。
tracy看着他:“luke有什么建议?”
“我的建议就是维持现状,开了得了。”luke开始和稀泥,把球踢给tracy,也想看看其他人的态度。
“我个人认同will。”josh开口讲话:“比如lumi,说实话,跟市场部合作的项目,我私人非常放心且希望合作对象是她。为什么呢?因为她标尺严格,勇于提出建议,脑子也好用,也能帮大家避坑。这样的员工你要因为她说话直来直去裁掉,那以后大家都不用讲真话了。互相拍马屁就好了。但是这样的职场氛围真的是我们想要的吗?”
“will觉得呢?”luke问涂明。
“我同意这个意见。一个健康的职场应该能让员工愿意讲并且敢于讲真话。不仅lumi会遇到这个问题,刚刚tracy部门的也是这个问题。”
“别光同意,方案呢?”tracy问。
“方案你没有?”luke问tracy:“不能吧,tracy,直接放方案吧,别卖关子了,大家都了解你。”
tracy笑了:“其实没什么方案,给管理者一个可申诉和控制的比例就行。但这个要受整个管理层监管,不能滥用。”
涂明点头:“合理,接受。但或许还可以合并别的方案,比如360调研的时候除了随机发问卷,也可以让被评选员工选择谁来对她评分。”
“倒是个好主意。”luke点头:“说好话的和说坏话的一综合,这个360调研相当于废物。”取消了得了。
…“倒也不是。问卷设计的时候加一些隐藏的因子,员工察觉不到,更科学。”
“那我没问题了。”luke伸手表决:“这个调整方案我通过。”
“我也通过。”josh举手。
“我通过。”涂明说。
其他人也表示同意。
“那我们进入第二个议题,讨论今年的专家员工评选。”tracy说:“因为多了一个特批名额,评分维度要改一下。”tracy直接说:“为了保证评选的公正性,特殊业绩贡献(也就是大额引入)维度占比略微调低。”
她说的意思大家都能听懂,yilia有2.5亿加持,这个业绩贡献占比高,大家都不用比了,比赛结束了。
“大家觉得呢?”
“我没问题。”luke直接表态:“josh呢?压力在你那里。”
“我建议把服务年限和操作项目评分占比略微调高,这样就拉通了员工的整体贡献值。”josh说:“我其实没有压力,谁上都行,但我还是希望公允。”
涂明发现luke看了眼josh。
这就很有趣。
“好,维度和占比我们出方案,下一次会议同步。第三个议题,今年年中的奖金包给到大家了,预计9月30日前执行完毕。大家依据各自情况去分配,记得提交审核。没问题了,散会吧。”
tracy说完收拾电脑,破天荒的,视线扫过涂明和luke,嘴角带着一抹笑,也说不清为什么,总让人觉得意味深长。
tracy出了会议室,刚好碰到卢米和尚之桃相伴去卫生间,就把电脑放到过道的洽谈桌上:“一起去吧!”一边走一边问她们:“flora回来了,你们俩不庆祝?”
“当然要庆祝。”
“吃什么啊?”tracy又问。
“铁锅炖啊。”
“那我也去。”
第66章
卢米好像还没私下跟tracy吃过饭。
当三个人坐在餐厅里,才觉得挺魔幻。铁锅炖餐厅特别吵闹,tracy穿着正装连衣裙,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卢米啧啧一声:“瞧瞧,老板到什么时候都是老板,坐这儿吃饭也能把人吓个半死。您能不能收一收您的…眼神?”
tracy这个人,平时看人的眼神十分温和,但你不能细看,细看里面都是人情世故。人精到家了。
tracy却说她:“你心虚什么?flora心虚了嘛?每次就你叫的响。”
卢米撇撇嘴:“这么说吧tracy,我在公司里就怕你。”
“那可不一定,我看你也挺怕will。”tracy意有所指,相当明显。
卢米这会儿就是个傻蛋,被tracy一诈就交枪:“您看出来了?”
“嗯哼~不重要,爱情是很甜蜜的事,尽管享受。”
“公司不让呢!”
tracy耸耸肩:“你知道对于管理者来说,有一个变态的快感是什么吗?”
“什么?”
“制定规定、打破规定,尤其这规定是管理者亲手打破的。”tracy对她们挤挤眼:“喝点儿吧?”
“那就喝点呗。”尚之桃终于说话:“吃我们东北特色铁锅炖不喝点不像话。”
“那就喝点白的。”tracy正说着,手机响了,她拿起来,讲话很温柔:“妈妈有事晚点到家哦,乖。”
挂断电话看到卢米的眼睛里闪着想八卦的精光,就对她说:“丧偶,孩子归我。”讲话特别狠,其实是离婚。见卢米的眼睛不依不舍,就说:“他出轨,不可原谅。”
“我前男友也出轨,我揍了他两顿。分手分利索了。”卢米说。
“我前男友倒没出轨。”尚之桃接话。
三个人笑做一气,tracy提杯:“今天我请,欢迎尚之桃归来。也希望你们职场顺利。”
“谢谢tracy,会的。”尚之桃说。
“我不被开除就算职场顺利。”卢米嘿嘿一笑。
三个人倒也没什么隔阂,一起吃顿饭喝点酒,觉得特别开心。第二天再见面,谁都不提昨天的私聚,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尚之桃回来后的日子过的特别快,卢米每天开开心心,上班都格外勤快。从前的两个好姐妹变成三个“好姐妹”,唐五义跟在她们屁股后面,做她们的小尾巴。每天请女生喝咖啡、请吃饭,屁颠屁颠的。
daisy就打趣他们:“你们的队伍壮大了啊,什么时候带上我,让我也跟高精尖人士一起玩。”
“暂时满员了,想加入等下次开放申请的时候吧啊!”唐五义也给daisy一杯咖啡:“喝吧,导师。”
是在那之后的一天,公司里在传一个视频,尚之桃在一具尸体前崩溃大哭。卢米放下一切跑去看她,看到了从来都没见过的游魂一样的尚之桃。
她像失去了根一样。
她失去了最好的朋友,那个陪伴她六年,无论她遇到什么事,他都会站在她面前保护他的人。却在一个晚霞满天的傍晚,跳进了云里。
卢米也见过他不止一次,知道他是多么好的人。
尚之桃万箭穿心。
卢米也是。
“尚之桃。”
“卢米。”尚之桃扑进她怀里:“卢米,我特别难过。”
“我知道。”
卢米也觉得特别特别难过。她跟那个男生一起喝酒过、一起把头凑在一起商量怎么去斗恶人,她抱着尚之桃,也忍不住流泪。
两个人拥抱很久,卢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尚之桃说:“我的心空了一块,我失去了我最好的朋友。”
“我知道,桃桃。我也觉得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残忍。”
“我甚至永远无法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这太痛苦了。”
卢米只能陪着她。
她们一起在她家的客厅里坐了很久,从中午到傍晚,天上开始有晚霞。尚之桃看到那一抹晚霞,就对卢米说:“卢米,我们认识六年了。”
“我最近一直在想,六年了,我只有你们几个朋友。我好像不是特别会交朋友,谢谢你这六年一直陪着我。”
“那真是挺巧的,你知道的,我也没什么朋友。张晓算一个吧,但我跟她绝交了。”卢米倾身上前握住尚之桃的手:“所以你要特别好才行。不然我真就没朋友了。”
“我会的。”
“那就好。”
卢米从尚之桃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她坐在车上没有立刻开走,不知道为什么,悲伤的情绪来的特别突然。卢米在车里哭了很久。她隐隐觉得尚之桃要离开她,一想到这里,她就特别难过。
等她到了家,看到涂明刚冲过澡,正坐在沙发上翻看画册。
“在看什么呢心肝儿?”
“今天在加油站,别人带给我的宣传册。”涂明对“心肝儿”这个词免疫了。最开始卢米叫的时候他不适应,还要抗议。现在好了,没反应了,被卢米驯化了。
抬头看到卢米还红着的眼睛就问她:“你哭了?”
“我没有。”卢米说完声音又一哽:“对,我哭了,我看到尚之桃特别难受。”
涂明把她拉到怀里抱着,就这么过了很久,卢米才平静下来。
拿过涂明的宣传册来看,是新盘宣传册。
“要买房呀?这里不够你住吗?”
“买一个大一点的怎么样?距离远一点,但房子大一点。偶尔去住也清净一点。”
“你跟谁去住?”卢米问他。
“?”
涂明被卢米问住了,突然意识到卢米不喜欢去别的地方住,不然她其实可以跟父母住,或者在别的房子住。她单纯就是喜欢这里。
他耸耸肩膀:“都行。不早了,睡吧。”
卢米后知后觉意识到涂明生气了,她的快言快语惹怒了他。于是跟在他身后进了卧室,背对着他换睡衣。
卢米故意的,他出差好几天才回,卢米有一点想他。换衣服的时候磨磨蹭蹭,肩膀上落了一缕头发,被她捋到一侧,身后一点动静都没有,是真生气了。
等卢米冲了澡吹了头发出来,涂明已经闭上眼睛睡了。卢米关了灯,钻进被窝,香香一个人贴上去,手放在他衣前。指尖在黑暗中摸索,一颗一颗解他睡衣的扣子。
紧接着唇贴上去,他喉咙的吞咽声传进她耳中,特别受用。
人消失在被子里,涂明唤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