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明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东西,耸耸肩:“猜到你家没有这些工具。”

  “我家里准备这些干什么,我又不会用。”卢米闪身让他进去,看他脱掉那件熨帖的大衣、质感很棒的西装外套,又动手挽衣袖。他今天的动作好像比从前慢了一点。

  “多久能修完?”卢米问他。

  “三天吧。”

  “要这么久?之前师傅说两个小时就搞定。”

  “所以你家的管道经常漏水。”涂明看她一眼,问她:“你吃东西了吗?”

  “刚到家。”

  “我也没吃。要么我定点?现在最好别用下水。”

  “哦。您请。”

  卢米坐向沙发拿出手机给尚之桃发消息:“will在装大尾巴狼。”

  “?”

  “他真的来我家修水管了。不仅如此,他说要三天才修完。”

  尚之桃发了一连串哈哈哈,再来一条:“你们俩够了啊,挑明了说说心里的想法,该怎么着怎么着!”

  “我不。”

  “那你?”

  卢米反而不急了,她突然觉得涂明从前的提议对。她想慢下来,看看他真正的想法。他会给每一个下水坏了的同事修下水吗?

  涂明总是不按套路走,滥俗剧本套不到他身上。他的剧本是定制的,卢米特别想看看下出戏是什么。这么有趣的事她一辈子也碰不到几件。她就是要端着、装着、气死他,看他什么时候能撕掉那身文明的外皮。又或者他干脆就是出于好心。

  “想吃什么?”涂明问她。

  “什么都行。”

  “广式?”

  “行。”

  卢米靠在沙发背上看涂明翻手机,早上新刮的胡子冒出一片青茬,难得的,让他看起来有一点野性。订了餐就去到厨房,打开他的工具箱。那个工具箱似乎是很多男人的宝藏。

  卢米跟过去,看到那个神奇的工具箱,里面真的是什么都有。“你家里还有什么别的奇怪的东西吗?”卢米问他。

  “比如?”

  卢米手指指工具箱:“比如这玩意儿。”

  “防毒面罩?急救包?压缩饼干?奇怪吗?”涂明问她。

  “……”

  “你家也需要准备这些。”涂明笃定的说。

  “不不不,我不需要,杀了我吧。”卢米被涂明惊到,连连摇头。

  涂明上身探进橱柜里,听到卢米的拒绝,笑了一声。笑声被橱柜打劫了一道,落在卢米耳朵里就是轻轻柔柔闷闷一声笑。

  她站在厨房门口看涂明乒乒乓乓的折腾,一会儿丢出一根破管子,一会儿丢出一个拐头,总之就是闹腾。如果不是蜷起来的腿实在好看,卢米真的不想看一个男人修水管。

  餐到了两个人面对面吃,涂明的脸上擦了灰印。

  “这玩意儿有什么好自己弄的?”卢米想不明白,为什么不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大概跟你喜欢做指甲一样?或者,乐高?”

  卢米家里有两个她拼好的乐高,涂明看到了。

  “上一次装修的时候,我自己做的踢脚线。”涂明喝了口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消遣方式。”

  卢米点点头,塞了一个虾饺进嘴里。电话响了,王结思。她顺手接起:“什么事儿?”

  “will说今天有应酬,推了我的约会。你干嘛呢?出来吃饭。”

  卢米看了眼涂明,他吃的倒是安心。

  “我在家里吃了,不出去了。”

  “在家呢?那正好,我跟张晓上去坐会儿。”

  “不行。”卢米突然说:“我不舒服,你们别来啊。”

  “不舒服你就开门吧!我们照顾你!”

  门口响起叩门声,卢米我操了一声看着涂明。拉起他手:“你躲里面去。”

  “我为什么要躲?我只是来帮你修水管而已。”

  “……”

  外面敲门声紧,张晓就差扯着脖子喊了:“卢米你家里是不是有人啊?怎么回事啊?开门!”

  卢米过去开了门,王结思一眼看到站在客厅的涂明。

  王结思呦了声,推开卢米,笑着说:“原来will的应酬是卢米啊?”

  涂明对他笑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张晓是个傻的,盯着涂明看了半天,冒出一句:“你们俩打架了?他脸上有灰?”

  “will在帮我修下水道呢!快收收你的脏心烂肺吧!”卢米看到张晓的眼落在涂明的胸前,就推她:“看哪儿呢!”

  张晓收回目光:“您好啊,是不是你上次吓唬我让我一宿没睡来着?是不是你在夜店你把我们卢米揪出来的?”

  “张晓。”涂明叫张晓名字,吓张晓一激灵:“您别叫我名字啊,怎么跟我们高中老师一样啊!”

  王结思一直看着涂明,他心里挺难受的。喜欢卢米那么久,结果她家下水道是她上司修的。这叫怎么回事?

  “卢米你过来。”王结思叫她:“我问你几句话。”

  “哦。”跟着王结思去阳台上,拉上推拉门。

  “你要换工作是因为他吗?”王结思问卢米:“你别骗我,认识你多少年了,跟我说实话。”

  “嗯。”

  “那他现在来你家帮你修水管,你工作还换吗?”

  见卢米不说话,就点头:“得了,甭说了,我懂了。你被丫吃定了是吧?”

  “什么吃定不吃定的,我现在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以后呢?”

  “以后的事儿谁知道。”

  “行吧。”王结思看了眼卢米:“你就折腾我吧,我他妈因为你要来我公司高兴好几天!还准备兔子吃窝边草呢!结果让别人捷足先登了。”

  王结思琢磨琢磨又点点头:“will行,城府深,我知道他今天为什么推了饭局了。”

  “好好说话啊,别在我家胡闹。要是影响项目我也会跟你急,多大人了。”

  “还没怎么样呢就向着他?”

  “我在跟你讲道理呢!我现在特别讲理。”

  “行行行,你讲理我不讲理,你气死我得了卢米。”

  王结思真有点动气了,点了一根烟。

  卢米站远一步陪他抽烟。

  客厅的张晓打量涂明,心里是有一点怕的,总觉得像上学时候罚她站的老师。再打量一眼呢,又觉得这男人干干净净的气质在她们的圈子里很少见。多少有点明白卢米跟瞎了心似的为什么了。

  连夜店都不去了,可不是瞎了心么!

  “有问题就问。”涂明看到张晓的眼神挺逗,就对她说。

  “我可没有。”张晓可不敢乱说话,回头卢米再给她几句。

  王结思抽了烟回来问涂明:“改天来我们公司对项目?”

  “好,我请客吃饭。”涂明答他,指指厨房:“你们坐,我去修水管。”

  “行。”

  涂明转身进了厨房,又钻进橱柜。

  客厅的几个人探着身子看他,再看看卢米,反正谁都不肯走。一直耗到半夜才走。

  第二天下班,涂明仍旧去了。

  这次他带了一身方便干活的衣服,问卢米:“借个地儿换衣服?”

  “卫生间。”

  卢米家的卫生间门上有磨砂玻璃,涂明换衣服的时候,玻璃门上能隐约看到动作和他身体的轮廓。卢米饶有兴致的看了会儿,在他出来前坐回沙发,好像刚刚偷看的不是他。

  等他蹲到橱柜前,卢米又抬眼瞄了下他的臀线。

  涂明不自知,盘腿坐在那组装管道,动作倒也不慢,但拆拆装装,明显在磨洋工。他在计算时间,在他走的时候刚好有改观,再留那么一点明天再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辈子是头一次处心积虑为了来一个女人家里,两小时的活拆成十个小时干。只为了跟她待那么一会儿。

  从前来卢米家里,她眼里燃着簇簇火苗,他怕她不小心就点着他,让他们俩葬身火海;现在她的眼神特别平静,像一面深湖,投一颗石子进去,咚一声,也不见什么涟漪。

  有时让她帮忙递东西,指尖相碰,她跟没事人一样抽回手。还有,她的睡衣睡裤外还罩着一件大衣服,把自己罩的严严实实。

  涂明忍不住问她:“不热么?”

  她摇摇头:“不热。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多穿点,尊重你也自重。”

  涂明点点头:“很好。”看到卢米鼻尖上的细汗,终于忍不住弯了食指帮她擦去。

  这个动作有点暧昧,卢米后退一步:“干嘛呢?跟谁动手动脚呢!”

  “跟你什么关系啊你就伸手?修两天下水管了不起了啊?”

  “你脱了吧,我看你热的慌。”

  “怎么脱啊?脱多少啊?回头您再说我恶心故意撩拨你,这屎盆子我可不接啊。我现在讲理。”卢米一句又一句的,感情在这等着呢。

  涂明终于见识到卢米的小心眼,憨直的小心眼。

  到第三天,涂明把卢米家的下水改装完毕。他拉着卢米手腕让她一起蹲到橱柜前为她讲解:“这里会分流。你的净水器单独走这条管道。我看了下,之前的水管容易堵也主要因为食物残渣,所以我下单了一个碎渣机明天就到。”

  前面的卢米听的八九不离十,最后一句她听懂了,就问他:“明天你还要来?”

  “我把你的问题都解决好。”

  他们蹲在那,头碰着头,卢米听到这句就偏过头,看到他脸颊的一抹灰,心念就又那么动了一下。

  “我还有什么问题?”卢米问她。

  “换一个消毒洗碗机、智能马桶。”

  “你是准备重新帮我装修我的家吗?”卢米又问他:“那装完了呢?还准备干什么?”

  “哦对,我还有好几个房子呢!您都帮我重新弄了吧!”说完脸向前一探,唇触到他脸颊,轻轻那么一下。又笑了一声。

  涂明心都酥了。

第48章

  涂明从来都知道卢米是顶聪明的女人。

  他提议为她修水管,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进到家里,在他费心寻找下一个契机的时候,她不直接戳穿他,却在他脸颊边留下一个吻。

  她的聪明又带着那么一点豁达和豪情,令他倾心不已。

  好像闹过这一次,涂明又懂得卢米那么一点。在她虚张声势的行为动作之下,也有一颗特别自尊倔强的心。他真的为自己说那句话懊悔。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外面夜色正浓。涂明因为这个吻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当他站起身来的时候甚至觉得有那么一点眩晕感。

  卢米坐在沙发上等他讲话,他呢,慢悠悠一句:“都装了也行。”

  卢米再也绷不住了,咧嘴笑了:“那我可不花钱,我这是被动装修。”

  “我花。”

  “你花就你花。”

  涂明坐在她身边,有心在卢米家里多待一会儿。卢米呢,也不赶他,对他说:“也真是奇了怪了,我今天白天问yolanda咱们部门开始招聘了吗?yolanda还问我为什么要招聘?我说因为有人要离职啊。她说没人要离职啊…这是怎么回事啊?不是你说的已经安排hr招人了吗?”

  “我没说。”涂明直接回答她,不准备在这个问题上有什么隐瞒。事实上,他想认真的跟卢米谈谈。

  “为什么?你怎么骗人呢?”

  “我不想让你走。至少不想让你因为跟我之间的事走。”涂明说完看着卢米:“我离婚是既定事实,但我想对你说的是我没有觉得自己离婚就低任何人一等,我没有亏欠过任何人。”

  “如果你因为我离过婚,就把我定义为不能深交、只停留在身体接触的层面,这对我不公平。我也不会接受。”

  “这是为什么我那天为什么口不择言对你说了那几句话,对不起。”

  “卢米,那些话是我言不由衷。认识你这段日子里,我看到你是一个多好的姑娘。热忱、勇敢、直接、正直,我也不止一次想过,被这样的姑娘喜欢该多么幸福。我甚至在跟你恋爱的第一天,就开始规划以后。那个以后时间不短,至少有三年、五年甚至十年。”

  “离了婚的几个字让我难堪,也让我崩溃,我下意识里觉得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只是在玩弄我。”

  “这样的认知令我痛苦。”

  涂明有多难过呢,这个年过的太糟糕了。明明一家人在那里热热闹闹讲话,他却游离在热闹以外。夜晚的中关村街上亮满了节日的灯,他行这头走到那头又走回去。只有卢米送的CD机能让他好过那么一点。

  分手堪比离婚,不,比离婚更甚。

  “你能原谅我吗?”涂明看着她,把这些天来想说的话都说给她听。如果她想永远用情感驱动身体,那他就努力让她对他的兴趣长一些就好了。

  卢米心里憋的那口气终于是轻轻的出去了,点点头。

  “但是你单方面结束恋爱关系这件事我并不认同。”涂明把卢米拉起来跟他面对面坐着:“因为一两句话就要单方面分手,这样理智吗?如果你生气、委屈,你可以告诉我,我会认真听你讲话的。”

  “哦…”卢米哦了声,憋起嘴。

  涂明食指刮过她嘴唇:“睡吧不早了,明天来给你装碎屑机。”

  “哦…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卢米问他。

  “我觉得我们在恋爱,你说呢?”

  “我们可以先不确认关系吗?好像确认了关系就有一张网,我们两个都变得奇怪,都跟吃错了药似的。”

  “好。”

  卢米点点头:“那你能给我一个再见吻吗?”

  涂明被她的样子逗笑了,也在她颊边轻轻一下:“早点睡。”

  “拜拜。”

  涂明穿好衣服下楼,卢米跑到窗边看他,这大哥走到楼下突然停住。视线从下往上,一直向上看,直到卢米这一层,停住了。

  距离那么远呢,可卢米就是觉得他这一眼看进了她心里。也不知因为什么,八成因为春天快要到了,阳光、雨露、春风都恰到好处,总之她心里突然开出一朵花来。

  涂明看到窗口那个小脑袋,就觉得心里暖了那么一下。拿出手机给她发消息:“卢米,我想跟你好好的。按照谁的节奏来都没关系,是快是慢也没有关系,我只有一个要求:如果我们再开始,别再轻易说分手了好吗?”

  “好。”

  涂明看到这个好字,又仰起头对那扇窗户笑了笑,这才离开。

  第二天他仍旧中午回父母那,易晚秋看到过年期间没有一个笑模样的儿子竟然心情不错,就打量他一眼又一眼。想起涂燕梁劝她那句:儿孙自有儿孙福,别问,别管。就生生忍住了不问。

  吃饭的时候他们易晚秋聊起她戴了很多年的手表有点惋惜:“不走了,去了两个表店都说不能修了,没有里面的零件了。”

  涂明想起卢米送她CD机的时候说起那个匠人似乎是钟表师傅出身,就对易晚秋说:“待会儿拿给我,我去想想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啊?”

  “我认识一个人,她什么人都认识,八成能找到人修。”

  “好啊。”易晚秋和涂燕梁对视一眼:“那你就找人帮忙看看。”

  涂明走的时候拿上那个手表盒,到卢米家的时候她刚起床洗漱过,素净着一张脸。看到涂明手里的小盒子就问他:“这不会是戒指吧?别啊。”太快了,她会害怕。

  “不是。别胡思乱想。”打开盒子给她看:“我妈的手表坏了。我记得你说胡同里有个老大爷从前是钟表公司的,就拿来试试看有没有办法。”

  卢米拿起来看,表面上斑斑驳驳:“可有些年头了呢。”

  “我父母的定情信物。”

  “哇!”卢米哇了一声:“必须修好,现在就走。走走走!”

  “不着急。”涂明握住她手腕:“你是不是还没吃东西?吃口东西再去不迟。或者先问问人在不在?”

  “哦对!你看我这脑子!”卢米一拍脑门,给刘爷爷打电话,过了半天才接:“清华池泡澡修脚呢!今儿没空,明儿再说吧!”

  “那行吧。”卢米挂断电话撇撇嘴:“哼,泡澡修脚,这不是我想要的晚年吗?”

  涂明将手表放到她客厅的多宝格里:“明天再去。今天刚好装碎渣机。”

  快递已经到了,箱子还没拆,涂明蹲下拆箱子,好看的臀线又被卢米看了去。卢米阿弥陀佛一声别过脸去,心中劝自己:忍住,别胡说八道,做个正经人。忍住,战线越长、越刺激。

  涂明不知道她心里的弯绕,拆了箱子找出说明书和图纸,坐在沙发上安静的看。冬末下午的阳光透过他的手指,将指缝填了一层柔金色。非常好看。

  这还怎么忍?

  卢米凑上前去拉他手指,涂明放下说明书看着她越来越近的脸,终于她的唇到了他唇边,微微张唇含住他的。

  又快速离开。

  都安静了那么几秒,涂明因为这个吻,心中胀满剧烈的情绪。

  终于动手拉她回来,热烈的吻住她。按在她后脑的手用了力,在她张开唇之时舌尖长驱直入,舌尖触到舌尖,引发一场海啸。另一手将她揽进怀里。手掌移到她肩头握着,仍旧没有乱动半分。

  卢米这会儿希望他不做夫子,做一个小人,将她吃干抹净。手拉着他的手从肩膀微微向下,两个人都不动,涂明看着她,神情晦涩:“窗帘。”

  …

  卢米忍不住笑了。

  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啊,又上前咬他嘴唇:“你这么怕被看啊?”

  “你不怕?”

  “怕。”

  卢米把说明书丢给他,顺势回到自己的位置:“研究吧!”

  卢米发现自己有那么一点怪癖,她竟然觉得看说明书的男人挺性感?

  “多看会儿,别装的时候错了。”

  涂明眼从说明书移到他身上:“你好像不太信任我的动手能力?”

  卢米撇撇嘴。

  涂明拿起机器去厨房,又打开他的工具箱,完全不用再看说明书,把线路捋好,位置找好,就开始安装。

  卢国庆打电话问卢米要不要回去吃饭,卢米看了眼涂明:“我今天约人了,明儿回去吃。”

  “明儿不用回家,你奶奶想吃烤鸭,咱们一家子去吃烤鸭。”

  “那行。”

  卢国庆挂断电话,对一边的杨柳芳说:“我怎么听着闺女家里有人?”

  “有人没人你问一下她二大爷不就知道了?老头天天在外面溜鸟,什么人都躲不过他眼。”

  “也对。”

  二大爷说的可真玄乎,这几天天天有个男的下班就来卢米家,半夜才走。卢米家里乒乒乓乓的也不知在干什么。今儿也来了,路过的时候二大爷的鸟还在窗前叫了声卢米呢!

  卢国庆和杨柳芳一琢磨,不对,卢米谈恋爱了。

  杨柳芳又给卢米打电话:“你家里有人啊?二大爷说这两天有男人一直来。”

  “二大爷眼睛可真不花,是啊,家里有人。”

  “谁啊?”

  “修水管的。”听到杨柳芳啊?了一声,就笑了:“我朋友,会修水管。”

  “哦…”

  卢米知道杨柳芳好奇,就说:“明儿见面我好好跟您汇报汇报。”

  挂了电话回头去看涂明,他耳朵微微红了。

  “明儿我要陪我奶奶吃烤鸭,吃完了带你去找刘爷爷修表。你要是没时间就把表留下,我自己去。”

  “一起去吧。我没什么事儿。”

  “你不打网球?不爬山?姚路安说你定期去福利院做义工,这周不去?”

  “这周都没安排。”

  “感情您这周就想安排我了。”卢米美滋滋说了一句,靠回沙发,安心做一个懒人。

  涂明装好碎渣机,又拉卢米去厨房,给她演示怎么用:“有了它,以后能减少下水堵的情况。其实现在很多智能家居懒人家居都很友好,你大可以放心试试。”

  “比如呢?”卢米又问比如呢,她自己懒得要死,也没特意研究过。

  “比如…”涂明想给她好好讲讲,看她的眼落在他胸口,就说:“算了,我直接给你换了。”

  “你为我花那么多钱,万一我不要你了怎么办啊?”卢米问他。

  “那我再给别人花钱。”涂明用语言软软抽打她一下,让她适可而止。

  卢米接收到了,真就适可而止了。撇撇嘴,眉眼里也有笑意。

  两个人一起吃了晚饭,涂明穿大衣的时候卢米挺想留他的,又想起“正经”二字,就生生忍住:“回见吧您!”关上门。

  涂明听到门砰一声关上,又忍不住笑了。

第49章

  卢米跟家人吃饭,自然没逃过被审问。

  卢国庆和杨柳芳把她堵在烤鸭店外面那条小胡同里,卢国庆甚至撸起袖子:“交代吧!”

  “爸您不冷?您把衣袖放下来好好说话。”卢米嬉皮笑脸挺气人。

  “你家里那个男人是谁?”

  “我朋友。”

  “朋友还是男朋友?”杨柳芳问。

  卢米想了想:“男朋友。”

  “干嘛的啊?”

  “查户口呢你们…什么社会了,刚谈恋爱就要把男方刨根问底的…放心吧,是你们喜欢的正经人。”卢米给父母喂定心丸:“长的好、年轻有为、家境好、有追求。”又加几句:“不蹦迪、不骑摩托、爱看书。”

  “真的?”

  “真的。骗您我是狗。”

  卢国庆拍她脑袋:“你是狗我是什么?”

  “所以说我没骗您。”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吃饭的时候,卢晴带给她一个口袋:“喏,送你。”

  卢米瞄了眼,是她之前看上的华而不实的包,就对卢晴眨眼:“谢了啊。”

  “你心情挺好,跟will和好了?”卢晴小声问她。

  卢米捏她手:“嘘,刚被我爸妈审完。”

  吃过烤鸭卢米找个辙就溜了,跑到胡同口,看到涂明站在那等她。站的真端正,穿的真干净,就跑几步跳到他面前:“尿遁的我,我奶奶还说拉着我去唱歌呢!”

  “那你告诉我在哪儿不就好了?我可以自己去。”

  “别,刘爷爷不一定给你面子。走。”

  卢米拉住他手,带他走进胡同。拐了三拐,到了刘爷爷家。老头正在嗑瓜子,看到卢米再看看涂明:“东西给我看看,一点不废话。”

  卢米把表盒给刘爷爷,搬了把椅子往他旁边一坐,又指指另一把对涂明说:“你也坐。”

  “这表可真是有年头了。”刘爷爷在灯下举表:“当年戴这种表的都是读书人。”眼镜搭在鼻梁上,回头看涂明一眼:“小伙子父母教书的?”

  “是的,刘爷爷。”

  刘爷爷那时在钟表公司工作,什么人爱好戴什么表,他研究的清清楚楚。不像现在,大家几乎不戴表了。

  “零件我有,不一定能修上。”他起身去拿零件盒,四层木盒子,里面一个一个小格子隔着,上百种零件。

  涂明喜欢这种东西,就也把椅子移到刘爷爷旁边,仔细看那些东西。只看,不动,手艺人的规矩,他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