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见她一口承认,心底松了口气,心道,有你这句话便好…她连眼角扫了扫几重帘子后边…皇帝在那儿听着呢,他不是不相信么,今日,便让他听耳听听,他心仪之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皇帝至尊至贵,怎么能将一个心不在他身上的女子放在心里?
第二百章 嫁祸
皇帝在帘子后边,已经站了许久了,孙辅全也陪侍于其后,对于卫珏,孙辅全象太后一样,对她没什么好感的,于他来说,卫珏此女,心思太过狡猾,不够纯真…一句话来说,你和她在一起,冷不防的,便要被她唬弄过去了,所以,他举双手赞成太后此次的安排。
孙辅全拿眼角儿扫着皇帝,见皇帝脸色黑暗,眼底暗火升腾,心底与皇帝一般的痛恨,卫珏这名女子,不但手段高超,还挺会朝三暮四的,全看不出来,她早和纳兰容若有了关联。
皇帝是天底下最心高气傲之人,知道了这件事,还怎么会将她放在心上?
经此一役,卫珏到底还是要被赶出宫去了,自此之后,他孙辅全也不会老担心着,皇帝每一回见了她,心情便不痛快好几日,连累他们这些奴才。
卫珏几次的死里翻身,还不是因为皇帝心底有她,如此一来,皇帝再不将她放在心上,她还有机会翻身么?
外边的光线昏暗,孙辅全看不清卫珏的身影,但想象得出,卫珏定然是一幅楚楚可怜的容颜。
皇帝好几次都被她这幅容颜欺骗,每次都放过了她,可这一次,算是触犯了皇帝的底线,也是男人的底线,她还能逃得过么。
孙辅全想及此,心底有些可惜,心想这卫珏算得上是容颜绝世,可就是差了几分运气,也锋芒太过外露,得罪的人太多了,如今连太后也得罪了,怎么还能留在宫里头?
看今日的形势,她不但会被太后提前撂了牌子,还很可能获罪,真是太可惜了。
话说,这卫珏,得罪起人来,可真有一套。
孙辅全在心底默默地总结。
帘子外边,卫珏的声音张惶,“奴婢见了纳兰府的富贵荣华,便想着,奴婢原来的家,也是这般的富贵,银两多得数也数不完,而如今,奴婢却只能在纳兰府上寄居,说得好听一些,便是纳兰府的远亲,说得不好听,不过是奴婢而已,因此,奴婢便被猪油蒙了心…”
太后见她言语之间满是懊悔,知道她这便是承认了,眼底闪过一丝鄙夷,却因大局已定,便不再开口询问,只等着她自己说了下去。
整座大殿之中,只听得清卫珏懊恼的声音,连气息儿都是懊恼的…这个女子,定是想不到自己成了罪奴,在幸者库当差,却没有想到,运气从天而降,竟被太皇太后挑中,成了待选秀女吧,所以,以往她一得到机会,便想紧紧地抓住…这一段历史,被成了她永远都无法磨灭的污点。
太后有些心痛,皇帝怎么会无端端地心里边有了她?这么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
只听卫珏继续道:“奴婢当时在纳兰府内,虽蒙老夫人怜悯,每个月的月钱也不过是五两银子,纳兰府的荣华富贵全与奴婢不沾边儿,奴婢心底里便不平衡起来,便想着…”
太后忍不住插言,“便想着什么?想着做那纳兰府的主子么?”
被太后一说,卫珏似是极为羞腆,“不错,奴婢便想着,如果有了银两,便能过那主子一般的生活,于是,奴婢便趁着替纳兰大人磨墨添香的机会,把纳兰大人的手稿偷偷地拿了出去,临摹他的笔迹,用丝线把他的诗词绣在帕子之上,然后在府外托人到处售卖,奴婢因此而赚了不少的银两,到了后来,那京师当中,知名的绣坊,还特意事先向奴婢定货…”她说到这里,脸上全是愧悔,“奴婢原以为此事密不透风,想不到事隔多年,这帕子之事还是被太后娘娘查了出来,奴婢有罪…”
这番话一说完,太后便愕然地坐直了身子,半张了嘴,直盯着卫珏,“照你这么说,这帕子,是这样来的?”
卫珏脸上愧色不改,“不错,奴婢被充入宫中为奴之时,房间里还有十来方帕子未曾送得出去售卖…奴婢真是德行有亏,不配成为秀女,参与选妃。”
一殿的人全都听得傻了,连两旁站着的宫婢都摒弃了眼不观,耳不听的规矩,朝卫珏看了过来。
而太后,却是再次喃喃重复,“你所说的有罪,便是因这样有罪?”
卫珏眨着眼睛,眼眸里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奴婢有罪,奴婢生来贫困,看见了银子便双眼发光,做出此等事来,实在不配留在宫中。”
太后看定了她,“你说的此事,有何证据可证实你将这些帕子售卖了出去?”
卫珏脸上羞愧未改,“太后娘娘,当年奴婢绣了不少帕子在京师绣坊售卖,较为出名的,便是长乐坊,您派人前去一查问,定还有剩余的留存,因为奴婢以罪奴身份入宫,想必那绣坊的人怕受牵连,也不敢再售卖那些帕子,因此,定在库房里留着呢。”
太后只觉自己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全未曾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如此一来,她望了望重重帘子后边,心底苦笑,皇帝听了这些,不知是什么反应?
她不知道皇帝是何种反应,孙辅全倒是瞧清楚了皇帝嘴角的笑意了,心叫不好,这次又被她翻身了。
她不知道是好运还是怎么的,太后手里的这方帕子,偏偏就是她拿出赚取钱财的?
拿帕子绣了出去赚钱么,罪名可以忽略不计,总好过那帕子是来暖昧私会的证据。
暖昧私会,可以让卫珏在皇帝心底里的好印象全都抹杀,甚至能让她在太后面前获罪。
但这私底下做手工活儿卖那帕子…应该给她定罪,还是不定呢?
孙辅全有点儿替太后着急。
花了这么大的功夫,原以为终于捉住了卫珏的把柄了,却哪里知道,这把柄,还是个不牢靠的把柄。
孙辅全看清楚皇帝嘴角的笑纹扩大,心底感叹,卫珏的命,也太好了一些。
卫珏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甚至把那绣坊的名称都给点了出来了,可以肯定,太后若真的使人去查,定真的会查到不少的余留的帕子。
卫珏这人这么的谨慎,怎么会信口雌黄?
第二百零一章 真假
孙辅全在心底里暗暗叹了一口气,竟有了种松了口气之感,他忽地醒悟,他是在替卫珏松了口气…他忙把那口气给憋住了,不能对卫珏有好感!绝对不能。
“孙辅全,你说说,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忽地,皇帝的声音低低地从身边传了来。
孙辅全无时无刻地想破坏卫珏在皇帝心目中的映象,这等大好机会,他便要好好儿的利用…可临到了嘴边,他却道:“以她的禀性,极之贪财…奴才认为,极有可能。”
他一说出来,便直想打自己的嘴巴,心想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也替这狡猾的女人说起情来?
皇帝微微地侧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笑意从嘴角直蔓延到了面颊,“是么?”
孙辅全心底悔极,但又不好在皇帝面前出尔反尔,只得点头,“这女人,就是有点儿贪财,其实贪财禀性,也是瑜中有暇的,有许多的国之蛀虫,后犯下大错,祸国殃民,不就是因为一个贪字?”
皇帝目注于他,皱了皱眉,“孙辅全,你什么时侯关心起国家大事起来了?再者,她一名女子,既不为官,也不参政,所谓的祸国殃民,从何谈起?”
孙辅全被他眼神儿一扫,身上惊起一层冷汗,心想都怪这卫珏,一遇上她,准没什么好事,他口不择言也就罢了,居然在皇帝面前犯了身为公公的大忌。
孙辅全忙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不该妄论朝政。”
皇帝将头转了过去,却不再理他,只透过重重幕帘望了出去。
此刻,太后正在斟酌字句,咳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这帕子是你拿出去售卖的,倒是哀家想得差了,只是,你是未出闺女子,怎可如此大胆,做出这等事来,这帕子是私人贴身之物,若流落到了男人手里,生出事来,可怎么办是好?”
卫珏语意羞愧,“太后教训得没错,奴婢事后想起,也出了身冷汗,只是当时,奴婢不过是纳兰府内一个小小丫环,所谓的闺秀,早已算不上了,前途无望,便想多攒些钱财,以做日后防身之用,却没有想那么多,更没有想到,今时今日,会被太皇太后挑选为秀女,成了小主,这帕子便流了出来,差点铸成大祸,损了皇室名声。”
这么解释着,太后越觉有道理,心底将先前对她的厌恶减少了几分,心想她也可怜见儿的,她这是穷得疯了…如此说来,她对那纳兰容若当真没有半分儿的暖昧不清了?
如若有半分儿的暖昧不清,有岂会把绣有他诗词的帕子四处兜售,理应视若珍宝才对。
太后想想刚刚两人见面的情形,连会面说话,都要到长廊外边去说,以证光明坦荡…太后一开始,还怀疑他们欲盖弥彰来着…这倒正说明,两人之间没有什么。
是她错怪了卫珏了?
太后心底很有几分不豫,把眼眸扫向静伺一边的陈嬷嬷,心想她到底年纪大了,分不清真相,竟把这帕子当成了罪证,巴巴来告诉她,要她以此为证,试探卫珏,还弄这么大的阵仗,把皇帝也请了来!
皇帝心底里不知道怎么地怪她呢。
这好不容易的,母子关系才好上了那么一点儿。
她不是皇帝的亲娘,皇帝对她虽是尊敬,但总隔着那么一层,她往后的日子,还得倚靠着皇帝呢。
太后收回眼眸,语气和婉,“既是以往错事,以往,你也是形势所逼…”她咳了两声,“既如此,哀家也不追究你以往之事了。”
卫珏有些愕然,抬起头来,“太后娘娘,奴婢真的没事了,奴婢以为,奴婢有负太皇太后信任…?”
太后和蔼地道:“卫珏,你那么做,也属情有可源,只是那些帕子,总要使人收回来才成。”
卫珏脸色晦暗,“怕是收不回来了,奴婢当年见纳兰大人诗词情形极好,绣了上百张之多,也不知流落到了哪里,若是再有人拿了帕子找来,知道了这帕子是从卫珏手里流出来的,只怕会坏了皇室名声。”
她这是在暗示太后,赶快趁此机会,将她遣出宫去吧。
孙辅全怔了怔,侧过脸朝皇帝望去,果然…皇帝的脸刚刚还阳光灿烂,一眨眼儿的,又晴转多云了…
卫珏,她就怎么从来也不做点儿好事呢?
孙辅全气极,很后悔刚刚鬼迷心窍帮了卫珏说话。
太后虽则时不时会犯糊涂,但她心底明白着皇帝在想些什么,哪里肯依卫珏之言,反而对卫珏略有了些喜爱,心想这秀女还真是实在,一心一翼替皇室着想。
便温言劝道:“卫珏,这个,你倒不必担心,一则,你的绣针技法外边人并没有几个知晓的,只要咱们将这事乱在心底,再派人竟量收回那些帕子,又有谁会知道这帕子出自你的手里?”她和颜悦色,“你且放心,再有人乱嚼舌头根子,哀家必不饶她!”
太后一边说着,一边朝身边的陈嬷嬷望了去,望得陈嬷嬷打了个寒颤。
卫珏很沮丧,心想这便是瞻前顾后的结果了,她想要出宫,却不想被弄得残了出宫,要好好儿的…最好有些赏赐出宫去,这便要思前虑后,决不能让人把那罪名儿落实了,只能用些无关大雅的罪名儿…算了,她也没想着这一次能这般地顺利,今日之事,只不过是撞巧了这机会。
卫珏想及此,便眼露感激之色,“奴婢多谢太后娘娘不罚之恩。”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想及皇帝还在帘子后边听着,心底便着急向皇帝解释,对卫珏道:“今儿个也夜了,你便先回储秀宫吧,隔几日,便要复选了,好好儿休息…”
话未说完,帘子后边传来两声巴掌,那是皇帝出来的暗号。
太后一怔,便听见帘子响动,皇帝从帘子边走了出来,向太后道:“母后,朕却有些不相信她的言语,朕想亲自问问她。”
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脸恼怒的样子?
第二百零二 惊怕
太后向孙辅全询问,孙辅全悄悄地向她摊了摊手。
太后只得道:“既如此,皇上便问吧。”
皇帝坐到了太后身边的榻上,却半晌没有开口,只拿眼睛直盯到卫珏的身上。
而卫珏,却是微微垂头,默默立着,瘦削的身子在广阔的大殿当中,似是随时会倒地昏了过去一般。
她真是那般的惊怕,刚刚又岂会那样的伶牙俐齿?
无论什么时侯,一找准了机会,便想着离宫而去,仿佛这宫里头藏着头猛兽,要将她吞嗜。
“你帕子,你到底绣了多少张,可有个数目?”皇帝清清淡淡的声音响起。
卫珏恭敬答道:“回皇上,奴婢记得清楚,纳兰大人每出新词,奴婢便要绣上十张八张的,物以稀为贵,奴婢不敢绣得太多,以免弄坏了价钱,再者,这些绣品,初开始出来之时,人人都稀罕着,日子久了,便有人模仿,满大街都是这种帕子了。”
太后听了,暗暗点头,心想这倒是真的,卫珏说得也合情合理,只是不知道皇帝心底怎么想的,还是对她有些怀疑?
怀疑卫珏对纳兰容若暖昧不清?
这可就有些太过了,既便有一丝儿的暖昧不清,这卫珏也不会把他的诗词满大街的售卖吧?
这也太不合情理了一些。
连太后都感觉皇帝的疑心太过了。
便笑道:“皇帝,您瞧瞧,这卫珏,还挺懂得生意之道的呢。”
听了这话,卫珏有些啼笑皆非。
皇帝便哼了一声,“这帕子,是不是你亲手所绣?”
卫珏点了点头,“的确是奴婢亲手所绣,奴婢做的此事,只是奴婢独个儿一个人的主意,哪能让别人参与,泄漏了消息?再者,所得银钱极少,哪能请得起帮手?”
皇帝便道:“朕却有些不信。”
皇帝这么一说,殿上人等都有些发怔,心想皇帝这是怎么了,不信什么呢,不相信这帕子是经卫珏之手绣出来的?如果查出来不是她绣的,那今日之事,更不关她什么事儿了,摆明了有人陷害。
卫珏也怔了,心想皇帝脑子是不是抽风了还是怎么着?原本一个圆满的结局,他硬要多生些枝节出来!
皇帝接着道:“朕倒亲眼见识一番,卫小主所说是不是实情,还是在替人推脱脱罪!又或是,她所说之话,全是托词,这帕子么,她只绣了这一块而已。”
他这是在怀疑卫珏与纳兰容若有旧情存在。
不但卫珏,连孙辅全等都替皇帝担心,皇帝的脑子比不得以前那么睿智了,有点儿类似于脑子进水了,这么明显的破绽,一查就能查到的,卫珏真胆敢拿这个说慌?而且,一个小小的私活儿,卫珏替谁脱罪来着?
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但既然皇帝都这么要求了,殿内人等自是不敢露出什么不满来。
太后摸不着头脑,但她顺从皇帝已成了本能,便道:“皇上,您要怎么样查出这卫珏,是不是亲手绣的这帕子?”
皇帝道:“拿了针线来帕子来,朕要亲眼看着她绣,看她绣出来的,是不是和这方帕子一模一样,她的绣技当真那么的好?一个人便能绣出那么多方帕子?”
吹毛求疵,他这真在吹毛求疵!
卫珏忍气道:“奴婢遵旨。”
针线很快便呈了上来,帕子也用绷子绷好了,卫珏正想动手,孙辅全却拿了一张纸上前,脸色板平一块,“卫小主,皇上说了,让您绣这个,看看您的针法会不会因字迹不同而改变。”
卫珏张眼看去,却是皇帝亲手所书的诗词。
她伸手接过,放在案几之上,先对着那字看了半晌,便绣了起来,只见她运指如飞一般,殿里面只听得清那滋滋的针线刺破绸缎声音,到了后面,她竟是不用看着,单以手指触摸,便能绣了出来。
皇帝原是打算着为难她的,却想不到,她真的绣得这般的好,他没有见过宫里的绣娘刺绣,但依他想,宫里的绣娘,也不过如此。
他不由想着,她还会些什么?
她会吹笛,能以竹叶吹出笛子的乐音,能刺绣,绣技可堪比宫里顶级的绣娘。
她身上又遭遇了些什么,让一名原本的大家闺秀,变成了这般模样?
让他不由自主会心痛。
太后也从未见过这般娴熟的绣技,只见灯光之下,卫珏的手指仿佛在绣绷之上起舞一般,不油叹道:“哀家年少的时侯,也曾绣过些东西,但与这卫珏相比,却是不能相比…哀家或许能绣出她那般的物品颜色来,但哪能有她那样的快?”
她转头朝皇帝笑道,“皇上,依哀家看,这卫珏说的,倒是真的了,如果不是长期的绣着,哪会绣得这么快?”
皇上沉默着,殿内极细的呲呲声未绝于耳,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卫珏便将那诗词绣了一行出来。
殿内的灯光照在卫珏的脸上,使她的面颊如玉般的皎洁,原是灵动的眼眸此时却专注于绣品之上,那般的认真,仿佛那绣品便是她现在唯一在意之物。
“皇上,皇上…”太后见皇帝没有出声,一连叫了两次,皇帝醒悟了过来,抬起头来,太后便提醒,“皇上,卫珏绣得差不多了,别人绣一方帕子,至少也要一个晚上的时间,她却不过一柱香的功夫,便绣了一行字…”太后一边说着,一边费力地眨着眼睛。
皇帝便道:“母后,你既是累了,便回去歇着罢是。”
太后便点了点头道:“也好,皇帝也别太累了。”
说罢,太后便在宫婢们凑拥之下离开了大殿。
殿里边唯剩下皇帝与孙辅全等,卫珏却恍如没有觉察到大殿之中的人少了,依旧运指如飞,在呲呲的拉线声中,一针针地往下绣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殿内各处点燃了宫灯,将大殿之内照得如白日一般,长廊之下,远处宫殿,一盏盏宫灯如天空之中明亮闪烁的星辰般亮起。
皇帝看着下边运指如风的卫珏,却有一时间的恍惚,仿佛在她的指下,时光已然停止了,这天底下,便只剩下了她和那绣绷。
第二百零三章 不明
殿内的灯光转成了桔黄之色,将她的面颊也染上了一层淡黄,她略有些瘦小的身子,在宽广的大殿之中,显得那般的弱不禁风,仿佛一不小心,便要被高宇广厦压垮。
可她却从来没有被压垮过,仿佛她永远都能给他惊讶。
孙辅全垂了眼眸,拿眼角儿扫着皇帝,觉得他盯着下边的人时间有些过长,眼底的意味连他这个长年伺侯的都有些不明。
他悄悄儿移开了目光,朝卫珏那边望,只见那绣绷之上,又绣上了一行诗来,心道,这卫珏,倒真有些本事,也不知她是怎么练出来的,不但敲诈勒索的本领非同寻常,往往还是雅俗共存…这女子,简直是太复杂了,皇帝首次选秀,需要的却是一个单纯些的女子,这样,才能对皇帝一门心思。
孙辅全心底不以为然。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终于,卫珏停止了刺绣,将那绣绷子拿起来放至眼前察看,却见那灯光透过绣绷子照射,将那一行行字照得极为清晰,却是与案几上放着的纸上写的那一行行诗词半分儿也不差。