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hr帮忙筛简历了。”

  “你从前的员工如果用着顺手也可以,倒也不用那么避讳。重要的是团队磨合。”言外之意你也得有自己人,我们都理解。

  “有一个合适的,简历给hr一起筛了。”

  “那就好。”

  卢米听到这里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这两年凌美用人缩紧。出人进人比例一比一,如果有两个hc,大概就代表要淘汰两个人,因为没有听说公司给增加hc。这就有意思了。

  一直在吃饭的她终于抬起头,看了眼涂明。

  “老大来这么久还没组织过聚餐呢!”她说:“准备团队汰换完再聚啊?”

  谁也没想到她安静一餐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于是都看着她。tracy当然明白卢米的意思,但她不接茬,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是。”

  令tracy惊讶的是,涂明没有打任何官腔,没有委婉搪塞,单单一个“是”字就回答了卢米。这很有意思。当初luke要招涂明的时候,tracy与他讨论过:涂明这个人履历干净、刚正不阿,做过很多大项目,却并不像一个市场人,你为什么不找一个更符合凌美气质的?

  luke原话是:这几年被你熏陶的并不知凌美是什么气质了。我只知道涂明这个人是低度白酒,要细品,喝多了上头,挺好。

  今天tracy品了品,这个“是”字果然上头,吓唬人吓唬的不动声色。

  “那淘汰谁呢?”卢米歪着脖子问他。

  “hr会找人谈。”

  把球踢给了tracy。事实上这两个名额是公司额外批给涂明的,让他招两个顺手的人,团队淘汰的事一年后再说。tracy见卢米看着她,只好配合涂明:“对,hr会找谈话。”

  说完突然笑了。

  卢米突然明白自己中招了,哼了一声。

  涂明也没有得逞后的得意,继续跟tracy聊天。问的是凌美的一些组织架构上的事。tracy跟他有来有往,倒是有意思。散局的时候卢米打趣道:“我要跟大家炫耀了,will来公司的第一次聚餐竟然是跟我。”

  “我建议你不要。”

  “为什么?”

  “因为在你休假的时候,我们吃过了。一个中午,临时起意。”涂明对她笑笑:“大家怕你难过,并没在群里讨论。”

  操。

  卢米心里骂了一声,这孙子怎么跟玩谍战似的!给daisy发消息问她有没有这回事,daisy回的快:“有啊。就有一天开完会,顺道就去吃了。”

  “…”卢米回去一个省略号。

  “对了,那个培训的活确定你接了吗?”daisy问她。

  “不然?”

  “挺好,今天serena跟我说她想接,还问我是不是确定了。我就顺道问问你。”

  这职场对话一句一句的,卢米就直接多了:“你跟serena说,想接这活找老板去,我也不知道老板为什么要拍到我头上呢!”

第10章

  职场上的蝇营狗苟卢米不屑一顾,她只关心自己快不快乐。

  这天卢米临时有事,涂明不在,她决定翘班。出办公楼看到等在楼下的张擎。

  他坐在那张长凳上吸烟,应该有几天没有刮胡子,短茬连鬓须生生让一个铮铮铁汉变的憔悴。他朋友坐在旁边,左顾右看,发现卢米后手指戳了戳张擎大腿。

  张擎站起身截住她的路:“谈谈。”

  “你真够孙子的,知道我今天限号故意堵我是吧?”卢米往后退一步:“分手了还谈什么?帮你复盘你哪儿做错了吗?”

  “也行。帮我复盘一下,我以后改。”

  “你以后改不改真跟我没关系。你别挡我道啊,我忙着呢!”

  张擎看着卢米眼睛瞪起来,看着特别无情。

  “在一起好几年,谁能不犯错?那天我喝多了,以后我戒酒。你知道的卢米,我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

  “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也不影响你对别人下去嘴是吧?那我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我能不能跟别人回家啊?”卢米绕开张擎往外走:“你这说的都是什么混话!”

  张擎一把拉住她胳膊:“没完了是吧?闹够了吗?”

  卢米的火气一下冲到头顶,拿起包敲张擎的头:“你跟谁动手呢!你给我放手!”

  张擎握住她手腕:“卢米!你能不能听我说!”

  “说你大爷!”她又去打张擎,张擎心里恨她恨的牙痒痒,还是不忍心动手。但他朋友看不下去,推了卢米一把:“你疯了吧!”

  卢米才不受这气,脱下高跟鞋去打张擎:“你欺负谁呢?”她用了十足的力气,鞋跟在他胳膊上划出一道血痕。

  周围远远站着人,将他们围成一圈。涂明送完客户向办公楼走,听到前面有打骂声,女性的声音很耳熟。于是绕进人群里,看到卢米在跟两个男人打架。一个男人握着她手腕,另一个眼里冒着火,马上要跟她动手的样子。卢米也不是好惹的,用力去踢对方。

  “你们干什么呢?”涂明走上前问了一声。

  张擎朋友冲涂明使横:“教训贱人,你滚远点!”

  “你说谁贱人呢?!”卢米挣扎出去转身去挠他,被张擎拦腰抱住。

  “贱人”是涂明生平最讨厌的词之一,他眉头一皱,气色不悦:“公共场合,合适吗?”

  “有他们什么不合适的!少多管闲事!”那朋友也是被卢米气疯了,不就是跟姑娘亲个嘴儿,她闹成这样,把张擎折磨的要死要活。做朋友的看不过去,想打抱不平。平时又蛮横惯了,径直冲涂明出了一拳。

  涂明偏头闪过,抓住他手腕向后一拖,搭在他肩膀上,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出去,周围突然安静了。

  卢米正在张擎怀里蹬腿、看到涂明这个动作,一瞬间忘了挣扎。后来的她想起当天的自己,一定像一个大傻子。

  张擎看到兄弟吃亏,将卢米丢在一旁,也冲了上去。他是练家子,对涂明飞踹一脚。涂明吃了亏,马上调整身体,逮着空子跳到张擎背后,用力还了他一脚。

  张擎恋战,卢米冲上去跳到他身上咬他脖子,恶狠狠一口。张擎疼得出了眼泪,看着跳下去的卢米:“你他妈真咬啊?在一起几年了,一点错不许犯?你那心还是心吗?”

  “滚蛋!”卢米被他几句话说的红了眼睛:“我还是那句话,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卢米这个人平时大大咧咧,得过且过,但在有些事情上她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两个人能恋爱就恋爱,不能恋爱就好好分开,谈着恋爱呢,你跟别人亲嘴儿算怎么回事啊!太恶心人了这也。

  张擎抹了一把泪,指指卢米:“你真行卢米,就冲你这臭脾气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你想找一点错处都不会有的男人是吧?还打娘胎里没出来呢!”

  “滚!”卢米捡起包丢他:“离我远点!”

  分个手闹成这样,跟活不起一样。

  涂明回头看看围观的人,对保安说:“清场吧,没什么好看的。”弯腰捡起领带搭在肩膀上,抬腿向公司走。才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转回去捡起卢米的包,看到卢米一双眼通红,眼泪在眼里打转。她倒是厉害,生生憋回去了。

  卢米有点说不出的难过。想起跟张擎在一起那些特别开心的时候,真的挺珍贵。

  她站在那里憋眼泪,涂明看她憋眼泪。挺可怜的,嘴瘪着,吸了几下鼻子,过一会儿就没事人一样。甚至对他笑了一下。

  特别坚强。

  涂明突然发现卢米平常的娇气都是表象,哎呀呀我指甲不能花、我穿高跟鞋不能拿东西、我得吃点好的不能亏了我这肚子…整个办公室就她看起来不能吃苦,其实内核硬着呢!

  涂明抬手腕看看时间,这个点儿她拿着包出来,八成是看他不在公司,把工卡给别人代打,她自己溜了。

  于是问她:“你这是准备翘班?”

  这人真扫兴。卢米接过自己的包背在肩上,刚刚打过架的姑娘这会儿着实狼狈。口红从唇上晕开,眼影也晕了色,高跟鞋倒是穿的稳。梗着脖子不答涂明的话。

  “扣你半天假。去吧。”涂明这个人特别公允,做事真是明明白白,一码归一码。拔刀相助就拔刀相助,抓她翘班就抓她翘班,分的清清楚楚。卢米早就习惯他这样了,点点头:“好吧。刚刚谢谢您了,以后有什么事儿您尽管开口,欠您这个人情我一定还上。”

  涂明哼了一声:“我能有什么事求你?打架吗?”他说完才发现嘴角有点疼,歪着嘴用拇指指腹抹了下,疼。应该是刚刚不小心碰伤了。

  “您也看见了,我打架还行。今天是没有家伙事儿,有的话直接招呼他们。”

  “少惹点事,少给警察添乱吧!”涂明给了她两句,走了。

  卢米第一次觉得涂明挺爷们的。尤其他给那傻逼那个过肩摔,动作太利落了,显然是个练家子。突然间就开始服管了。跟在涂明身后上了电梯,冲他咧嘴一笑。

  “忘东西了?”涂明问她。

  “回去上班。”

  “假照扣。”

  “行。”

  卢米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那点嚣张的气焰没有了,站在涂明面前十分乖巧,像一只被驯化了的狐狸。

  “老大。”

  “怎么?”

  “您练过啊?”

  “嗯。”涂明练过截拳道,被迫的。他继承了父母的优秀基因,学习成绩遥遥领先,却也是个十足的书呆子。那时班上有男同学欺负他,让他做班催,每天给“大哥”们跑腿。涂明不服,打了两架,输了。于是就让父母送他去学功夫。

  他师从父亲挚友,从扎马步学起,每天放了学就去,学了十余年。他有功夫傍身,不欺负人,也不被人欺负。偶尔有那么两次见义勇为,今天救卢米算是一次。

  卢米知恩图报,觉得涂明帮她打了一架,还受了伤,挺过意不去的。于是到了工位给他发消息:“老大,下了班我请您吃饭啊…”

  “不必。”

  “就吃个饭,要不我过意不去。”

  “你翘班的时候挺过意的去?”

  算是跟她翘班这点事杠上了。这次卢米没生气,他帮她了,所以他说什么都对。

  涂明觉得涂米对他突然殷勤起来,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变了三次花样要请他吃饭。一次说去吃日料,一次说去吃火锅,还有一次问他要不要去夜店。变脸跟翻书一样,很难不让人怀疑她的用意。

  “我是这么想的老大,今天翘班是我不对,以后我不翘了。您替我出头,是真爷们,我十分感激。这顿饭您今天不吃,咱们就挂帐,反正只要您想吃随时都有。”卢米跟涂明叨叨叨,真把涂明当自己人了。

  “缺你这顿饭?”涂明心平气和拱她火,想看她什么时候撂挑子。

  卢米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一把子义气,涂明说什么她都不会恼火,至少今天不会:“老大我知道您不让我翘班都是为了我好。我把话撂这了,打今儿起好好上班,再也不翘班了。”

  “上次你说迟到早退管我叫爷爷。”涂明提醒她。

  “得嘞爷爷,下次不了。”

  …

  涂明懒得搭理她,把手机丢在一边彻底晾着她,到了下班的时间收拾好就出办公室,卢米见他出来了,合上电脑拎起包就跟了上去,赶在电梯关门前走了进去。

  电梯里还有别人,也都知道今天公司楼下打架的事,偷偷瞄卢米,被卢米抓个正着。她眼睛一弯,笑又非笑:“要看人就光明正大的,别跟做贼似的啊~不就是打个架么,瞧瞧你兴奋的。下次你遇屈儿,我也帮你。”

  涂明看她一句一句的真不吃亏,心想这刺儿头也太不好惹了。到了一层,人下去了,卢米住嘴了。扭头对涂明乐:“老大去哪儿啊?”

  “回父母家。”

  “哦哦哦哦。父母家住哪儿啊?”

  “五道口。”

  卢米跟在涂明旁边,看他嘴角破了,整个人面相比从前顺眼多了:“以后老大遇到任何事儿都找我,这么说吧,可着北京城没有我不能平的事儿,您尽管开口。当然,您要是有什么难处biru资金紧张,也跟我说,我有钱。”

  卢米喋喋不休,涂明听不进去,拉开车门坐进去,关上门,看了一眼站在那的卢米,心想这姑娘什么时候能长点心?

第11章

  涂明的父母住在学校里。两个老人在高校一辈子,跟知识打交道,对外面的世界知之不多,这在现如今太少见了。

  涂明其实跟父母很像,几乎没离开过这一片。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都在方圆五公里内,毕业后在学校里教了两年书。在父母眼中,他唯一叛逆的一次就是从学校辞职,去到社会企业。

  父母的家里很安静。

  两个老人住七十平的房子,倒是不局促,也没动过搬出去的念头,就这么住着挺好。好像涂家人对物质没有什么过强的欲望,说到底骨子里还有读书人的清高。这清高真是遗传。

  涂明进门的时候父亲涂燕梁在看新闻,母亲易晚秋在浇花。

  易晚秋看到他进门就让他去洗手,无意间瞥见他破了的嘴角觉得少见,就问他:“你嘴怎么了?”

  “打架了。”涂明轻描淡写,他不觉得受伤有什么,也怕老人大惊小怪。

  “打架了?跟谁打的?”

  “有人骚扰我下属,我出手相帮了。”

  易晚秋仔细看了看,倒是不严重,只是有点破相,不好看。拉着涂明坐在沙发上跟他闲聊:“光天化日骚扰?还有这种事?法治社会呢。”

  “前男友。”

  “分手了来骚扰?那姑娘没事吧?”

  涂明想起卢米张牙舞爪的样子,真没吃亏:“没事。”

  “那就行。”

  “不会是上次早市碰到的姑娘吧?”那姑娘易晚秋记得,挺好玩,不好惹,倒是能做出打架的事。老人也聪明,一猜就中。

  涂明对易晚秋的敏锐不稀奇,却也觉得挺好玩,卢米挂着打架的相吗?忍不住笑了一声:“您真是敏锐。”

  “猜对了?那看来我这脑子和眼光还行。”

  “特别行。”

  涂燕梁眼从电视上移到涂明脸上,看了会儿终于说:“逞凶斗狠并非英雄好汉,下次遇到这样的事先报警。”

  “好的。”涂明身体靠在沙发上,跟涂燕梁一起看新闻。他们家每天的必看节目就是新闻,几十年如一日,雷打不动。涂燕梁看新闻,却不点评。

  父子俩安静看新闻,易晚秋去炒菜,特别有章法。新闻播完了,涂明去厨房帮易晚秋打下手。易晚秋将黄瓜递给他洗:“切丝。”

  “好。”

  易晚秋看了眼客厅,悄悄说道:“邢云昨天来了。”不想让涂燕梁听到。对邢云和涂明离婚的事,涂燕梁有不同的看法。他认为离了就离了,不该再过从甚密。

  “干什么来?”

  “她爸爸院子里种的菜熟了,摘了一些黄瓜西红柿送来,还抱了一个大南瓜。”

  易晚秋跟邢云关系好,婆媳两个没有红过脸。两个人的性子都沉静,爱好相同,专业相通。涂明离婚的时候易晚秋难过好一阵子,觉得这段大好姻缘就这么散了有点可惜。

  涂明看了眼角落里的南瓜,对易晚秋说:“你跟她关系好,你们相处你们的,挺好。”

  “你们两个还有复婚的可能吗?我看邢云的样子似乎是没断了念想。”

  “没有。”涂明果断回答:“都已经过去了,没必要了。破镜不能重圆,覆水也难收。没必要强求。”

  “还是感情不深。”易晚秋突然这么说。

  起初看他们过日子,波澜不惊的,颇有结婚二三十年的人的风格,两个人做事有商有量不红脸,易晚秋都能替他们看到头。老人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至少稳定,没想到一闹就闹到了离婚。

  涂明没办法评价感情深浅,毕竟恋爱两三年,结婚三四年,离婚的时候他也难过。人心都是肉长的。

  易晚秋见他不讲话,就谈了口气。

  吃饭的时候涂明手机响,他看了眼来电提示:邢云。

  不想让父母过问太多,走到阳台接起电话:“有事?”

  “你能来帮我个忙吗?”邢云那头听起来乱七八糟,声音里有忍不住的哭腔:“家里被盗了。”在邢云心里,涂明是那个即便离婚了也还是可以信任的人。

  “报警了吗?贵重物品丢了吗?”涂明问她。

  “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邢云顿了顿:“婚戒丢了。”

  “你男朋友呢?”

  “他出差了。”

  “好的,我四十分钟到。”

  涂明回到餐桌上,快速吃了饭,出了门。临出门前易晚秋问他去哪儿,他想了想没说邢云家里被盗的事,怕老人担心,也怕老人问东问西。

  上车的时候先给邢云的姐姐邢露打了一个电话,把事情说了。然后对邢露说:“你一起来吧。”

  邢露想让他们独处,但想起涂明有点古怪的性格。他们离婚了,在涂明看来就是没有关系的男女,他不会与她在私密空间独处的,他要避嫌。于是应承下来:“行,在她楼下见。”

  涂明到的时候邢露已经到了。

  邢云和男友住在涂明的那处老房子里,小区很老,但周边配套好学区好。这会儿晚上十点多了,他们上去的时候警察已经做过笔录,家里一片狼籍。

  “怎么被偷了?什么年代了还有入室偷盗。警察怎么说?”邢露问她。

  “监控录像能看出是两个男的,但都捂着脸。”

  “邻居呢?没看到什么线索?”

  “对门的叔叔阿姨八十多了,耳背。”

  邢露在屋里走来走路,客厅相对好一点,卧室真的被翻了个底朝天。邢云跟在她身后进了卧室,过了一会儿涂明听到邢云啜泣一声:“我只是心疼那个戒指。”

  邢云很喜欢那个钻戒。当年她拉着涂明去商场,自己挑了这个钻戒,花了小十万。小十万对于当时的他们来说不是笔小数目,但她就是想要一个。涂明什么都没说,直接买给她。

  离婚后邢云摘了下来,妥善放了起来。偶尔打扫房间拿出来看,那钻石剔透晶莹,成色极好,似乎也能证明当年他们相爱过。极少的时候邢云会觉得自己或许错了,涂明那么正直的人怎么会出轨呢!而她,究竟为什么要背叛婚姻呢?很多事她自己说不清,理不清,就只能用这种方式解决。

  离婚的时候分财产,涂明给了她房子、一辆相对好的车、一半存款,还有这个钻戒。那时邢露看协议,说了一句:跟净身出户有什么区别?说到底他不是过错方,只是真男人。至少证明你头婚没嫁错。

  现在戒指丢了,两个人真的就彻底结束了,邢云有一点说不出的难过。

  邢露被她哭的有点烦躁,但好歹是自己妹妹,她不能说重话,只能不停劝她:“别哭了。丢了就丢了,哭也回不来。”

  邢露有点期待邢云能有那么一点性格,又或者她能拎得清,有什么事直接说出来,哪怕吵几架,吵清楚了,都比迫害妄想然后主动出轨强。就像现在,你就直接跟涂明说:我心疼那个戒指,因为是你买给我的。这有那么难吗?

  涂明在外面等了会儿,听到里面的哭声停了才敲卧室门,邢云肿着眼睛开门,听到涂明进门后讲了第一句话:“晚上住酒店吧,家里不安全。”

  邢云知道这大概就是涂明的关心了。他理性,遇事先想解决方案,不做太多感性思考。于是应了声:“好的。”。

  “带好换洗衣物。”

  下楼的时候邢云看到涂明嘴角的伤口,问他:“嘴怎么了?”

  “打架了。”

  “你?打架?”邢云有点震惊,至少在她的认知里,涂明不是打架的人。

  “嗯,赶巧了。”涂明并没有多说,拖着邢云的行李默不作声。

  邢露看了一眼邢云,她明明好奇,却不肯多问。就这样的性格两个人能过出什么激情来?

  涂明和邢露把邢云送到旁边的酒店,邢露叮嘱邢云明天要装监控换锁,还问她:“王松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一早到。”

  “行。”

  邢露在邢云走后问涂明:“你不介意王松跟她一起住在这里吧?”

  “房子给她了就是她的。她跟谁一起住在这里跟我没关系。”

  “那你还行,是真爷们。”邢露回头看了眼酒店方向,思量片刻对涂明说:“你知道家里丢了好多东西吧?邢云其他的珠宝也丢了,但她最心疼那个钻戒。”

  “没记错的话,那钻戒不便宜。心疼很正常。”涂明说。

  “你为什么不觉得…”

  “如果她是为我们的感情遗憾,那她就不会出轨了。”

  都离婚了还说这些,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涂明虽然温和谦虚,骨子里却倔强的狠。他能接受的是邢云如果对婚姻不满意,那她可以好好跟他谈。他不能接受的是她出轨,怀疑他出轨。

  挺没劲的这样。

  他上了车往回开,马上半夜一点,错过了他睡觉的好时机。干脆找了个地方停车,开了车窗,在马路边吹吹风。邢云给他发消息说谢谢,他过了很久才回:“戒指丢就丢了,不用觉得惋惜。下次结婚再买一个就是,既然离婚了就向前看。”

  “你好像一点都不怀念。这是最令我难过的地方。”

  “别这么矛盾,一边要离婚,一边要前夫惦记你。不够磊落。早点睡,别回了。”

  一阵风吹到他脸上,电话碰巧响了。他接起,听到那边十分吵闹,过会儿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您是我们卢米的救命恩人吧?”

  …救命恩人这个词听起来有点怪异,涂明皱了皱眉:“不是。哪位?”

  “卢米说要谢谢你。你等会儿啊…”那姑娘压低声音:“待会儿您就说不客气就行了。她喝多了,说不能欠人人情。打完这个电话她就回家睡觉。”

  姑娘说完不等涂明反应,就把电话放到卢米嘴边:“说吧!祖宗!”

  “是我那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老板吗?”

第12章

  “能不是嘛!你说句话不就知道了?”那姑娘哄卢米讲话:“快试试。”

  涂明听到卢米嘿嘿笑了一声,又紧接着对他说:“老大,我叫您您答应一声。”喝多的人大舌头,又有那么一点抑制不住的兴奋:“我太谢谢您了,您倒是说话啊?假人啊?”

  “怎么就假人了!”那个姑娘拿过电话对涂明说:“您快说句话吧,我们扛不住了!这撒了欢儿了!”

  涂明嗯了一声,话筒里又传来卢米一声笑:“我老板打架是真不含糊。”

  “你喝多了?”

  “呦呦呦!真是我老板!”卢米对一边的人说,又转向电话:“谢谢您啊…看不出您平常像一根蔫茄子似的,打起架来那是真不含糊。您以后就是我兄弟了!涂兄在上…”

  “什么年代还随便跟人称兄道弟?”涂明试图去教育一个喝醉的人,结果那人特别理直气壮:“真情实意什么年代都不过时!总之…”

  “您是我兄弟!”

  将电话挂了。

  涂明从记事起就没人跟他称兄道弟过。他觉得这奇奇怪怪的脆弱不堪的江湖义气挺可笑,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能碰上这种事。

  将电话打回去,有人接起,有人在哎哎哎的喊,那人说:“卢米的恩人,怎么了?”

  “你们会把她送回家?”

  “不然呢!”

  “你叫什么名字?”

  “…操,你不相信我们啊?等会儿啊!”那姑娘挂了电话,过了会儿发来几个号码:“挨个打,都是真号。我叫张晓,她姐妹。”

  涂明就真的打了其中一个,是另一个人接的,场面还是很热闹,涂明挂断了电话。

  几个姑娘一起喝成这样,这种事他也是头一次见。他这个下属真的是个奇人。她这样不吃亏才怪。

  “把她送到家后给我发消息,如果一个小时内不到家,我就报警。”涂明吓唬这个比别人清醒一点的张晓:“一个小时。”

  “我操!”张晓拿着手机骂了一声,对别人说:“别闹了!赶紧把卢米送回家!她救命恩人说一个小时不到家就报警!快点!”喝酒的人脑子不大好使,根本没有脑力去思考涂明的威胁是否站得住脚。

  慌慌张张狼狈不堪把卢米折腾到家,加涂明好友、给他发照片:“送到了啊!”

  “照片不行。拍视频,并说:lumi以后别再喝酒了,非常难看,像一条赖狗。”

  …

  张晓跟另外几个人彼此看一眼,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拍不拍?”

  “拍!拍了咱们就能走了!”

  拍了发给涂明。

  涂明点开看了,又说:“你叫张晓是吧?你留下照顾她,每隔一个小时跟我报平安。”

  “你说什么?你有病吧?”张晓也急了,哪儿跟哪儿啊这是,这人怎么胡来呢!

  “她跟你们一起喝酒的,如果她今晚出事,你们所有人都要承担法律责任。是不是留下照顾你们看着办。”涂明不急不慢的打字,他吃定了卢米那些蠢朋友没有丢下她走的胆量,也要让她们知道她们这样疯玩喝大酒的潜在危险非常大。

  “哪条法律这么说?”

  “自己查。”

  涂明丢下电话,非常罕见的说了一句:“蠢蛋!”涂明把当年治半夜出去喝酒唱歌的学生那招拿出来了,当年这么做一次,学生们很久不太敢出去。

  张晓被涂明逼着报了一夜平安,到天亮以后终于忍不住,躺在卢米床上昏沉睡去。当她睁开眼看到好好的卢米差点哭出来:“我的祖宗,你那救命恩人根本不是人,如果你以后喝多了再找他,我们肯定不跟你喝酒了…”

  “?说什么呢?”卢米替涂明叫屈:“你怎么说人家不是人呢?人家一米八多大个,好好一个人!有正义感、功夫好!”

  …

  张晓无从辩驳,只得把手机丢给她:“自己看!”

  卢米拿过张晓手机,靠回床头看张晓跟涂明的对话,第一条视频就笑出了声,喝多了像赖狗、像苍蝇、像过街老鼠、像蟑螂,这一晚上涂明变着花样让张晓录她平安视频,他可真行!对她们进行戒酒教育呢!

  卢米笑的眼泪流出来、肚子也疼,一边抹眼泪一边说:“笑死我了,笑死我了…涂夫子太逗了…他怎么蔫坏蔫坏的啊…”

  张晓被卢米气的点她脑门:“你这救命恩人忒不好惹!咱们的酒肉朋友关系到此结束了,以后喝茶见吧您!”摔门而去。

  卢米笑完了才想起来,涂明盯着别人报平安,那他显然也没睡好。他从来标榜自己睡眠规律生活健康,为了一个每天碍他眼的员工操了一宿心。想到这,竟又有点感动。细细咂摸一番,发觉自己对涂明的感激之情又上了一个台阶,变成了对他人格的敬重。

  卢米这个人从小心里不大能装住事,她如果有苦恼,就一定要疯一顿玩一顿闹一顿,偷偷消化这种事在她身上根本不存在。她跟张擎打了一架,这让她不开心,跟姐妹们喝点酒,不开心就散了。只是昨天晚上尺度没把握好,喝多了。

  喝多了就开始闹腾,声称自己有了一个新兄弟,这个兄弟是她老板,虽然是老板,帮下属打架却一点不含糊,是真的汉子。大家不信,卢米就一定要验证。

  打开自己手机要找涂明电话,眼花,看不清,就把电话递给张晓。卢米的朋友八卦耳朵伸的长,张晓自然也有这个癖好,把电话存到自己手机上,打了。

  结果演出了这么一出闹剧。

  卢米洗漱干净,闷了一罐子高沫喝了,身上的酒气消了,整个人清爽了,这才给涂明发消息:“老大,昨儿对不起啊。真是没控制好喝高了,您别跟我一般见识。我也不是经常喝,也不会经常醉,难得一次让您见笑了。”

  涂明没回她。原因是涂明多少了解一点卢米,如果他回了,她就会像机关枪一样突突突把子弹放完才行。涂明想到她话痨的样子就有点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