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剩下了七个人。
“我们暂且按室内室外分成两组吧。”秦赐说出自己的看法,“两个女生的行动力相对较弱,最好是分开。”
牧怿然也说出自己的想法:“就现在来看,我们对室外触目可及的地方,主要集中在外面的水池和迷宫,再远处的果林和河流距离中心太远,暂时不做考虑。”
辛蓓蓓忍不住道:“我想去外面找东西!”
众人直接无视了辛蓓蓓的任性,继续听牧怿然说话:“建筑内的房间非常多,目测有上百间,这是一个非常浩大的工作量,我们需要逐一房间进行排查,所以留在城堡内搜寻的人最好多一些。”
秦赐点点头:“我留在城堡内吧,还有谁来?”
牧怿然说:“算我一个。”
柯寻的声音如影随形:“也算我一个。”
卫东:“我和柯儿不能分开。”
其他人就剩下了朱浩文,米薇和辛蓓蓓。
辛蓓蓓望着柯寻:“你答应了震东照顾我的!我想去检查水池!”
柯寻真想冲这烦人的丫头飞起一脚,突然又听对方说:“还有,我不想和这个人一组!”
辛蓓蓓口中的人,指的正是朱浩文。
朱浩文淡淡一笑:“你最适合留在大厅吃喝。”
“你说什么……”辛蓓蓓气得有些发抖。
一贯冷静的米薇上前说道:“秦医生说的对,两个女生最好分开,我的想法是,柯哥和卫哥带着蓓蓓去外面寻找,我们其他人负责城堡里。”
“就这么办吧。”牧怿然的目光看了看柯寻,“有什么发现,回来一起商量。”
柯寻歪头看了看牧怿然,撅了撅上嘴唇,像是作一个无声的吻,又像是一段无声的口哨,还像是在念一个什么单词,smooth?或许是别的。
牧怿然的表情很淡,但不像之前那么冷了。
米薇的分配其实很合理,在场的五个男人都是有经验的“老人”,并不适合过于密集的分配到一起。
于是,人们兵分两路,各去搜寻。
辛蓓蓓对那个水池很感兴趣,快步向那里走过去,水池似乎感知到有人临近似的,突然喷出亮银一样的水花,溅得大家浑身都是水珠。
“你们快看啊,水池里有好多钱币!这真的是一个许愿池!”辛蓓蓓招呼大家过来看。
柯寻卫东走过去看了看,水池底部果然布满了亮光闪闪的钱币,币面的纹理很奇特。
卫东调侃了辛蓓蓓一句:“你忘了米薇昨天说的,别轻易对不知底细的东西许愿,天下没有可以白得的愿望。”
辛蓓蓓坐在水池边用手撩着清凉的水:“我什么都有了,我很知足!只要咱们从这里走出去,我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卫东都替辛蓓蓓尴尬,看了看扒着水池边仔细研究钱币的柯寻:“怎么,难道这些钱币上有签名?不会这么幸运吧。”
柯寻凝神看了许久:“东子你过来看!”
卫东眯着略近视的眼睛看了半天:“这上面的花纹都不一样,你看这个上面都是树叶,那个上面都是圆点,还有最近处的这个,上面全是弯弯的月亮……”
说到这里,卫东也感觉到了异样,急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白色的底子上绣满了三角形的紫色花纹,在池子里找了一圈,果然发现几个钱币上是有着三角形花纹的。
“这些钱币和咱们衣服上的花纹一致,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卫东越看这个池子越诡异,或许因为每个人衣服上的花纹不同,这些花纹就像是特属于每个人的纹理一样,“这个池子绝对有问题,感觉咱们的生辰八字都被它掌握了。”
辛蓓蓓对此浑然不觉:“天底下的花纹多着呢,难道这三角形的图案就特属于你一人?”
柯寻摸着下巴,绕着池子转了两圈:“既然代表张天玮的花纹还在,那就证明池子里的钱币并没有预示着什么——如果这真的是许愿池的话,那么这些花纹应该代表着各种元素。”
“元素?”其他两人显然没有想明白。
“就好像有些人崇拜五行,有些人崇拜什么风雨雷电之类的,这个世界里的人大概就是崇拜这些元素吧,所以才会将它们镌刻在钱币上,许愿的时候将它们投进池子里,这大概就像咱们世界的人祈祷风调雨顺似的。”柯寻说出自己的想法,但暂时还想不明白这些元素和整个画面的主线有什么关联。
辛蓓蓓观察着水池中央的喷泉造型:“真是奇怪,你们说这个石雕究竟是要表达什么呢?实在看不出究竟是人物还是动物。”
柯寻卫东的目光也被这个黑石所雕的喷泉造型吸引了过去,这东西的确是无型无款,实在看不出究竟是什么。
“真是奇怪,即使是抽象的东西,也应该让人明白要表达什么吧,而且就我的经验,越是抽象的东西所表达的意义就越鲜明。”辛蓓蓓终于作为一个美术生专业了一把。
眼前的石雕造型就像是故意告诉你,这就是一个四不像,没头没脚的一团混沌,而且还是具象化的混沌。
柯寻突然想起昨晚在窗前看到的那一段宽窄不停变化的黑色带,若是非要联系在一起,这两件东西还真的有些像。
“咱们再去看看那个绿色的迷宫吧,我特别喜欢这种用绿色植物做成的毛茸茸的迷宫,好像只有外国童话剧里才能看到!”辛蓓蓓又将视线投向了迷宫。
“回来!出事了!”城堡上方传来一阵高喊。
大家抬头望去,见秦赐正从上面的一个窗口向下方招手。
第83章 影06┃张天玮。
城堡的内部结构很复杂,柯寻几人上到四楼之后,又经过了一段露天的长走廊,才看到伸手招呼大家的米薇。
廊另一头连接的是一个圆筒形状的建筑,幸好白天很明亮,虽然不确定光源在哪里,但半圆形大厅的室内情况却是无死角的一览无遗。
另外的半个圆,则是一个大门紧闭的房间,大门的颜色是触目的血红色。
因为这种颜色的昭示与提醒,令大家都不敢轻易推开门,生怕会造成污染颜色的后果。
辛蓓蓓突然一声惊叫,跳着脚躲在了柯寻身后——在红色大门的下方,流出了一小片红色液体,像是一滩粘稠的血泊。
所有人都离大门很远,眼睛却都不约而同盯着门下方溢出的红色液体,那液体似乎还在缓缓流动着,很难想象门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是血。”牧怿然的声音依然微冷。
柯寻望着对方的眼睛:不是血,那就是属于这个房间的颜色。
“按照之前的惯例,一旦发生死亡事件,大门的颜色会变成灰白,也就是NPC口中失去颜色的房间。”朱浩文的声音突然响起来,眼睛看了看柯寻:“我们现在只能判断,张天玮也许没有死。”
当初的红色房间只有张天玮和贺宇两个人,今天清晨,他们所住的卧室已经失去了颜色,包括一楼的红色劳作间也失去了颜色。
这个突然冒出的血淋淋的红色大门究竟代表什么呢?
“但是,我们之中已经没有了代表红色的人,目前谁也没有资格推开这扇门。”秦赐望着这面比之前那些房门要高大宽阔很多的红色大门,矗立其中给人一种重重的压迫感。
柯寻仔细看了看门缝的位置:“咱们之前的那些门都没有内锁和外锁,这扇门应该也一样,只是因为这个世界没有风,所以才会关得很严实。”
“但是咱怎么弄开呢?”卫东的眼睛四下搜寻,希望能找出个木棍之类的媒介物把门捅开。
或许是柯寻的话提醒了牧怿然,牧怿然的眼睛微微一亮:“我们可以尝试制造风。”
柯寻心领神会,已经走到了大厅与走廊的交界处,这里其实有一扇木门,大概因为常年敞开着,所以会让人忽视。
牧怿然也走了过来,其后紧跟着朱浩文,三人合力将沉重的木门迅速推过来关上,尝试着送一些“风”进大厅。
“有效果!”此时那红色大门已经被“风刮”开了一道宽缝,秦赐和卫东也过来帮忙。
米薇想到了什么,将大厅两侧的玻璃窗也关上,使通气口就留在了门的位置。
五个男人又合力将沉重的木门迅速推开,这次形成了很明显的空气流通,红色大门无声地敞开了。
虽然门开了,但所有的人并不敢轻易走进门内,而是站在门外向里观察。
很快,辛蓓蓓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城堡。
空旷的半圆形房间内,只有一个特大号的玻璃罐,里面盛满了红色的液体,不知是什么缘故,那些液体源源不断地从罐口溢出来,流满了整个地面,多余的就漫出了房间。
红色液体并不粘稠,在玻璃罐中甚至有些半透明的状态,可以隐约看到里面浸泡着一个人。
罐中的人是竖立在液体中的,四肢呈悬浮状,因为红色液体的阻隔,令人看不出其原本的颜色。
与其说是人,更像是某种生物标本。
所有人似乎都分辨出了标本模糊的五官,但谁都不做声。
最终秦赐说:“是张天玮。”
米薇含着眼泪,用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点了点头。
辛蓓蓓失魂落魄的叫声再次响起来。
“我们先回去,劳作间的人们会担心的。”朱浩文看了看辛蓓蓓:“你叫太大声了。”
柯寻拉着牧怿然后退几步,那些红色的液体还在缓缓向外蔓延:“罐子里的液体为什么会无故增多?”
简直就像底部连着什么入水口似的。
牧怿然:“红色制造者应该是张天玮,这些液体或许是从他身上产生的。”
牧怿然的眼睛在墙壁的手工钟表上停留了一会儿,才随柯寻走出了大厅,手上一直被暖暖的熨贴着,牧怿然才想挣脱,就见柯寻凑近了自己:“你也发现了那个钟表?和咱们大厅里的那个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表盘上的底色,”牧怿然望着柯寻,对方已经松开了自己的手,但却用眼眸衔上了自己的眼眸,牧怿然眼神微微一松,转向了别处。
朱浩文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这里的表盘底色是大红色,今天早饭时大厅的表盘底色是一种微绿的颜色。”
米薇也加入了讨论:“那种微绿的颜色其实是青色,是一种蓝色和绿色的结合色。”
“赤橙黄绿青蓝紫,青色的确在绿色和蓝色之间。”秦赐跟随大家经过露天走廊,“这些钟表的花纹颜色又能说明什么呢?”
半圆形大厅的红色表盘,或许与张天玮所“制造”的红色有关,那么餐厅的青色表盘又代表了什么呢?五个房间里并没有青色这种颜色。
当几个人回到餐厅的时候,劳作间的四个人已经守候在桌旁了,郭丽霞率先问道:“刚才嗷嗷的几嗓子,到底出什么邪乎事儿了?”
辛蓓蓓还未从惊吓中完全走出来,整个人都扑进了石震东的怀里:“吓死我了,真是吓死我了,张天玮的尸体被泡进了颜色瓶子里,冒出了好多好多血……”
秦赐简单描述了刚才的场景,四个人听说之后表情都很复杂,谁也没有再去现场看一看的勇气。
石震东一面安抚着女友,一面同大家讨论:“为什么张天玮和贺宇的死法不同?贺宇死得很直接,包括整个房间都失去了颜色,但是张天玮……为什么要被经过那样的处理?”
“而且,张学长的尸体是怎样被弄走的呢?为什么我们都没有听到动静?”叶宁晨一的嘴唇有些发白,之前她还曾坚信张天玮或许没有死,但却没想到对方就落到这么一个惨不忍睹的下场。
“你们刚才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说话的是女生里最为冷静的米薇,“天玮学长的个子很高,目测至少有1米85,但那个瓶子……我打一个不恰当的比喻,”米薇的眼睛在柯寻和牧怿然之间看了看,最终转向了柯寻,“那个颜料瓶子大约有柯哥这么高。”
柯寻直接报出了自己的身高:“我1米88,”眼睛看了看身边的牧怿然,小声说:“今年一不小心长了一厘米,上大学的时候还1米87来着。”
牧怿然瞟了柯寻一眼,那意思仿佛在说:那我也比你高。
米薇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就算那个瓶子有1米90高吧,里面的天玮学长却看起来比实际身高短很多,他整个人是在液体中悬空的,头顶和脚下都有富裕,加起来至少也有50厘米。”
秦赐也跟着点点头:“这个问题我也发现了,当时以为是玻璃折射产生的视觉差,但现在想来,在圆柱形的玻璃缸中,里面的物体看上去应当比实际还大才对。”
牧怿然:“之所以红色液体能够源源不断的流出来,大概这些源泉就是从张天玮身上获取的——这对于尸体本身应该是一种消耗。”
这些分析听起来很理性,但对感性的人类来说却是一种残酷的折磨。
“倒霉催的,真惨!”郭丽霞连吃水果的心情都没有了。
“我还是那句话,张学长的尸体昨夜究竟是怎么运出门外的呢?”叶宁晨一揪住这个问题不放,“要打开门出去的话一定会有动静。”
“我认为运送的出口应该是窗户,”朱浩文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只有那个红色卧室的窗户是打开的,这应该不是一个偶然。”
辛蓓蓓听到朱浩文的话,突然从恐慌中打起了精神似的:“窗户只能从里面往外打开,我注意过我们房间的窗户,那上面是有插销的,外人要是进来的话,还得经过门口。”
“为什么打开窗户的一定是外人?”朱浩文冰冷的眼睛看了看辛蓓蓓。
“你的意思是,张天玮和贺宇自己找死打开的窗户吗?”辛蓓蓓有些气恼。
朱浩文懒得再去看她:“人们有一万个理由打开窗户,不见得都是为了找死。”
石震东正想从中打个圆场,突然传来了熟悉的音乐声,NPC的声音依然甜美:“大家辛苦了,现在是吃水果的时间,请大家暂停劳作,来大厅享用新鲜可口的水果吧!”
谁也没有吃水果的心情,米薇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表:“我是今天早饭时才留意这个钟的,当时就觉得钟面上的花纹颜色有些变化,但实在想不起以前是什么样子了。”
每个人都抬起头来看向了墙上的古典手工钟表,圆圆的大表面,上面有淡淡的青色花纹,叶宁晨一有些惊讶:“这个钟表什么时候变成这种颜色了?昨天晚饭的时候还是明橙色的!”
众人心下一凛,不知道钟表的颜色变化预示着什么。
一向话少的苗子沛突然开口说:“这个钟表最早是没有花纹的,只有白色钟面和黑色表针,我注意到颜色变化的时候是昨天傍晚,钟面上突然分布了橙色的花纹,当时我把这种变化告诉了贺宇和张天玮,大家都觉得奇怪。”
众人静静听着苗子沛的话,卫东忍不住问:“那现在这个青色又是什么时候变的?”
“今天早上从楼上下来,我第一时间就看了钟表,花纹已经变成了青色,”苗子沛作为一个美术生,观察能力的确很强,“而且,不仅仅是这个大厅,二楼卧室的大厅也发生着同样的变化。”
第84章 影07┃钟表。
“楼上的钟表是什么时候变成青色花纹的?”牧怿然灵敏地捕捉到了苗子沛的话,立即问道。
“我说不清准确时间。”苗子沛的眼睛下意识看向墙上的钟,“今天清晨走出房间的时候,我看了看大厅的时间,6:55,当时钟面还是明亮的橙色,后来大家发现红色卧室出了事,又一起进入房间看贺宇……等大家从房间走出来之后,心情都不是太好,到了一楼大厅我才抬头看了看钟表,突然发现颜色变成了青色,那时候大概不到7点半。”
“钟表的事情肯定与整个事件有关系。”米薇看了看苗子沛,有些抱怨对方没有及早说这件事。
苗子沛:“当时大家都在讨论其他的事情,我没有机会说……”
这个美术专业的男生有些慢半拍,但是观察能力却比常人要强很多。
大家一时不语,都在慢慢消化着这件事。
石震东给女友剥了一只香蕉,自己则拿了个青苹果吃,尽量避开了那些颜色鲜红的水果。
“咱们上午的工作量怎么样?”秦赐问大家。
紫色房间的叶宁晨一率先说:“我完成了将近一罐。”
蓝色房间的郭丽霞也报出了自己的量:“我差不多弄了快两罐子。”
黄色房间的苗子沛说:“我做了一罐半。”
绿色房间的石震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就做好了半罐。”
秦赐根据各房间的量重新进行了安排:“目前的工作量并不是很乐观,因为我们无法预知下午会有什么突发状况。我建议在午饭之前大家一起劳作,争取能完成一多半。”
完成任务最多的郭丽霞此时最有发言权:“我们组长还是找签名儿去吧,我和蓓蓓干就成。”
辛蓓蓓看了看郭丽霞:“郭姐,你不是说自己承担……”
石震东急忙推了推女友,没有让其把话说完。
郭丽霞边吃葡萄边说:“有些人也得能帮上忙才行,也没什么新发现,就知道呲儿哇乱叫。”
辛蓓蓓还想说什么,却听石震东道:“蓓蓓你就留下干活吧,目前离午饭时间也就一个多小时了,咱们不妨都抓紧干活,争取在上午完成任务,下午就能一起结伴找东西。”
众人没有异议,吃完水果洗过手之后,就回到各自房间继续劳作了。
牧怿然并没有立即回房间,而是站在钟表下方仔细观察,柯寻慢慢踱着步子来到其身边:“你昨晚看到什么了?”
牧怿然抱着手臂:“张天玮大概是从窗前被拖走的,窗棂格里有特属于他的月亮形花纹。”
看来牧怿然昨夜看到的景象和柯寻差不多,红色房间位于五间房正中,张天玮被拖走的轨迹是从右至左,也就是说经过了红色房间左侧的蓝色和紫色房间,其他两个房间应该不会有察觉。
“你也看到那一大片黑色了?”柯寻讲出了昨晚最恐怖的“梦魇”。
牧怿然点点头:“带走张天玮的应该就是那片黑色。”
“这个世界本身就很奇怪,即使是白天也总有些异次元的感觉,到了夜晚就更明显了,简直就是个剪影的世界,包括我自己在内。”柯寻想给自己一个足够的理由去确信——张天玮以一种无重量的平面状态被沿着窗子拖走。
牧怿然的眼神仿佛洞悉万物:“张天玮昨晚并非没有重量,属于他的那片花纹有些摇摇欲坠,远不及黑影的轨迹游刃有余。”
“黑影?”柯寻抓住这两个关键字,终于有人说破了这两个字,“如果那黑色是一片暗影,那就扣上了这幅画的主题——《影》。”
“如果是影子的话,恐怕很难拖动实体,即使是开窗户这种事估计也很难办到。”牧怿然提出了自己的分析瓶颈。
“就像浩文儿说的,开窗户这种事可以通过‘人’来干,但飞檐走壁拖动实体的事儿,恐怕活人也难以帮忙。”柯寻感觉这个世界的诡异带着某种颠覆性,尤其是可以将人改变维度状态这件事,令人觉得自己的力量比蚂蚁还小。
“我不能确定昨晚的影子究竟有几个。”牧怿然下意识看了看自己与柯寻的影子,依然是深紫色,有着柠檬绿的镶边,“无论画作背后的力量有多么强大,但这里所有的人和事物都要遵循画中的规则,包括那些影子。”
的确,画中的boss也要严格遵照死亡规则来实施杀人,不然这场游戏就无法进行下去了。
柯寻抬头看了看那个布满青色花纹的钟表:“我不太懂这些颜色的事儿,但我觉得咱们这两层楼的钟表和那个圆形建筑里的钟表不是一个体系,代表着不同的意义。”
圆形建筑里的钟表是没有花纹的,以完全的红色作为底色,红得就像是房间里流出的红色液体。
那个钟表给人的感觉很不吉利,好像钟面的颜色是专门给死人设立的。
眼下这个房间的钟表却陆续显现出了与任何房间颜色都不相符的色彩——橙色和青色,不知道这些究竟代表了什么。
柯寻原本以为这幅野兽派的画作,会展现出大刀阔斧的果决风格,谁知道竟也拥有着如此缜密的逻辑性,其实走出画并不难,只要破解了这些谜题,理顺了事件的逻辑性,就能够顺利找到画家签名。
“快11点了,还是干活去吧。”柯寻回到蓝色房间之前先去了个卫生间,卫生间在大厅的另一面,房门是原木色,这些原木色的房门昭示着自由和无害。
牧怿然似乎还在凝神想着什么,柯寻并没有招呼伙伴和男朋友一起上厕所的习惯,于是就独自进去了。
等柯寻出来的时候,发觉牧怿然死死盯着蓝色房间的大门,表情极其不自然。
“怿然?”柯寻走上前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怿然。”
牧怿然这才像回过神来似的,略有些涣散的眼眸看了看柯寻:“柯寻,刚才有问题。”
“你看到什么了?”柯寻恨不得给对方来一个“别怕抱抱”的暖心动作……
“现在想来,我刚才看到的或许是一种错觉,”牧怿然的眼睛又看了看蓝色房门,此时门已经恢复了正常,“那扇门或许在召唤我进去。”
“什么意思?我的门难道在替我撩汉……”
牧怿然直接无视了柯寻的随口勾搭,站起身来准备回到自己的紫色房间。
“怿然怿然,”柯寻念着念着就觉得这个名字特别易燃易爆易点燃荷尔蒙,“刚才,到底怎么回事儿?”
牧怿然打开紫色房门向里看了看,神情更加笃定:“我刚才看到的景象是,卫东从我们房间走出来,直接走进了蓝色房间,蓝色房门打开之后,居然有很多伙伴都聚集在房间里。”
“卧槽,然然你别吓我。”
“当时只有我一个人在大厅里,你出现的时候就打破了这种幻觉。”牧怿然的眉头依然微蹙。
“这个幻觉是挺可怕的,”柯寻环顾着看上去明亮无害的大厅,“刚才在幻觉里,你是否能与之抗衡?或者说你是否还有自己的判断力?”
“意识是清醒的,我当时觉得那种现象很奇怪,所以就没有轻易行动。”
“也就是说,如果换一个人,很有可能就被其他颜色的门召唤进去了。”柯寻刚说完这话,突然听到大厅里有一阵轻笑。
这一声轻笑来得猝不及防,令人瞬间毛骨悚然。——仔细分析,这笑声分明来自那个甜美声音的NPC。
伴随着轻笑而来的,又是那阵熟悉的音乐声,NPC甜美的声音响起来:“下面为大家播放一段音乐,希望大家能伴着美好的音乐享受劳作。”
柯寻与牧怿然无声的对视,感觉即使在白天,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城堡里隐藏的眼睛。
于是,两人分别走进属于自己颜色的大门,享受美好的劳作去了。
蓝色房间里的两个女人差不多快完成全部工作量了,当然主要劳动力是郭丽霞,辛蓓蓓只是在一旁笨手笨脚的帮着忙。
“郭姐,你们歇会儿吧,剩下的我来干。”柯寻在小凳子上坐下来,将那些已经处理好的蓝色浆果小心地装进瓶子。
郭丽霞也有些累了,往旁边的靠背椅上一坐:“这点儿活比起我们在服装厂的时候差远了,那会儿真是干的没白天没黑夜的。”
柯寻只是埋头工作,心里并不想过多了解这些成员的个人和家庭情况,了解越多心理负担越多,毕竟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要“留下”的。
那些成为画中人的成员们,有些对自己来讲仅仅是路人,有些却成了生命里永远抹不去的烙印。
“我当年为了给我儿子买个品牌电脑,连着加了一个月的班儿,也就是仗着年轻,要不早累住院了!”郭丽霞捶了捶自己的腰,讲起曾经的往事。
柯寻还是忍不住接了话:“郭姐的儿子,现在也该上大学了吧?”
郭丽霞垂着眼睛,让人看不出她的表情:“上大学了,在国外,他爸当年出了国,三年前把儿子也接走了。儿子其实愿意跟着我,”郭丽霞捶腰的手顿了顿,“咱也没什么本事,不能耽误孩子的前程。”
话题有些沉重,柯寻笑了笑:“等你儿子回了国,郭姐就享福了。”
郭丽霞苦笑了一下,没再说话。
辛蓓蓓站起身来去洗手,转移了个话题:“组长,你以前认识那个朱浩文吗?”
“一起经历了三幅画了,怎么了?”
“那男的是不是个gay呀?”
“GAY怎么了?”在柯寻的心里,这个词儿一直是以大写方式存在的。
辛蓓蓓搓着手中的香皂泡:“没怎么,就是觉得这人是个阴险gay,还是个憋了好多坏心眼儿的死宅。”
柯寻失声笑了:“我就纳闷了,浩文儿怎么你了?”
“你不觉得他的嘴特损么?而且还老是故意针对我!”辛蓓蓓翻了个白眼儿,“我就觉得他对我们家老石有意思,看他对我的态度,还真有点拈酸吃醋的劲儿。”
“你可别,浩文儿不是那样人。”柯寻也不大了解朱浩文,不管这人是不是GAY,但绝对不会跟个女人拈酸吃醋。
郭丽霞也忍不住插嘴:“我虽然英语不好,但也知道你们说的gay是什么,我就不明白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瞎担心个什么呢,难道你那个男朋友老石也不正常?”
辛蓓蓓脸色一红,半晌没出声。
郭丽霞和柯寻对视了一眼,想不到还炸出个这么大的八卦。
柯寻:画推他老人家,是专挑我们这样的下手吗……
第85章 影08┃最纯粹的颜色。
除了朱浩文与石震东所在的绿色房间之外,其他房间都在午饭前完成了三罐浆果贮存。
“我们还差不到一罐的工作量,下午2点钟之前应该能完成任务。”石震东看了看墙壁上的钟表,上面依然显示着青色的花纹。
辛蓓蓓看了看自己的男朋友,又看向坐在远处的朱浩文,神情十分复杂。
秦赐开口道:“他们绿色组只有两个人,没能完成任务也是正常,这样吧,午饭之后是自由时间,如果感觉体力不支,可以回各自房间休息,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聚在这个厅集中讨论。”
石震东明白,秦赐这是给绿色组腾出工作的时间,于是便笑道:“那我们午饭后就继续工作,两点钟大家在这里集合。”
众人点头,午饭都吃的不多,且都没有午休的心思,于是,石震东和朱浩文重新回到了绿色房间继续劳作,其他人则坐在餐桌边开会讨论。
“先说说目前我们掌握的线索,”开口的依然是秦赐,“首先是关于死亡条件,贺宇昨天没有洗手就进入了其他房间,这应该是一种明确的污染颜色的行为,其最终以被剥夺颜色的方式结束了生命;
“另一个死者是张天玮,我们至今无法判定他是否污染了颜色,但显然去其他颜色的房间串门也是死亡条件之一,目前关于张天玮的死有很多疑点,大家可以就这个问题先进行讨论。”秦赐的的目光将在座诸位扫了一遍。
米薇是第一个发言的:“我觉得首先要搞明白的是,天玮学长究竟是什么时间死的,在其被拖出房间之前究竟是死是活,还有咱们上午看到的那一幕……天玮学长当时到底死了没有?”
辛蓓蓓第一个被米薇的发言吓住了:“人都被泡在瓶子里了,当然是死了啊!”
米薇却说道:“因为画中世界实在匪夷所思,所以我才会做了大胆的假设——贺宇死亡之后,失去了所有的颜色,那么我们今天上午看到的学长……以那种方式被浸泡在瓶子里,是不是正在被榨取颜色?那么贺宇的颜色又是怎样失去的呢?也是通过这种方法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整个房间都会有痕迹,”辛蓓蓓心有余悸,“咱们上午看到的那些红色……已经蔓延出了房间。”
“如果贺学长也是被那种方法杀死,为什么凶手不在昨晚用同一种办法一起杀死张学长?”叶宁晨一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验证你的论断的唯一方法,”柯寻看着米薇细长的眼睛,“就是再去一趟现场,看看张天玮后来的状况如何,是否最终落下了同贺宇一样的后果。”
这番话让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个寒噤,几个女生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提出那样的讨论——验证事实比纸上谈兵这件事要残酷多了。
“小柯说的对,我们除了要验证你们刚才的质疑,关于张天玮的尸体,的确还是再去查看一下更为妥当。”秦赐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刚刚一点钟,“还有时间,谁去?”
辛蓓蓓不由抬高了声音:“反正我不去!我现在闭上眼睛还能看到那个红色的不断冒血的大瓶子……”说着拉紧了身边的叶宁晨一,“你最好也别去了,太可怕了。”
米薇站起身来:“我和你们去吧,人多的话,观察点也会多一些。”
“东子,你在这儿陪着几个女生,”柯寻这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的铁子投过来一记十分感激的目光,“虽然现在是白天,但最好不要有人落单,尤其是大厅里,不要单独留人在这里。”
卫东点头答应了,看了看靠在椅子上打盹儿的郭丽霞,把这位大姐也算在留守人员之中了。
于是,柯寻、牧怿然和秦赐,再加上米薇、苗子沛,五个人再次上了四楼,因为城堡的造型十分奇特,那一道露天走廊仅仅四楼才有。
苗子沛是第一次上楼,当他发现三楼四楼也是同样的格局,不觉有些好奇,而且,这些房间同一楼二楼一样,位于正中间那个属于红色的大门已经变为了苍白无色。
四楼的大厅旁边有一道木门,将其推开,正通着一道露天走廊。
“注意脚下!”经过米薇的提醒,大家走路都小心翼翼起来,果然在走廊尽头的地面上,有一些可疑的红色痕迹。
众人侧身走过去,尽量绕过那些红色。
大厅的白色地砖上,那些红色痕迹更加明显。
“那些血迹……不,那些红色液体被处理掉了。”秦赐有些不解,“但是处理得并不干净。”
“这不像是用扫帚或拖布处理的,”米薇大着胆子蹲下身来仔细查看,“为什么这些红色会呈现出大片大片被揩掉的痕迹呢,究竟是用什么东西处理的呢?”
大家谁也没说话,如果展开想象,就会产生一个恐怖的比喻:这些痕迹就像是被一个巨大的舌头舔舐掉的。
很快,这些痕迹就被大家忽视了,因为敞开的红色大门里展示出的一切,再次刷新了大家的认识。
依然是之前那个大的玻璃罐,里面的红色液体仍旧在缓慢流出,只是流量比上午要小了很多。
玻璃罐里的人,已经无法分辨出“它”究竟还是不是张天玮——诚如米薇之前的观察,张天玮的尸体比之前变得短小了,而且在越变越短。
“那……那里面是个婴儿的标本吗?”不爱说话的苗子沛终于发出了嗫嚅的声音。
红色液体中浸泡的依然是人体,但却小小的犹如婴尸,依然竖立着,小小的四肢呈悬浮状态。
“不是婴儿,只是一个按比例缩小的成年人。”秦赐作为一个医生,很准确的回答了苗子沛的话。
牧怿然看了一阵之后就不再看,回过身来,看了看墙面上那个依然血红的钟表:“因为不断的被榨取颜色,所以张天玮几乎快被耗尽。”
苗子沛忍不住一阵干呕:“我们所有人的体内都有这么多颜色吗?”
这句话就像一句谶语,所有人都不想回答。
牧怿然平静地看着苗子沛:“在这个世界,作者试图用颜色来表达一切,包括画中人的生命。”
苗子沛努力抑制着呕吐,几乎溢出泪来,很快又听柯寻在身旁说:“趁机好好观察一下这个大厅,说不定会有别的收获。”
米薇的眼睛望着墙上那个鲜红欲滴的钟表:“你们说画家的签名有没有可能在钟表上?”
秦赐率先否定了这个念头:“如今看来,钟表的线索过于明显,而且城堡里每一个大厅都挂着钟表,所以签名不太可能在里面。”
在柯寻看来,这个房间的设施和上午所看到的没什么不同,除了血迹被清理掉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